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歌冰丽月
可也就是在这废弃的牧场内，牛群却依旧在悠闲地吃着青草，亦或者是在河流边嬉戏，根本没有因为人类世界的毁灭而同时遭受到毁灭的命运。
讽刺吗？不，这才是正常的。
这些牛才不在乎它们的主人是谁，为皇帝效命和为农民效命都是同等的待遇——顶多就是在哪里吃青草的问题。
而黑贞德的“复仇”，也从来不包括这些动物。
她是被人类出卖的，对人类的憎恨已经铭刻进她的灵基中，成为她存在于这个世界中的基础。
至于动物，黑贞德从未有对它们下杀手的打算……当然，杀了吃肉的情况除外。
“我试试吧。”
“我记得我小时候也烤过肉……就是已经忘记的差不多了。”
黑贞德杀了一头牛，并亲自“烧烤”，用来款待那只因为肚子饿而迷路的白色幼龙。
“今天我发火的时候是不是吓到你了？别害怕啊，那不是冲你的——真是的，那群英灵都是废物吗？三打二被反杀两个？哪怕他们都逃回来了！”
“啊，肉烤的有些过火了……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黑贞德的表现就像是一个精神分裂病的患者一样。
她对包含英灵在内的所有人类都恨得咬牙切齿，可对身边这只体型在四米左右的“幼龙”，她却表现的相当温柔，又相当的有耐心。
——龙又有什么错呢？
她曾这么说道。
她偏执地认为，世间一切纷争都是源自人类的贪婪，是人类在渴望获得那些本不属于他们的东西。而巨龙……哪怕是那些被冠以【魔龙】的家伙们，从本质上来说都是一些拥有强大力量的生物。
“你也是一样。”
“那也不知道那个Saber究竟是如何引诱你的，竟然让这么小的你为她卖命！”
“所谓的龙，本身就应该是强大，是自由的象征——不听命于任何人，也不用屈服于任何一种命运。”
黑贞德继续为白泷打抱不平。
尽管她说的都是她臆想出来的情况，但白泷还是忍不住地连连点头。甚至是用翅膀拍了拍黑贞德的后背，一副“我有苦衷”的样子。
——太对了，妹子，你说的太对了。
——那个金发呆毛精，就是用“不列颠唯一一头母龙”的身份诱惑我的，我不得不服从她啊！
——要是咱俩能早遇到一起，那还有她什么事啊！
——你这哪是龙之魔女啊，你这简直就187是龙之圣女啊！
——就是你这烤肉的手艺着实有点差，一面都烤糊了一面还带着血丝，还是让我自己来吧。
“胡，胡说！”
“我，我只是太久没有烤了而已——再试一次，再让我试一次！”
……
这是一个愉快的下午。
这个下午让白泷回想起了他小时候，那段每天趴在悬崖上，等待和呆毛精一起吃夜宵的时光。
——明明是很简单的日常，但又是再也回不去的一段时光。
那黑贞德呢？她有想到什么吗？
趁着烤肉的间隙，白泷悄悄看黑贞德的脸。
温暖的火光映照着她的脸颊，将那原本苍白的皮肤也照得稍微有了一些血色。黑贞德神情专注地盯着手中的那串烤肉，小心翼翼的翻转着手中的旗杆。
——用宝具来烤肉，除了她大概也没有其他人能做出来这种事了。
“好了！”
在经历了大概四十分钟的小心烹饪之后，一串完美的烤肉终于出现在她的手中。
她以一种漫不经心的态度将烤肉丢到了白泷的嘴中——但看她脸上那洋洋得意的表情，分明是在阐述着这样一种心情：
“快夸我！”.
第八十三章 别联系了，我怕黑贞误会
【呆毛姐，我叛变了。】
【以后别联系了，我怕黑贞德误会。】.
