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毛社畜
……不……不对，不是那种陪伴。
阿米娅连忙把自己脑子里的不可燃垃圾丢了出去。
“别想那么多了，你想象力那么好干什么！”博士假装生气一般地说道，“那你呢，库洛和玛嘉烈，你选哪一个？”
“……”诺雅看着博士，眼神温柔似水，简直让博士产生了一种错觉，宛若下一刻，诺雅就要对自己表白一般，但是当她紧张起来之后，诺雅却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没有资格去选择任何一个，博士。”
“……诺雅？”
“好了，这个话题跳过，什么时候出发？博士？我要整备一下我的装备，你知道的，我的装备还挺复杂的，以前还能放在轮椅上，现在都要自己背了。”诺雅一拍手，把这个话题跳过了，但是博士回想起刚刚诺雅那悲伤的眼神，却又始终有些恍惚。
……她刚刚，真的是想要说这句话吗？
第二十四章·让泰拉燃烧吧
博士甚至没有来得及多问，就看到诺雅摆了摆手，表示再一次跳过这个话题。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对诺雅身体了解最多的是凯尔希的话，那么博士就是第二了，毕竟凯尔希每次都会把数据共享给她，而且她也参与了对诺雅进行治疗的企划之中，她是最明白诺雅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样的折磨才走到现在的。
一般人早就在这无止境的折磨之中疯了，但是诺雅却始终保持着可贵的理智，看似乐观，从不悲叹自身命运的诺雅，真的如同她所表现出来的那么豁达吗？
身为一个长期处于痛苦和折磨之中的病人，她的内心居然毫无负面的情绪，不……或许不是没有负面情绪，而是她本身将这份负面情绪给封闭起来了。
诺雅……她不会对自己也在使用传心系的源石技艺吧？
博士忽然想到了这么一个恐怖的可能，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诺雅何止是滥用自己的源石技艺，她已经把催眠自己当成了日常，用催眠的方式来掩盖自身的痛苦，以及痛苦带给她的负面情绪，这种催眠或许短期内确实有效压抑了她的情绪，但是从长期来看，得不到抒发的情绪逐渐会变成一座远超自己积蓄量的水坝，距离溃堤的一天已经无限接近了。
虽然只是自己的猜想，但是按照诺雅的性格……的确有可能这么做。
不过诺雅已经跳过了这个话题了，想要追问，也不是现在了……
“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去找凯尔希商量一下具体的情况，诺雅……你要跟我一起去吗？”博士叹了口气，只能希望自己的猜想是错误的，否则按照她的性格，估计哪怕是自己劝解她不要这样使用自己的能力，也只会得到拒绝的回答。
“我就不打扰您和凯尔希医生的二人世界了，要出发的时候提前一天通知我就行。”诺雅摇了摇头，淡淡地拒绝了这个提议。“博士，祝你好运。”
“行，那么就之后见了，午饭要等你吗？”
“如果能等我的话，那就太好了。”诺雅也没有拒绝共进午餐的邀请，毕竟她们最近也经常搭伙吃饭，甚至都让原本打算成为自己饭搭子的欣特莱雅都觉得有些不满了。
在博士离开之后，诺雅这才松了一口气，说实话，刚刚在提到某些话题的时候，诺雅其实是有些担心的，尤其是在想到有可能在战场上再一次遇到爱布拉娜那家伙的的时候，她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爱布拉娜绝对是她人生里见到过最麻烦的对手之一了，一方面这种有强烈占有欲的人，自己本来就不太喜欢，总是能让她想起在卡西米尔对付的那些商业联合会所属的家伙，其次对方还真不是什么草包，看似对自己礼贤下士的样子，其实随时随地都打算把自己现场火化……
