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凉的笔
联邦少女话音刚落，两位狱警同时按住了头盔。
他们刚刚收到上级的指令，让他们听从联邦少女的吩咐。
于是两位狱警离开了。
而联邦少女，则将目光看向天花板上摄像头，保持着笑容，口齿清晰地说道：
“谢谢你们的理解，但请问你们待会可以关掉那些设备吗？我有些话想要单独对这位曾经和我出自同一研究所，但却误入歧途的旧识谈。”
“我已经发出会面申请，但我已经有些等不及了。我很抱歉损坏了这里的部分设施，我会对这些损坏进行补偿。”
“我用联邦少女的身份向你们保证，接下来的事情，你们不用操心。”
当联邦少女将话语说完后，摄像头的开关就熄灭，彷佛是答应联邦少女的要求。
但是联邦少女却没有立刻跟十三号叙旧，而是偏移目光，快速扫视牢房内部的墙壁，天花板，视线又分别在不同几处位置停顿一秒，脸上明媚的笑容淡去。
她喃喃自语道：
“我最讨厌蒙骗。”
然后，她双手抱胸，站在原地一分钟，感应到那些隐蔽的监听器与监控摄像头也停止运转后，才又向低头祷告的十三号走去。
联邦少女听见，她每向十三号走近一步，十三号的心跳声就加快几分。
这个喜欢躲在六号背后的废物还是跟以前一样，畏惧自己。
‘……麻烦。’
这样的话，分辨十三号接下来话语的真假，就有些困难了。
实际上，通过心跳或气味的变化来分辨一个人是否撒谎是不可能的。
紧张或焦虑确实会导致心率加快，但这并不是撒谎的可靠指标；人体在处于某种心理状态时确实会释放出称为信息素的化学物质，可许多其他因素也会导致同类型信息素释放。
这些东西只能够当做一种思路，而无法成为决定性的证据，联邦少女只是凭借超级嗅觉和超级听力带来的丰富的经验，搭配着对肢体语言、面部表情和语调的观察做出准确性极高的猜测……但再高也高不过那些专门从事“心灵”领域的命格拥有者。
联邦少女从来都不会冤枉任何一个真的没有欺骗自己的人，所以她其实并不那么信任自己的经验。
但是此刻，她实在是太想要找到六号。
“你应该没有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吧？”
“我对你的‘真实梦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你以‘魇’为名猎杀那么多‘梦’领域命格拥有者不闻不问……这些我都做到了。”
“我已经为你提供足够的保护。”
“所以，现在，你能不能够回答我，这么多年来，你究竟有没有找到他？”
十三号停止祷告。
即使身体仍然忍不住地发抖，他也低着头，克服心中的恐惧，勉强故作镇定地回答道：
“……没有。”
十三号并不想要让零号找到六号。
虽然，十三号很好奇，当初六号带零号离开以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六号再离开零号身边。
可既然六号不想要让零号找到他，那么十三号哪怕豁出自己的性命，也绝对不会让零号找到六号。
自己已经亵渎六号太久，给六号添加太多麻烦了。
是时候回报六号了。
十三号并不清楚零号的能力，但在研究所期间，零号的种种表现，都显现出这个恐怖的人形怪兽拥有着类似“读心”的能力。
没有人能够骗过她，哪怕是那些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
“……”
联邦少女看着身体依旧在颤抖，心跳剧烈彷佛快要爆炸一般的十三号，突然半蹲身体。
她用厚实的红手套尝试去拍十三号的肩膀，语气尽最大的努力展示温柔。
“老十三呀……”
半跪在地上的十三号，应激一般，往另一边的方向倒去。
但联邦少女的手还是落在十三号的肩膀上。
速度快的如同画面被人删减过一般，十三号依旧直直地保持半跪祷告的姿势，但联邦少女的手下，已经是破碎露出绷带的衣洞。
空气弥漫些许羽毛烧焦的气味……
联邦少女恍若未觉，依旧保持着阳光开朗的笑容，耐心地说道：
“老十三，我知道你怕我，过去的我也确实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但现在，我已经改正了呀……”
她的语气充满真诚。
“每个人都有不懂事的时候，小时候是我不懂事，我在我们上一次相遇的时候，就已经和你道过歉，而当时的你也说了，你不在意，过去的就过去了……”
“可你为什么如今，当我们再一次相遇，你却依旧怕我呢？”
“是因为……”
“你在向我隐瞒什么吗！”
联邦少女的语气骤变！
身高为一米九的她非常轻松地就将十三号一把举起，脸上温煦不再，瞳孔碧蓝褪去，取而代之地彷佛要焚尽一切的毁灭烈阳！
“告诉我！你这个懦弱的！废物的！总是缠在他身后的虫子！”
语气完全没有先前的温柔，反而显得躁狂愤怒。
“告诉我他在哪！”
她另一只手按在十三号的脸上，一把扯开缠绕在其脸上的绷带，让这位总是表情沉郁的胆小神父，脸上此时的惊惧一览无余。
十三号很怕零号，比害怕六号更怕零号。
因为哪怕是在【梦魇】恐吓【神父】要让他永远留在梦境中的时候，十三号也知道，只要和六号服软，并且保证绝对没有下次，那么自己肯定还能得到一个机会。
但零号不同。零号完全不讲道理，甚至也不讲感情，她的行动只取决于她的情绪……
她真的会杀了自己！
