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易安z
他是喝多了吗?
他才只喝了两杯而已。
露琪亚晕晕乎乎地被松本乱菊揽着肩膀,只觉无法理解、难以相信。
松本乱菊两眼凝视着信,片刻后又倏地哈哈大笑起来,她笑的极为畅快,笑的两眼都清明了。
“好,好啊!没想到倒是让我见证了一场这么好的表白。”
信仍在不疾不徐地喝着酒,他神色坦然而平静,像是刚才说的根本不是什么特别要紧的话而已。
而也是他现在的这样一副姿态,也让露琪亚开始怀疑自己刚才可能是幻听了。
松本副队长也幻听了吧?
为什么会长说完之后还能这么平静……会长是不是开玩笑、在耍我们玩?
露琪亚此刻内心乱的要死,一瞬间万千思绪同时涌出,让她无法真正地平静下来思考,她睁大着双眼,表情仍处在发懵的状态。
“那你呢?”
松本乱菊这时又看向了露琪亚,询问。
我?
我呢……我对会长……
露琪亚有些茫然,她终于算是清醒了些,但随后便觉面如火烧。
该她回答了,为什么还要让她来回答?
她根本没有做好准备,她和会长之间的关系明明只是普普通通的上司和下属不是吗?
因为会长人很好,所以才对她那么好不是吗?
可能她们之间是会有些稍显暧昧的互动,但露琪亚一直觉得会长只是不拘小节而已,她觉得会长肯定没往那方面去想,她也不敢往那方面去想。
她不敢抬头,她感觉会长现在肯定是在看着自己,这让她突然觉得有些可怕和恐怖,因为抬起头面对的便是会长刚才所说的“喜欢”这两个字让她难以承受的重量。
露琪亚想要逃离,并从未如此迫切地想要逃离一个地方过。
信在此刻却突然又轻笑了起来。
“你问她做什么?”
松本乱菊奇怪:“当然得问啊,这时候轮到女孩回应了啊。”
信则说道:“我也没要她回应啊。”
“诶?”
松本乱菊一怔,她有些搞不清楚信的意思了。
刚才明明是告白不是吗?
是信说错了还是她搞错了?
还是自己多嘴了,明明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
她秀眉轻蹙,认真思索过后,向信询问:“你总要知道她是拒绝还是接受吧?”
信浅笑着说道:“乱菊小姐,你这话就很奇怪,刚才是你问我的问题,而不是她问我,也不是我在和她说,我刚才所说的也只是一个回答而已。”
松本乱菊觉得他说的话有点绕,不由得拍了拍自己的脑子,她觉得是自己喝多了而无法理解信的话了。
“等会儿。”
信却继续说着:“我刚才所说的话,既不是询问和请求,也不是索取和要求,我觉得露琪亚很优秀,是个很好的女孩,所以我很喜欢,仅此而已。”
“……”
松本乱菊呆坐了半晌,突然摇晃着站起了身来。
“我喝多了,我真是喝多了,我先走了,你们两个聊吧。”
说罢,松本乱菊就这么身形有些踉跄地朝着居酒屋的门口走了过去。
“乱菊小姐慢走。”
而在松本乱菊离开之后,信和露琪亚之间的气氛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中。
露琪亚见坐在对面的会长在那儿自顾自地喝酒吃饭,原本还一团乱麻的内心,也在随着他那不疾不徐的吃饭动静中缓缓沉静了下去。
她小心地、尝试着抬起头,看到正在倒酒的信。
露琪亚抿着嘴:“会长,您喝了多少了?”
“担心我会醉吗?”信浅笑着反问。
露琪亚不明白为何他到现在还能笑的这么坦然,这样的坦然让她觉得实在刺眼,仿佛是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她避开信的视线,用极低的声音开口:“会长刚才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意思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
“……”
其实说的也足够明白了,露琪亚能够听懂那种话的意思,不是请求、不是索取、不需要她回应,只是单纯地表述一种感情而已。
这样的行为让露琪亚觉得会长的喜欢太过纯粹了,世界上能有这么纯粹的感情吗?
而自己又值得会长这么纯粹的喜欢吗?
还是说,会长只是单纯地欣赏自己,却过分地用了“喜欢”这个词来表述呢?
刚才松本副队长明显说的是那种意思,如果会长不是的话至少该解释一下吧……
“你不吃吗?”
信这时突然询问。
露琪亚无言,她这种时候哪还有一点胃口,她觉得此刻两人之间的氛围很奇怪。
原本该有的暧昧旖旎,似乎只存在于一开始的时候,从松本副队长离开后就没有了,包括羞涩也是。
好像是两人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只是露琪亚内心有鬼而已。
“我……我不饿。”
“那好吧。”信叫来了居酒屋的老板结账,随后直接先一步起身。
“该走了。”
“啊?哦!”
