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只七一口
“阿格莱雅，你找我有事吗？”
遐蝶看着眼前的金发女子，心情有些复杂，从当初被当做‘使者’叫过来到现在，这是她们的第一次重逢。
“遐蝶，只是好久不见，想与你聊聊而已。”阿格莱雅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这段时间，留在恕瑞玛还好吗？”
“战争随时会来，死亡遍及这片大地，好...不是适合的形容。”遐蝶轻声道。
“如果不适的话，可以随时回来，当初让你来恕瑞玛转达我的话，只是想到你与亚修相识，能够在那种情况下见到他。毕竟你也知道，奥赫玛与他们有过矛盾，其他人来恐怕连亚修的面都见不到。”
阿格莱雅抬起头，看向矗立在远处的高耸城池，“只是没想到你会留在这里，而当初那个小小的村落，如今也有了这般模样，真是不可思议。”
“只是这个原因吗？”遐蝶问。
“什...么？”
阿格莱雅收回视线，平静的看着她。
“只是因为我认识亚修？”
阿格莱雅沉默了片刻，轻轻摇头：“我不想骗你，我的目的从一开始就很简单，亚修的能力很特殊，神谕告诉我他将成为救世的黄金裔，也是至今为止最完美的黄金裔。”
“这样的人，不应该成为敌人，但因为元老院的设计让我们陷入了对立面。所以我让你来，因为他曾试图招揽你，我知道你心里并不愿意，只是我别无选择，为了神谕许诺的未来，我们有时候必须直面内心的弱点。”
遐蝶目光微微闪烁。
神谕中的黄金裔。
“是像白厄那样吗？”她问。
“不，他比白厄更加出色。”阿格莱雅轻声道，“白厄还需要成长，前些天他去了哀丽秘榭，寻找过去的记忆。那片土地对他来说曾是最痛苦的梦魅，我问他为何要去？他说，亚修的出现让他动摇了，他必须变得更加强大。”
遐蝶蹙眉：“可亚修不是黄金裔。”
“他是。”
遐蝶抬起目光。
“神谕映照的未来，有他的身影。”阿格莱雅继续说道，“黄金裔是广义上的称呼，他的力量源自于世界未知的一面，正如神谕模糊的地方不可推测。可光不会骗人，他那召唤太阳的力量，是天父的恩赐，也是救世的象征。”
遐蝶看着阿格莱雅，试图从对方眼睛里捕捉到什么，但她失败了。
没人能看出阿格莱雅到底在想什么，说的是真话还是谎话。
但这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只要知道了阿格莱雅想要什么，那么遐蝶就知道她能从对方口中听到什么。
因为不管是不是真话，都在阿格莱雅的算计之内。
区别在于，以前作为‘同伴’，她不会去思考这些话中背后的缘由。可现在，在知道阿格莱雅想见自己时，遐蝶的第一反应就是...她有作用了。
是的，遐蝶心里清楚，对阿格莱雅来说‘作用’是衡量一个生命单位最直接有效的标准。
她以前被派来恕瑞玛见亚修，是因为有作用。
而现在，也是因为有作用。
真是一点也没有改变啊。
“阿格莱雅，你找我到底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问你什么时候回来而已。”阿格莱雅面露微笑，“吾师最近也经常问我这个问题，还有白厄，他上次责怪我说，不应该让你来恕瑞玛，那太危险了，他一直在担心你。但其实我一刻都不曾忘记，你与我们同行的日子，是我们珍贵的同伴。”
“所以，趁着这次来恕瑞玛，我想接你一起回去。”
遐蝶轻轻摇头：“抱歉阿格莱雅，我打算留在恕瑞玛。”
“为何？”阿格莱雅疑惑，“你应该讨厌纷争与死亡才对，而这片大地上，战乱不会平息，至少现在如此。”
“正因为死亡无处不在，我才更应该在这里，无处安息的亡魂需要我来指引，引渡驶向冥河的舟船...阿格莱雅，这是我在恕瑞玛寻找到的意义。”
“意义...”
