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的世界有什么不好的！ 第179章

　　【歌唱家】眯起眼睛也没有看清鱼修德在纸上写的什么，因为字体很小，但她也不在乎这个记者会在上面写自己的坏话还是好话——所谓的新闻学也需要为命格拥有者服务。

　　【歌唱家】没有发动能力，她暂时不想动粗，打算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面前这个普通人知道他处于什么样的处境。

　　“我可是命格拥有者，而你只是普通人。所以我希望你端正你的态度，主动一些，懂吗？不要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

　　【歌唱家】声称，普通人都只是命格拥有者的玩具……

　　鱼修德写到这停下了笔，但并不是因为他不想写，而是因为【歌唱家】的胖手已经按在他的采访纸上。

　　至少在梦境中是这样。

　　“够了，我已经受够你的装腔作势了！”

　　【歌唱家】觉得她要是再不给面前这个普通人好果子吃，对方还真把他自己当回事，以为谁都像【诅咒师】一样卑微得完全不像是一个命格拥有者。

　　“普通人就要有普通人的样子！”

　　她用力一把抓住桌上的稿纸揉成纸团，看都没看就丢到一旁，然后拿起桌旁的水杯，在鱼修德平静的目光下漱了漱口、润了润喉，随后嘴里便吐露出和刚刚粗犷的声音完全不一样的、甜美细腻到让人心底发慌的声音：

　　“你有什么理由拒绝少女的恋心？你有什么资格违抗主人的情趣……”

　　短短两句，歌声撩人。

　　如果是普通人或者是并没有相关领域抗性的命格拥有者，甚至都不需要【歌唱家】完整的一首歌，就足以被勾走心魂。

　　鱼修德听懂歌声的含义：【歌唱家】后一句的“主人”并不是指她自己，而是代指竹雅静。

　　瞧不起普通人的【歌唱家】似乎将自己当做【诅咒师】的所有物。

　　但站在【歌唱家】身后的芳雪沐没有听懂。

　　脾气依旧不好的少女只看到一个该死的大肥猪对着她亲爱的兄长指指点点，只听见这个令人作呕的家伙用令人反胃的声音自称是鱼修德的主人。

　　所以她再也忍不了——少女的五指瞬间化作锋利的影刃，轻而易举地就割下毫无察觉的【歌唱家】的头颅。

　　而即使在暴怒无比的状态下，她也没有忘记在割开后，在脖子的切割面上覆盖一层漆黑的影膜，避免血液洒在亲爱的兄长身上。

　　与此同时，芳雪涵也出现在鱼修德的身旁。

　　拥有一双纯粹洁白眼眸的少女看到面前这个残忍的一幕，念头微动，对着自己情绪上头的姐妹责怪道：

　　“沐，你太冲动了，赶快跟哥哥道歉。”

　　虽然是在批评，但比起【歌唱家】的死亡，少女更担心自己的姐妹因此惹鱼修德生气。

　　如果说【歌唱家】的言语只是粗俗无礼，那么她的行为显然在脾气很好的芳雪涵的心中同样判了死刑——对普通人使用能力与言语上瞧不起普通人是两个概念，而前者是切实发生的侵害。

　　“我为什么要道歉？说不定这就是老鱼乐见其成的。”

　　芳雪沐随手将手上的头颅丢下，头颅触碰到地板上的阴影便融入其中，而保持着坐在椅子姿势的无头肥尸仿佛也被自己的影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吞噬。

　　看着唱双簧的姐妹二人，鱼修德脸上依旧没有多少情绪波动，似乎刚刚并没有人死在自己的面前。

　　“我并不想让你杀死她，也没有诱导你出手的意思。”鱼修德平静地说道。

　　而刚刚还装作要和芳雪涵大吵一架的芳雪沐，注意到鱼修德的脸上没有一丝怒意，于是背后仿佛有看不见的尾巴悄悄往上翘了一下。

　　但她却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戳穿自己亲爱的兄长的“假清高”，没有为了引起他情绪的波动便出言嘲讽“好好好，冰清玉洁、心胸宽广的兄长大人什么都没做，都是天性邪恶的小妹干的。小妹已经成长到在梦境中都可以让兄长反应不过来的地步呢！”

