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日常物语 第31章

第四十二章 她从荒野来

　　野见山对第一个拒绝自己的面试官印象深刻。

　　他化着浓妆，睫毛清晰明显，但是不长，头发则特地做过造型，在凛凛寒风里依然巍然不动。

　　他说：“不好意思，不合格。”

　　野见山当场不干了，瞪着眼睛看他：“我哪里不合格了？”

　　男人看了他一眼：“太幼了。”

　　野见山挥手，语气笃定：“有些客户就是喜欢我这种幼态的！”

　　沉默一会，男人继续说：“你年龄太小。”

　　野见山掏出招聘告示，扬了扬：“你们不是黑店？我就图你们黑店来的啊，黑店还有不符年龄的说法？”

　　男人这次沉默的时间更久了些，最后他叹了口气，说出了最后一个理由：“你太好看了。”

　　野见山这下同样沉默了，他看着告示，好一会才张张嘴，眉间疑惑：“你们，不是牛郎店？”

　　男人点头，随后摇头：“是啊。”

　　“都是牛郎，你太好看，那不就是抢我饭碗。”

　　你真的是牛郎店的面试官？你真的有客户光顾？眼睛在对方几乎抹成白霜的脸上停顿，到底是没有吐槽出声。

　　叹息着竞争激烈，他去了自己的下一个面试地点，也是假期里最后一个面试地点。

　　这次的面试官看上去要靠谱得多，身体结实，面相憨厚又淳朴。

　　然后他说：“不好意思，不合格。”

　　野见山眼睛睁了睁：“怎么会不合格？我干活很厉害的！”

　　憨厚大叔想了想，认真说：“你年龄太小。”

　　“什么太小！”扬起告示，野见山拍了拍，“不是说年龄不限吗？”

　　大叔看着那张告示，陷入了思索，然后说：“我怕你父母到时候打电话去厚生劳动省，告发我们聘请国中生。”

　　野见山松了口气：“那真是太好了大叔，我爹妈没了。”

　　大叔看着他，张嘴又闭嘴，最终叹了口气：“你干活太快了，不能聘用。”

　　野见山眼神茫然：“什么叫干活太快了？你们不是工地吗？快有什么不好？”

　　他扭头，看向地面上那一堆砖块。

　　大叔同样扭头，看着那堆砖块，他语气复杂：“你一个人能担着两人份砖头在楼梯上跑步，太...”

　　“太努力了...其他工友遭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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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野见山一脸迷惘结束了自己的假期找工作之旅。

　　这世界也许是有一些不对劲的，当一个人工作能力太出色，原来会连工作机会都失去。

　　于是，野见山暂时放弃了工作，安静缩回自己的被炉，在偶尔外出钓瓶子的期盼与不断失望中，在偶尔遭受雪之下关于不思进取的批判中，他懒散等来了春天，等来了升入国中的日子。

　　......

　　耳里是新老师关于入学考第一名的演讲安排，眼前是老师漂亮嘴唇夹住的那根香烟，鼻中是若有若无燃烧的烟草味道，以及一股少见的淡淡清新。

　　真新奇，烟草熏陶下还能让人觉得清新。

　　抬眼，跟自己的新班主任对视：“平冢老师，我肚子不舒服，不能演讲，你找第二名吧。”

　　平冢静停下念叨，将手上昨晚备好的演讲稿卷起，一脸怀疑。

　　“真的假的？”

　　野见山点头：“真的，昨晚吃了点不干净的东西，去医院走了趟，你要是不信，我可以把入院记录给你看。”

　　说着，他往兜里掏了掏，摸出一张揉成团的纸。

　　平冢静狐疑接过纸团，摊开，上面报告处写着四个字。

　　河豚中毒。

　　“嘶...”倒吸口气，她看向自己初次任教的成绩第一名，忍不住惊了。

　　“你居然还能正常上学？”

　　“嗯...可能这条鱼不够毒。”

　　野见山很平静，昨晚吃的东西压根不是什么河豚，是一种完全认不出归属的生物，医院给他催吐，顺便抽了管血拿去查验，然后就照例开始葡萄糖吊水，他们目前估计也在辨认毒素的种类，填‘河豚中毒’只是图个省事，毕竟他吃的东西各种毒都有可能。

　　那条鱼的味道很润，毒素很劲，他还没来得及掏出雪之下提供的医药，就直接趴在了火堆边。

　　要不是路过一个入海口的钓鱼佬帮忙叫救护车，他估计得干趴好几个小时才能缓过来。

　　平冢静一脸感同身受拍了拍他肩膀：“我知道河豚中毒什么感觉，十三岁的时候特地抓过一只吃，真是辛苦你了，还能坚持来上课。”

　　这回轮到野见山惊了，他看着自己的新老师，思绪稍稍有些停滞。

　　什么叫你知道？我吃未处理的河豚是因为它拿我没办法，你总不能是为了试验它到底有多毒吧？

　　“好了，我去找校方，把这事推给第二名，你先好好休息。”

　　平冢静转身，摆摆手。

　　野见山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感觉有些不妙，假如夏目老师是太过正经，那这个人就是太过跳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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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常人谁十三岁特地抓河豚吃的？

