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大人别肝啦 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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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苍白之夜

　　黑夜如墨，洁白的月轮高挂天穹，照亮了安静的阿斯达城野郊，茂密的树林投下斑驳扭曲的影。

　　寒冷的北风在树梢间掠过，带着隐隐的啸声。

　　“居然回应得如此迅速，看来这名来历不明的使徒很急切啊。”

　　冒着苍白色火焰的骷髅头浮在空中，嘴巴一张一合。

　　“是的，布罗大人，属下也未曾料到会这般快速。”

　　银牙停止手头的工作，毕恭毕敬地回答，

　　“属下黄昏时分刚给阿斯达城的玛门会据点发委托，然后出来布置尸骸，结果没过多久，他们就说有人找上门了。”

　　他原先还打算去一些更隐蔽的聚会打探消息——玛门会的据点固然功能齐全热闹非凡，可那些管事的多半都与阿斯达城各势力有不清不楚的联系，因此对于那些北境官方眼中钉的邪教黑巫师而言，据点通常只能作为中转站，那些更见不得光的交易与信息互换必须在更小的圈子里谨慎进行。

　　可现在已经不用了，这是一件好事。

　　因为继续打探消息的花销并不小，他又没办法随意展现实力去威逼那些法师，这只会增加惊动阿斯达城高层的风险。

　　虽然闹出动静吸引注意力是计划，可一切的前提是把火力往灾厄教团身上引，现在他要打探自家使徒的信息，那必须要低调行事。

　　而且倘若要再花钱的话，老实说，由于刚刚一口气掏出七千二的金币，即便是银牙也一时之间变得囊中羞涩。

　　毕竟正常二阶法师手头上的现金一般都在几千到数万之间，有些习惯以物易物的常态就只有几百，甚至为了法咒修行与珍贵道具背上一屁股债也并不稀奇。

　　特别是他们这些黑巫师。

　　可能与普通人印象中的黑巫师不同，大众认知里的他们常年烧杀抢掠，甚至把持着一方势力，完全不可能会缺钱，钱对他们而言应该就只是数字而已。

　　这明显就是忘了烧杀抢掠固然快，但论起稳定与上限却不太行，至于稳定的掠夺，呃，那叫收保护费，或者说是税也行。

　　再者，恶棍也分三六九等。

　　那些强大到割据一方的黑巫师自然掌握着大量资源，可下面的狗腿们就没有这些自在了，而且黑暗势力内部的剥削更肆无忌惮，层层上贡——独狼法师倒是不用苦恼这个，他们的问题是没有指点与传承导致修行进展缓慢，没实力又没有靠山容易死于非命。

　　银牙当然不是独狼，他甚至有双重身份，是寂静之井在灾厄教团里的卧底，而在这两势力中，他也不是最底层的苦逼。

　　奈何。

　　自灾厄教团外围成员那得到的资金，还有上面派发的资源，绝大部分都给枯萎拿去制作悲鸣天使了。

　　至于寂静之井这边，虽然也在筹备行动，可由于准备时间更长更充分，银牙如果开口的话，布罗大人估计并不会吝啬金钱。

　　不过现在到了最关键的时期，他亻尔韭溜无伞（八）柒医衫不想拉低自己在布罗大人心中的地位。

　　毕竟自己辛辛苦苦忙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晋升三阶，同时凭借功劳向上面申请一個使徒的职位，而布罗大人身为老牌使徒能在其中发挥非常重要的作用。

　　等当上了使徒，后面再继续努力，争取到“破败牧者”神官的推荐，那自己早晚有一天能前往深渊，觐见王庭的大人物，要是能在决斗仪式中有亮眼表现，成为神官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

　　饭要一口口吃，路也要慢慢走。

　　见骷髅头没有再说话，银牙施了一礼，重新低下头，开始在地面上摆弄尸骸。

　　这些有的是冒险者，有的是农夫与猎户，男女老少一应俱全，几十具，全都是刚死不久的。

　　他在前往阿斯达城的路上顺手搞到这些素材，目的自然是召唤出一些低级的亡灵与活尸，随后指使它们在阿斯达城里闹出些动静，当然，以灾厄教团成员的身份。

　　虽然银牙有精心培育的死灵生物，四头一阶的孢子活尸，一只一阶的噩梦幽魂与亡骸狼，还有一头最强打手的二阶黑武士。

　　可这些都是他的心头宝，怎么可能随便当作炮灰使用。

　　随便糊弄两下算了，顶多把孢子活尸送掉一只，能哄住枯萎就算成功。

　　不过，既然陌生的使徒出现了，那自己随手搞到的素材就要换个用法。

　　按照寂静之间的规矩，摆一个开启超小型的苍白之夜法阵，既用作欢迎，同时也是试探。

　　“干活，搬东西，别傻站着了！”