　　芳雪沐用为数不多的冷静思索该怎样说话才会让鱼修德感到舒服，便大度地主动把锅往自己身上背，诚实说道：

　　“兄长的心胸原来如此宽阔吗？是觉得这个死肥猪的挑衅就像蚂蚁一样不值得在意吗？那也没有办法了，我心胸狭隘，可没办法忍耐有人在我的面前作贱我亲爱的兄长。”

　　说罢，芳雪沐扬起小脑袋对着鱼修德做拱手状。

　　看着表面认错、实际上摆出一副邀功姿态的芳雪沐，鱼修德也没有责怪芳雪沐的多管闲事，也没有以道德衡量这个【歌唱家】到底该杀不该杀，反而关注点放在其他方面。

　　“你们二人有考虑过她死了的后果吗？”鱼修德的口吻像是出题目的老师。

　　而站在鱼修德背后的芳雪涵表情一僵，知道自己与姐妹唱双簧没有瞒过敬爱的兄长，便老老实实走到挺胸的芳雪沐旁边，低着头小声回答道：

　　“这个我考虑过了。一方面是对于命格拥有者的判决中，活着的命格拥有者比死的更重要，会得到法律的倾斜；第二方面，他已经对你动手了，而对于‘锚’动手是没有‘不知者无罪’这个说法的……就算是告到联邦最高法院，那也是我们姐妹有理。”

　　说到这里，还维持着邀功姿态的芳雪沐也补充了一句，和芳雪涵异口同声道：“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自己，想过如何解释你们突然出现在房间之内的问题？”鱼修德反问道。

　　“这为什么需要解释？我们就一直潜伏在心灵导师的影子里，你不是一开始就发现我们了吗？”芳雪沐的声音充满不解，在她看来，这是一个非常无关紧要的问题。

　　于是鱼修德耐心地解答道：

　　“但你们的潜伏可不应该是顺理成章的。还记得上次的家访吗？虽然我是在管卫忠被影响的时候才过去的，但我过去后就立马在芳美芬的回忆梦中，注意到心灵导师与她沟通之间的问题。提及你们母亲帮芳雪沐清理案发现场时，他的转折太生硬，应该是他当时已经发现潜入在沙发阴影的你们。

　　“才过了几天，你们就让他无法察觉到你们的潜入，这可能对你们的校园生活有很大的影响。命格大学的教育不可能真的宽松如同以往，毕竟教育本身就是需要约束与节制，你们这些新生至少都应该在学校的‘应付范围’之内——至少表面上如此。”

　　说不1定会〇有特殊的新〇生一直七以来六都隐藏得很好，毕竟那位【支配者】一开陆始也隐藏的很好。

　　“而一旦脱离‘应付范围’，或许会对你们增加很多堤防。这个你们有想过解决办法没有？”

　　芳雪沐与芳雪涵看向彼此，一模一样的脸庞浮现出相同的迷茫之色——她们不知道在上次家访的途中，心灵导师还能觉察到她们的潜伏。

　　而注意到某个奇怪点的芳雪沐表情先是难看，然后是后悔，最终又仿佛想通什么，很快又变成释然，低语道：

　　“算了，那个【心灵导师】也似乎是想要缓和我与芳美芬的关系，虽然算计多，至少初心是好的。”

　　懂事许多的芳雪沐将心中刚刚放到“报复名单”的【心灵导师】又放了下来。

　　她放下高傲的下巴，和芳雪涵一起低头，老老实实地听着鱼修德的训斥。

　　“帮助别人的前提，是不要给自己惹麻烦，除非已经衡量过得失。”

