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毛社畜
而做出剥夺她人生命，驱使他们灵魂这种行径的诺雅，自然有这个义务在这里演奏这首曲目。
汉密尔顿上校带着自己的队伍，冲进了深池的队伍之中，深池并没有想到他们会遭遇如此激烈的反抗，一时之间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但是深池的部队多驻军数倍，这场战斗根本没有什么悬念，直到深池士兵将剑刃捅入那些身着维多利亚军服的士兵们的身体里却没有流出鲜血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到了问题的不对劲。
这些嘶吼着的，疯狂的怪物，迎接着深池的兵刃而上，毫不顾忌自己身体是否被戳的千疮百孔，悍不畏死，甚至靠着这恐怖的冲击，在深池的队伍里撕开了一道口子。
冲的最前的正是汉密尔顿上校，耳边的乐声不停，他们就不会倒下。
被刺穿，被砍下头颅，被拦腰斩断，武器被打掉，双足被斩开——这些都无法阻止他们继续进攻。
仅有前进！前进！前进！
仅仅只有不到三百人的冲锋队，却硬生生地拖住整个深池部队十分钟——
在将上校的头颅踩碎之后，深池的部队看着空空如也的军营，陷入了沉默。
他们见到一个坐在轮椅上，双眼微闭，头发已经半白的少女。
维持那么长时间的弹奏，即使是有足够的情绪支付代价的情况下，她也付出了更多东西。
诺雅就这样坐在那里，现在她已经没有力气继续弹奏乐曲了——库洛站在她的身侧，完成了任务之后，她自然会回到她的身边，帮她面对千军万马。
只不过，深池却没有轻举妄动——而片刻之后，深池的阵型向两边分开，而他们的领袖，缓缓地来到了队伍的最前方，凝视着面前这个古怪的女孩。
良久之后，她才看向诺雅身边的库洛，在她的身上，爱布拉娜感觉到了威胁。
作为德拉科，世界上很少有人能让她有这种感觉。
“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对这个奇妙的少女，爱布拉娜张口道。“我想知道是谁让我们损失惨重，也想知道，是谁，真正改变了我的妹妹。”
“诺雅·基列莱特。”
诺雅不卑不亢地开口道。
“你们赢了，深池。”她并没有害怕，甚至没有颤抖，她只是笑着说道，“我能不能也问问你的名字？真正的深池领袖？”
“爱布拉娜。”
双方的对话，意外的礼貌，双方都是在良好的教养环境之中培养出来的人，自然不会失去应有的礼节。
“很抱歉，诺雅小姐——现在你就是我们的俘虏了，希望您不要随意抵抗。”
爱布拉娜没有伤害诺雅的意思，不如说，这么有趣的家伙，她这么舍得伤害呢。而且如果伤到这个女孩一分一毫，估计她身边的那个侍卫，会拼了命也要把自己干掉吧。
那可不划算——
“或者换句话，我诚挚邀请诺雅·基列莱特小姐来深池做客。如何？”
第二十五章·阶下囚
诺雅没有反抗，不如说她已经没有余力反抗了。
库洛虽然强，但是想要在保护自己的情况下对付那么多深池士兵还是多少有些为难她了，所以诺雅伸出手，制止了库洛的行动。
“正好，我也对深池相当好奇，爱布拉娜小姐——”诺雅笑了，“但是还请麻烦爱布拉娜小姐见谅，我们还需要对我们的朋友报一声平安，可以吗？”
“请便。”爱布拉娜并不介意，反正她也只是对诺雅很好奇罢了，当初第一次听说诺雅的名声的时候，她原本以为诺雅也是和六人组一样的穷凶极恶之徒，所以才追查到了她在小丘郡出现之后试探性地发出了邀请函，而这个背负着诈骗者名号的小梦魇却一次又一次地出乎她的意料。
如果不是这个人真的是一个圣人的话，那么她一定是最优秀的诈骗犯了。
爱布拉娜是一个善于玩弄人心的人，也是一个自认能看清楚她人本性的人，但是在诺雅身上，她引以为傲的眼力却看不到她的欲望到底是什么。
欲望，是人的行动泉源，无论是多么高尚的人，欲望也必然是存在于她的行事风格之上的。
但是在诺雅身上，她却没有看到足够【自私】的欲望。
先前的那些不死士兵，似乎就是被她操纵着拖延时间的，军营里的士兵全员撤离，也是她的手笔。
那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些士兵，既不是她的朋友，也不是她的亲人，更不属于她的祖国，甚至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与她算是敌对的状态。
