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讲道理
喝了一口热牛奶后,齐修远吐出一口气,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看着远处的风卷云舒,他伸出一只手,风在手指间乖巧萦绕,不由轻声笑道:“今天又是美好且平静的一天啊。”
第21章 抱歉,他有约了
咔嚓。
今日的天似乎还带着一丝昨夜的朦胧,阳光像棉絮一样揉在天边的薄云之中。
走出别墅的齐修远感受到氤氲晨雾的薄薄湿气,世俗的沉闷仿佛在一夜间都被一场雨水洗净了。
透过树叶的斑驳阳光照在人们没有睡醒的脸上,交织的道路如同城市的脉络,秋天清爽的风将黄金叶吹得簌簌作响缓缓飘落,鸟儿都被惊动舒展双翼飞起。
“真好啊……”
手牵着手悠闲散步的一家三口从身旁走过,女孩按住裙角蹲在路边投喂邻居家的猫咪,走在路边将一切遍收眼底的齐修远笑了笑。
旋即,呼出一口热气,调节了一下呼吸,和平时一样,以习惯的速度慢跑了起来。
啪嗒…啪嗒……
昨夜雨后残留的雾气凝结为晨露,从路边银杏树摇晃的叶子上滑落。
尽管还是六七点的时间,却已经能够看到不少戴着耳机的身影出现在路边,踩着地上浸水的银杏叶晨跑了,不少男女都穿着凸显身材的运动内衣和塑身背心。
可是,齐修远的加入,无疑是在白色的清水中滴入一滴黑色的墨。
一身蓝色的罩衫并没有凸显身材,但他脚下的步伐却异常沉稳匀称,简直像是用尺子一步步量出来的,跨出的每一步不多不少恰到好处。
呼吸匀净,目不横移。
使他看上去筋节笔直强硬,由内而外透着一股韧劲,就像是风雨吹不动的竹子。
斑驳阳光透过树叶照在那张俊逸青涩的脸上,非常轻易就击中了某些大姐姐的XP好球区。
“嗯?”
一个身穿瑜伽裤配速640却恨不得把腿撩到屁股的女人,不经意瞥到身后的齐修远顿时眼前一亮,无视靠过来试图陪跑搭讪的男人突然放缓了脚下的速度。
直到齐修远即将从她的身边经过,她露出笑容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
那道身影却看也不看地掠了过去,携着雾和风让女人感到一股凉意。
她愣了一下后,提起速度想要追上去,却发现前面那道身影越来越快,两人之间的距离不仅没有缩减,反而是越来越远。
对方根本不是匀速慢跑,而是在不断提速,做着类似匀加速的运动。
太快了。
齐修远跑得越来越快,像是打开了束缚身体的枷锁,就连世界都变得清晰许多,感觉耳边的风就像刀子一样刮过耳侧,似乎能将周围一切都甩到自己的身后。
快到只能看见掠过的影子,仿佛要融进明媚的阳光里。
直到彻底力竭喘着粗气靠在树下,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背影越跑越远最后消失在树影中。
“呼…呼……”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来到车流行人变多的市区,齐修远才逐渐减缓了速度,胸膛在剧烈起伏,呼吸频率却依然沉稳,最后驻足于栽着绿意盎然的树下。
相比起郊区的平静,市区倒是有些吵闹。
女孩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从身上的衣服和包包来看,无一不是家境优渥的女孩,叽叽喳喳像是一群百灵鸟,又像是锦簇花团争相斗艳。
一些晨跑的男性每每从她们身旁掠过,都下意识地像孔雀开屏一样昂首挺胸,试图让自己不错的身材变得更加明显。
但这种表现也只是让那些女生一阵嬉笑,交头接耳讨论着青春期少女的秘密话题。
直到,有一个女孩看到树下的齐修远,愣了一下,像是认出了他,拍了拍身旁的朋友。
齐修远并没有注意到她们,面前是洛克菲勒时代贸易广场,CBD区的最高楼,名副其实的地标建筑,但本地人都叫它时钟大厦,因为大楼顶部是一座金色巨钟。
古罗马式的表盘上,雕花的铁指针缓慢地旋转,每到准点就会报时。
而看着那钟表上的时间,齐修远在心里算了一下。
从家到这里约五千米,相当于八分之一个马拉松的里程,他用了十五分钟左右。
2004年5月31日,男子5000米世界纪录是12分37秒35,由埃塞俄比亚名将贝克勒在荷兰亨厄洛创造的。
普通成年人跑五公里,三十分钟就算不错了。
但他这次居然只用了十五分钟左右,这已经是国家一级运动员的标准了,最重要的是他完全没有经历过训练,完全没管什么跑姿和呼吸频率……
以前的齐修远也就勉强能跑个一千米体测满分。
而他到现在的速度才用了多久?
