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月七日
对吧?
……算了。
“请坐。”折隶招呼道。
再怎么说,来者是客。
少女点点头,缓缓将店门扣上,才优雅地走向柜台,在柜台前落位。
“我就是店长。这是菜单,给你参考。”
女孩接过了菜单却没打开。“有推荐的吗?”
“伯爵红茶。”店长说。
女孩有些讶异,“明明是咖啡厅?”
“……。”
保登折隶回想了一下石动惣一所冲泡之咖啡的味道。
然后他郑重地点点头:“是的。相比冲咖啡,我泡茶的技术更好一些。”
身为咖啡厅店长,咖啡泡得很难喝,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这、这样呀。”女孩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顺手打开了菜单。“甜点……”
保登折隶低头看了菜单一眼。甜点区是他最近新增的项目。
“我推荐抹茶芭菲。甜味与苦味之间的绝妙平衡,在年轻女性之间广受好评。”
虽然这句话本来是称赞RiNG那边卖的正版,但反正自己这边也是抄来的,味道一样好!
“原来如此。”女孩沉默了片刻,似乎正在思考些什么。过了一会,她才抬头笑道:“那就请给我来一杯热伯爵红茶,以及一份抹茶芭菲。”
“了解。稍等。”
保登折隶转身忙活了起来,而女孩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
忽然,男人开口:“雨真大啊。”
女孩眨了眨眼。她斟酌了一下词语:
“是呀。即便撑着伞还是会沾湿鞋子。”
“你讨厌雨天吗?”男人又问。
“没有特别讨厌。”
“是吗?我倒是觉得,你不太喜欢雨天。”
女孩想,这应该只是店长随兴的杂谈。
于是她同样随兴地回答:“可能,我只是不喜欢鞋袜被沾湿的感觉吧。”
“这样啊。”
如她所想,这只是随口一问。因为咖啡厅又陷入了沉默,只剩水声淙淙。
没多久,便有茶香气扑鼻。
女孩瑶鼻轻动。她觉得自己似乎点对了。
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轻轻摆在她面前。
“热伯爵红茶,请用。”
女孩伸手端起杯盘,轻啜一口,不禁赞叹:“好喝。”
店长只是笑着点点头,“荣幸之至。”便又转头忙了起来。
女孩悄悄看了店长的背影一眼,将茶杯放下,开始打量起咖啡厅的装潢。
但比起室内摆设,店内始终流淌着的旋律总算勾起了她的印象。
“……亚美尼亚舞曲?”
“嗯?你认识这首曲子?”折隶回头看了女孩一眼。
尽管只是喃喃自语,但凭保登折隶的耳力,轻而易举便能捕捉到她的声音。
说实话,他买这张唱片播只是为了气氛。毕竟咖啡厅自带一台唱片机,不利用一下也很可惜。在买下唱片之前他甚至没听过这首经典的曲子。
女孩微笑颔首,“这是我们学校吹奏乐部(管弦社)的练习曲之一。”
亚美尼亚舞曲Part 1,因为用到很多声部,是最能呈现管乐团特色的曲子之一,在世界各地都是相当经典的管乐团的练习曲甚至表演曲目。属于是只要有接触管弦乐团,哪怕不会演奏,也应该要认识的曲目。
也就是说……
“你也是吹奏乐部的一员吗?”
