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翟南
“卢波家的遗产是什么？”
“……”
问到这个问题的瞬间，问什么答什么的提查诺忽然停顿了一下，张嘴想要回答的时候，却忽然好似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身体里冒了出来。
“见鬼！”
一直开着望气术的冯雪立刻捕捉到了那血色的愿力，替身术瞬间发动，整个人硬是向后瞬移了十几米远，拉跨的精度差点直接让他掉进海里。
而当他再度去看提查诺的时候，这个人已经化作了一具极其惨烈的尸骸。
在那身高科技正装的包裹下，他身上的皮肤已经被一种甚至可以称得上精致的手法完整的剥下，肌肉与脂肪暴露在空气中，混合着丝丝铁锈味，构成了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
不过剥皮显然不是致死的原因，不过很快冯雪就知道了，因为一种色泽黄白的物质，正从他的耳鼻中渗出。
“大脑被破坏了？”冯雪皱起眉头看向萨拉，萨拉只是摇头道：
“看着像狩猎之神的神罚什么的，但这一般出现在瑞德家敌人的身上，至少我数据库中没有瑞德家自己人被变成这样的例子。”
“神罚？那就是立誓咯？”听萨拉这么一说，冯雪也就懂了，但萨拉却是短暂的宕机了一瞬，然后问道：
“这就是你说的神灵面前不能随便承诺？”
“差不多吧，不过不同的神情况不一样，比如雷神会用雷劈，火神会直接火化什么的，剥皮应该就是类似于处理猎物，不过看脑子的情况，这种风格应该是杀鱼时的活缔，所以瑞德家信仰的这位狩猎神还是猎鱼的？”冯雪语气有点微妙，本来看那个红衣人也带只狗，还以为是狼神之类的猎神呢！
“并不是，狩猎之神是十二狼神之一，不过因为海神灭世后，信徒普遍要向大海求取食物，所以渔民取代猎户……”说到这里，菲娜发现萨拉和冯雪都在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她，微微一顿，然后才摇摇头道：
“我这也只是根据你之前对神灵的分析做出的猜测，不一定对。”
“不，你说的应该很贴近事实了，毕竟信徒对猎获的认知也会影响到神灵的权能。”冯雪点点头，忽然道：
“我看你像个人！”
“砰！”
柳云曦终于变化成人，将一切看在“眼”里的她甚至没去问要做什么，便直接走向那具尸体：
“这身装备你要留下是吧？血迹你一会儿自己处理啊！”
“我还啥都没说呢……”冯雪其实真没打算让柳云曦处理，只是稍微有点饿了，想让她去准备午饭而已，但柳云曦此时却已经开始上手，他便不再多说，只是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了菲娜身上。
看到冯雪的眼神，菲娜的脸上露出了一种有点病态的红晕，很是兴奋道的眨着眼睛，好像在说：
“别问那只傻狗，快问我！问啊！”
对于这个女人的态度，冯雪觉得得反着来，毕竟她越是配合，就越有可能让她接近死亡。
而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双方的利益还算是一致的，如果能让她濒临死亡，冯雪自己估摸着也好不到哪去。
于是他干脆将视线投向了已经生无可恋的狗子。
狗子扭头看了看菲娜，又看了看冯雪，干脆往地上一趴，人性充沛的道：
“随便吧，我不让你问你也不会少了好奇心，还会导致合作发生裂痕，而且就算拦也拦不住，反正这货迟早得告诉你，她不告诉你，以你的能力也总能问出来，或者说，你现在把那尸体的灵魂拽出来问话我都信！”
“这个还是做不到的，他的灵魂在违背誓言的瞬间就被狩猎之神的神罚烧掉了。”
冯雪很诚实的回了一句，然后才叹息道：
“我的理智让我克制好奇心，但我又必须了解自己究竟面临着怎么样一颗地雷，所以，能告诉我究竟什么情况吗？”
“把我叫地雷也太失礼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赤峰岛群那边有地雷女的说法！”
菲娜很是莫名其妙的吐了个不像是她该吐的槽，然后才轻咳两声，竟然很优雅的走了两步，这让冯雪有种看到大猩猩跳芭蕾的冲击感。
见此情形，萨拉人立而起，靠着栏杆摊了摊狗爪道：
“刚才的战斗刺激了她的神经中枢，分泌了不少肾上腺素和其他激素，同时高强度的运动提升了新陈代谢，这让她身上的药物副作用比计算中恢复的更快，不过她现在还没完全康复，所以你自己把握。反正按照最初协议，这女人我已经换给你了，你随便用。”