但是诺雅却愿意为这群人断后——
那么，这是一个纯粹的圣母吗？
那她为什么要操纵这些士兵的身体发起自杀式冲击？如果她真的只是纯粹的善良，不愿意看到深池部队屠杀军营，她应该劝说军营投降才对。
她剥夺了一部分的士兵的生命，用来换取更多人的生还。
这不是善者应该做的事情，但是却也不是恶者应该做的事情。
她的行事风格实在是太古怪了，让爱布拉娜都为之费解。
虽然已经观察了许久，但是她依旧没有理解诺雅这个人，或者说无法理解诺雅的行动到底是为了什么。
做了这些事情，对她又有什么乐趣。
人在根本意义上都是利己的，爱布拉娜时刻都相信着这一点，但是如果有人的行为和利己的原则冲突了——那一定是打算欺骗什么人才对。
——来自于卡西米尔的最大诈骗犯。
你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去欺骗谁呢？
爱布拉娜，可是相当好奇的。
大概这也是德拉科的劣根性吧，对于自己不理解的东西抱有极强的好奇心，甚至于想要夺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据说古代的德拉科喜欢宝石和金币，于是会囤积大量的金银财宝，甚至曾经是富有的代名词。
贪婪，似乎是刻入德拉科骨髓的东西——
而现在，她对诺雅也很感兴趣——所以，她打算在自己的妹妹找到诺雅之前把她藏起来，虽然自己的妹妹大概还没胆子和自己抢东西。
不过也许这也是某种意义上的财不外露吧——她想，至少在她失去兴趣之前，她想要把诺雅·基列莱特先独自占有一会。
我愚蠢的妹妹一定能理解的吧，毕竟她可从来没有反抗过我呢。
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笑，爱布拉娜上前，用手指将诺雅的下巴抬起，端详着平静的少女，然后才看向一旁差点动手，却被诺雅用手势阻止的库洛。
“放心吧，忠心耿耿的侍卫，我不会对你的主人动手的。”她笑着说道，“希望我们相处愉快。”
诺雅制止库洛也是怕她乱来，至少现在这位名为爱布拉娜的德拉科对她并没有敌意，不如说有一种奇妙的感情……这种感情在玛嘉烈和库洛身上都感受到过，当然，诺雅不至于怀疑对方和玛嘉烈和库洛一样喜欢自己，她又不是什么靠着脸就可以魅惑众生的大美人，所以诺雅将这份感情判断为【占有欲】。
……至于原因，恐怕和自己的能力有关系吧。
对方如果一直在监视自己的话，估计也多少察觉到了自己的能力很特别，至少那种能大范围探查的【神之眼】应该已经足够有吸引力了。至于其他的，自己的源石技艺本身除了阴影法术之外，心灵方面的法术比较隐蔽，估计还没暴露。
但是能掩藏多久就不一定了，诺雅虽然身体虚弱到摇摇欲坠，但是脑袋还是很清醒的——自己如果想要逃走，至少要等自己身体恢复之后才可能。
否则哪怕是库洛，也没办法在如此多人的情况下保证自己的安全。
加上爱布拉娜也没有产生敌意，现在和爱布拉娜大打出手的话，反而会更麻烦一些。
所以她才阻止了库洛，爱布拉娜和诺雅都是几百个心眼子里钻出来的人，自然会维持一种默契。
当然，对库洛来说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她现在很想要把爱布拉娜那碰诺雅的脏手给折了……
在诺雅和库洛表示不会激烈反抗之后，爱布拉娜也信守承诺，没有对她们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甚至没有收缴武器，只是让属下将诺雅带到了自己的秘密基地之中，原本那些深池的成员还想要给库洛和诺雅蒙上黑布走个流程来着，但是给盲人蒙黑布什么的，多少有些幽默了，至于库洛——谁敢给她蒙黑布？
深池的秘密基地位于小丘郡外的一处谷地之间，这里有一个小山村，深池的基地就在山村侧面的一座丘陵之下的山洞之中，诺雅光是从听到的讯息就大概确定了基地附近的情况，为了表示配合，除了武器之外，通讯装备她是完全上缴了，自己暂且也不知道要在深池的阵地里待多久，不过诺雅随遇而安的性格还是起了大作用。
分到了单独的房间之后，看起来还算是亲切的深池成员告诉了诺雅会定期送来食物和水，除了不能随便离开营地之外，营地里她们几乎可以随便走等等规矩。
深池的营地比诺雅想的要现代化一些，不是什么散兵游勇，也是，深池士兵之前她注意到都是有制式服装的，这显然是一个联系紧密，等级森然，有着足够组织度的组织，不是什么恐怖分子。
