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的世界有什么不好的！ 第97章

　　柳良瑞接连不断地使用能力，竭尽全力地使大汉的双臂被破坏的速度大于恢复的速度，才费力地将其推开。

　　“咳咳……”

　　他顾不得自己的咳嗽，以及呛到鼻子里的血水，反手将大汉压在身下，双手摁住大汉的脑袋。

　　“我能杀死你一次，就能够杀死你无数次……”

　　能力一遍又一遍地发动。

　　头颅的皮肉瞬间如沸腾的蜡油般翻滚扭动，滋滋作响，迅速被腐蚀出一个个可怖的黑洞，眼窝处浓稠的汁液汩汩冒出，好似绝望的泪水。

　　柳良瑞此时还记得当时的情况，哪怕现实当中的他记忆已经被“破坏”殆尽。

　　“没错……没错……只要摁住他的脑袋，一遍又一遍破坏他，将他的意识彻底毁灭，他就无法发动能力，他的恢复需要意识……”

　　一次，两次，三次……

　　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

　　确保大汉彻底没了声息，不再挣扎，柳良瑞才松开手，跌坐在一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可他还没有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发现，那个无头的尸体竟然重新站起来。

　　这个过程中，那些被破坏溶解的组织竟如蠕动的肉芽，丝丝缕缕地开始重新聚合生长，破损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牵拉、愈合，原本塌陷的五官也缓缓归位，空洞的眼窝中红光复燃，死死瞪着施暴者。

　　不同于记忆中的彻底死亡。

　　他的“梦魇”再一次抓住了他。

　　……

　　……

　　“不愧是真正的【替死鬼】，竟然连精神伤害都能够替死。”

　　徐元婕松开了手，任由目光呆滞的柳良瑞向前跌跪在地上，赞叹道。

　　面对复活类的技能，往往精神领域的攻击要比纯粹肉体更加有效，因为精神来自记忆，认知，感觉……而只要复活后的人记起相应的事物，那么蕴含在记忆里的伤害就会再一次施加在复活的人身上，导致其再一次死亡。

　　要规避，只能够屏蔽记忆，而【替死鬼】用生命做到了这一点。

　　不过，由于【替死鬼】的“替死”只是屏蔽记忆，所以【梦魇】用梦境给柳良瑞带来的精神伤害并没有消失，只是被封印，而徐元婕在“破坏”柳良瑞思维的时候，察觉到熟悉的气息，顺带一同“破坏”【替死鬼】残留的影响。

　　现实中过去不足一秒。

　　但柳良瑞在永无止境的厮杀与恐怖之中，度过漫长到已经丧失时感的岁月，精神彻底消失殆尽。

　　“不过你的能力也是不错。”

　　徐元婕活动了一下修长均匀的手指。

　　刹那间，原本跌坐在地板上的柳良瑞，重新站了起来，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加入到那一排排头上戴着布袋的“死囚”当中。

　　“虽然上一任的【战争贩子】是‘权’领域命格拥有者，向军团作战类型发展，但是这一任精密度与强度都很高的‘破坏’也不错。”

　　就在徐元婕点评时，那个终于缓过神来的秘书，看了看完好无损的自己，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半拉尸体。

　　那是柳良瑞哪一位心腹的尸体，伏耀辉不知道，但至少他记得很清楚，这是一位强大的，高贵的命格拥有者的尸体。

　　但是更有价值的命格拥有者死了，而作为普通人的自己却活了下来。

　　“大人，这不值得。”

　　这位看起来快要退休的军官，向徐元婕低头，弯腰，声音低沉地说道：

　　“是我不听从您的劝告，执意和您一起来这里，想要在他临死……丧失意识之前，告诉他我为什么会背叛他，让他做一个明白鬼。”

　　“哪怕作为命格拥有者的他确实高贵，也不应该以玩弄普通人为乐，将破坏普通人的生活视作理所当然。”

　　伏耀辉其实在很久以前就对柳良瑞有意见。

　　只是那时年轻的他，军队正值联邦至上主义盛行，本人也是联邦至上主义者，而早年间柳良瑞对联邦外的一次次大捷带来的荣誉与辉煌，冲淡了这位将领屠杀劫掠邦外平民的血腥味。

　　而自从常任理事人之一的【圣人】亲自免除柳良瑞的实权后，柳良瑞恶劣的本性，就不再能够被荣誉所遮掩，目睹其种种行径不堪忍受的伏耀辉最终选择背叛。

　　他虽然知道军队里存在一批反感命格拥有者的普通人势力，但作为跟随柳良瑞身后见识过命格拥有者破坏力的军人也深知，普通人的背叛与反抗，对于真正强大的命格拥有者而言，都是极其羸弱，一触即碎的。