　　银牙忙着绘制法阵，瞪了一眼旁边的几头死灵生物。

　　目前只有黑武士在老老实实地拖曳尸骸，而那几头孢子活尸则要么在傻站，要么在漫无目的地闲逛。

　　它们的智商太低了，除了进攻活物的本能，别的简单指令都要在再三强调方能执行，而且稍不留神就开始挂机，下手也没轻没重，居然把几具尸骸的胳膊与大腿都弄断了，啧，白白降低召唤的质量。

　　幽魂倒是比活尸聪明一些，现在正进行警戒任务，穿梭在树林的那道白影就是。

　　至于亡骸狼，由于长途的急速奔袭，为了避免造成不可扭转的损失，已经让它待在临时据点的负能量泉水里歇息了。

　　而一旁的苍白骷髅头则陷入了深思。

　　比起银牙，它担心的事情明显要更多。

　　突然有自己不认识的陌生使徒在阿斯达城现身，而自己又未听闻“破败牧者”大人最近招纳了新使徒，那对方多半是外来者。

　　莫非是凤花王国的神官专程派过来摘桃子的？它不敢派人去干扰冬骨之城那边的要事，于是看上了阿斯达城这边的谋划？

　　毕竟那位“镜中鬼影”一直与自家“破败牧者”大人不对付，而其早先又不知道用啥方法讨好了深渊王庭的神官，导致其实力虽然不见得比自家大人强，可话语权却大了不知道多少。

　　即便同是得到伟大死星赐福的幸运儿，哪怕名义上的身份一致，但实际的地位却很可能天差地别。

　　特别是他们这些现界的寂静之井成员，丢在深渊王庭出身的生灵面前，那充其量就是二等民。

　　没办法，泥腿子怎么与王公贵胄相比？

　　尽管伟大死星从来都不吝啬祂的仁慈，伟大主宰的眼里也无所谓出身，可身为代行者的至高王却……唉，只能乞求大王的垂怜，期望祂能多赐予几分深渊的幽邃。

　　可话又说回来。

　　如果真的是凤花王国那位要出手抢功，似乎也说不太通啊？

　　凤花王国与教皇国的冲突日益激烈，这正是浑水摸鱼的好机会，怎么可能还有闲心派使徒到北境来恶心他们？

　　而且倘若真的要摘桃子，理应暗中潜藏到计划的最后一刻啊，完全没必要早早就跳出来。

　　到底是什么情况？总不能是其他地区的神官大老远派使徒过来吧？

　　骷髅头不断思索。

　　银牙则忙着在空地上布置法阵，布置好后就静静等待。

　　一直等到负责警戒的幽魂发出提示。

　　出现了！

　　借着皎洁的月光，视线越过前方的树丛，隐隐可以瞧见一高一矮两道身影。

　　只是有些奇怪。

　　呃，那个高的身影居然只穿着单薄衬衣，冻得瑟瑟发抖，而且走路姿势非常奇怪，好像是身子紧绷到行动都无比僵硬。

　　好在凭借身形与气息，银牙还是判断出对方是玛门会的管事之一黑豹。

　　至于另一位。

　　黑色的斗篷，白色的面具，露出的眼洞也进行了处理，黑漆漆地啥都看不见，魔力与气息也非常弱小，似乎只有学徒级别。

　　但明眼人都知道那是伪装，这么弱小不可能当上使徒。

　　银牙没有半点松懈，而是十分恭敬地弯下腰。

　　“恭迎使徒大人，由于准备匆忙，只能举行超小型的苍白之夜，恳请您宽恕我的招待不周。”

　　话语刚落。

　　使徒还没有任何反应，反倒是那黑豹如遭雷击，随即如同疯了一般大喊大叫。

　　“苍，苍白之夜！你们是寂静之井的法师，原来你们是一伙的！”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绝望，自己不该贪图那七千二金币的，亏他曾经还盘算着黑吃黑，可甚至没等到他再度遇上委托人，斗篷女就光速摧毁了他的妄想。

