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歌冰丽月
她还是第一次从这个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表现的很从容的魔术师的脸上，看到一丝仿佛是“慌乱”，甚至是“想要逃跑”的表情。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嗯……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就是一会儿您千万别说，我也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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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龙之圣域
白泷在夜空中盘旋。
他没有下降，因为他不想毁坏下面那些如同积木一般的小房子；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无意去惊扰那些辛劳了一天的人类的美梦。
“晚上好啊~”
片刻功夫之后，终于将事务处理好的阿尔托莉雅从那个小木屋里面走了出来。
她抬起头，用一种欢喜的表情看着眼前这只许久未见的幼龙……不，现在已经不能再称其为幼龙了，它已经成为一个威风凛凛的庞然大物，一尊真正的神明。
但在阿尔托莉雅的心中，它又的确是那个曾经从石头中蹦出来的、会叼着两只兔子与她一同分享的幼龙无疑。
“你的意思是，让我和你走？去哪里？”
阿尔托莉雅疑惑地看着白泷手指的方向——那是他的后背，后背上还坐着两个模糊的人影。
其中一个阿尔托莉雅认识，是之前那个被白泷救助过，后来又被他收为臣属的小姑娘……可坐在那个小姑娘旁边，好像是昏迷过去了一样的女人又是谁？
“为什么？”.
阿尔托莉雅有些不太理解地用右手按住自己的胸口。
“仅仅只是看到她……心脏就跳的厉害？”
……
接到阿尔托莉雅的白泷，继续向着前方飞去。
他的飞行速度，仅仅是几分钟的功夫就已经飞越了万水千山。来到了那阿尔托莉雅曾经很熟悉，但如今却让她感到非常陌生的地方。
“这里是……那个山谷？”
穿越那熟悉的岩缝，阿尔托莉雅有些怀疑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在原本应该是漆黑一片的夜色中，好像漂浮着无数散发着微弱光芒的萤火虫。阿尔托莉雅走近一看，才发现这些竟然是能够发光的小精灵——她们在这个原本应该是很狭窄，但如今看上去却广袤无边的山谷里面自由飘荡，点亮了每一个被夜晚笼罩的地方。
而那座由幼龙亲手搭建、她亲自雕刻神像的龙之灵庙。则是在这夜晚中散发出一种纯白色的荧光——它矗立在那里，与周围的小精灵们组成了大地上的月亮与星星，令人仿佛置身于银河之中。
“嗯，这就是那个山谷。”
“只不过临时被我改建了一下。”
白泷落在草地上——尽管他已经尽量保证柔和了，但他降落时产生的风还是不可避免的吹起一群小精灵。她们一边欢呼着一边向四周快速飞散，就像是突然爆炸的烟花一般绚烂。
“原来如此，这里是你的圣域吗？”
在经过短暂的惊诧之后，阿尔托莉雅已经逐渐理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圣域——也可以理解为半秘境，是与现实世界连通，但又独立于现实世界之外的地方。
不列颠有很多关于圣域的传说：比方说凯尔特最著名的大英雄库丘林就曾在那名为【影之国】的圣域中学习各种战斗的技巧，最终名扬天下；也比方说爱尔兰的传奇英雄莪相就曾误入了海神的圣域，他最终娶了海神之女为妻，在里面度过了一段短暂的快乐时光——可当他离开那座仙岛之后，却发现外面的世界已经过去了三百年。
这也是之前的梅林为何会说“贸然闯入一位神明的领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了。
“该不会等我出去之后，外面的世界不会也已经过了三百年了吧？”
阿尔托莉雅如此询问，然后又快速地自问自答。
“不过直接过去三百年似乎也不错……那样我就不是末代君王，而是真正的中兴之主了吧？”
白泷瞥了她一眼——他发现成为王似乎还是有好处的，至少现在的呆毛已经学会主动活跃气氛了。
“你现在要想成为中兴之主其实也不难。”
“你只需要亲手杀了她就行了。”
……
摩根从白泷的后背上掉了下来。
她摔在柔软的草地上，并没有受伤——但泥土和草屑还是不可避免的沾染了她的全身，让她那张本来就因为用力过猛而略显苍白的脸更显狼狈。
阿尔托莉雅用一种好奇的目光打量着眼前这个女人——但随后，突然意识到什么的她的目光又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她是……妈妈？”
“……”
好吧，这也确实不怪她会误会。
毕竟那个魔术师从未向她提起过有关于乌瑟王、有关于潘多拉贡家族的事情。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其实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更不知道这个姐姐比她大十几岁——在这个普遍早婚早育的时代，突然看到一张与自己百分之九十九相似、但是却要成熟许多的脸，的确是会下意识地联想到母亲。
“……”
在听到这个略显纠结的称呼之后，摩根也愣住了。
明明刚才的她还在用一种很冰冷的目光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女——不需要有人说明，单单看那张仿佛是在照镜子一样的脸，摩根就能猜出阿尔托莉雅的真实身份。
“可恶的私生女！卑鄙的王位小偷！为了获得王位竟然置国仇家恨于不顾，选择与白龙王联手！”
“父亲选她当王，真是瞎了眼！”
摩根越想越气，指甲已经掐在了掌心中。恨不得立刻就清理门户，诛杀这个可耻的“叛徒”。
可不知道为什么，当那一句“妈妈”从阿尔托莉雅的口中说出来之后——她心中的一切怨愤，忽然就烟消云散了。
“真是个……白痴！”
她看着眼前这个目光清澈，脸上呈现出一种既期待又纠结表情的少女，颇有些嫌弃地骂了一声。
她其实是在骂自己。
她再次审视着眼前这个小姑娘——明明身负最高贵的血脉，身高却只有5英尺。胸部也是平平的，完全没有一点发育的意思，除了四肢较为纤细之外看起来竟然和男孩子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摩根有理由怀疑，她这个妹妹很有可能没吃过一顿饱饭。
“我和一个连自己母亲都没见过的私生女计较什么？”.