　　所以必须要去寻找另外强大的命格拥有者，而伏耀辉最终选择【支配者】，这位风评很好又很不好，与柳良瑞身份相等的支柱，在徐元婕暗示并主动抛出橄榄枝时，果断地答应。

　　“这都是我的一意孤行，是我个人的错误，大人您没有必要为了救我而牺牲掉一位命格拥有者的生命……哪怕他们之中存在无法收服的【叛徒】，如今的您也可以将其制作成一件‘武器’，得到他的能力。”

　　说到这，伏耀辉苦涩地笑了笑，用一种谦卑的语气，发自内心地说道：

　　“而我只是一个没有什么用的普通人。”

　　听完伏耀辉的话语，徐元婕却轻轻摇头。

　　“这话你说的既对，也不对。”

　　“无论是命格拥有者，还是普通人，他们的生命只有在我【支配者】手中才能够发挥应有的价值。”

　　徐元婕像个体制内和善的老领导一样，拍了拍伏耀辉的肩膀，语气温和地说道：

　　“精神点，别丢份。”

　　“！”

　　感受到肩部传来的信任感，伏耀辉十分感动。

　　这才是一个值得普通人所效忠的命格拥有者啊！

　　感受到对方情绪的变化，从忠心耿耿立刻蜕变成万死不辞，徐元婕嘴角勾起。

　　她松开了手，同时也悄悄地解开了伏耀辉脖子上的项圈，重新解除她的“支配”……毕竟伏耀辉也有其他用处，可以继续潜伏在军队里，充当她的一枚钉子。

　　随后，她离开密室，站在山洞内较高的岩石上，居高临下地观望着一排排一列列培养仓。

　　这些曾经都是柳良瑞的“武器”。

沉默羔羊 : 第142章 【先知】，是你在窥探我，对吧！

　　虽然身上没了锁链，但此时内心已经彻底被支配者的人格魅力驯服的伏耀辉，出现在徐元婕的背后，与她一同扫视那一排排培养仓。

　　那一排排的培养仓，对于柳良瑞而言，是必须要好好藏起来的“武器”，毕竟【战争贩子】对“权”领域涉及不深，他是通过“破坏”的力量取巧达到这种能够使用其他命格拥有者能力的效果。

　　这导致这些命格拥有者虽然沦为无意识的触发式武器，但实际上谁捡起来，只要稍加摸索，都能够用。

　　伏耀辉内心复杂地看着培养仓里的人，培养仓散发的荧光让他能够看清他们的面容。

　　他知道，这些人的表情永远不会出现变化，对待已经成型的“武器”，柳良瑞可不会施加暂时性的破坏。

　　这些永无意识之人皆是受到不可逆转的损伤，基本已经没有救治的可能。

　　他们已经是物品而非人。

　　而现在，既然柳良瑞已经死了，那么这些 “武器”……不都应该属于【支配者】的吗？

　　在这场你死我活的政治斗争中，接受对方的政治遗产很合理，而且【支配者】刚好能够利用，刚刚在柳良瑞身上就已经证明这一点。

　　甚至【支配者】比【战争贩子】使用得更加便捷，能够直接施展“武器”的能力，而非触发。

　　伏耀辉想到这，虽然对这种行为还是感到十分不适，但是又舍不得浪费这份资源，于是伏耀辉表情谦卑地向徐元婕建议道：

　　“大人，是否需要我将这里的命格拥有者整理出一份名单交给您……”

　　像是一些宝贵的医疗数据源于人体实验也并不影响人们利用。

　　这些已经成为“武器”的命格拥有者在【支配者】手中能够发挥更大的价值！

　　但徐元婕并没有采纳伏耀辉的意见。

　　她只是慢悠悠地打量着培养仓，眼神没有丝毫的触动，与打量死物没有任何区别，可又没有那种势在必得的兴趣。

　　“不需要。”

　　徐元婕缓缓摇头道。

　　当她的手掌触碰到柳良瑞的后脑勺，利用【战争贩子】的能力将其“破坏”制成“武器”的同时，她已经用【读者】的能力读取完柳良瑞的记忆，并且对于这些培养仓中的命格拥有者们的能力，有大致的了解，不需要伏耀辉的汇报。

　　“小伏啊……”

　　徐元婕背着手，语气和蔼。

　　“你觉得如何才算得上彻底支配一个人呢？”

　　听到作为【支配者】的徐元婕竟然向自己提出这个问题，伏耀辉有些诧异，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虽然我肯定没有大人您懂，但我还是斗胆表达一下我的拙见。”