只是两天的时间……
即使他现在能完美控制身体,这种进步速度也有些恐怖了。
“如果是在火影世界修行数十年体术和八门遁甲的我,拥有这种速度倒是不意外。”齐修远皱了皱眉,心中猜测道,“难道是在‘反哺’吗?”
这种仿佛解开了身体限制的感觉,确实和八门遁甲的效果有些相似。
只是不知道这是系统的效果,还是真的存在另一个“我”。
不管怎么样,都是一件好事……
“齐修远?”
身后突然传来疑惑中带着笃定的清脆女声,齐修远下意识转过头,却迎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女孩有一头清冽的长发,发梢坠着一枚银质的Hello Kitty发卡,穿着一身淡绿色的长裙。
齐修远认出了女孩。
“柳淼淼?”他的语气微微上扬,带着些许疑惑。
在他的班里,除了路明非以外,唯二在原著有提及的角色。
只是齐修远对这个女孩没什么印象,唯一的印象,就是路过学校琴房时听到的钢琴音。
“真的是你呀。”
见齐修远看向自己的眼睛连忙垂下眼帘,柳淼淼娇俏的小脸微微有点泛红小声道:“你要去学校看比赛吗?我也是,要不要一起走?”
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了当,齐修远怔了一下,但很快就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了她的身后,果然看到几个嬉笑的女孩。
在察觉到他的目光后,还下意识地躲了一下。
“是被朋友推过来的吗?”
在明白了这一点后,齐修远无奈地笑了笑,组织着拒绝的言辞。
但在这个时候,一阵香风裹挟着树叶抱住了他的手臂,耳边也传来女孩懒洋洋又满是占有欲的话语:“抱歉,同学。”
“他有约了。”
第22章 柳淼淼
柳淼淼的爷爷是国家大剧院管弦乐团的大提琴手,可惜她的爸爸并没有继承老爷子在乐器上的天赋。
她的爸爸似乎将自己的所愿寄托在她的身上,将老爷子那些还活着的玩音乐的朋友找了个遍,但在看到她的表现后无一例外都是摇了摇头。
或许比爸爸强一些,但远远称不上天赋。
不信邪的爸爸为她报了少年宫的钢琴班,而她的童年中只剩下练琴练指力的记忆。
柳淼淼对钢琴谈不上有多么热爱,只是从小习惯了对爸爸言听计从。
她也不是那种在空闲时间随便弹一弹琴,就能抵得上别人数年苦修的天才少女,所以她只能将时间和精力都放在钢琴上,
用妈妈跟钢琴班老师开玩笑的话来说,自己女儿只会弹钢琴,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万一遇到什么坏心思的男生,被人招一招手就骗走了可怎么办。
琴房里的柳淼淼不说话,只是按着膝盖乖乖地坐在琴凳上,抬起那双修长纤细的手在琴键敲出音符……
“肖邦第一叙事曲吗?拿波里六和弦更好哦。”
在一曲过后,伴随着轻缓的掌声,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让当时年纪还小的柳淼淼怔了一下。
只是还不等她转过头看去,一双手臂忽然从她的身后伸来,独特的温润气息扑面而来,白净的手放在她面前的琴键上。
“肖邦第一叙事曲”是以所有和弦中最为稳定的三和弦开头,然后变成三和弦的第一转位六和弦。
但是,拿波里六和弦,比起其他的六和弦,有一点特殊。
当……
那双手的手指敲在琴键上,一个极为沉重的低音响起。
音符随着低音所打下的根基缓缓往上攀爬,借着这无比扎实的低音给它们的支撑,从低声部缓缓地爬到了高声部。
拿波里六和弦降低了根音的位置,原本无比牢固的六和弦变得游离,让音符中多出一丝特有的悲怆感。
