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吃桂花糕
“……小灰又不用睡觉……也不用吃东西……我还要给你买东西吃……”
“我……我不和你计较！”
吵吵闹闹中。
少女终于开始了行动。
——
——
昨晚睡着了，直接睡到中午……
第96章茉茉
时值正午，即便空气里弥漫着严寒，可城市的脉搏却跳动得最剧烈。
阿斯达城的街道其实与雪杉镇的区别不算大，充其量是更加宽敞与规整，四周建筑也更加高大精美，甚至多了一些凤花王国传过来的咖啡馆与艺术馆，道路上车水马龙，人流勾勒出城市的纹理，沿街艺人们吹拉弹唱表演杂技，妄图吸引居民与旅者的注意。
安可原先还在饶有兴趣地听别人演奏，笛子与曲谱据说都是图斯克的。
骨笛的造型很别致，据说仿制了狮鹫的耻骨，通体晶莹，吹起来声调悠长苍凉，宛如来自遥远天空的声音。
图斯克人向来崇拜这类非凡生物的雄武与宁死不屈，相信它们亡骸吹奏的音乐可以指引战士的英灵魂归故里。
可她现在却不得不把注意转移到另一个地方。
原因Z污1霓爸紦溜器陸异A无它。
面前有人正在朝她讨口子，而且还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沾染了灰尘的长袍，银边兜帽下是一张婴儿肥的可爱脸蛋，亚麻色卷发乱糟糟的，身前的药剂兜带摇晃，发出瓶子碰撞的声音，少女似乎还没睡醒，眼睛都没完全睁开。
可她就这么光明正大地站在街道上，挡在安可身前，伸出一张空荡荡的手掌，上下晃动，语调拉长，
“行行好吧，善良的小姐，茉茉需要你的帮助~”
安可眨眨眼睛，目光落在灰扑扑的长袍上停顿，又落在那手掌上，最后抿了抿嘴：
“给你两银币，你自己去路旁买点东西吃。”
掏出钱币，丢到对方的手上，动作与话语都不算太温柔，因为觉得对方很可能是居心叵测的骗子，要不然就是好吃懒做的流氓。
但安可现在心情好，考虑到对方也许真的走投无路，需要一些帮助，她又不缺钱，索性也就给了，顺便加上一句话。
“我看你也有手有脚的，以后最好自食其力，乞讨是非常没尊严的……”
话说一半就断掉了。
因为对方困惑地打量了一眼银币，然后又重新晃动起手掌，同时无比自然地说出了惊世骇俗的话语。
“茉茉不要钱，茉茉要你。”
“……”
安可忍不住呆滞了几秒。
她认真思索了一番，考虑到人贩子是坏不是傻，应该不至于猖狂到空着手在阿斯达城主干道上作案，说明对方可能是单纯的脑子有问题。
于是。
没有试图纠正少女的行为，更没有争辩与报警，她只是怜悯地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就走开了。
过了一会。
驻足在甜品店门前的安可，望着里面造型不同的蛋糕，又瞥了一眼旁边的吉尔斯奶棒，这是北境流行的零食，简单的奶酪棒加上糖霜与坚果脆，小孩子们都爱吃，好些成人也喜欢。
比如面前自称“茉茉”的少女。
“给你吃好吃的，你跟茉茉走吧。”
她咬了一口左手的奶棒，然后把右手的奶棒在安可面前晃，“不吃吗？这可是刚买的噢~”
诱拐的手段升级了！
“……”
安可沉默了一会，“……用我给的银币？”
“没错~”
茉茉晃着手里奶棒，还是那懒洋洋的腔调。
然后她就看着女孩走向了街道旁的城卫兵，一边出示了什么东西，一边朝这边指指点点。
望着气势汹汹的卫兵，茉茉啃了一口奶棒，丝毫不在意，只是有些困惑，
“小灰，你说她怎么不吃啊，当时阿摩请我吃我就跟他走了，是不是她发现我加了吐真药剂？”
“有可能，真是谨慎啊……啊呀，茉茉，别站着了，我们要不先跑吧。”
……
十几分钟后。
安可坐进了路边的咖啡馆，点了东西，但不喝，而是要盘问。
她严肃地双手交叉，接连发出了好些问题。
“你是怎么追上我的？药剂？还是靠你肩上的灰色壁虎？”
“为什么要跟着我？你有什么企图？”
“壁虎卖不卖？多少钱？”
按照常理，安可肯定不会与奇奇怪怪的家伙坐下来交谈。
但实在是没办法，她没想到自己施展了“暗影匿藏”居然还能让人发现，而且对方还毫不遮掩地跟了上来。
有没有搞错，这可是低阶法咒里最顶尖的潜行法术，哪怕在大白天有所削弱，可这也没道理啊。