甚至，诺雅感觉深池已经逐渐走向了正规化……只不过现在还隐蔽在山林之间罢了。
维多利亚的土地过于宽广了，很少有人能了解这片土地之下到底隐藏了多少地下，就像是深池，或许没有深池，也会有浅池，或者深湖之类的组织。
按照自己注意到的维多利亚人和塔拉人的矛盾来看，这并不是单纯被煽动起来的仇恨，而是长年累月累积下来的火药桶被点爆了。
她有些担心号角和风笛他们，不过她现在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她只希望自己所做的一切不必白费。
outcast和简妮一定很着急吧……
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没用。
诺雅低着头，倾听着风声，不一会，她就听到了一串富有韵律的脚步声。
她抬起头。
“爱布拉娜小姐，你这几天倒是天天拜访……是工作已经进行了一个阶段了吗？”诺雅的这话的潜台词其实就是你挺闲啊，这一整个深池营地显然不是唯一一个，按理来说，深池的规模那么大，作为领袖的她应该会很忙才对，但是这家伙自从把自己抓到这里来之后，就经常跑过来找自己。
也不知道是真的很闲，还是工作效率太高了。
面对诺雅夹着嘲讽的话语，爱布拉娜笑着回敬道，“再怎么忙也不能忽略客人不是？而且正好，我打算给你带来一些你肯定会在乎的消息。就是不知道诺雅小姐愿不愿意听我细细的，一点一点的……和您说清楚了。”
“……愿闻其详。”诺雅深吸一口气，刚刚的那句话里多少包含着一些调戏的成分在里面，不过诺雅也不是被调戏就会生气的小女孩了，平静地回答道。
“小丘郡事件在官方定义上已经落幕，罗德岛已经撤出了小丘郡，深池也是，深池没有伤害小丘郡里大部分人民——风暴突击队的人也完完全全，安安稳稳地撤离了。虽然途中这群人试图想要寻找一个失明的少女，但是嘛，我们处理的很干净，所以应该这些人都不知道你的下落才是。”
爱布拉娜叙述着小丘郡事件的结果，“除了好消息之外，还有一些坏消息，虽然很糟糕——但是小丘郡被维多利亚军方放弃了。”
“……”诺雅的手掌下意识地握紧了，但是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因为源石脏弹的污染吗？”
“或许是吧。”爱布拉娜笑眯眯地说道，“官方的消息嘛，都是很模棱两可的，不过维多利亚的情报部门不是很专业，我多少还是知道了一些消息，你要听吗？”
“……可以，你想知道什么？”
诺雅和爱布拉娜之间有了一种奇妙的默契，如果爱布拉娜想要从诺雅这边知道一些东西的话，就要用情报来换，而显然，这就是她眼中的，具有价值的情报。
“好，不过我还是先告诉你具体发生了什么吧？”爱布拉娜知道，诺雅意外的还很有诚信，于是先一步开口道。“风暴突击队在回归卫维多利亚军方之后，立刻被调查，代号为号角的队长需要为汉密尔顿上校的死亡负责而被撤职，其余的队员虽然没有被强制退役，但是都一起签署了退役申请。”
“……果然。”诺雅叹了口气，她本来就怀疑，汉密尔顿上校明明是个种族主义者却能被派遣到这种地方来，显然，这就是故意的。
维多利亚的军方，绝不是什么纯白无瑕的地方。
或许，号角女士这样的人，才是其中的异类吧。
“好，那么你想知道什么？”诺雅点了点头，作为商人，她决定回馈一份相应价值的情报。
当然，前提是这份情报她愿意提供——否则她会摇头，然后让她另选一份。
还好，现在为止，爱布拉娜还没有提出让诺雅拒绝提供的情报，基本都是一些很奇怪的情报，或者说……和诺雅本人相关的情报。
“那就和我说说，你之前经常提起的，那位耀骑士的事情吧——”爱布拉娜笑着说道，“她对你很重要对吧？”
“……那要看你的评判标准，作为挚友，我当然是喜欢她的，实际上，我对他有着一些不纯粹的情感，我也承认。只不过，我和她终究暂且是不可能的。”诺雅停顿了一下，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在她心里，卡西米尔比我更重要，我理解她的内心，也明白她的高尚，所以我不会逼迫她做出选择，而我也不想留在卡西米尔——结果就是我自己单独出来旅行。”
“是吗？那对你来说，耀骑士就是你过去的女人了对吧？”爱布拉娜笑眯眯地调侃道，语气宛若熟识的老朋友。“还真是处处留情呢？诺雅小姐。”