第三十二章 嫌弃，但不厌恶
在这个世界上，总是存在一些对外界事物表现的极度敏感的人.
她们一会儿回因为和熙的阳光与盛开的鲜花而感慨生活的美好，一会儿又会因为总会因为阳光总会消散与鲜花总会凋零而变得伤春悲秋。
摩根就是这样的人。
事实上，就算是摩根自己也知道这是一种疾病，精神方面的疾病。
但对于这种病症，她却不想有什么改变。
从尊贵的红龙公主到被迫流落他乡的亡国公主，这其中的苦难与心酸只有她一个人知晓。而在这十年的时间里，她也早已用那满腔的怒火与仇恨为自己打造了一个名为【复仇者】的外壳——她被迫变得坚强，被迫去吞咽那些本不该有她吞咽的苦果。
这种经历让她一度以为，那个曾经在花园中与母妃一起荡秋千的小公主再也回不来了。
可是，现在。
“你是……母亲？”
当阿尔托莉雅那清澈且愚蠢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时，摩根有些惊诧地发现，那些早已模糊的画面似乎又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只不过这一次，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坐在秋千上的小姑娘——而是那个站在孩子旁边，脸上呈现出一种嫌弃、但绝对不是厌恶表情的大人。
“白痴。”
“是姐姐！”
“诶？？？”
气氛忽然变得融洽了起来。
这或许是和周围的环境有关——散发着泥土清香的芳草地上，闪烁着荧光的小精灵们漫天飞舞。
在这样的环境中，纵使是性格再阴郁的女人也会稍稍舒展一下眉头，呈现出一副稍微放松一些的模样。
更别说，现在的摩根，其实还远远未到后世那个“要将卡美洛，连同整个不列颠一切埋葬”的【不列颠魔女】的地步。
大抵是因为白龙王这个大敌还存在的缘故吧？摩根忽然意识到自己有一个妹妹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在她死亡之后，红龙的血脉还能从另外一个人的身上继续传承下去。
就是令摩根有些疑惑的是，她的这个私生女妹妹为何会和白龙王的关系如此要好……难道这又是那个白龙王的卑劣伎俩？是他收养了这个私生女并抚养她长大，从而让她贼作父，然后再上演姐妹相杀的悲情戏码？
“那个，不是一回事啊。”
“虽然都是白龙，但一个是王一个是神，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
“嗯……梅林，那个很著名的大魔术师梅林，你知道他吧？他可以作证的！”
阿尔托莉雅试图向摩根证明“此白龙非彼白龙”——但是她失败了，她对神秘侧的了解比摩根这个半吊子魔术师其实也强不到哪去。她只能尝试搬出一个有权威的人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但是——
“梅林？”
“你知道他在哪里？”
就像是触发了什么提示词一样。
在听到这个男人的名字之后，摩根那双已经开始变得温和起来的眼睛。又瞬间微眯，变得极度危险起来。
“啊，我不……知道……他，他总是神出鬼没的，我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哪。”
“啊，我知道了！酒馆……他应该去了酒馆……”
阿尔托莉雅回答地很艰难。
而摩根则是注意到她头顶上那根已经开始像是海草一般左右飘荡、一副六神无主模样的金色呆毛。
很显然。
她这个愚蠢的妹妹，压根不知道该如何说谎。
“不过……也好。”
要真是一个像那个魔术师一样，说谎如同家常便饭的妹妹，她还不想要了呢！
……
误会解除了。
接下来，就是姐妹叙旧的时间。
但说实话，这对红龙姐妹的重逢可远没有旁观者（威娜）想象中的那般激动，双方更不会紧紧抱在一起，一边哭泣一边微笑，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对那些已经很遥远的过去，她们彼此间甚至都没什么好聊的。
是啊，那有什么好说的呢？不管是日复一日的学习与训练还是只能躲在黑暗中的流亡生活，明显都不是能够在这个时间拿出来回忆的东西。
因此，在稍微怀念了一下她们那个共同的父亲，以及讲述了一下自己究竟是如何从一块块碎石头能够谈论的共同话题：
【你的复国进度，进行的怎么样了？】
“应该说还好吧。”
“虽然遇到了一些困难……但我想总有办法克服的。”
阿尔托莉雅率先说出了她的困境。
不得不说，梅林真的将她培养成了一名很优秀的王者——最起码在王国的建设方面真的是这个样子的。
仅仅只是半年不到的时间，那个原本只有三四十人的小部落就发展成了一个拥有三四百人的大村镇。其中绝大多数都是从受灾地区投奔过来的流民，以及一小部分像贝狄威尔那样，因为同样怀揣着拯救不列颠的梦想而追随过来的、品性高洁的骑士。
可到此为止，阿尔托莉雅也知道，这个“王国”的发展也已经到了一个极限。
以她们现在的体量，如果不通过战争或者别的手段，已经无法做到继续扩张——可周围的那些王国又仿佛是约定好了一样，他们对阿尔托莉雅与她的王国保持了一种“漠视”的态度。
不交流、不接触、不贸易……他们完全无视了阿尔托莉雅和她的国家，就当它完全不存在一样。
与此同时，不列颠岛上最近还传出了这样的流言：被上天选中的阿尔托莉雅其实是一个不光彩的私生女，乌瑟王设计陷害了丁塔吉尔公爵，并强占了他的妻子。
“真是一群卑鄙无耻的小人！”
摩根咬牙切齿地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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