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吃桂花糕
“好过分~”
“谁让前几天城主不理你，你闲得没事就去抓它们玩，搞得它们都怕了。”
“小灰吃醋了！”
“没有，我单纯同情它们。”
肩膀上的壁虎叹了口气，然后话锋一转，“茉茉，你觉得昆达城主的话能信多少？”
“唔？”
茉茉歪了歪脑袋，“怎么了？我感觉都能信啊，他没有说谎噢，无论是关于苏图尔与阿斯达家族的事情，还是后面关于寂静之井的事情~”
“我知道，城主说的那些历史确实没啥问题，但他肯定还藏着一些东西没提及，主要是阿斯达家族因勾结灾厄教团而覆灭，他继任城主的缘由与后续一系列的事情，他明显没说全。”
小灰顿了顿，组织语言，
“茉茉你想啊，昆达城主说他到阿斯达城是一拍既合的结果，他可以通过苏图尔学习龙语，钻研吼声之道，而且又可以用安眠曲协助苏图尔净化，同时也负责监视，避免其暴走。”
“这些理由不能说没有道理，但总感觉有些牵强——首先就是龙语，那确实音律魔法的明珠，是触摸言灵之道的最好方式，可昆达完全没必要靠苏图尔学习啊，苏图尔又不是真的龙，哪怕有岩山巨龙尸骸与混沌孽龙血肉的影响，苏图尔能掌握的龙吼必然也是残缺，是不纯正的。”
“如果是那些没背景的法师也就罢了，他们可能终其一生也接触不到真正懂龙吼的巨龙，但昆达可是高塔学院的毕业生，凭现在北境与龙岛的关系，有黄金魔女西尔莎冕下在，找一头成年巨龙又不算难事……而且如果没猜错的话，昆达的老师应该就是学院负责音乐教学的乌瓦尔阁下，他老人家不知道多少年前就掌握龙语与强大的言灵了，又结识过不少巨龙好友，怎么可能还要依靠苏图尔！”
“再者，要是说昆达城主是接到了高塔的任命，不得不前来阿斯达城，那就引申出另一个问题了。”
小灰犹豫片刻，还是直接明说了，“就凭苏图尔现在的情况，他们派昆达来压根就没有任何意义！”
“由于寂静之井的干涉，以及阿斯达家族的覆灭，曾经的洗涤计划早就破产了，黑岩之城又舍不得换新计划，后面说什么让苏图尔自我净化，让昆达帮忙安抚它，这……这明显没用啊，苏图尔现在再不进阶都要死了，我不信上面的大人物看不出来。”
“即便是上面不打算管了，打算让苏图尔死，那把这个烂摊子丢给昆达城主有何意义？白白让他在这里待几十年？那还不如让他去彷徨海打仗，反正他们鲛人与塞壬有一堆的新仇旧恨没算完。”
小灰的话语如同连珠炮弹，瞬间射出一堆问题。
“不单单是昆达城主的行为很困惑，缄默守卫与黑岩之城理事会那边同样很奇怪，高塔学院也是，甚至包括苦摩大人。”
“明明知道阿斯达城有苏图尔的事情，可他们给茉茉你派任务时，居然一点都没有提，只说了招生与处理灾厄教团，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哪怕这事情保密程度很高，这也说不通啊，虽然很少人知道你是苦摩大人的弟子，但缄默守卫与理事会高层肯定知道，他们都是看着你长大的，而且真要瞒着你，干嘛派你来，干嘛给你印章与授权。”
“噢，说起这个也很莫名其妙，信件与授权明明可以一开始就给你的，或者提前知会昆达，完全没必要让你到了阿斯达城再打报告，这不是白白浪费时间吗？”
小灰一边说，一边露出满脸的困惑，最后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太奇怪了，这里面肯定还有我们没搞明白的问题……喂，茉茉！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哇！”
