梦的世界有什么不好的！ 第163章

　　穿着西装，站在【医生】背后的鱼修德有些好奇。

　　“穷病”怎么治？给这位患者一笔钱？

　　就算是提供免费医疗的【医生】，应该也不会做这种事吧？

　　这显然不算治病，而一旦开了这个头，以后的“医院”很可能将不再是“医院”，将会有大量自认为卡了社会bug的人将故意自认为有穷病，而“医院”是【医生】自掏腰包的慈善机构。

　　而事实也正如同鱼修德所料，当时的【医生】并没有给患者钱。

　　但这不是因为【医生】吝啬那些钱财，而是因为在他看来，这种方式只是治标不是本，是治不好这种“穷病”的。

　　为什么比这个病人更穷的人，没有患上“穷病”呢？

　　就算让这个病人变得富有起来，可若是其见到更富有的人，是否又会旧病复发呢？

　　单纯给钱还是太简单，太粗糙了，有没有更精细，效果更好的诊疗思路呢？

　　有的，作为命格拥有者的【医生】当然有！

　　还很多！

　　于是鱼修德就在手术间，站在【医生】的对面，看着当时的【医生】切除了那位病人的大部分“贪欲”，让其最终变成了容易知足的人。

　　一个吃饭会感到味同嚼蜡而不去垂涎山珍海味的人，一个睡觉很容易睡饱而不期待更多休息时间的人，一个看到美女没有欲望而不会常常去“洗脚”的人。

　　一个不抽烟的人，一个不喝酒的人，一个只需要最基础的衣食住行不会感到快乐也不会感到悲伤的人。

　　这就是【医生】的治疗效果，也是后遗症较为严重的案例。

　　‘似乎越抽象的疾病，治疗的后遗症就越严重。’

　　在梦中摸索了许久，而在现实中，【双面人】甚至还没有恢复之时，鱼修德对【医生】的行事风格已经差不多了解清楚。

　　【医生】确实是一个医生，如果可以没有后遗症，那么【医生】是不会故意去制造后遗症，而之所以有后遗症，是因为【医生】的能力不够，以及患者的要求过于抽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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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只是如此，鱼修德还是准备给【医生】一个机会，这也是他最开始以【双面人】的面貌出现在【医生】面前的原因之一。

　　因为有明确的目标的缘故，鱼修德这次的“回忆梦”跨度并不长，主要是从【医生】的职业生涯中开始播放。

　　也就是从【医生】还是一个在现实中开诊所的医生，接受的病人也不是随机抽取而是自觉排队的时候，进行观察。

　　而从目前的观察来看，【医生】并非最开始就极端行事，而是随着临床经验不断积累，随着档案室的病例不断的增加，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如果梦境顺利，那么鱼修德即使不是心灵领域命格拥有者，也能够大致从梦境中的表现与意象中，摸清【医生】的心理路程。

　　这些记忆甚至可能【医生】自己都不记得，但一般情况下，记忆只会被遗忘，而不会消失，它们被埋藏在意识的最深处，而“回忆梦”则能够将它们重新挖出来找出来。

　　记忆也是梦境宝贵的材料之一。

　　可就在梦境推进之时，鱼修德却突然感觉到眼前一闪。

　　就好像刚刚跳过了某个场景，某段记忆。

　　而也正是这段记忆之后，【医生】开始罔顾患者的意愿，就算患者只是有一刹那间类似于抱怨的宣泄，也会被当做一个真正的患者，进行手术。

　　‘这个记忆有问题。’

　　鱼修德念头一动，四周的场景顿时崩解，随后重组。

　　光亮的问诊室内，面容并未稚嫩多少，依旧是年轻人模样的他，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边眼镜，坐在办公桌后，温和地看向前方。