　　算了，随便吧，反正自己一般时候也不会跟老师打交道。

　　野见山转身，往自己教学楼走去，顺路还抓了几片樱花放进嘴里。

　　嚼着樱花瓣，他沿着楼梯往天台处走。

　　他其实有些想雪之下了，雪之下在的时候，他不用大清早准备便当，也不用考虑营养上的不均，工作赚钱什么的也可以先放在一边。

　　雪之下是个好人，她至少会给自己朋友管口饭吃，而且胃口越大她提供的便当就越多，总之，不会饿着人。

　　不过她说话确实还是不好听，昨天上飞机前发的消息还是‘少了我，野见山君不会把自己饿死吧？’。

　　何等谬言，自己顶多是看着随手炒制的蛋炒饭，会觉得有些不满足，怎么会饿死。

　　掏出铁丝，野见山渐渐靠近天台门。

　　正准备将铁丝插入门锁，他愣了愣。

　　没锁，或者说锁被撬开了。

　　低头，他看了眼被放置在一旁的锁，以及那根铁丝，有些意外。

　　居然还是一个同样擅长撬锁的同行。

　　伸手，拉开天台门。

　　清凉的风扑面而来，带着春日特有的清新味道，带着一片片袭来的樱花瓣。

　　天台栏杆外，双手背抓栏杆的少女站在边缘处，一头披散开的黑长发，它们极其不听话，正跳着不规则的舞蹈。

　　挑挑眉，野见山开口出声：“要跳楼的话，可以去别的教学楼吗？我今年还得在这栋楼上课呢。”

　　被打扰的少女回过身，眼睛是玫瑰般的红色。

　　野见山被那抹瑰红晃了神，恍惚间，他眼前出现一片荒野。

　　一个红色眼瞳的人站在荒野里，站在自己不远处，她跃跃欲试，她嚣张又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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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她是谁！！

　　泽村英梨梨这次没有纠结，她确定了自己要去找风早和好的决心，甚至在雪乃找上来的第二天，她就已经想出门去找对方。

　　但是，被妈妈拦了下来。

　　妈妈了解到信息后，开门见山：“英梨梨喜欢风早弟弟对不对？”

　　泽村英梨梨红着脸，下意识准备否认这个说法。

　　结果话还没出口，就被更加粗暴的言论堵住。

　　“那英梨梨知不知道，这样就意味着，一定要跟小雪乃抢才行。”

　　泽村英梨梨低着头，沉默了下来，其实她是知道的。

　　一开始不知道是因为一直跟他们在一块，所以有些东西看不清楚，后来离开一段距离，才发现原来那两个人合拍得不得了，原来他们俩根本不讨厌彼此，原来雪乃很喜欢跟他待在一起，只是顾虑着自己，什么都没表现出来。

　　其实当初就该发现才是，比如他那条鱼竿永远只能钓上他跟雪乃的鞋，比如他平日情绪波动最激烈的时候永远是跟雪乃拌嘴。

　　所以这几年不去找他们，不仅是内心还在为当时自己的退缩而纠结着，也因为他们太和谐了，下意识就觉得自己不应该去参与打乱那种氛围。

　　可是不甘心，自己什么话都还没说出口，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甘心，先跟他打好关系的是自己，先给他提供便当的是自己，最先一起钓鱼的也是自己，最先喜欢上他的还是自己。

　　一开始觉得可以忍受，只要他们俩开心就好，因为他们是自己最好的朋友，那就可以了，委屈与不甘是可以接受的，因为是自己有些事情没有做好，所以愿意接受这种惩罚。

　　直到雪乃找上来，说要去欧洲，说要让自己去跟他和好。

　　那股被压抑住的不甘心开始重新冒头，在心里疯狂刺挠着。

　　想要跟他多说话，跟他近一点，想要弥补这几年时间的空白。

　　“嗯...”

　　于是泽村英梨梨低着声音，承认了下来。

　　至少在雪乃不在的三年里，她想试试。

　　泽村小百合笑了起来，她揉揉自己女儿的头。

　　“那我们可得好好想想才行，这个冬天不着急，我会查到风早弟弟去哪所国中，到时候把你安排过去。”

　　“所以，我们先预演各种情况下的处理。”

　　于是，泽村英梨梨听了一个冬天的恋爱教学，小套路使用方式。

　　虽然大部分内容都懵里懵懂，但泽村英梨梨还是觉得自己听明白了。

　　比如妈妈说过，时隔多年跟他说话，一定要表现出害羞的姿态，不过她天赋异禀，所以不用刻意表现，只要走到他面前，然后跟他说‘好久不见’就行。

　　今早出门前，妈妈还一脸怀疑看着她：“说句‘好久不见’这种事，英梨梨应该做得到吧？”

　　说什么呢！我当然做得到！

　　于是，在礼堂中发现入学考第一名的演讲人员不是他后，泽村英梨梨就找机会溜了出去。

　　雪乃不在的时候，那家伙肯定会考第一的，所以，如果演讲不是他，那他大概率是去了教学楼天台，那里算是他在学校的固定刷新点。

　　他很喜欢那种没人打扰的环境，新学期新学校，他大概会带根铁丝去撬开天台门。

　　沿着楼梯不断向上，泽村英梨梨不断平复心情，不断告诉自己不要紧张。

　　妈妈说过，这世上有三种女生在恋爱关系中最有利，一种是落落大方直白明了，一种是娇羞不断看似蠢笨，第三种没说。

　　她泽村英梨梨，要成为那个落落大方的，因为她是泽村家的大小姐。

　　深吸口气，泽村英梨梨握住天台门把手。

　　拉开。

　　入眼是靠得极近的两人。

　　他背对着自己，没有动作，在他前方的人被遮挡住了脸，但能明显看出来，是一个。

　　一个黑长发？

　　湛蓝的瞳孔开始地震。

　　雪乃不是去欧洲了吗？那这是谁？

　　......

　　她身后是无边的荒野，离自己有着一段距离，看不清脸。

　　但能知道她有一头黑色的漂亮长发，有一对惹眼的红色眼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