看着萨拉一副“累了，毁灭吧，赶紧的！”的躺平架势，冯雪总觉得自己好像接手了一个大瓜，但菲娜显然不打算让冯雪有后悔的机会，直接开口道：
“失礼了，我们的名字叫做塞拉菲娜·卢波，是卢波家族家主的第四十七个女儿，也是卢波家族最后的遗产。”
“我们？”冯雪眉头一皱，但回头一看，却发现萨拉，居然也是一脸震惊的看着菲娜！
“等一下，宿主！你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咱们？”
第149章 塞拉菲娜！
看到萨拉这么震惊，冯雪才是真的惊讶了，原来这狗子，也有不知道的事？
但菲娜闻言却是露出了一个病娇味十足的笑容道：
“你不是都说了吗？你是塞拉，我是菲娜，卢波是荒狼，所以咱们三个，才是塞拉菲娜·卢波啊。”
“不是，我是萨拉不是塞拉！还有，我明明是幻兽驯化程序！”
虽然萨拉故意做出一副ai的声线，但冯雪却明显听出了几分慌乱的情绪，而菲娜却是蹲了下来，伸手揉着狗子的脑袋道：
“对啊，我没说不是啊！所以，你记得我们为什么想死了吗？”
“因为你害死了你母……等等！不对！你母亲是因为你想死才……错误！错误！错误！”
眼看着狗子开始满地打滚的报错，冯雪忽然闻到了瓜的清香，伸手从壶天袋里掏出桌椅茶具，甚至生了个小火炉，一边煮茶一边道：
“细说！细说！”
“其实故事也挺简单的，虽然这只荒狼闪光个体确实是真正的幻兽，但我并不是通过幻兽驯化ai和它建立联系的，某种意义上，我采用的也是生体同步技术。”菲娜坐在了冯雪对面，仪态优雅，与之前那个三无呆瓜、嗜血狂战的形象都完全不搭，她甚至拿起了坐在火炉上的茶壶，给冯雪斟了一杯茶。
萨拉听她这么说，立刻反驳道：
“不可能！蓝湖群岛的幻兽驯化ai技术非常成熟，没有人会对珍贵的幻兽个体进行生体同步链接，这是一种极大地浪费！因为……”
说到这里，萨拉忽然闭嘴，而菲娜却笑得越发甜美，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语气平淡的道：
“因为人类的意识会反过来侵蚀幻兽？导致如果宿主死亡，幻兽将无法再认新主人？但如果作为同步的个体，是没有意识的呢？”
说到这里，她忽然抬起头看向冯雪：
“你不觉得，四十七这个数字，对于女儿的数量而言，有点太多了吗？”
说到这里，看过无数类似的小说、电影、动画的冯雪，脑中已经浮现出了答案——
“人体实验？”
“没错，卢波家的末代家主，培育了海量无纳米单元的受精卵，分裂过程中注入活性化幻兽细胞（注①），其中成功发育成胚胎被植入母体的足有六千，而最后活到分娩的，不到一百人，而这一百人中，我的纳米单元激活度最高，所以，这头闪光荒狼就成了我的幻兽，而我的人格，就是幻兽驯化程序。”
菲娜的语气十分平稳，平稳的令人有些脊背发凉，但冯雪却并不是很能理解这么做的意义，他皱眉道：
“也就是说，你活下来的其他兄弟姐妹不止没有因为这个实验受益，甚至有可能无法契约其他幻兽？那么这个实验的目标是什么？只为了培育你一个成年后也就才优秀级平均水准的幻兽使？还是说这个有卓越潜力的荒狼闪光个体真的那么有价值？但有价值的话，反而不该用这种几乎孤注一掷的手段吧？”
“我开始也是不明白的，而……”
“她不是说了吗，她的纳米单元激活率最高！”菲娜还没说完，已经把处理好的尸体丢进海里的柳云曦忽然插嘴道。
也许是因为毫无存在感的关系，她的开口甚至让菲娜眼角抽了一下，冯雪皱起眉头，然后才后知后觉道：
“那狗子不是说纳米单元不会侵蚀人……等一下！卧槽。卧槽？卧槽！”
冯雪一时激动之下，连续说了三个卧槽，眼睛更是瞪得滚圆。
因为他终于理解了给受精卵注入幻兽细胞的目的——
不是为了什么融合率，也不是为了提高和幻兽的匹配程度，而是因为，这样一来，那胚胎就有概率不被纳米单元识别为人！
想到这里，冯雪忽然神经发作一般站了起来，发出一个有些鬼畜的狂笑，然后对着狗子大喊道：
“塞↑拉↓！”
“为什么你每次和菲娜合体后都会变得人性化？”
“为什么你总是喜欢强调我不是人类？”
“为什么你一个幻兽驯化ai会有将非人伪装成人类的功能？”
“不要说了！”萨拉似乎听到了自己完全不想回忆的事情，大声的吼道，冯雪却好似要把之被这狗子反复说不是人的郁闷全部宣泄一般，大声道：
“塞↑拉↓菲↑娜↓！你就是世界上唯一一个人形幻兽啊！”
“不可能！诶，等等！”原本已经快宕机的萨拉忽然看向淡定的菲娜，有些不太自信的道：
“为什么你那么淡定，而我这个ai要反过来受打击啊？我从ai变成幻兽没什么问题啊？”