　　“支配一个人，应该是能够掌握操控一个人的行为，就像军官通过下达命令来调动士兵，使其执行那些士兵无法理解，甚至有时候注定会牺牲性命的行动，当他们无法拒绝只能执行时，应该就相当于军官彻底支配了这些士兵。”

　　对于伏耀辉的回答，身为【支配者】的徐元婕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淡淡说道：

　　“有些狭隘，但也不能说是错误的。”

　　“如果柳良瑞这位【战争贩子】拥有与你类似的思想，就应该更偏向于管理经营的‘权’领域，而非专注于制造冲突的‘破坏’。”

　　“这些‘武器’也自然不会产生，因为能够直接利用概念化权力的命格拥有者，根本不畏惧拥有自我意志的人。”

　　这时，伏耀辉突然注意到，一条彷佛从虚空中延伸出来的锁链，缠绕在徐元婕的左手腕上，锁链的颜色整体呈银金色，与柳良瑞平日喜欢佩戴的勋章色调非常相像。

　　“能够使用能力就算掌握？那种事情，奸商小贩，强盗扒手之流也能够轻易做到。”

　　“拥有一只手臂，拥有一颗跳动的心脏，拥有完整无缺的肉体，一念之间掌握他们的生死就算支配？不，支配远不止如此……”

　　“他们的七情六欲，他们的柴米油盐，他们的喜怒哀乐，他们的苦难幸福，他们的社交关系……这一切的总和构成他们的生活，才让他们之所以称之为人。”

　　“土地存在主人，可在地契存在之前，土地就一直在那里，是人的出现，人的认可，才让土地拥有主人。”

　　“这个世界，最值得支配的，唯有人。”

　　听着徐元婕的话语，哪怕是此时已经彻底效忠的伏耀辉，也只感到毛骨悚然，忍不住地往后退一步，眼睁睁地看着徐元婕缓缓抬起那只缠上银金色锁链的手，掌心向前。

　　“旁门左道的产物，我入手一个扩展思路足矣。”

　　“就让我给你们带来解脱吧。”

　　精准的“破坏”，并非柳良瑞的专精，只是一种开发，延伸。

　　而现在她要施展【战争贩子】真正的力量，纯粹的“破坏”！

　　察觉到徐元婕想要做什么，伏耀辉本能地闭上眼睛。

　　砰！

　　他只听见极其细微，如同气球炸开一样的声音。

　　瞬间，这座山从半山腰处往上的山体，就如同电子屏幕上一块又一块紧密相连的像素出现故障，迅速的崩解，消失。

　　当伏耀辉再睁开眼睛时，只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平坦无比。

　　山洞已经不能够称之为山洞，石壁消失后更像是一块突兀的平地，那些培养仓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渣都不剩。

　　东边的天空刚开始泛白，像是有人拿块抹布，轻轻擦去了夜里的浓黑。

　　不远处，那十一个穿着军装的命格拥有者，完好无损，但周围也一片平坦，没有任何障碍物。

　　除了神情呆滞的柳良瑞，他们皆脸色煞白。

　　他们头上的布袋，在刚刚早已随着山体一同崩解。曾经是柳良瑞心腹的他们，自然也明白周围破损的痕迹，究竟是因何出现。

　　一击平山！

　　纯粹到接近“毁灭”的“破坏”！

　　这是属于【战争贩子】的全盛力量……但真正的【战争贩子】，他们的老大……十个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同样被拴在一起的柳良瑞，但柳良瑞本人却对周围的一切都不再具备任何反应。

　　“只有那些没有天赋还要强求，以致于走火入魔，误入歧途的命格拥有者，才会需要一些歪门邪道。”

　　徐元婕威严恢弘的声音回荡在空地上。

　　除了柳良瑞，那十位命格拥有者僵硬地转过头。

　　这时，恰巧太阳升起，金黄色的光芒洒在徐元婕身上，让她整个人彷佛都染上一层金边，但也让她面容的部分陷入阴影，就像一个黑色的太阳。

　　噗通！

　　不知道谁最开始，伴随着噗通一声，那十位强大，高贵，每一个放到联邦之外都能够在一块地区成为称王称霸的军阀的命格拥有者，主动地，接二连三地向徐元婕下跪。

　　他们脖子上，银色锁链铸造而成的项圈，正淡淡隐去，融入他们的肌肤，深入他们的灵魂，这代表他们已经彻底接纳【支配者】的“支配”。

　　站着的伏耀辉，陷入犹豫，思考自己是不是也要跟着跪下去。

　　实际上，当他发现自己不用抬头都能够看到天空时，腿就已经有些软了。

　　但徐元婕在这位普通人下跪之前，食指微动，便让一条锁链扶住他，让他保持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