女孩又点点头,“是的。司职低音提琴。”
“这样啊。”折隶适当地表现出了钦佩之情。“听起来很适合你。”
保登折隶姑且知道低音提琴长什么样子:一种高约两米的大型弓弦乐器。
又大,又重。
对女孩子,尤其是才初中的女孩子来说,并非轻易就能驾驭的乐器。
不过面前这名女孩倒是有一份超越年龄的成熟——不论是内心或者外貌。试着想像她扶着低音提琴演奏的模样,的确是一点异样感也没有。
“谬赞了。”女孩笑眯眯地点头。
保登折隶不禁多看了她一眼。总感觉,她好像有点高兴,又好像不是很高兴。
咚咚咚。雨水拍打着窗。看来雨势变大了。
保登折隶对着窗户凝视了一会,又摇了摇头,“我果然不喜欢雨天。”
“店长先生不喜欢雨?”女孩轻灵的眸子转向他。
“不,并不是讨厌雨。只是,在雨天有过不好的回忆。”
保登折隶一边慢悠悠地将坚果、脆片撒上芭菲,一边说:
“有一位重要的朋友,在雨天失去了至亲。”
……
‘——这一刻,我心里的石动惣一已经死了。’
而他明明知道会发生这件事,却没能鼓起勇气去改变。
……
长崎素世怔怔地望着折隶的侧脸。
好半晌,她才缓缓开口:“店长先生……是一位温柔的人呢。”
折隶在她开口时侧耳倾听,语毕却是摇头轻笑——
“如此简单地给予陌生人称赞的你,才是个温柔的孩子啊。”
“……——。”
音乐戛然而止。
折隶一边想着该多买几张黑胶唱片,一边将高高的玻璃杯递了过来。
冰淇淋、鲜奶油,然后是抹茶味的雪花糕以及抹茶酱,点缀有切成小块状的奇异果,最顶端则是插上两支巧克力卷心酥,看上去就十分精致。
“给,你的抹茶芭菲。”
店长先生随后回头收拾了一下器具,却没听到动汤匙的声响,又转身望向她,只见着一张正盯着自己出神的面庞。
折隶偏了偏头,“怎么了?不赶快吃的话会融化喔。”
女孩这才像是刚醒转似的动了动睫毛,匆忙地移开了视线,抓起了汤匙。
汤匙悬在空中好半晌,她最终还是放下了。
“我其实,很讨厌雨天。”她低声说。
折隶背对着她,声音听起来没有什么不同:“是讨厌雨吗?”
“我讨厌撑伞。”
女孩轻抚着自己的指甲盖。
“彷佛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一样。”
大雨夺去了视野更夺去了声音,切断了自己与他人之间的联系。
伞珠勾勒出的范围看似狭小,却象征了绝对,是即便伸手也无法触及的距离。
“就算和朋友一起走,她们聊天的声音也会变得好远好远。”
遥远到,似乎她就此停下脚步,也不会有人留意到她。
“……但是。”女孩握紧双拳,抬起头。“现在已经没那么讨厌了。”
“为什么呢?”
“是呢,为什么呢……”
女孩用指尖轻挑起汤匙。
圆润光华的曲面隐约映射着她的脸。
——因为我在雨天,有了很棒的回忆。
然后,与她未能出口的话语一起,深深埋入那层层堆叠的冰淇淋里。
冰冰凉凉,又甜甜蜜蜜。
“……啊,对了。店长先生——”
喀当。汤匙触碰玻璃杯的声音。
男人取下了黑胶唱片,“请说。”
“‘素世’。”
“……嗯?”
男人顿了顿,放下了手边的工作,偏头望向女孩。
她正笑着。
泛黄的灯光轻柔地打在她的脸颊上,描绘出一张精致的面庞。
有点像是人偶,精雕细琢,可是那张笑容却有着人偶所没有的,名为“生”的活力。
而那又来源于哪里呢?某个男人想,一定是因为那双眼睛。
——天蓝色的双眸里万里无云,一派晴朗的好天气。
她缓缓说:“我叫做长崎素世。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温润的嗓音婉转好听。
所以,那个男人忍不住笑了。
“折隶。我叫保登折隶。请多指教。”
……
细雨不再敲打方窗,枝枒上有麻雀唱起Ars Nova。
给唱片机换上新的黑胶,悠长的乐声在室内流淌。
终于,当她抬眸一瞧——
那泛黄的灯光再也止不住时间,任由遮天的阴霾被迟来的阳光所清扫。
迷星之章 第一幕 夏时记录 : 第10话 眼镜
保登折隶必须承认,开咖啡厅赚不到几个钱。
哈哈,自作自受!
……即便被这么说,也无可奈何。
尽管拟态出了人类(自己)的外表,但作为外星怪物,他(艾伯鲁特)的生理需求和人类自然是大不相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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