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大人别肝啦 第134章

　　按照路途上茉茉的说法，昆达城主之所以抽不开身，正是忙着演奏安眠曲帮助苏图尔净化污染，防止他暴走。

　　当她们抵达时，半精灵刚好放下手中的马头琴，站起身，顺手拿起摆裙聊林吆弃IV屋寺镹虾在腿上的盒子。

　　那盒子镶嵌有一双古怪的眼珠，这多半就是昆达用于感知的道具——安可曾经在二号储藏库见过它，刚刚在领主府大厅又见了一回，经过茉茉迅速的陈述与一番无比仔细的打量，安可方得以前往地底。

　　“下午刚见过面，你还拿走了我宝库里的多伦戴尔羽毛，现在仅仅过了七个多小时，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安可小姐。”

　　昆达城主开口的第一句话实在让人有些难绷，后面的话也差不多，

　　“尽管揪出内鬼与全面戒严会引起敌人反应很正常，但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又爆发过一回祭祀事件，而且好巧不巧又是你……灾厄教团也是你最先发现，也不知道到该说你倒霉，还是运气好，可能这也是那位看重你的原因吧。”

　　“万万没料到，大名鼎鼎的汉斯·多罗奇奇，离开潘德加尔后居然就隐居在雪杉镇里，若是早些知道，我肯定要去拜访一番。”

　　“记得五十多年前在高塔学院的时候，大家得知成功离开幽暗炼狱的汉斯先生要出席晚宴，宁可花学分也争着要去大礼堂看看，可惜我那会手头比较局促，没能参加，只能在散会时远远隔着人群望了一眼——暗红色大氅，身形瘦削，立领高高竖起，半遮住英俊的脸，气质异常冷峻，灯台温暖的烛光映照到他眼眸里，一下子就变得锋利起来，如同出鞘的利刃，唉，真是让人印象深刻啊，怪不得在学生里人气那么高。”

　　“虽然汉斯先生后面在高塔学院任职过一段时间，可惜那时候我都已经毕业了，为了修行音律魔法常年在外奔波，始终没有缘分再与其见面。”

　　昆达感慨万千，又询问道，“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平时是不是很严厉？我听熟识的后辈说，汉斯先生不苟言笑，脾气很独特，行事作风也如他气质一般，干净利落，安可小姐果断的风格倒是与其有几分相似……”

　　半精灵顿了顿，望着女孩，耐心等待她的回答。

　　而安可则欲言又止。

　　她听完后差点没在脑门上打出一个问号，昆达描述得那么帅，完全没办法与自己印象中的人对上啊！

　　该不会搞错了吧？偶像滤镜也没有这么夸张啊？

　　一个是英俊且冷厉的酷哥，另一个只是贪财还经常与小女孩置气拌嘴的糟老头啊。

　　陆紦玖吾坝林是另儛然而，安可最终只是轻咳了两声：

　　“差不多吧，汉斯爷爷有时候的确（要钱）很严肃，行动也很果断利索（收钱），至于别的事情，呃，他老人家现在不知道去哪里了，但魔考前后应该抵达到阿斯达城，到时候城主您也许就能见到他了。”

　　“……算是一個好消息，仅次于传递出悲鸣天使的情报。”

　　半精灵微微一笑，随后迅速收敛笑容，话锋也猛然一转，回到正事上，

　　“安可小姐，请你详细描述一遍在寂静之井据点里的见闻。”

　　由于先前已经跟茉茉说过一回，安可念起小词来十分流畅，迅速就把修饰过的来龙去脉交代一遍。

　　期间，茉茉与小灰也进行一些补充。

　　昆达时不时点头，偶尔又追问一些细节，随后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寂静之井原来打的这算盘，借灾厄教团的手弄到悲鸣天使，确实出人意料，那些掳掠走的孤女不是用于血宴，而是为了制作邪恶的怪物，倘若真让他们搞成了，情况着实非常麻烦。”

　　“任何修行音律魔法的存在，除非在言灵之道上造诣极高，否则都很难对抗那悲鸣天使，安度西亚斯是音乐恶魔，它懂音律，更懂如何摧毁音律。”