重复施展了“裁决之眼”，安可再三确认，除了那些瓶瓶罐罐与肩膀上的小壁虎，对方身上确实感知不到魔力。
她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甚至做好了对方如果不回答就采取一些强硬手段的准备。
但……
“用脚脚走着追上的，小灰指了路。”
“要带走你，企图考察。”
“小灰不卖。”
对方居然真的一条条回答了。
唯独回答的时候还是那副犯困的样子，让人怀疑她有没有说真话。
“你能不能认真点，别打哈欠了。”
安可板着小脸，敲了敲桌子。
“……你压力茉茉也没有用，这里地脉是懒洋洋的，茉茉也是懒洋洋的~”
茉茉趴在桌子上，用手臂垫着，歪着脑袋，手上还拿着完好的吉尔斯奶棒，晃来晃去，
“请你吃~”
安可完全没理解对方在说啥，类似“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
她也没办法判断真假，于是把注意力放到对方刚刚的回答上。
“所以你是靠这名叫小灰的壁虎，然后追上我的？”
“小灰只是指路，我靠脚走路……”
“停！好了，我们跳过这个问题，你说你要带走我，然后考核？”
“嗯I邻伊妻!四污"玖似镹扒Q逡，喂你吃奶棒~啊~”
茉茉点完头，又如同哄小孩一般，重复着先前的行为。
“谢谢，我不吃……请问你是谁派来的，隶属于哪家势力的？”
安可摆了摆手，又严肃地问道。
“茉茉不能告诉你，除非你通过了考核……你吃吗？”
“……你为啥非要给我吃这东西，你在里面动了手脚？”
“动了。”
“？”
安可觉得自己此时脸上的表情一定非常复杂，想要吐槽却又不知从何吐起，最后只能干巴巴地说道，
“你放了东西为啥还要说出来？”
“因为茉茉不说谎。”
“……我不信，不然你说你在奶棒里放了啥？”
“吐真药剂。”
“……真的？你放它干吗？要窃取情报？”
“嗯，窃取你的情报。”
茉茉眨了眨眼睛，先打了哈欠，然后再慢吞吞地回答，
“茉茉不说谎，但不知道别人说不说谎，在不能动用残忍手段的情况，那当然就要靠道具啦。”
“呵，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安可冷笑一声。
“为什么？”
“因为骗子都喜欢说自己不撒谎，而那些高明的骗子确实常说真话，可九真一假却无比致命……不，光是真话没说全就足够致命了。”
安可托着下巴，盯着面前的少女，加重了语气，“我觉得你就是骗子，无论你说没说假话。”
“你好聪明！茉茉最得意的骗人技巧让你发现了！”
茉茉面露惊讶，然后小圆脸上露出甜甜的酒窝，“你比大部分同年龄的小孩要伶俐，茉茉会在这方面给你打高分的。”
“……”
安可突然感觉非常无力，因为她遇见了自抵达异世界来最难缠的家伙。
无关于战斗力，光是言语交流就已经让自己心力交瘁。
沉默半响。
她的目光又重新落在那灰色壁虎上。
别的东西不管，起码要搞清楚这东西是用啥能力破解了她的“暗影匿藏”。
“你这小灰是啥生物？哪里搞到手的？”
“自然之灵，阿摩送的。”
“……你不愿意说就算了，逗我玩很有意思吗？”
安可深吸一口气。
整个阿斯达城及周围管辖地自建立到如今的几百年间，包括阿斯达城的先祖在内，包括现任城主昆达，除了她，没有任何一個人契约过自然之灵。
无论在哪里，自然之灵都是非常珍奇的东西，更何况北境的恶劣环境可不是说着玩，哪怕经过了这么多年的调整，自然之灵在这片土地上还是无比罕见，而且遇到了也未必能契约上。
这让安可怎么相信对方说的话？还送的，太离谱了吧！
可能是啥特别的魔物吧，她盯着那壁虎，暗暗记下它的样子，打算回到公会后自己查找。
至于后面的交谈，没必要了，一句话都信不了。
这家伙的行为太古怪，完全就不是正常人。
安可起身。
茉茉也跟着起身，手里还拿着奶棒。
安可瞪了她一眼：“警告你，不许跟着我！”
“知道了。”
茉茉点头。
安可付完款，走出来咖啡馆，没走两步，然后就凶狠地回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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