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蜉蝣须臾
“由于这些法门效果太好，最后，不仅是堕落者，连当权者为了巩固权利，投机者为了崛起，都纷纷效仿。
“最核心，最邪恶的法门我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不过某些表层的，你在闪光原野见过了。”
“是。”李昂回忆起白金王配合拜龙教搞的阴谋。
“不是，那种献祭一个斗技场无数人的邪法，只是表层的吗？”多萝西忍不住说。
“不可思议，难怪这个文明会覆灭。”安妲苏点头。
“理应覆灭。”阿露露皱眉道。
“之前阿库娅大人和你们说过，拜龙文明的中枢地带，‘异质龙神巴哈姆特’现身了。我家族的传说中，是讲拜龙帝国的恶行激怒了神灵，祂由此降下神罚。”
“虽然佐伊这边的巴哈姆特不知道因何现身，那拜龙教那条，我觉得也没什么问题。”李昂说。
“总之，拜龙文明的秘法中，有一些是调整自身血脉的，比如进行纯化，从而让自己逆向返祖，变得更像自己的龙族祖先。”
法琳娜的手掌按在峰峦的上方，她在强调她自己，但是手确实没地方好放。
“瓦伊温，就是这样实践过的家族。”
“老实说，这是一种凡人的愚行。”
莉维皱眉道：“能够与龙族结合，诞下龙裔的种族都是最初的那些强大种族，甚至可能还有初诞者，正是这样才能够让暴乱的龙之因子最终平息，即便这样，最初的许多后裔也有着悲惨的下场，外表崩溃都是其次，可能还会留下精神疯狂的种子。
“经历一代代的繁衍，龙裔的状况才稳定下来，这种力量才不被视作是一种诅咒，而是祝福，才能带给你们天生稳定的强大。
“结果，这伙人想要返祖？他们肯定不知道自己最早祖先的可怖惨状。”
莉维抱着手臂，说着上古洪荒神话般的往事。
“是的，所以，这份‘诅咒’直到我出生的时候，还在族中流传。”法琳娜肯定的回复。
“白银时代的人可没有当初那样强大，必然稀释不了这个力量，所以你体内的飞龙之血格外浓厚。”莉维说。
“其实，我本来没有这么纯粹的飞龙之血。”
法琳娜沉默了十数秒，看向李昂：“我没和以前的老友们说过我的故乡，因为那里已经被夷为平地了。”
少女们出现少许惊动，这没有影响龙女巫，或者说，她是尽力的在不在乎旁人的状态下回忆过去。
“我的家乡是一个龙裔血脉形成的聚落，其中都姓‘瓦伊温’，但中间名有来自不同龙祖的情况，绝大多数是‘阿图姆’，即龙之祖中的黑龙，只有我家是‘鲁珀斯’。”
李昂脑中灵光一现，他突然意识到了之前觉得不太对的地方。
法琳娜亲口说过龙祖和它们后裔龙祖的事情，双足双翼的飞龙，是黑龙的后代啊，赤龙的血脉要么是她召唤过的那种四足双翼的烈焰魔龙，要么是失去力量的四足龙兽，甚至火光它们都能算。
“你家混合了两种龙血？”李昂紧盯龙女巫。
“是的，我的家族或许当年就是拜龙文明中掌握禁忌秘法之人的后裔，这也导致拜龙教找上了我们。
“我的家人全都被拜龙教献祭，他们的血被注入我的身体，按照那些教徒的目标，要炼出一位混合赤与黑之血的至尊龙人，但在它们成功之前，我被阿耆尼大人救了下来。
“这就是我为什么会成为代行者。”
“而这份诅咒之血，正如利维坦大人说的那样，哪怕接触到多一点的火之龙力量，可能都会失控，把我自己焚烧殆尽。”
法琳娜一口气说完，周围环绕她的只有沉默。
418.广阔的絮语沙海
全家人，和她一起被献祭。
虽然家人逝去，好像是戏剧一种常见的惨剧，从而没有出离李昂和小莫、维尔、基坦他们对法琳娜的背后猜测，但个中细节外人不可能猜到，也无法想象那些具体过程。
听起来轻描淡写、简短浓缩的过往已经耗尽了法琳娜全部的力气，她低垂着头，身体也坐不太稳，靠手臂悄悄倚在李昂身上才支撑住。
或许细数具体发生了什么足以将她击溃，李昂抬头看着其他人，但不需要他说，这儿的所有人都没再往下探寻。
“我理解了。”莉维混合着幼女和龙祖的心智，这时候并不会体现前者的那部分，她体现着老成和理智。
“赤与黑之血，这对立的双王同根同源，它们虽然理论能相融，但是……真亏拜龙文明的凡人想得出来啊，他们没想过它们为什么会对立么？”
粉发幼女慨叹着：“难怪世界会破碎至此，这伙蠢货，不愧是把龙神化身招惹出来的势力，如果长子们没把世界搞成那样，让这些家伙出生在神代，恐怕这个世界也会被破坏得很惨。”