它望向自家契约者，然后就发现对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顿时气得用壁虎的小尾巴去拍茉茉的脑瓜，同时音量也提高了一个度。
“坏小灰，叽里呱啦一口气丢出那么多问题给茉茉，茉茉又不是有问必答的魔镜，没办法替你解惑~”
茉茉拉长语调，没等小壁虎气呼呼地大叫，她又不紧不慢地说道，
“但只要知道了昆达的来历，那多多少少能回答一些问题，虽然他确实刻意略去一些信息，不过有些东西是瞒不住的~”
“……什么意思？”
小灰愣了一下。
“很明显啊，非常多的细节，比如当他在谈及洗涤苏图尔污染时，他说黄金魔女与万能之人都有更好的办法，只是黑岩之城不舍得出高昂的价格，但他却有意无意略去另一位，明明那才是全北境最擅长玩弄负能量，最有把握解除寂静之井的侵蚀，同时也是最有兴趣摆弄灵体与骸骨的存在……”
茉茉伸了一个懒腰，“况且既然知道阿斯达城有寂静之井的成员在活动，那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冬骨之城都能把破败牧者压得东躲西藏，明知敌方派人在这边搞事情，他们会没有动作？”
“笨小灰，你觉得昆达在哪里拿到安魂唱片的？以至于敢声称这东西一定能针对死灵生物，克制寂静之井的死灵法师……啊，你那是什么表情，坏小灰，你该不会一直觉得茉茉傻了吧唧的吧！”
茉茉望着小壁虎，鼓了一下婴儿肥的脸蛋，有些不满意地嚷嚷，
“你当茉茉观察城主府与昆达一个月单纯是偷懒与疑心病过重么，他明显就不是黑岩之城的人，不然茉茉早就找上去了！”
而小灰只顾着恍惚与感动。
天可怜见，成天脱线的契约者终于正常一丢丢了！
虽然明知道茉茉在关键事情上一直都很敏感，但她那大多数时候的憨憨行为与抽象的脑回路实在太具迷惑性，总让人担心她会不会突然之间掉链子。
好不容易捌彡九冥齐玖舞把恢复平静，小灰喃喃道：
“你说得没错，仔细想想，昆达确实不像是我们黑岩之城派系的，他应该效忠于玛格莉娅冕下。”
玛格莉娅，高塔议会第八席，骨之魔女，冬骨之城的统治者，势力范围主要在北境西部。
“那这样的话，昆达前来阿斯达城就任应该另有目的，所谓的钻研吼声之道顶多是顺带，关于苏图尔……绝对不可能只是让它自我净化，对啊，我就感觉他一直留在地底弹安眠曲很奇怪，一定还干了别的事情。”
“所以，唔，苦摩大人派我们到这里来要干嘛呢？除了支援昆达外，应该还有别的目的吧？为啥黑岩之城不事先告诉你相关的消息？因为与冬骨之城那边的约定？还是上面有事情没谈拢？”
小灰苦思冥想，然后又看向茉茉。
尽管后者又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但小壁虎此时变得满怀期待。
于是。
“你问茉茉，茉茉怎么知道~”
少女用手指卷起自己亚麻色的头发玩，琥珀色的眼眸无比单纯。
大眼瞪小眼。
小灰沉默了片刻。
对于自家契约者仅仅支楞一瞬然后又开始脱线的事实，它接受得非常坦然。
“……那你打算后面怎么行动？”
“就正常进行啊，重点是把灾厄教团给处理掉先，明面上给我任务就是这个，顺便招个生，至于别的事情，既然他们要遮遮掩掩，那茉茉也无所谓，要是阿斯达城闹出事情了，那茉茉的责任最小……唔，能帮还是帮一下吧，毕竟阿斯达城在南方，名义上归黑岩之城管辖。”
茉茉嘟嘟囔囔，“调查一下寂静之井，怎么调查呢……啊，莫非真让小安可说中了吧，那个骷髅头，那联系艾瑟琳的灾厄教团成员银牙，搞不好真与寂静之井有关。”
小灰一愣，随即回过神：“是哎。”