　　而现在得知了真相后，他的心简直比北境的寒风还要凉。

　　落到这群可怕的死灵法师手中，特别是见证了他们的秘密会面，自己绝对不可能有生还的希望。

　　既然如此，那索性就拼了！

　　调动全身的魔力，施展低阶法咒“腐蚀之箭”，目标自然是距离最近的斗篷女。

　　可惜法咒还没有完全成型，仅仅是凝聚出墨绿色的毒箭，他的身子就猛然一紧，随即在空中绽放出红色的血花。

　　薄薄的血雾随风飘散。

　　看得银牙心中一惊。

　　他倒不是震惊于使徒大人的凌厉出手，能容忍到对方开始施法，这已经相当仁慈了。

　　主要是发觉对方是亲自动手，没有差使召唤物，甚至其身边也没瞧见有死灵生物跟随。

　　这是啥情况？

　　虽然确实有极小部分特立独行的死灵法师不玩亡灵，反而钟情于修行负能量法咒，可刚刚也没察觉到有负能量波动啊？

　　银牙甚至都没有感知到元素波动，只觉得这瞧着像念力。

　　不可能吧？

　　寂静之井的使徒不去钻研死灵之道，反而去学啥混沌学派……唔，话也不能说得太绝对，可能是独特的爱好，杀个一阶法师不配动真格。

　　但无论如何，他确实没找到对方携带的死灵，甚至偷偷望了一眼旁边，布罗大人操控的浮空骷髅头也摇了摇头，表示没察觉。

　　这要么说明对方有非常高级的隐藏手法，要么代表真是最奇葩那类死灵法师。

　　前者还好，后者就完蛋了。

　　因为苍白之夜只能进行召唤物竞技，如果要无限制战斗，那通常是进行决斗仪式。

　　决斗仪式是深渊最先发明的，因为深渊生灵都觉得互相厮杀后居然还要花时间去寻找掠夺对方的财富，这效率实在太低，索性由玛门等几名魔神开发出能把一切当作筹码给压上的对战仪式，简单贯彻赢家通吃的理念。

　　直到现在，深渊王庭与幽暗炼狱每隔一段漫长的时间都会共同举行超大型决斗仪式“所罗门的竞技场”——以昔日旧帝国的开国皇帝所罗门命名，因为祂是深渊决斗历史上最传奇的冠军，一路连胜击败了大量的恶魔与魔鬼，得到了它们的效忠，甚至最后与多位魔神进行不为人知的赌斗，据说还拿到了难以置信的全胜，缔造了无与伦比的伟业。

　　当然。

　　苍白之夜是由深渊决斗修改后的产物，其由热衷于战旗推演与驱使生灵互相争斗的恶魔“苍白大公”罕帕斯创造与主导。

　　虽然苍白之夜在深渊里的欢迎程度一般般，但寂静之井的死灵法师却很喜欢。

　　除了因为“苍白大公”是鼎力支持寂静之井的恶魔之一，更因为死灵学派大都有培养死灵生物的习惯，天然就适合宠物对战，而且这战斗基本不会危及施法者的性命，完全可以用来解决内部纷争。

　　最关键的一点，寂静之井的成员凭借该仪式可以呼唤“苍白大公”的一点投影，有强大传奇恶魔的见证，大家也不怕对方耍花招。

　　甚至这还是一個互相确认身份的手段，因为在战斗结束时“苍白大公”投影会念出对方在深渊王庭里的归属与名号——银牙这样的普通教众没有明确隶属，但使徒肯定有归属，至少会知道对方上头的神官是谁。

　　因此，其余势力在寂静之井里安插的间谍大都翻不起啥风浪，毕竟到了使徒级别就很难再隐瞒下去。

　　与灾厄教团那拉跨的纠察机制一比，简直高下立判。

　　这就是背靠深渊的无数好处之一，这就是所谓的底蕴。

　　“使徒大人，不知道您……是否愿意参与苍白之夜？”

　　银牙谨慎地询问，同时掏出一瓶黑色黏稠的油脂，“规矩我懂，您是尊贵的使徒，召唤物竞技的结果如何，东西都将在苍白大公见证下献于您。”

　　双方在组织里的地位不同，那地位低的就要额外献上赠礼，作为冒犯的代价。

　　“这是百祭尸油，这已经我手头上最好的物品了，即便您研究的是亡魂流派，您也可以拿出与别人交换。”

　　这是用于召唤、维护与培养二阶实体死灵生物的珍贵道具，三阶也完全用得上，顶多培养效果变得非常微弱罢了。

　　他掏出的这满满一瓶，如果在黑市里售卖，即便不考虑溢价，照样能轻松卖到上万金币，重点是这玩意有价无市，因为制作过程繁琐又残忍，通常只在小圈子内流通。

　　银牙与骷髅头都紧紧盯着对方，等待对方的回复。

　　如果不同意参加苍白之夜，除非对方能给出其余强有力的身份证明，否则妥妥说明有问题，毕竟没遵循组织内部约定俗成的规矩。

　　当然，深渊决斗仪式也可以证明身份……但，这也说明对方来者不善，多半就是凤花王国“镜中鬼影”派来的，专门针对他们这一派。

　　那银牙可不会坐以待毙，肯定要想办法与布罗大人会合，然后一同把对方给处理掉。

　　沉默半响。

　　陌生的使徒开口，尖锐的女声在林间回荡：

　　“可以，但必须是自由召唤模式。”

　　苍白之夜有通常有两个打法，一個是派遣模式，就是直接让双方平时养的死灵生物上场，怎么比有不同的规则，按仪式规格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