莉维捏着下巴突然想到什么一般，询问法琳娜：“你说阿耆尼救了你，但是那个拜龙者聚落是在哪里？”
“絮语沙海。”
这个地点一出，少女们的反应各有不同。
“那不是你说过的，安的故乡吗？原来法琳姐你和安是老乡？”佐伊说。
“很抱歉之前没有明确说出这一点，但同乡应该不是的，因为那块岛陆十分巨大。”
对于眼前依然不算是有丰富冒险经验的少女们，法琳娜在思考怎么解释。
李昂接过话题：“它比我们去过的任何岛都要大几十倍，甚至不知道是具备什么力量才能让它悬浮在空中。公会和冒险者们探明的部分只占理论大小的一小部分，它甚至还有一部分在空域尽头的绝境风墙另一端。
“而从探明区域的一端直穿到另一端，要经过重重的死亡沙海，所以一般人都不会这么探索，而是从不同方向搭乘船只进入，以各个建造在相对适宜环境的探索基地为起点，分别探索不同区域。
“所以，哪怕同在絮语沙海，法琳娜和安妲苏的故乡也相距很远。”
李昂说完，法琳娜接上道：“我曾经居住的村落，目前依然是空骑土没有详细探明的干旱岩山深处，而我看见巨龙塑像的地方，在沙海的另一端，拜龙教的巢穴附近。”
“应该是我陨落后才形成的地方，完全不了解，好像阿库娅那里也没有多少信息。”莉维道。
“当时，火龙大人是感知到了那个将我和家人……伤害的仪式。”
法琳娜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一个仪式能引来六龙的注视，那肯定不是寻常的仪式。至尊龙人？从来没听过。海之族群是很少留下龙裔的。”
莉维打量着法琳娜：“之前就觉得你的气息很奇怪，原来阿耆尼是在帮你掩盖。”
“是的，如果失去火之龙的力量遮掩，所有拜龙教徒都能一眼认出我来，那也会引来巨大的麻烦。”
“但是你的力量规格并不符合能被六龙注视的标准，是那个仪式没有完成吗？”
“仪式因为阿耆尼大人显化的力量而中断，金红色的神威巨龙烧尽了那片山区，然后带着我飞出了絮语沙海。”
法琳娜轻轻叹息：“自那之后，我也再没回去过，只能大概知道家乡的位置，但没去找过。”
“你追查拜龙教，这就和龙神们的目标在这里达成一致了。”李昂说。
“是的。”
“啊呀，在说絮语沙海吗？”
伊南娜的声音突然响起，她的真身投影还在远处抬起一道山崖，但她这位化身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石桌旁边。
贵女的现身让少女们都像炸了毛一样敌视着她，让她一下躲到李昂的身后。
丰饶期，土之龙神显得更加柔弱和孩子气，但这更让团员们不爽。
“您有什么指教吗？关于絮语沙海？”李昂问。
“李昂可以更亲密称呼我的。”伊南娜双臂绕过李昂脖颈抱住他，让他感受到何为掌控大地的龙神掀起的山峦重压。
“唔唔唔！”
佐伊喉中低吼，对伊南娜嚷道：“有话快说！”
“絮语沙海是撒布勒姆的遗骸。”伊南娜道出了凡人无从知晓的真相。
“撒布勒姆？！是土之伟大星魂吗？”法琳娜惊讶道。
少年时期居住的岛陆，以及时常返回去执行火之龙任务的地方，原来还有这层关系。
“阿库娅怎么不知道？”莉维说。
“六龙苏醒是依次到来的，而我与阿库娅苏醒得最晚。和我们一样，撒布勒姆与戈拉西斯在世界破坏的过程中遭到重创，气息微弱，我们一开始都找不到这两尊伟大之灵。”
“等找到祂们的时候，德乌斯人已经创造很多星魂，彻底让祂们沉寂了？”
有，但那种趋势已经无法挽回。”
伊南娜散发着春风般和煦气息的脸颊位于李昂脸侧，要不是她的巨角挡着，她估计已经将脸贴上来了。
“利维坦，你说阿库娅不知道，是记忆没完全同步，她更关心戈拉西斯怎么样了，对于撒布勒姆，只是知道位置，但不清楚那儿叫絮语沙海，那不是她负责的地方，她的化身从未去过。”伊南娜解释道。
莉维皱了下眉：“在白银时代近万年的时间中，你们用真身活动过多少次？”
“早先的一干年较多，各自四五次吧？当我们意识到世界不堪重负，便重建六龙神域，维持世界稳定，后面加起来也不超过十次了。”
粉发幼女张了张嘴，伊南娜像预判到她想法那样说：“不论是谁，都怀念能自由行走在物质维度的时代，作为幼龙的时代。”
“你们也曾是幼龙？”李昂忍不住问：“莉维不算数，你们龙祖和六龙也有成长过程？”