　　他的前方，坐着一个奇怪的黑发小男孩。

　　男孩眼睛深陷，有着浓浓的黑眼圈，皮肤惨白，最初如同抹了血液一样鲜红，身形佝偻，但布满血丝的眼睛却显得有着与年龄并不相称的亢奋以及疯狂！

　　鱼修德不认识他。

　　但他的目光好像跨过了面前的【医生】，直勾勾地看着站在【医生】背后的鱼修德！

　　“【医生】，你觉得所谓疾病究竟是什么，而所谓治疗又究竟是什么吗？”

　　男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符合年龄的沙哑，但也似乎带有一种奇怪的魔性。

　　而当时的【医生】原本从容的脸上，仅仅因为这一句话，就彷佛被魔鬼蛊惑一般，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作为【梦魇】的鱼修德，能够在这场“回忆梦”中感受到，一股直透心灵的力量，从男孩的口中发出。

　　男孩显然是一个命格拥有者。

　　他抬起头来，冲着鱼修德笑，咧开嘴角到近乎正常人不可能做到的弧度。

　　鱼修德面无表情地看着男孩，男孩也在笑脸盈盈地看着他。

　　时间彷佛凝固在这一刻，无论是【医生】，鱼修德，还是男孩都没有接下来的动作。

　　男孩还在冲着鱼修德保持着意味深长的笑容，没有因为鱼修德的注视而退缩。

　　于是站在【医生】背后的鱼修德，便伸出手，用力地扇了男孩一巴掌。

第238章 医生都说我很健康

　　这一巴掌，带着凌厉的气势呼啸而出，精准地落在了男孩的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在这寂静的问诊室内显刺蝟∵折‘_代〓『购⌒”：∮〇／×〇七粶※▲；◆得格外突兀。

　　这一巴掌不仅打碎了男孩的嚣张气焰，似乎还打破了某种诡异的平衡，也打醒了正陷入沉思的【医生】。

　　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趔趄了一下，他瞪大了双眼，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他下意识地捂住自己已经泛起红印的脸，嘴唇微微颤抖着，张开嘴，似乎想要发出愤怒的咆哮或者质问，但一切都已经迟了。

　　因为就在那一瞬间，他的脸上浮现出密密麻麻如同蛛网般的裂痕，这些裂痕以惊人的速度随着刚刚受力的皮肤迅速扩散开来。男孩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他想要伸手抓住些什么，来阻止这可怕的变化，可一切都是徒劳。最终，整个人就像是一个被重重摔在地上的精致瓷器，瞬间崩解破碎，化作无数细小的碎片，消散在空气中。

　　【医生】看着男孩的惨状，犹如大梦初醒一般，身体猛地一颤，眼睛瞪得滚圆，脸上满是震惊和惶恐。

　　他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驱使着，猛地回头。

　　随后，他的视线就被一团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漆黑人影所占据。

　　那团漆黑的人影，如同浓稠的墨汁，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维持着高高抬手的姿势，仿佛随时准备再次发动攻击。

　　【医生】在看到这人影的瞬间，心中涌起的第一感觉便是恐惧。

　　但这并非是那种狰狞的、血腥的或是诡异的恐惧，而是一种更为复杂、深入骨髓的恐惧。

　　如果非要形容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孩，满心畏惧地被叫到脾气不好的父亲身前，心中清楚自己的结局，却完全无法反抗，只能乖乖承受。

　　这是心灵和肉体的双重折磨！

　　在这强烈的恐惧驱使下，【医生】本能地双臂交叉，紧紧地抱在头上，仿佛这样就能给自己带来一丝安全感，然后迅速闭上眼睛，身体微微颤抖着，甚至内心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升不起来，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极度的无助和恐惧之中。

　　而实际上，鱼修德依旧穿着一身得体的蓝色西装，站在原地，微微眯起眼睛。

　　他在给了男孩一巴掌后再度抬起手，当然不是为了给【医生】一巴掌。

　　他缓缓地将手掌摊开，放在自己的面前，白净的手掌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清晰，毫发无损，手的主人依旧是一个健康且富有活力的年轻男人。