如果自己没有感知情绪的能力就算了，自己可是天天忍着那个紫色小火龙的杀气过来的。
不过……只要运气不那么差，总不可能又遇见了吧。而且哪怕是遇见了也是敌对的立场……
诺雅摇了摇头，转头看向之前发出声响的地方挥了挥手。“阿米娅，你还要藏着吗？”
“……啊？诺雅小姐早就发现了吗？”阿米娅有些不好意思地从转角走了出来，其实她根本不知道，她在偷听的时候耳朵都冒出来了，要论隐藏，阿米娅小姐还是需要多多修炼才是。
“算是吧？中途就发现了。”为了给阿米娅留点面子，诺雅没说一开始就发现了，“所以阿米娅为什么要偷听我们说话呢？明明如果你想要的话，完全可以加入我们的讨论的。”
“……我以为是私事。”阿米娅的小耳朵一抖一抖的，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所以才……”
“阿米娅，真的是很温柔呢。”诺雅自然是知道阿米娅的心思的，毕竟两个人都是传心系能力者。她们本就是最明白对方的人，阿米娅对博士，对自己的关心她都能深切地体会到。
和自己不一样，阿米娅和自己不一样。
她有自己的魅力，能吸引那么多人聚集在自己身边，能得到那么多人的信任。她在爱之中成长，而自己却在阴谋诡诈里长大，或许不能责怪自己所处的环境，如果阿米娅处于和自己一样的位置，或许也能比自己做得更好。
或许……哪怕是自己在阿米娅的位置上，也会变成现在这样。
有人说，人在出生的时候已经决定好了结果，那就是不可逆转的命运的洪流，人只能选择顺应，反抗者都会被碾碎。
真正能战胜命运的人，能紧握命运脖颈的人，那种人被称之为英雄。
诺雅始终遵循着自己的命运，也反抗着自己的命运，她是一个矛盾的人，她像是狡猾的和命运和平共处的人，却始终心怀叛逆。
她不在乎自己在别人眼里的样子，为了保护自己身边的人，她可以成为恶人，乃至是堕落到底。
只是……在阿米娅面前，她还想保持自己诺雅姐姐的样子。
“阿米娅。”她蹲下身子，把阿米娅揽入怀中，“你是个好孩子，一个很好很好的孩子。”
所以——
“接下来的路，我会陪你走一段的。我们一起去伦蒂尼姆。”
——
“……奇怪……”
在罗德岛本舰的后方，一个带着巨大巫师帽的少女用手掌稍稍抬起帽檐，眼眸之中闪烁一丝不解。
“……明明应该就在前面才对……”她自言自语道，但是她感受到的线却有着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波动，这个本应该名为诺雅·基列莱特的线，此时发生了些微扭曲，让她都难以辨认这到底还是原来的那个吗？
“……啊，麻烦死了，为了追一个人跑那么远，虽然路上也耽搁了不少时间吧，但是至少我还是追到了不是吗……先上去看一眼？”工作不易，少女叹气，一直很怠懒的少女丢出手里的小小方块，随后整个人一个起跳，就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巫妖王庭的少女，终于追上了自己所追寻之人，只不过少女大概也没有察觉到，在她接近自己的目标的同时，她也注定将自己的命运卷入旋涡之中。
——
伦蒂尼姆，碎片大厦内部。
一个粉白色短发的将军站在高处，他的身侧，一位身着白衣的女士肃立。
和将军冷硬的面容不同，这位少女并没有露出笑容，而是有着淡淡的愁绪。
“我们的工程已近尾声。”将军开口，他的双角早已暴露了他的真实身份，萨卡兹，一个饱受欺凌的种族，但是他就是为了改变这一切才站在这里的。这也是他唯一的一次机会。
风吹起了他的披风，天际遍布乌云，这座大陆最强盛的帝国的首都，此时却宛若深陷风暴之中。
“……我听到了风暴的声音，他们也听到了。”女士开口，她的声音依旧和过去一般温柔，坚定，虽然眉间的愁绪依旧，但是她却并未动摇。“他们正在向我诉说，他们喜欢这个声音。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变成风暴的一部分，肆意得在空中吼叫，去吞吃我们眼前这座可恨的城市。”