十三号没有反抗，被揪起衣领轻而易举抬起来的他，看着联邦少女眼中的暗红色光芒，已经让他丧失反抗的全部勇气。
零号就是笼罩他童年时期的阴影。
十三号从来都不是一个勇敢的人。
在研究所，他躲在六号的背后；当六号不在他身边后，他又用沉郁充当面具，将真实懦弱的自己隐藏在悲天悯人的“救世”目标之下……他甚至自己创造一个“魇”，一个像是陪睡娃娃一样能够给予安全感的替代品。
他胆子很小，他也和大多数人一样畏惧死亡。
但即便如此，双手无力垂下，不敢直视，心中没有一丝一毫反抗念头的十三号，依旧坚持说道：
“我不知道！”
“……”
无法判断十三号是否撒谎的联邦少女，终究还是没有继续恐吓逼迫下去。
她松开手，眼中的红芒消散，又恢复碧蓝的清澈。
看着瘫倒在地上，大口喘气，劫后余生，丑态毕露的十三号，联邦少女精致的脸上划过一丝明显厌烦。
在一众实验体，她最讨厌的就是这个十三号。
明明和虫子一样弱小，但却整天黏在六号背后……而且还总是用看待怪物一般的眼神看待自己！
每当零号打破禁闭室的墙壁想要去寻找六号，十三号就会害怕得躲在六号身边，而考虑到十三号心理健康的六号就会尽可能地减少和零号接触。
零号虽然不会读心，但在研究所，她就能够通过超级视觉观察每个人的行动轨迹，并从中发现这个规律。
这个让当时还不谙世事的她，内心会隐隐有些烦躁的规律。
……
如果十三号是女的，自己就杀了。
但十三号不是。
有点可惜。
而且联邦少女还是怀疑十三号在隐藏一些什么东西。
不等到十三号抬起头，联邦少女便隐去自己脸上的厌烦与厌恶，那张精致的脸上也多出几分忧伤，语气更是增添了几分歉意。
“抱歉，刚刚情绪过于激动。”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零号正在生疏地尝试打感情牌。
“唉……你听我说。老十三，你也知道，自从六号离开我身边后，我是如何的痛苦……”
真实梦乡 : 第101章 恶龙·【先知】
听着零号渐渐平和的语气，十三号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确认联邦少女眼里无光，身体终于停止颤抖。
他不敢开口打断，也不敢活动身体，只能够僵坐在原地，默默地听着耳边传来联邦少女故作温柔又带有几分真情实感忧伤的声音。
“我太想找到他了，忧思成疾，以至于我甚至变得不像自己。在关于他的事情上变得暴躁易怒，多疑固执。”
不不不，你这是纯纯本色。
十三号内心想着，但他不敢说，甚至这个念头也是在他的脑海里转瞬即逝。
零号的喜怒无常加重，这是十三号所能够肯定的。
零号比以前更危险了，这也是十三号能够肯定的。
十三号还记得零号过去的样子。
在研究所时期，彻底杀死两个实验体，将一个实验体置于半死不活状态的三号，确实曾经带给众多实验体一段短暂的恐慌期。
但一直以来，哪怕是在膨胀的三号横行霸道的时候，零号，才是众多实验体童年当中挥之不去的阴影。
或许不是全部，但这些众多实验体当中一定包括十三号。
除了正体不明的一号，十三号不甚了解。
零号在研究所时期表现的行为模式也和绝大部分实验体都不同。
她不会与人沟通，不会与人交流，甚至外人也根本不知道她究竟能不能听懂别人对她说的话语。
她也会哭，也会笑，但她情绪的表达并不是向她人彰显自己的情绪，而仅仅是因为她的情绪到了，所以她就会自然而然地将其表达出来。
无论是请求还是命令都是无效的，无论是惩罚还是PUA也都是无效的。
大象能被木桩拴住，是因为小时候的它挣脱不了锁链。
可零号不是大象。
她从小就是关不住的怪物。
如果说膨胀的三号是压迫其余人的残暴者，那么当时的零号就是彻头彻尾的怪物。
研究所没有任何人会将杀死蛮横三号的零号当做英雄，就如同不会有人因为暴君被恶龙一个吐息喷死就赞美喜怒无常的恶龙。
在十三号眼里，零号就是这样的恶龙。
而且当初这个恶龙还拐走了六号。
……
联邦少女自然不知道十三号的内心想法，她的超级感官以及积累的经验目前只能够辅佐她判定面对自己的大致情绪，而不能够像“读心”那样知道具体的想法。
甚至会“读心”的命格拥有者，如果不精通于这项能力，也读不到现在十三号的具体想法，因为零号带给十三号的恐惧，让这些想法转瞬即逝，刚刚诞生就被强烈的求生欲与恐惧抹除。
零号想要尝试安抚十三号，让他减少对自己的恐惧……这样她才好辨认十三号究竟有没有撒谎。
身为历史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以及世界上最最最伟大的超级英雄，社交账号粉丝数量达到惊人一亿左右的联邦少女，自认很会哄人。
甚至她还真会，这一点从她刚刚安抚那两位狱警的情绪就能够看出来，成为超级英雄的这些日子，让她至少在公众形象塑造方面还是有自己的经验。
所以联邦少女还在努力打感情牌，企图通过表达自己对六号的重视，以及承认自己过去的错误，来尝试让十三号坦白可能存在的线索。
“他教会不谙世事的我很多东西，他帮我搭建与现实之间的桥梁，我很感谢他。”
“他是我的天使，我的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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