它是作为离调的指示音,也是变化调性的中介音。
若即若离似有似无的感觉,让柳淼淼的心头为之一颤。
明明是同样的节奏,明明是同样的钢琴,只是一个开头的音,就让她听出了不同。
那双和她相比多出些许宽厚的手没有停下,在那双手下,作为打击乐器的钢琴不见了先天性的劣势。
所有的音形成了线条,一根无比完美的线条,就像人在真正的歌唱。
钢琴键按下去的颗粒感虽然留有保存,却与那跃动起落有力的手臂融入一起,变得如同风中细沙一般细微拂过脸颊。
真正的钢琴演奏者永远都会用全身心的热情和力量去奏响乐章,手指高速跨越八度落在黑白色的琴键上如湖水荡起涟漪般波动。
音在流淌,从琴中流淌而出,伴随着身后胸膛的暖意,仿佛要将柳淼淼彻底淹没。
随着一个平缓的音节,整个乐章结束了,从极快再到极慢,两个相对速度的链接,音符的余韵在回荡消散,让人自然生出缺憾的失落。
“成百上千遍的枯燥重奏会将你心中仅剩的热爱消磨。”他说,“既然既定的事实已经是无法改变,要不要试着投入属于自己的感情?”
“不甘也好,遗憾也罢……”
咔嚓。
直到琴房前门被钢琴班的老师打开,听到老师惊讶中带着一丝惊喜地询问她怎么突然进步这么大,柳淼淼才从久久的失神中回过神来。
而面前放在琴键上的手已经不见了,只留身后残余的暖意也在逐渐散去。
有人说,年少时不要遇见太惊艳的人,他轻轻一个转身,就能带走你整个青春。
那种惊艳的感觉转瞬即逝,但始终无法在记忆中消散,并不清晰的面容不断在脑海中浮现,逐渐被自己美化和修饰,直到最后变得完美。
后来,柳淼淼进了仕兰中学初中部。
仕兰中学的校董们总会通过举办类似庆典的表演性活动提高学校的名声和招牌。
而年纪轻轻就已经在考钢琴十级的柳淼淼,她的独奏无疑是每年联欢晚会必有的节目,俊男靓女穿着黑色礼服围着她和钢琴起舞。
柳淼淼和齐修远同班,自然也听过他的事迹。
在小姐妹的口中,你可以不知道他的长相,但一定知道他的事迹。
甚至可以不知道他的性别,但一定听过齐修远的名字,因为他是学校的金字招牌。
在老师和家长口中,他是一个符号,一个象征,意喻着别人家的孩子,天边的学神,老天爷赏饭吃,孤儿翻身逆袭的典型,校长见到都得笑着打招呼的奇迹。
但柳淼淼听到最多的,只有他畅销书作家和童星的身份。
直到今年仕兰中学配合一个电影剧组搞宣发,当着寂静无声的全校师生的前面,齐修远手拿中提琴和琴弓站在了舞台的中央,独奏拉完了那部电影的主题曲。
凄苦和惆怅的琴声感染了现场的全部听众,每拉一次琴弦都仿佛是在女生们的心脏上留下一道划痕,曲目从头拉到尾,琴弓也在她们心上写了一次又一次。
在齐修远演奏结束收拾琴箱起身鞠躬时,无数女孩的心头上已经被刻上了他的名字,无数男孩的心里也已经流出酸楚的液体。
最通乐理的柳淼淼却从琴音的调子中听出那熟悉的缺憾和怅然。
但就算知道齐修远就是当初那个人,以柳淼淼从小养出的内敛性格,也依然不知道自己要做又能做什么。
直到今天被小姐妹推搡着,才终于半推半就地走了过来,大着胆子叫出了那个名字。
“柳淼淼?”他说。
记忆中那张面容逐渐与面前男孩的脸重合了,让原本鼓起气的柳淼淼不争气地垂下了眼睛。
可就像故事中命定出现的反派一样,一只纤细的手如银白色的刀光一般,以几乎蛮横无礼的势头打断了一切。
“抱歉啊同学。”
柳淼淼惊愕地抬起头来,迎上一双睥睨着自己的深绿色眸子,只听到她轻飘飘开口道:“他有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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