　　可是实际上，鱼修德此时心中却有些无奈。

　　他原本是想要在梦境中维持“芳雪”的姿态，而这只手也应该是属于一个体态娇小，身材虽然略微平庸，但青春靓丽的美貌足以弥补这部分不足，拥有一双如同宝石一样瑰丽异色瞳的少女的手。

　　然而，刚刚男孩所象征的那股力量的最终反扑，却打断了他的伪装，让他无法将一切都推给芳雪沐与芳雪涵这两个人身上。

　　不过好在，他其实不止有一层伪装，“恐惧”这一特质相当贴合【梦魇】的身份。

　　预料中的巴掌并没有袭来，戴着完好无损的金丝眼镜的【医生】，在恐惧的情绪稍稍缓和之后，小心翼翼地睁开了一只眼睛，偷偷打量着面前的黑影。

　　随后，他才缓缓睁开另一只眼睛，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畏惧。

　　“你是谁？”他的声音微微颤抖，语气中满是谨慎和畏惧。

　　此时的他，内心完全没有像是面对【双面人】一样产生放手一搏的反抗念头，因为那股“恐惧”的力量已经深深地消磨了他的意志，让他从心底认为面前这道站在自己面前、不可名状的漆黑人影，是自己无论如何都战胜不了的强大存在！

　　“我是谁，并不重要。”

　　模糊的黑影发出了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声音，那声音仿佛来自于另一个维度，带着一种诡异的韵律。

　　有【诅咒师】这个梦境素材，在这位语领域的命格拥有者的影响下，【梦魇】对语言的理解更加深刻，至少不会因为声音而轻易地被人识破身份。

　　“重点是，我治好了你。”

　　【梦魇】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笃定。

　　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明白了在【医生】的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那个男孩并非拥有未来视能力的命格拥有者，刚刚回忆梦中的抬头也不是跨越时光的瞥视，而是一种可怕的精神寄生。

　　这个奇怪的男孩在【医生】的记忆当中埋藏了特殊的影响，那股力量给鱼修德的感觉既混乱又疯狂，应该是来自心灵领域的力量，但却缺乏明确的导向，只会一味地激化人们本身的意志。

　　至于那个男孩，他实际上甚至不如【梦魇】梦境中的一位真实的梦中人。他的抬头、对视、邪笑，甚至最后的怒吼都只是一种简单的条件反射，是被提前设置好的一种陷阱——感应到有人就看向那人发出邪笑，如果被攻击了就怒吼。

　　倘若是能够观看记忆的一般心灵命格拥有者，在游览【医生】的记忆时，或许在不知不觉中，就会被那个小男孩的影响所左右，变得像【医生】一样极端。

　　不过现在，【梦魇】已经成功摧毁了这个邪恶的影响，【医生】也不会再像之前一样行事极端了。

　　“你治好了我？”

　　【医生】半信半疑地重复道，脸上布满疑惑。

　　他当然不可能第一时间就相信面前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黑影，“恐惧”虽然让他失去了反抗的勇气，但却并不会打消他心中的戒心。

　　而鱼修德则继续用那听不出任何信息，而只有话语本身所蕴含信息的语气说道：

　　“你可以自己确定一下，虽然那股力量要比寻常的心灵领域能力更加隐蔽，但应该无法蒙蔽处于清醒状态下的你的判断。”

　　通过“回忆梦”，鱼修德已经对【医生】大部分的能力了如指掌，包括他的能力范围、能力种类、能力极限，他清楚地知道【医生】可以用某种特殊能力来确认心灵领域命格拥有者的状态。

　　【医生】迟疑了片刻，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

　　最终，他还是决定照着鱼修德的话去做。

　　毕竟，面前的黑影虽然看起来邪恶无比，让人从心底感到恐惧，但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对方并未表露出针对自己的明显恶意——在自己走投无路的状况下，对方给予自己死亡之外的选择，这已经算是一种难得的善意了。