　　鱼修德这次只是简单训斥二人一句，然后扭头看向教室门口。

　　房门依旧紧闭，并没有任何人进来的迹象，但鱼修德却彷佛在等待什么，表情平静，声音却少见地带上一丝寒意：

　　“但你们的目光依旧狭隘，依旧没有自我负责的能力，所以还是让我自己来吧。”

　　【梦魇】很讨厌被人当做借花献佛的花。

第256章 新花样

　　芳雪沐与芳雪涵，猩红的眼眸与纯白的眼眸纷纷顺着鱼修德的视线，一同往教室门口看去。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响起，门扉缓缓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口出现，却让芳雪沐与芳雪涵一模一样的脸庞同时一僵。

　　因为进来的人不是别人 ——

　　肥硕的脸颊，绿豆般的小眼睛，看起来高档却并不整洁的燕尾服，以及不断往嘴巴里咯吱咯吱塞薯片的胖手。

　　一模一样的神态与外貌，都在提醒着目光落在其身上的人，进来的人正是刚刚死在芳雪沐手中的【歌唱家】！

　　“我超，老鱼，你不会真的心胸宽广到能放过她吧？她可是对你使用能力了啊！”

　　芳雪沐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在她看来，应该是【梦魇】利用梦境分割在场众人的视角，已在另一处梦境把这个死肥猪狠狠修理了一顿，最终还是选择饶这个死肥猪一命。

　　芳雪沐咬了咬嘴唇，委屈地跺了跺脚，感觉自己刚刚杀死【歌唱家】的举措就像个小丑，一片好心被辜负。

　　但一旁的芳雪涵却不这么想。

　　在最初头皮发麻的惊愕过后，敏锐且冷静的芳雪涵察觉到这个【歌唱家】身上传来的一丝违和感，一种仿佛是小说情节中从其他场景中生搬硬套而来的角色割裂感。

　　【歌唱家】还站在一旁，漫不经心地吃着薯片、吮着手指。

　　“我从【医生】那里学会了一些很有趣的东西，关于意识剥离与缝合的手术。”

　　鱼修德将视线从门口的【歌唱家】移开，重新回到自己面前的桌上。

　　那个本应被【歌唱家】撕毁扔到地上的采访稿，依旧整洁地摊在桌面上，上面字迹清晰可见，记载的内容客观真实，只是经过新闻学的一些小小 “润色”。

　　芳雪沐暴起，芳雪涵纵容，二人杀死【歌唱家】是一场梦。

　　【歌唱家】揉碎采访稿、对鱼修德发动能力，同样也只不过是一场属于【歌唱家】的梦。

　　当意识被【梦魇】拖入梦境之中，事态的发展便只会随着鱼修德的心意，在现实中上演。

　　“虽然我很讨厌她说话的口吻，她对我使用能力也确实冒犯到我，但她罪不至死…… 只需要后半辈子再多注意一点就好。”

　　语气宽容，却令芳雪涵有些不寒而栗。

　　而芳雪沐听到鱼修德这段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话语，也意识到了什么，刚刚心底泛起的委屈顿时消失，脸上浮现几分迟疑，语气甚至带一丝古怪：

　　“你不会打算梦出一个【歌唱家】，然后让它顶替现实中的【歌唱家】生活下去吧？”

　　哪怕是芳雪沐，也觉得这种行为有些太极端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

　　鱼修德抬起头，眼神微微带一丝诧异，不理解明明一直被自己额外宽容对待的芳雪沐，怎么会把自己想得如此阴暗、残暴…… 他明明觉得自己脾气很好，甚至可能因梦境的积累而导致脾气太好。

　　“我都说了，我不打算杀死她，如果让一个梦中人顶替她，那无疑就是杀死她。”

　　他的视线重新回到采访稿上，语气漫不经心。

　　“我只希望，她需要有一个人，后半辈子一直在她身边提醒她，避免她继续犯错罢了。”

　　“那如果她继续犯错呢？”

　　一旁的芳雪涵弱弱地问了一句。

　　“那她就是没把握住机会，从今以后，她的良知一面将会顶替她…… 哪怕那只是梦出来的良知。”