“世界也经历过成长，当创世神构造世界后，它的形成也不是一瞬间完善的，神留下的力量对此不断修补，直至祂再也不回应我们这些孩子。”伊南娜闭目轻声说。
“那些不同姿态的巴哈姆特，说明祂还在，所以……唉，虽然我还缺乏力量，不过确实想做点什么。”
莉维说完，跑到李昂身边拉住他的右臂。
“所以，你们才需要代行者，但是怎么抢到本龙头上了！这是我的人！刚刚一直忍住没说！还没找你算账呢！”
伊南娜抱得更紧了：“李昂已经同意了。”
“是吗？凡人面对你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龙神，怎么拒绝？竟然趁我现在觉多，就给他印上了烙印？！真是气死本龙了！”
莉维抓着李昂的手腕，狠狠往土之龙烙印上注入海蛇之祖的力量，龙与水的波纹覆盖在上面，却被金色的龙爪突然一把抓灭。
“你从来拿我没办法的。”柔和的丰饶期伊南娜却依然说出针锋相对的话。
“哼，三头齐聚就未必！”
莉维口中较之人类更尖锐的牙齿磨得咔咔作响，但现在的她确实奈何不得伊南娜。
“凡人就算了，为什么还有龙和我抢？！”
她气得将头转向一边，正好看到在花丛中舔着花蜜的斯露德。
仙女龙的转动大眼睛，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她用舌头一卷旁边的鲜花吞进肚子，然后在魔力鳞粉的闪烁间飞跃到了李昂的头顶。
“还有你这个芙蕾雅血脉的小妖精！”莉维伸手就抓，被斯露德躲过以后就挂到李昂背上咿咿呀呀的耍起性子。
“好了好了……”
被三条龙以不同形式施加压力，李昂一个头两个大，但是也不得不阻止这个场面，他勉强用独臂握住伊南娜的手臂，想将她拉开。
土之龙神对他微笑，那股仿若山岳倾轧的巨力让他无法撼动，但是现在作为最高位代行者的他，几乎可以看做是龙神的亲眷，运用这部分力量，能够意志和思维都一部分传递给她。
感受到李昂的坚定，那明明成熟娇艳的贵女脸上露出孩童般的委屈，还是在他的发力下放开了怀抱。
“蒙、蒙土之龙神垂青，我作为代行者，也是因为彼此的目标基本一致。虽然我的初心是建立强大的空之骑土团，但是理念是让这里像家一样，每一位团员的困难，要彼此帮助。
“如今不管是世界的存亡，还是威胁这个世界的敌人，我们星花旅团都和六龙基本一致，所以我才愿意与伊南娜大人缔结这份羁绊。”
看李昂认真说了场面话，众人包括龙也闹不起来了。
“就叫我名字就行了嘛。”但伊南娜用山峰倾覆在李昂手臂上，纠结不场面的事。
“神，这个世界的神竟然是这样的。”多萝西以小幅度拼命摇头，更像是在打颤。
“应、应该不全是吧，慈爱女神大人一定是威严高洁的。”阿露露双掌合在胸口说。
“好吧，伊南娜，请您……你先起来一下，完成这份契约后，我还没试过有什么力量。”
“好的好的，展现一下我们之间的联结吧。”伊南娜笑眯眯的说。
多萝西快速的接近梅梅耳边：“有没有什么弑神之法？或者屠龙的也行？”
“你在对我这个水之龙代行者问什么啊？”梅梅白了半精灵一眼，但不置可否，这个她真不确定，因为外面还有个梅露娜。
“光问没用，变强再说。”
当意识到无论是身边的位置还是时间，自己能占到的越来越少后，佐伊反而不嚷不闹了。
她的正经让一路同行而来的花狼牛三人顿感讶异。
“这是压力太大，导致精神熔断了么？”安妲苏说，用上了她加工机械零件式的比喻。
“这边这个是真的不行了。”梅梅指了指角落的欧缇菈。
本就胆小和不擅长处理各种场面的欧缇菈已经像一尊石像般的坐定了。
“对欧缇菈小姐来说，这些事情应该没关系的吧？”阿露露不解，她又不和其他人一样想抢夺李昂。
“有没有可能，这些事情足够震撼正常人了。你现在都没发现吗？星花旅团是一个充满问题的地方。”多萝西说。
“这。这对我来说太高深了，哈哇哇哇……”
听到她们谈论自己，欧缇菈回过神来，不过在双手乱摆，双眼转圈。
本质上，她现在和生前的农家少女还没多少差别。和已经历经人生六十年风雨的妹妹不一样。
又是巨龙，又是古代帝国，又是邪教，又是神灵，又是奇怪男女关系，又是什么拯救世界，这、这和一个小小的神庙初级祭司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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