两人就这么走出了居酒屋,门帘落下的瞬间,木质暖香被截断在身后。
露琪亚感到头上突然又落下那熟悉的手掌。
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她觉得自己应该避开的,自己好像是该避开,应该保持一点距离,但又怕把握不好尺寸,把一切再弄砸了。
但这些都是她后来想的,头顶上的触感让她此刻莫名有些贪恋。
会长的动作似乎比以往更轻,更温柔,声音好像也是温柔的。
“走了。”
青石板沁着银辉,足音在清静的街道里荡出涟漪,惊醒了蜷在房顶的碎星。
远处仍似有灯火忽明忽暗,像搁浅在夜色里的方形水母。风掠过空酒瓶堆成的矮塔,奏出三两个喑哑的音符,旋即被屋檐垂落的月光浸得透明。
露琪亚抬头时正有流云经过,那些散落的星子便成了穿过筛眼的银沙,簌簌落进深青色夜空。
她恍惚着,觉得路面浮着层虚幻的微光,像涨潮时滞留在滩涂上的粼粼水痕,恍惚着,望见自己的影子正被晚风揉成细长的丝线,轻轻系住天边最亮的那粒星辰。
第51章 我让你困扰了吗
“露琪亚?”
一声轻唤将出神中的露琪亚惊醒,扭过头便是雏森那一张贴的极近的脸颊。
“啊?没事,你说到哪儿了?”
露琪亚连忙后撤般地仰了仰头,尴尬地笑着。
靠近教学楼的公园,两人就这么坐在樱花树下的石阶上乘凉,眼前是错落穿行的学生白色校服的身影。
雏森桃不解地歪了歪头,她看着露琪亚说道:“你今天一天都不对劲诶,上课就精神恍惚,跟你说话时也老是走神。”
“有吗?可能是不太舒服。”
露琪亚胡诌了个理由。
“说起来,你的脸色的确有些差啊。”雏森桃伸出手来在她的脸颊上轻抚着,又看了眼天上的骄阳。
她拿出一旁的水壶,拧开盖子,将手指伸进去蘸了下,随后点向露琪亚的面颊。
“好点了吗?”
雏森指尖的凉意冷得露琪亚睫毛一颤,周遭树上的蝉鸣突然变得刺耳,露琪亚盯着雏森脸上明媚的笑容,喉咙里像卡着刀的碎片。
昨晚发生的事又开始在脑海中回想,她觉得自己如同困在断界的整。
“啊,好多了。”露琪亚笑道。
“在朽木家还是不习惯吗,要不你和他们说说,能不能回灵术院里住啊,到时候我们一个宿舍。”
“不用了,我在那儿其实挺好的。”露琪亚轻轻摇头。
雏森没有强求,她也将视线移开,看向铺满了细碎花瓣的小径。
“昨天我、吉良还有阿散井聊天时,谈到了未来毕业后的志愿番队,露琪亚,你知道阿散井毕业后想去哪儿吗?。”
露琪亚认真思索了下,“我还真没问过他。”
雏森抿嘴笑道:“他说他想去十一番队,倒是和他那个脾气风格挺适合的。”
露琪亚也忍不住笑:“这么说确实。”
“可是,恋次要是去了十一番队,你怎么办?”雏森忽又问道。
露琪亚脸上的笑容一滞:“什么意思?”
“你肯定是要去六番队的啊,但阿散井要是去了十一番队,你们以后见面的机会不就很少了吗?”
雏森桃歪头时发簪上的银铃叮当作响——那是几天前她们在流魂街一起挑的,此刻却在阳光里泛着冷光。
其实雏森总是很照顾她,性格比她开朗,在学生会时要比她和大家关系处的更好,帮过她很多忙,比如某些学长的刻意刁难,总是能被雏森被化解。
雏森真的很好,各方面都好,她的好让她值得这世上很多美好的东西。
不过,也总有例外。
“桃子,恋次既然想去十一番队,我们作为朋友,自然该予以祝愿和帮助才是,若是让一些其实根本就没有的东西成了拖累,反倒不好。”
一片完整的樱花恰好落在露琪亚的手背上,被她用另一只手捡起无意识地揉碎在手中,汁液沿着掌纹渗进虎口的茧。
雏森笑着说:“我可和你不一样,你们两个之间是什么关系?”
露琪亚倏地也发出一声轻笑。
“你说的也对,我和恋次的确从来没聊过志愿番队的事,回头我再好好问问他就是了。”
她的声音坦然,一如昨晚会长说那些话时的坦然。
这样的坦然,让她声音显得都清亮有力气了些。
露琪亚突又然想起很多不相干的事,在学生会的办公室里里悄悄趁会长午睡时抚平他校服上的褶皱,想起会长在摸她头时她脸上的灼热……
她明眸安静,却让注视着她的雏森莫名心里发紧。
雏森桃又说道:“可能到时候我们两个之间见面的机会也会变少,你在六番队,而我想去四番队,现在想想就觉得怪不舒服的。”
“要不你也来六番队好了。”
“我?”
雏森桃先是笑了笑,随后是十分随意地语气:“我可不要。”
她瞥见露琪亚手上花瓣碎屑和汁液混合的粉红,红的实在扎眼,让她不适应。
傍晚。
露琪亚没能在学生会的办公室里找到信,她便独自坐在了会长的位子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上的文件。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洒在她微蹙的眉间,映出一片暗涌的心事。
其实进了朽木家倒是有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