　　鱼修德耐心解释道。

　　虽然按理来说，除了像他这种梦领域命格拥有者及少数特殊个体，人在清醒状态下不会留存梦境，也就是说鱼修德的梦中人顶替，要么需永久分化他自己的一部分 “梦物质”，要么就直接利用对象本身的意识使其永久沉睡 —— 后者虽条件繁琐、掌控力也不高，但胜在不需消耗【梦魇】的力量，因为维持梦中人人格的是对象自己的精神力量。

　　就和【疯子】的 “觉醒病毒” 一样隐蔽。

　　而结合经由【诅咒师】这个梦境素材完善的触发梦机制，后者就不需【梦魇】当场动手。

　　听完鱼修德的解释，芳雪沐缩了缩脖子，虽然知道老鱼不会将这种阴损招式用在自己身上，但她还是决定最近老实一点，回家就把特意显摆在衣柜最显眼地方的情趣内衣速速销毁。

　　鱼修德拿起笔，仿佛耳朵能听见另一个维度的声音，眼睛能看见另一个维度的事物，继续编写采访稿。

　　他语气平淡道：

　　“等一会，你们两个机灵一点。”

　　话音刚落，在芳雪沐与芳雪涵眼中，世界就发生了变化，四周的事物如同七彩漩涡，先模糊后又清晰。

　　当她们回过神，发现自己的位置变了，原本站在鱼修德对面，现在一同站在鱼修德身后。

　　而原本应该死去、也被毁尸灭迹的【歌唱家】，重新出现在原地，看到站在鱼修德背后、穿着不同颜色衣裙的少女，面露惊慌。

　　在【歌唱家】的视角里，她才刚刚对鱼修德发动能力，唱出短短两句词，鱼修德的背后、影子里就突然出现【双面人】——

　　而且…… 还是两位！

　　是两位【双面人】！

　　【双面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面对与自己同样是命格拥有者、甚至按社会地位算比自己更高级的存在，【歌唱家】刚刚的倨傲与咄咄逼人的嚣张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肥硕的脸颊上似乎滴下许多汗珠，她的眼睛像在逃避现实，目光重新落在鱼修德身上。

　　但原本那个看起来故作姿态的普通人，此刻脸上平静的表情，却让【歌唱家】感到恐惧。

　　在【歌唱家】的视角中，被抢夺采访稿也丝毫不怒的鱼修德，只是叹了口气，语气温和地说道：

　　“我一个普通人，不太懂你们命格拥有者的那些规矩。如果你觉得冒犯，有什么事，你还是跟我的两位不成器的妹妹谈吧。”

　　他低垂着眼帘，似乎在服软，就像真的是一位被命格拥有者高贵的身份逼得不得不低头的普通人。

　　但是【歌唱家】只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因为鱼修德背后的两位少女，都在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而且眼神非常古怪 ——

　　猩红眼眸的那位，眼神好像在厚重浓郁的恶意中，带有一丝怜悯；

　　纯白眼眸的那位，眼神好像在烈火熊熊的愤怒中，带有一丝可怜。

　　二人都没有反驳那个普通人的话语。

　　A 级超级英雄甚至都没有反驳男人口中 “不成器的妹妹”。

　　而【歌唱家】只是凭借着命格拥有者的身份与命格的能力，创办过在地方上小有名气的音乐团的剧场老板。

　　于是见此，马上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蠢事的她，腿一软，没站稳，跌坐回自己的座位上，脸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

　　她大汗淋漓，身上那件并不洁净的燕尾服被汗水浸湿，显得十分油腻邋遢，面色苍白，口中结巴道：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他是二位的兄长……”

　　无怪乎她如此懦弱。

　　英雄协会这个组织可不是一般的民间组织，它主要由民间力量组成，却又和体制内关系密切，甚至有 “联邦少女” 这位有着 “一人灭国” 显眼战绩、据说是世界上单体战斗力最强大的命格拥有者站台，能与之相提并论的组织只有极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