“所以我不是说了吗？你，我，还有它……”菲娜伸手摸摸狗头，用那渗人的微笑道：
“我们加起来，才是塞拉菲娜·卢波。”
“简单来说就是人格分裂了，你是知道了自己只是父亲培养出的兵器后的厌世人格，而萨拉是不愿意相信现实，直接把自己当成了驯兽ai？”
冯雪通过自己看过的无数影视作品进行着推论，菲娜轻轻地点了点头：
“差不多，确切来说，我是感性人格，她是在感性想要自毁时，自发诞生的理性人格，至于那条狗，你当它是我们的本能就行了。”
“然后你的感性吃药吃成三无了，理性被逼成感性了，只有狗子还是白化二哈……”冯雪心中腹诽，思索着菲娜将这种秘密和盘托出的理由，菲娜却是很直接的翘起二郎腿，语气平静道：
“来做个交易吧？”
“你说。”冯雪知道戏肉来了，端起茶水轻轻抿了一口，菲娜见状，微笑道：
“我想把蓝湖岛链毁掉，帮我一把，如何？”
“为什么要帮你？”冯雪眯着眼睛，虽然觉得这女人应该不只是为了想报仇或者找死那么简单，但他还是想要获取更多的情报。
“你就不好奇，已经贵为蓝湖岛链十二家族家主的卢波族长，为什么会冒险制造一个人类幻兽吗？或者更进一步，你觉得一个人类幻兽，而且还是实力不过优秀级的人类幻兽，真的就有价值到足以引起其他十一家族对一个在整个岛群也颇具能量的家族下手？”
“……”冯雪微微抿嘴，翻了个白眼道：
“大不了就是什么同时具有人类和幻兽的特征，可以操控纳米单元之类的特殊能力呗？难不成你还能找到大地之神不成？”
“……”
“等等……你这笑容是什么意思？”
第150章 十动然拒
菲娜虽然没有正面给出“是”或者“否”的回应，但那死亡微笑表情包一般的笑容，却让冯雪一阵头大。
不过……
“这你就找错人了，你身上的秘密对于其他寻陆者可能很重要，但我对大地之神没有任何兴趣。”冯雪摇了摇头，菲娜却仍旧保持着笑容道：
“我没说我知道大地之神的消息啊？”
“对对对，你不知道，所以你能提供什么报酬？”冯雪又喝了一杯茶，忽然有种让萨拉再给她打几针的冲动，没办法，这女人感觉比狗子还难应付。
“我不是说了吗？我们是加载了幻兽驯化程序的幻兽。”
菲娜意有所指的说道，冯雪这个刚来这个世界十来天的外星人完全没有相应的敏感性，很难理解幻兽就幻兽，反复强调有什么意思。
一旁的柳云曦都看不过去了，凑过来小声道：
“她的意思是她还没有主人，你要是帮忙报仇，她就给你当幻兽！”
“啊？是这个意思吗？”冯雪没反应过来不是他蠢，而是因为他觉得一个在了解自己的身份后，产生强烈自毁冲动的人，应该是没理由会愿意成为别人的工具才对的。
菲娜似乎看出了冯雪的意外，她摇摇头道：
“别人肯定是不行的，不过你没问题。”
“什么意思？别告诉我你一见钟情了啊！”冯雪是完全不相信所谓一见钟情的，更别说眼前这还是个有强烈自毁倾向的疯子。
但考虑到萨拉第一次见面就要把菲娜打包卖给他当“生育工具”的事情，他好像又有点不确定了，难不成，自己在这个世界还有啥魅魔属性？
就在冯雪胡思乱想的时候，菲娜却是瞥了一眼还在怀疑人生的萨拉道：
“她不是说过很多次吗？因为你不是人。”
“你够了啊，你不也不是人？”冯雪当即反击，菲娜的笑容却是越发渗人：
“对啊，咱们都不是，所以才是天然的盟友啊。”
“简单来说，如果是人类，是有权利利用幻兽的特性，把我们的意识格式化的，嗯，就像正常的幻兽使会做的那样，这也是为了避免精神互相污染的正常操作，而你没有那种权限，就算给你当幻兽也只是单纯的合作关系，而且也算是能发挥我们的力量，消灭蓝湖岛链的官方势力不只是为了复仇，也是为了消除隐患。而你也能借此获得强大的力量。”
萨拉虽然还有点不能接受现实，但作为理性和求生欲，她还是快速认清现实，给了冯雪一个明确的解释，冯雪对于这个说法还算是认可，但他却并没有接受的意思，只是摇头道：
“那只是对你们来说，而我并不是没有其他选择。幻兽虽然难得，但并不是完全没有，我完全可以使用真正的幻兽，而不是你这样有自我意识的定时炸弹。”
“哦？是这样吗？”菲娜的眼睛眯了起来，冯雪蹙眉道：
“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缴获了那个谁的装备吗？要不要穿穿看？”菲娜指了指一旁还带着浓重血腥味的正装状外骨骼，冯雪想了想，摸出净尘符将上面的血迹、脏污彻底清除，顺手把旁边的甲板也一并清理了一下，才道：
“小铃铛，能接入这件装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