她只是在复述她听到的话语，这并不代表她的意见。
“那正好。”听到这句话的将军摇头，“十天之后，飞空艇就会竣工，到时候他们就能去往伦蒂尼姆的上空，成为这场风暴的领航员。”
“我会和他们一起去。”女士看向身旁的将军，他们上一次并肩是什么时候？她记得还是很深刻。而此时，他的脸上平添风霜。
“这符合我们的计划。既然我需要守着碎片大厦，那你就是指挥我们的空中力量的最佳人选。”他似乎还是按照自己的计划开口，但是女士却纠正道。
“不，特雷西斯，我不是这个意思。”她面对自己这个沉默寡言的兄长，语气温柔。“我和他们，我们只能一起去。”
“……”特雷西斯沉默，他似乎再一次嗅到了那天，巴别塔离开卡兹戴尔的那天，那天下了雨，自己站在原处，目送着她们离去。
其实当时他就有一个预感，此刻，他们两人的期许已然崩塌，接下来的不过是慢性死亡。
但是他这一次，虽然犹豫，却还是开口道。
“好。”
特雷西斯抬起头，“在你们动身之前，你还需要履行你的职责。”
身为兄长，身为卡兹戴尔的摄政王，他宛若戴上了假面。
“王庭需要你，我们的战士也需要他们最信任的君主。而且，你本就比我更擅长建设。自从你开始出席王庭会议，我们的施工速度加快了百分之十。”
“我不会忘了我该做什么。”特蕾西娅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也只能戴上魔王的面具，回应道。“还有，我注意到，你撤掉了那些……守卫。赦罪师没少抱怨你吧？”
“撤掉你周围的守卫是军事委员会的决定。我们需要更多岗哨来应对最关键时期的危机。”特雷西斯当然不可能承认是自己不想继续这么做了，只能用一些冠冕堂皇的话语来掩盖过去。
“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去战场。”
“你留在这里。”
“……嗯？”
“这座塔……还有飞空艇，这才是我们计划的核心。”
特雷西斯脸色不变，但是他依旧犹豫了一下，大概是在想理由吧。
他其实一直都很好看懂，至少特蕾西娅是这么想的。
“等这两项工程彻底完成，卡兹戴尔将拥有对抗所有国家的力量。”
“……对抗所有国家……”
特蕾西娅沉默了一会，虽然她早就知道了计划的全貌，但是她依旧觉得这个愿景实在是太……难以置信。
“你不是总担心他们会不会允许我们重新崛起吗？”特雷西斯摇头，“很快就没有这个必要了。”
“是啊……”特蕾西娅抬头看向满天的乌云，“——如果我们连风暴的走向都能掌握，又有谁还会去忧虑飘到头顶的阴云？”
过去的萨卡兹任由敌人们追逐，一次又一次地在废墟中站起来，一次次地重建家园，又一次次看着家园在他们挑起的战争中被撕扯成碎片。
萨卡兹，萨卡兹是无根之人。
为什么？因为他们占去了最好的土地，不允许我们扎根，两百年前的战争中，两位英雄倾尽全力才将外敌打退……但是两人依然没能保住卡兹戴尔。
在那之后，两个英雄花了多少时间，才勉强将流落各地的残部重新召集？
他们又花了多少时间——才能在维多利亚和乌萨斯的眼皮子底下，将一些他们看不上的碎片运至他们同样看不上的荒地，将卡兹戴尔再度建起？
两百年？是的，整整两百年。
那下一次呢？假如我们的卡兹戴尔再一次毁于战火，我们又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将它重建？
五百年？还是更久？
敌人们就快得逞了，正因为我们已经习惯了流浪。
一次又一次的毁灭，或许永远无法泯灭萨卡兹的精魂，却在事实上打散了我们。
如今的卡兹戴尔只是拥挤的居所，不是家。
更多的萨卡兹游荡在外面的大地上，眼里只有明天的面包，却没有更远的梦想。
就连王庭……卡兹戴尔空有十王庭的传说，大半王帐都已空置。
所以，萨卡兹需要一场战争。
这次，战火将自萨卡兹的脚下燃起。维多利亚，乌萨斯，莱塔尼亚……没有一座城市，一片土地能够幸免。