“……这与你无关。”诺雅不想反驳什么，因为反驳也没有意义，这话显然是在调戏她，认真回答反而落了下乘。
“的确，你以前的女人与我无关，但是你现在，是我的客人，所以——我想知道你的想法，不是什么客观的条件限制。”爱布拉娜睁开眼睛，“对你而言，你是否爱着那位耀骑士？”
“……”诺雅没有回答，当她不想回答的时候，她都会这样闭上嘴巴，保持沉默。
“好吧，那么下一个情报……”爱布拉娜并没有逼迫诺雅开口，“下一个消息，是关于罗德岛的事情。”
“……罗德岛？”
“没错，我刚刚得到的消息是，罗德岛本舰遭遇袭击——”
诺雅皱了皱眉头，“就这些？”
“当然，他们内部对这件事嘴巴很紧，我们也无从得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罗德岛本舰遭遇袭击这件事绝对是真的，毕竟他们进行修理的事情是没办法瞒过我们的。”爱布拉娜笑着说道，“好消息是，我们暂且没有发现他们出现人员伤亡，不过，既然他们那么紧张，一定是丢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吧？”
“……你觉得会是什么？”
“那是另一个问题。”爱布拉娜竖起一根手指，“一个情报换一个，这是你定的规矩对吧？”
“……是，你想知道什么？”
“——你，到底是怎么让我的妹妹发生转变的？”
第二十六章·控制
“……”在爱布拉娜问到这个问题之后，诺雅先是沉默，然后摇了摇头，“我并没有改变你的妹妹。”
“是吗？那她为什么会亲自动手烧死【雄辩家】，如果没有她下定决心，那六人也不会如此轻易就被你们击溃吧？”爱布拉娜笑着询问道，“这是你第一次说谎？不，你应该不会轻易说谎才对，如果我的妹妹没有被你改变……至少在你看来没有被改变，那么你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让她动的手？”
“……那要看你是如何理解【改变】了。”
“嗯……就是这样，不想告诉我细节，但是却又愧疚的表情。你到底做了什么，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你威胁她了？不，你手上并没有能威胁到她的筹码，我那可爱的妹妹虽然看起来软弱，实际上却并不是什么好威胁的对象。而且当时的情况并没有让她动手的理由，我真的很好奇，你真的不能告诉我吗？”
“这事关我最大的秘密，除了我最亲近的人之外，我谁都不会告诉的。”诺雅摇了摇头，自己的源石技艺带给自己的可不只是好处，如果别人知道了自己的源石技艺的话，自己就很有可能被利用。毕竟自己的源石技艺特殊，稀少，能防御自己入侵的人极少。就像是给拉芙希妮种下精神之种这样的行为，即使是对方是擅长源石技艺的德拉科，也无从抵抗。
自己的能力宛若流水，空气，无处不在又无孔不入，诺雅更是明白自己的能力有多危险，又有多么让人垂涎。
所以她绝不会把自己的能力告诉这位从头到尾都写满了野心家的爱布拉娜，这是她的判断，爱布拉娜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那你的意思是不妨碍我猜测是吧？”爱布拉娜望着面前的女孩，嘴角泛起一抹微笑。“有趣，很有趣，能瞬间改变我那愚蠢的妹妹的力量，你到底是做了些什么，我实在是太好奇了。”
“如果你真的很好奇，干脆我把对你妹妹做过的事情对你也做一遍，没准你也能洗心革面呢？”诺雅冷哼一声，发出了威胁，不过这种威胁就像是在猛兽面前张牙舞爪一般，虽然库洛的确是很危险的角色，但是自己想要瞬间杀掉诺雅也不是什么难事，自己的火焰从未遇到过对手，除非是自己那并不逊色于自己的妹妹。
当然，那得是自己的妹妹找到了自己的路之后，她才能意识到自己的火焰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
“是吗？我到是觉得很有兴趣。”爱布拉娜看着诺雅的威胁，反而感到了浓厚的兴趣。她就这样坐在诺雅的面前，张开双臂，然后闭上双眼。“来，把你对我妹妹做的事情也对我做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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