当白泷的这条讯息传达到阿尔托莉雅的脑海中时，她正在和玛尔达商讨接下来的作战方针。
“怎么了？”
玛尔达清楚看见，刚刚还一副游刃有余模样的阿尔托莉雅，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得呆滞了一下。
与此同时，她头顶上的那根金色呆毛也立了起来，仿佛是变成了一个笔直的“！”号。
阿尔托莉雅足足沉默了有三秒钟的时间，才缓缓舒了一口气，让心情稍微平静了下来。
“不，没什么。”
王的脸上再次呈现出一副胜券在握的笑容。
她在那长达二十年的王者生涯中，遇到过无数次突发情况，自然而然地锻炼出了一颗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大心脏。
至于白泷的“叛变”……虽然乍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太容易接受。但仔细想想，那应该是他有了自己的计划吧？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们本来就不是一条心的。”
阿尔托莉雅很清楚自己和白泷之间的关系。
他们之间并非王与圆桌骑士之间的那种上下级关系——而是白龙与红龙，神明与圣王之间的关系。
他们的关系很近，目标也大致一致。但不管是做事方法还是做事的理念……他们其实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就是这些计划要重新制定一下了。”
“魔龙法夫纳，一个大敌……看来有必要重视起齐格飞的力量了。”
“听齐格飞说他找到了一个真正的圣人……玛尔达，你和那个圣人尝试一下，看看能不能把我们身上的契约逆转一下。”
“这一下，这座城市将会成为一座真正的陷阱——只要她敢来，绝对让她有来无回．～ ！”
看着窗外的阳光，王的脸上已经呈现出必胜的笑容。
……
同一个下午，同一片天空。
被同样一个太阳照耀着的地方。
就在阿尔托莉雅还在辛辛苦苦设计战术的时候，已经吃饱喝足的白泷却已经是和因为烧烤而把自己整的灰头土脸的黑贞德躺在了一张床上。
——是牧场的干草垛上。
散发着草本清香气息的干草垛，在太阳的照耀下映照出一种金黄色的光芒。躺在这样的干草上，就仿佛是和太阳融为了一体一样——就连想要毁灭这个世界的魔女都暂时放下了自己心中的愤怒，享受起这片刻的静谧时光。
“小龙，你知道吗？”
在沉默了不知道多久之后，黑贞德忽然开口说话了。
“我其实不是贞德。”
她偏过头，看着旁边白龙的大脑袋。她也不知道这只白龙究竟能不能听懂——又或者说，听不懂最好。
“哪怕我拥有那个名为【让娜·达尔克】村姑的全部记忆。”
“甚至知晓她所有的想法与感情。”
“但我知道的，我不是她。”
“那个女人……她从未产生过任何愤怒与绝望的情绪，更从来没有诅咒过这个国家，诅咒过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类。”
“她甚至在临死的时候，还在为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类做告解，希望神明能够宽恕他们的罪孽。”
“——可笑吧。”
黑贞德扬起了嘴角。
她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嘲讽的笑容，可她的眼中又没有丝毫的笑意。
她甚至连憎恨那个女人都做不到。
因为她清楚知道这样一个事实：她只是那个女人的影子——是太阳照射了那个女人的身躯之后，在地上形成的阴影。
这样的她，甚至连“赝品”都称不上。
“促使我诞生的根源是【愤怒】……我的愤怒将会毁灭这个世界，也终将毁灭我自己。”
这个看起来大大咧咧，十分好骗的女人，其实比谁都要明白自己的真实境遇。
不管她的“复仇”计划能否顺利实施，从愤怒中诞生的她，终将走向灭亡。
……
白泷看着眼前这个少女。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一个女孩如此对他倾诉心声。
应该说是托了不同物种的福嘛……如果他变化成人类的姿态的话，这个生性傲娇的龙之魔女一定不会和他说这些话吧？
想到这里的白泷先是有些愧疚——但随后，他就变得认真起来。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对于眼前这个黑贞德的认知，似乎是发生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
在这之前，他，以及玛尔达，阿尔托莉雅。都是怀揣着“¨｀ 她必须得到救赎”的心态，在与她作战的。
这也是人之常情。
不管是谁，在听到圣女贞德遭遇之后，对她产生的第一种感情一定是怜悯，是不甘。人们希望一个如此优秀的女孩能够得到一个圆满的结局——而不应该是被大火烧死，更不应该是在被大火烧死之后化身为复仇的魔女。
可现在，在听完黑贞德的“心里话”之后，白泷突然意识到他们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
黑贞德压根就不是贞德。
她根本不需要，也从来不希望得到救赎。
(得钱赵)在这之前，她的确是作为贞德的“影子”，存在于某个别有用心之人的心中……可当那个人借助圣杯的力量，将她召唤到这个之后，她就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人功。
确切地说，是一个真正的“生命”。
而既然是生命，那不管蕴含在她根源中的力量究竟是什么，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
“生的喜悦。”
既然是生命，那就注定会讴歌生的喜悦，会排斥死的降临。
黑贞德更是如此。
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结局注定是毁灭——无非就是她自己一个人死，亦或者是让这个时代陪着她一起葬送罢了。
“所以说，她现在真正需要的……根本不是那所谓的救赎。”
“而是像一个真正的人类一样活着！”.
第八十四章 拯救世界？那和我们无瓜！
那是魔女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心愿。
不是作为谁的影子，也不是作为谁“心目中的圣女”。
而是作为她自己——【贞德·Alter】，一个独一无二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上认真地活一次.
这其实是一个相当简单的心愿。
在这个世界上，每个生命都有存活下来的权利，哪怕是从愤怒与诅咒中诞生的魔女也绝不例外。
可这又是一个相当难以实现的心愿。
且先不说这个即将被毁灭的国家究竟还能否为普通人提供一个生存空间……单单只是看黑贞德这个人，其实她压根没有独自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的能力。
她其实就是个婴儿。
虽然她全盘继承了那个【奥尔良圣女】的记忆……但满打满算，她降临到这个世界上也才仅仅只过去了一个月多一点时间。
从本质上看她就是一个全新的人，只不过这个人一出生就是成年，并且拥有一些其它人的记忆，与连她自己都无法抑制的愤怒。
“似乎是有些难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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