在接下来的一百年内，敌人们将不会再有余力将目光投向卡兹戴尔。
不……不仅如此。等我们拥有了引领风暴的能力——他们将反过来畏惧萨卡兹的注目，就如他们畏惧着风暴降临。
风暴——风暴正汇聚于我们所处的这座塔顶。
他们会看见身处风暴核心的我们。任何萨卡兹的敌人都会竭尽全力扑上来阻止我们。
那就让他们来吧。
如果我不能在此刻拯救卡兹戴尔，那就让泰拉燃烧吧。
第二十五章·肇事司机玛嘉烈
天气有些阴沉沉的。
距离伦蒂尼姆五百二十七公里，一处废弃矿场作业平台处，罗德岛落锚停泊。
“凯尔希医生，停泊程序将在一小时四十八分钟之后启动。”诺雅拿着终端，交给了凯尔希医生检查，停泊程序启动之后，罗德岛会进入半休眠状态，一方面是节省能源，一方面也是为了随时接应出发的小队。或者说在紧急情况下进行救援。
“好，在那之前，确保接舷区能正常使用。”凯尔希医生看了看诺雅递来的终端，检查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麻烦你了，诺雅小姐。”
“没什么的，分内的事情。”诺雅摇了摇头，“就是……没想到玛嘉烈她居然在半路耽搁了，说是撞上了什么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了。”
“好不容易能见面，可惜。”一旁的薇薇安娜也点头道，“真的不需要我也随队吗？”
“如果薇薇安娜也跟上来的话，目标就太大了。”诺雅笑着摇了摇头，“这次，博士，阿米娅，我，然后加上凯尔希医生，其实就相当足够了。至少需要有人守家不是？”
“薇薇安娜小姐的源石技艺确实更适合留在罗德岛。”凯尔希医生也开口道。其实不带薇薇安娜的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她的角太显眼了，在很可能需要潜行要求的情况之下，薇薇安娜的确不太适合加入其中……且不谈大角容易被发现了，光是可能卡在什么狭窄的地方，就已经非常麻烦了。
不过真这么说可能有点失礼，所以诺雅和凯尔希都用了比较委婉的方式解释。
“一小时四十八分钟……除非玛嘉烈能在这个时间里到达罗德岛内，否则估计就又要等我回罗德岛的时候再见面了。”诺雅也有些感叹，“谁让她赶路的时候喜欢一路创过去呢……撞到人了吧，希望人没事。”
“华法琳，危重病人是否都安置妥当了？你没有在偷懒吧？”凯尔希顺口询问一旁还在安排医疗部任务的华法琳，作为罗德岛里最老的元老之一，华法琳有着凯尔希之下最高的权限——虽然因为其本身的性格问题，被严格限制了，但是她也是少数能服众的医疗部干员之一。
“放心，还差最后三个明天就要手术的，移动病床马上就能整理出来……等等，为什么你就催我的时候口气那么重？你板着脸往这里一站，我们的医疗干员都还要忍不住多瞄你几眼。谁快的起来啊。”华法琳在报告完成之后还不忘抱怨几句，口气简直就像是怨妇一样。
的确，凯尔希医生在和诺雅说话的时候语气很温和，但是和华法琳说话的时候就是另一个画风了。
“情况紧急。”
“好啦，我知道，不开玩笑了。”华法琳瘪了瘪嘴，她也知道诺雅算是凯尔希少数愿意温和相待的友人，而且她们之间的情谊其实也不算浅，就是自己有点作孽罢了。
“自从进入维多利亚之后，我们哪一天不是过得像是打仗一样——要不是那么多干员都被你提前调走，什么微末，斯卡蒂，如果她们在的话，我们也不至于……”
“罗德岛需要照常运转。”凯尔希无视了华法琳的抱怨，一句话直接打断了华法琳的吟唱。“华法琳，在第一次决议会议上，我们已经达成共识。”
“我没意见啊，自从四年前你让mon3tr把我绑上这破船——”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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