阿格莱雅这次是真的感到意外了。
原本她以为，是亚修的‘花言巧语’，让遐蝶留在了这里。
她之前没有跟遐蝶联系，也是因为恕瑞玛的快速崛起，遐蝶留在这里更有用处。
她很了解遐蝶，也有把握让后者重新回到奥赫玛，届时遐蝶的存在将为她编织命运金线发挥重要作用。
但现在...意义，自我的意义，这是很棘手的问题。
“意义么，恭喜你遐蝶。”阿格莱雅扬起手，手中多了一份信函，“我还在想，帮你找到祂，让你不再迷途于冥河之上。”
遐蝶目光往下：“这是？”
“另一位命运织者给我的线索，她曾窥探到塞纳托斯的行踪，我知道你一直在寻找祂，就要了过来。”
阿格莱雅扬起手，将信函递过去，“或许，现在对你仍旧有用。”
遐蝶看着信函，听到塞纳托斯这个名字，情绪不受控制的泛起了波澜。
风吹过树梢，带来沙沙的响声。
阿格莱雅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遐蝶，期待她从自己手里接过信函。
稍许，遐蝶伸出手。
手指触碰信函，紧接着一股神秘力量缠绕，在她的催动下蔓延到信函上。
如黑色的火，自信函边缘开始燃烧，一路朝阿格莱雅的手指蔓延而去。
阿格莱雅眼瞳微微放大，她看着朝自己手指蔓延的黑火，直到手指感受到那股死亡的冰冷才终于忍不住松开手。
“遐蝶，你这是做什么？”阿格莱雅一怔，“塞纳托斯，不是你一直在寻找的吗？”
“我被夺走的另一半，就先放在祂那里了，我相信命运的指引，总有一天塞纳托斯会来到我面前。到时候...我再问祂。”
说完，遐蝶话语一转，“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要回去了，亚修或许会找我，最近恕瑞玛的事情很多。”
阿格莱雅：“...”
交涉...失败了么。
“好吧。”她轻轻舒了口气，“遐蝶，只要你决定了就行，无论是在恕瑞玛还是奥赫玛，只要共同朝着救世之路前进，我们永远都是同伴。”
遐蝶顿了顿，微微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可就在下一刻，两道身影从空中降下。
“阿雅，我们来啦！”
黄沙无声地消散，亚修落在遐蝶身边，有些意外的看着后者。
“你也来了？”
“亚修王...”遐蝶微微一愣，随即意识到什么，“我是来跟她...”
“没事，我知道。”亚修淡笑，“毕竟你曾经也在奥赫玛待过，她们大概太久没见你了吧。你现在要回去吗？那再等等怎么样，等我跟她聊完，我们一起走。”
遐蝶看着亚修，确定后者并没有对她产生怀疑，于是点了点头。
她就担心亚修觉得，她跟阿格莱雅之间在密谋着什么。
可亚修有那么傻吗？
他看到遐蝶的第一眼，就知道阿格莱雅的目的了。
故意安排‘巧遇’误会什么的，那是言情剧里的套路，除非亚修是个傻逼才会这么想。
“你就是阿格莱雅？胆子倒是挺大，敢一个人跑来这里。”亚修目光一转，淡淡道：“说吧，有什么目的？”
第一次见面，不过在游戏pv的时候其实已经见过了，虽说第一眼阿格莱雅的外貌确实有些惊艳到亚修了，如果是刚穿越那会对方邀请他加入奥赫玛的话他九成以上会同意，但现在嘛...亚修脑子里只有恕瑞玛的发展和帝国子民对他的忠诚。
女人？这只会影响我大远征的速度！
“亚修王。”阿格莱雅表情平静，“恭喜你，恕瑞玛成功建国。”
“恭喜？”亚修目光微眯，“你是在恭喜我，恕瑞玛的建国当天，我们死了近两千的子民，还是恭喜我的城池差点毁在尼卡多利的锋镝下？”
阿格莱雅平淡道：“只是恭喜你成为王，除此之外别无他意。”
“呵~谁知道呢，你这样的人心里在想什么，只有你自己清楚。”亚修毫不客气的说道，“你我之间就不要再虚伪下去了，说出目的吧，在我耐心耗尽之前。”
阿格莱雅目光微微闪烁，这是她跟亚修的第一次见面，虽然在此之前已经预想过了，但像亚修这种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性子还是让她有些不适。
毕竟阿格莱雅至今为止接触的人，都是很讲‘规矩’的，要么就是在她面前表现得比较拘谨的，她喜欢将自己置身于上位，掌控一切，讨厌那种计划之外的‘例外’。
“悬锋城。”阿格莱雅说出了目的，“我得到消息，他们想要得到欧洛尼斯的力量。”
“哦。”
亚修神色淡然。
“据我所知，尼卡多利因为某件事情而受到重伤，欧利庞王想要得到欧洛尼斯的力量让其恢复，他派出军队前往命运重渊，但因为奥赫玛出兵，所以计划暂停了。”
“哦？”
亚修心念一动。
原来如此，尼卡多利受伤应该是神性承载于剑皿时导致的，看来事情比他预想的还要严重。而欧洛尼斯身为泰坦，祂的奇迹或许真的能让尼卡多利恢复，甚至，悬锋人还能借此从时间的记忆里找到被哈托努斯动手脚的地方，继续完成尼卡多利的不死大业。