今天日暮的时候，他们给安可送黏土人偶，女孩就提到过寂静之井，虽然追问之后，她明显也一问三不知，但有个思路就蛮好的。
“要是沿着这线索有收获的话，到时候就带小安可去泰奇尔遗迹吧，让她见识并体验一下地脉魔法，顺便抓个吸血鬼与巨魔来玩玩——咦，出问题了！小灰！”
茉茉一惊一乍。
“怎么了？”
小灰询问。
“黏土小人现在距离我们好远，上面还是小安可的气息与魔力，她啥时候跑出阿斯达城了，居然没有乖乖在冒险者工会里待着？”
茉茉很是诧异，“跑了二十多公里，发生了什么？小安可让坏人拐走了？还是晚上溜出去玩了？之前偷看她，也没有发现她有晚上出远门的习惯啊？反而是一直待在房间里修行。”
“啊？出事了？”
小灰也愣了一下，“不对啊，要是真有危险，她怎么不用人偶和羽毛？莫非是遭到强大法师的偷袭了，甚至来不及用道具？可她明明还活着啊，总不能小小年纪就学坏，深更半夜跑出去与别人幽会吧？”
“不知道，现在她好像正迅速朝阿斯达城的方向移动，走，小灰，我们过去看看！”
双手一合。
蓬勃的魔力自地脉涌动，几乎只是一个瞬间，少女的身形就消失在夜幕之中。
第120章解释
山崖间弥漫着雾气，即便天穹明月高悬，照样只能瞧见一些模糊的轮廓，无法窥见内里的全貌。
直到空中划过一道亮光，如同着火的流星划天而过，刺破了深沉的夜色与无形的结界。
皎白的月光终于照亮了山洞前的一地狼藉。
两个倒在血泊里的法师，旁边还有几具支离破碎的死灵生物，以及散落四周的物资，多是一些腐烂的魔物尸骸与泡制在罐子中的扭曲器官。
小灰扫了一眼，迅速得出结论。
“新死的，一击毙命，开了那么大的口，骨头与内脏都碎了。”
熟悉的进攻方式，与先前艾瑟琳的伤势差不多，只不过这回没有留手，直接就弄死了。
小灰与茉茉对视一眼，然后又望向旁边乖乖站好的女孩，（一）陵（一）齐四V揪丝%（九）罢忍不住问了一句：
“他们就是诱拐你的寂静之井成员？”
“嗯，就是他们！”
安可重重点头，“那个可恶的玛门会管事收了钱，然后就配合他们在阿斯达城里掳掠施法者，收集大量的情报与物资，用于举行可怕的祭祀仪式。”
她委屈地扁了扁嘴，感觉有小珍珠在眼眶里打转，
“我就想着去阿斯达城的玛门会逛逛，于是卡特罗大叔就把玛门会管事黑豹介绍给我，说这人与冒险者公会关系很好，谁能想到他居然偷偷与寂静之井暗中勾结。”
“早知道我今天就老老实实待在房间了，明明先前闭关一個多月都没事，结果喝个下午茶就遇上图谋不轨的艾瑟琳，晚上又倒霉地撞上寂静之井的邪教徒……”
“阿斯达城好危险，我不想待在这里了，我想回雪杉镇……呜呜……大城市怎么哪里都是坏人……”
安可说着说着，然后就开始抹眼泪。
一部分是装的，一部分是因为自己制造出的伤口比较疼，另一部分也的确是真情实感。
她之所以愿意早早到阿斯达城，除了方便修行与见见世面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为了安全。
毕竟早先就知道雪杉镇的索恩斯与灾厄教团有勾结，而领主约恩又因为与异鬼首领战斗而负伤，导致镇子力量空虚，这怎么想都非常容易招致袭击啊。
反之，阿斯达城作为距离海岸线更远的内陆大城市，城内有八名二阶法师，又有三阶的城主，怎么想都不是灾厄教团的袭击目标啊。
结果呢，灾厄教团要搞啥悲鸣天使毁灭阿斯达城，甚至后面还有寂静之井在虎视眈眈。
当安可知道真相的时候，内心其实多多少少有些崩溃，感觉自己不是一般的衰。
早知如此，她还不如死皮赖脸缠着汉斯，虽然怎么想老东西口中的“出去旅游”是假话，多半是出去搞事情了，但他的遮掩能让昆达与茉茉全都看不出问题，妥妥的大高手啊，跟着感觉会更安全。