　　【医生】缓缓抬起两双手，分别伸出食指，然后用指尖轻轻地顶在太阳穴上，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开始运用自己的特殊能力对自己进行检查。

　　鱼修德则在这时迈开步子，从容地离开【医生】的面前，绕过办公桌，缓缓地坐在了曾经是男孩坐的椅子上。

　　他双手稳稳地置于桌上，身体微微前倾，平静地看着正在进行检查的【医生】。

　　此时的场景，就好像他才是一位专业的医生，而坐在他对面，似乎因为发现什么而表情越来越狰狞的【医生】，反而才像是一位等待诊断的病人。

　　一位精神上出了问题的病人。

　　“……我明白了。”

　　片刻后，【医生】缓缓睁开眼睛，脸上满是后怕的神情。

　　他刚刚对自己进行了“心灵检查”——这是一种能够针对情绪、记忆、认知、习惯等构成人格要素的细致检查。

　　而他也确实从中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只是并非从构成人格要素的常规检查中发现的问题，而是从记忆当中察觉到了明显的违和感——他现在自己都无法共情当时的自己，完全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强迫病人进行手术。

　　这部分的原因，固然有【梦魇】已经出手彻底毁灭掉那股遗留的力量的缘故，但还有其他的深层次原因，例如这股力量本身就属于潜移默化类型的。

　　这种影响是最难处理的，因为它甚至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削弱，一旦中招，倘若没有外力的及时干涉，那么【医生】将一直持续处于那种极端的状态，并且还不会认为这有什么不对。

　　“非常感谢！”

　　【医生】扶了扶自己的金丝眼镜，眼神中充满了感激，诚恳地道谢。

　　如果刚刚他还只是碍于“恐惧”而不得不屈服，那么现在即使鱼修德屏蔽掉“恐惧”的影响，【医生】也真心愿意与其进行正常的沟通和交流了。

　　“那个男孩是谁？”

　　鱼修德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医生】的谢意，随后随口问道。而在【医生】眼中，是那团模糊的黑影点了点头，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

　　“……他是当初主动找上我的一位病人。”

　　【医生】犹豫了片刻，眼神中闪过一丝纠结，最终还是选择坦言道。

　　虽然保护患者的隐私是医生的职责所在，但倘若这个患者本身就对自己图谋不轨，甚至曾经害过自己，那么再一味地遵守规则，就无异于刻舟求剑，被那些规矩束缚得太过死板了。

　　“我当时不知道他是命格拥有者，即使到现在我也分辨不出，而我过去的信息收集能力实际上甚至还逊色于现在，所以想要确认他的身份，也无从下手。”【医生】微微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神情。

　　“不过我还记得当初他跟我说的话，他问我，究竟是什么是治疗，什么是疾病……我当时没有过多注意，以为他就只是一个早熟的孩子，喜欢思考一些别具一格的问题。”【医生】回忆起当时的情景，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懊悔。

　　“不过现在看来，那应该是他施加能力的前提，因为我的思维好像就是在回答他的问题之后，就变得极端起来。”

　　【医生】深吸一口气，企图平复自己有些激动的心情，继续缓缓说道：“那是很多年以前发∠:四—∨靶∵”□∫弎零÷铻ＳOｕｓｕＯ:生的事情，如果时间换算的话，那个男孩现在甚至或许已经长大成人，而从这么多年自己并未再度被找上门来看，这甚至可能只是那个年幼命格拥有者的一时兴起。”

　　一个单纯但危险的恶作剧，有时候比那些有所图谋的恶意更让人感到害怕和不安。

　　但鱼修德却在这时候出口，打断了【医生】接下来的述说。

　　“你怎么确定，他没有来找过你呢？”鱼修德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多余的信息。

　　“他可以隐藏身份伪装外表，又或者他可以操纵别人充当你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