“所以，这关我屁事？”亚修淡淡道，“你们奥赫玛既然出兵，那就去打啊，不是自诩救世的圣城吗？”
阿格莱雅轻轻摇头：“亚修王，既然话说到这里，那便坦白一些吧。你我心里都知道，如今翁法罗斯存在的三方势力，悬锋、奥赫玛以及恕瑞玛，我必须承认你的力量，所以我希望恕瑞玛能与奥赫玛联手，共同消灭悬锋城。”
“哈？抱歉你刚才说什么我有点没听清。”
“我说...”阿格莱雅伸出右手，“亚修王，联手吧，我不强迫你加入奥赫玛，但悬锋城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一旦让尼卡多利恢复，祂的疯狂会让整个翁法罗斯陷入巨大灾难当中，以奥赫玛的力量很难将其摧毁，唯有我们联手才能做到。”
“你说的很对，但是...”亚修目光淡漠，“我拒绝！”
“为什么？”阿格莱雅眉头微蹙，“恕瑞玛差点毁在尼卡多利的锋镝下，一旦祂恢复伤势，会第一时间选择将恕瑞玛毁灭，你应该没有拒绝的理由。如果是为了之前奥赫玛的行为感到愤怒，我愿意将当初下达进攻命令的元老交给你处置，如此你对恕瑞玛的子民也有交代。”
她已经掌控元老院，虽然将元老交给恕瑞玛会引起一定的混乱，但并不会动摇根本。
甚至于，如果能因此让恕瑞玛的怒火平息，联手剿灭悬锋城，那就是绝对值得的。
然而，她看错了亚修。
“为什么？你问为什么？”亚修忍不住道，“阿格莱雅，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从我来到提尔卡斯这片领地，奥赫玛的恶意就从来没停过！你问我为什么拒绝？很简单！因为恕瑞玛死去的子民不会答应！而我，也看不惯你这副总是高高在上试图掌控一切的姿态，你说都是元老院的问题？你当我是傻子吗？”
“阿格莱雅，不要以为全世界就只有你最聪明，说到底你从来没有承认过恕瑞玛的存在。只是对你来说现在最大的敌人是悬锋人罢了，等灭了他们，下一个就轮到恕瑞玛了吧？”亚修嗤笑一声，“联手？呵~你这种高傲的女人，除了自己以外谁都不会真正相信，你不会让恕瑞玛成为救世的‘例外’，因为你相信只有你们这些黄金裔才能救世，其他一切都是不稳定的因素！”
阿格莱雅：“...”
“亚修王，你误会阿雅了，阿雅其实很好的。”缇宝有些看不下去的说道。
“是啊，很好，我没说她不好。”亚修淡淡摇头，“但她的这份好，是对那些有价值的人，在她的价值观念中，只要为了达成目的什么都可以利用，甚至连她自己都可以。这样的人，好跟坏已经无关重要了，她已经丢失了人性，变成了一个毫无感情的机器，对奥赫玛人来说她或许很伟大，但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
“好？你对一个人，说他的敌人很好？简直可笑。她好不好关我屁事啊？那些死去的恕瑞玛子民，他们不好吗？他们是一个妻子的丈夫，是一个孩子母亲，是一个父亲的孩子！他们不好吗？可有人在意过他们死活吗？”
“别跟我说什么狗屁救世，我不在乎！阿格莱雅，我不觉得你的做法有什么问题，但归根结底我们就是敌人，既然是敌人，那你我就应该做好相应的觉悟。难道你以为自己说过的每句话、做过的每件事，都能当做过家家一样把它忘掉？”
“...”
“...”
短暂的沉默后。
阿格莱雅舒了口气。
“我知道了，亚修王，这就是你的态度么？”她那金色的眸子看着亚修，不带有半点神色，“你果然与纷争一样，注定会为这个世界带来灾祸。”
“灾祸？”亚修笑了，“阿格莱雅，不要再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以为自称救世主就可以代表正义了？你做不到的事，凭什么觉得别人也做不到？凭什么你就觉得，我们恕瑞玛就不能给翁法罗斯带来和平？”
“多说无益。”
阿格莱雅目光一转，她已经放弃与亚修争辩，这是完全不同理念的碰撞，在对待救世的这件事上，亚修与她有着完全不同的想法。
既然如此，那就没有必要去浪费精力。
“遐蝶，这也是你的想法吗？”
遐蝶沉默片刻：“死亡的哀歌回荡在冥河之上，在充满沉寂的无人之地，我看到了新生的希望...”
阿格莱雅抬起头，看向恕瑞玛悬空的太阳。
“光明...真是美丽，真是...可惜。”
“吾师，我们走吧。”
缇宝点点头：“好的，阿雅。”
通往奥赫玛的百界之门打开。
亚修扬起手，黄沙凝聚的沙枪射出，但还没靠近百界之门便瞬间崩碎，那散发光芒的金线在门外编织成肉眼可见的网状。阿格莱雅回过头，深深看了亚修一眼，然后与缇宝踏入门内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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