到时候没准还能弄一个玛门双鬼组合，一个老鬼，一个小鬼，突出一个神憎鬼厌，闹心到狗见了都摇头。
唉，不过这都是马后炮，属于另一个世界线的事情……
“别，别哭啦，这不是没事嘛，安可小姐已经很厉害啦，聪明又勇敢，既打败了可怕的邪教徒，又成功挫败了他们的祭祀，十三岁的年纪就能有这表现，全北境也找不出去几个人啦！”
小灰望着委屈巴巴的小女孩，连忙出言宽慰。
即便先前已经听过一回解释了，但要不是亲眼见到寂静之井成员的据点与尸首，他们多半也没办法立刻接受。
毕竟事情实在是太离谱，简直与吟游诗人口中的故事差不多。
——晚上在黑市闲逛，没想到原先值得信任的据点管事是坏人，继而被骗到了城郊，一直到进了地宫瞧见那些死灵生物才发觉不对，但因为吓傻了，而且旁边有好几个死灵法师，女孩又不敢反抗，等到发现他们要举行邪恶祭祀后，不得不鼓起最后的勇气，进行殊死一搏。
多亏了那些邪教徒着急举行仪式，没有进行仔细的搜身，又不知道她掌握了“暗影匿藏”，误以为她就是普通的学徒，大意之下，让她成功用“多伦戴尔的羽毛”干扰了仪式，趁着混乱逃了出来，又靠偷袭弄死了守门的两个法师。
最后一路跌跌撞撞地朝阿斯达城跑去，半路上就见到了赶来的茉茉与小灰。
短短几个小时，居然就经历了如此跌宕起伏且离奇的故事，简直让人目瞪口呆。
“不是坏人多，这应该是连锁反应，毕竟揪出了艾瑟琳这内鬼，城里面又戒严了，寂静之井肯定着急了，打算无差别掳掠一波施法者，同时迫不及待地进行祭祀，妄图借此机会增加实力。”
小灰一边宽慰安可，一边给出自己视角下的推断，
“但是呢，我也要批评一下安可小姐，不要因为心疼宝物就舍不得用，黏土人偶给你就是防身用的，该用的时候就用，知道了吗？”
嘴上说着批评，可望着伤痕累累的小女孩，小灰的语气还是很温柔。
安可身上确实有不少伤，有些像是刀伤，但其实是强行驱动“多伦戴尔的羽毛”所造成的，有些是摔出的淤青，可能太着急逃跑了，摔了几跤，长袍也弄得脏兮兮。
“我知道了，下回有危险我肯定第一时间用人偶。”
安可点头，可怜兮兮的，如同一只小鹌鹑。
因为是平民出身，这辈子见过最珍贵的东西就是茉茉给的宝物，明明说是用于防身的，可真出事了却舍不得用，只舍得用第二珍贵的羽毛……
小灰叹了口气，怎么说呢，确实很契合平民孩子的想法，唯有在这些小细节上，方能真切地意识到，对方也只是一个连魔陸玲贰（二）散寺VIII扒是考都没参加过的穷苦小孩，与背景调查里信息完全一致。
“茉茉，怎么样？”
小灰望着自己的契约者。
“地宫里面没有活物的气息，按照小安可的说法，主持仪式的家伙就是那個银牙，作为二阶死灵法师，又在自己的据点里，没道理就这么轻易死掉，多伦戴尔的羽毛什么时候这么强了？”
茉茉歪了歪脑袋，“你确定当时没有人追你？”
“……没有欸，我用狂风破坏场地后就马上逃跑了，他们没有追上来，反倒是听见好多尖叫与悲鸣，那些巡逻的死灵生物也变呆了，甚至会互相打架，非常奇怪……”
安可诺诺地回答。
“多半是仪式出问题了。”
小灰念叨，“进去看看？”
还没等茉茉点头，安可就紧张兮兮地提醒道：
“这里面还有很多死灵生物的，特别是那个黑武士，很可怕的，我用感知法咒偷看过一眼，很厉害的二阶亡灵。”
“没事，走吧，地宫里面的死灵生物已经死光了~小安可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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