　　“在涉及旧帝国的典籍里，安度西亚斯如果在战场出现，总是伴随着可怕的噪声，无序，混乱，然后借此压制教廷的圣歌团，唯有司掌和谐乐章的音律天使伊斯拉菲尔能勉强与其抗衡。”

　　“但随着安度西亚斯开发出悲鸣天使并在旧帝国军团里推广，圣歌团几乎只能在后方活动，没办法出现在正面战场，那时候主流的音律魔法也一度式微，除了极少数敢钻研噪声魔法的疯子，其余有天赋的人都把目光放到了吼声之道上，导致原先高难度的龙语几乎成了所有音律法师不遗余力的追求，哪怕适性不好，照样也要硬着头皮学。”

　　“好在，随着安度西亚斯陨落与旧帝国的覆灭，悲鸣天使几乎都销声匿迹了，只是没想到灾厄教团还保留这技术，而且看起来它们似乎还改进过了，原先都是用婴儿与幼童的，现在居然已经放宽到十来岁的女孩了。”

　　昆达说着说着，眉头紧皱。

　　正因如此，他没能第一时间察觉出不对，误以为那些女孩是用作血宴的道具。

　　“多亏了安可小姐今晚的冒险，拿到至关重要的情报，让事情没有沦落到最糟糕的境地，只是比较棘手而已。”

　　昆达笑了笑，“要不这样吧，等事件顺利完结，我给你展示下一号储藏库，让你挑一个东西，只是不晓得经过战斗后还剩多少东西，或者你可以在二号里挑三个。”

　　“不过，这并非单纯的奖励与答谢，也算是交易，要是汉斯先生到了阿斯达城，安可小姐可要提醒我一下。”

　　语毕，面前两人的反应各不相同。

　　安可诧异了一下城主居然还有更高级的宝库，至于卖老东西行踪啥的，怎么说呢，知道有钱有宝贝拿，估计老东西比自己还急。

　　而茉茉则关注另一个重点。

　　“很棘手吗？茉茉可以处理掉悲鸣天使哦，刚好这归在毕业任务的范围里面。”

　　“茉茉小姐，别掉以轻心，悲鸣天使除了克制音律魔法，其自身的战斗力也非常强悍，那可是经受过旧帝国漫长战争考验的杀戮机器。”

　　昆达提醒道，“况且，我说的棘手，主要是指它会干扰到安魂唱片，进而影响到苏图尔的晋升。”

　　话音刚落。

　　小灰就忍不住开口：“昆达城主，请问您是在冬骨之城得到这唱片的吗？您，唔，或者说，魔女大人打算怎么处理苏图尔的事情？”

　　无需多言，安可竖起了耳朵，茉茉也睁大了眼睛望向半精灵。

　　其实她们都隐隐猜到苏图尔不可能是自我净化，上面在旧计划破产后多半更换了新办法，只是昆达不说，她们也没办法得知计划的细节。

　　“……第一个问题，我知道你想问的什么，确实是玛格莉娅冕下派我到阿斯达城的，一开始游历的时候就是，那应该算是考验，当时我并不知道苏图尔的事情，单纯过来处理掉那个阿斯达家族与灾厄教团一同召唤的邪灵。”

　　昆达平静地说，“得到唱片要更早一些，当然，现在的唱片已经修改强化过很多回了，但那确实是我在九十七届亡魂演奏会夺冠后的奖品，魔女冕下是最后的评委，我正是凭此表现得到了她的赏识。”

　　“至于要怎么处理苏图尔，唔，具体细节很复杂，我说简单点，按照玛格莉娅大人的意思，她打算借寂静之井的资源，然后在对方进行巫妖转换仪式时动点手脚，用安魂唱片把乌苏的呓语给篡改掉，把契约的对象由恶魔乌苏改成她自己。”

　　“我这三十几年主要也是在忙着做前期准备，当然，能借此机会把寂静之井的使徒给勾出来杀掉，这也算是另一个目的。”

　　“这是可行性最高的计划，只不过遭到了黑岩之城的反对，因为仪式需要在短时间内提供大量的亡魂与负能量，据估算，起码要填进五分之三的阿斯达城人口，这造成的影响实在太恶劣了。”

　　昆达顿了顿，轻咳了两声，

　　“咳，虽然动手的是寂静之井，而且必要的牺牲也不是不可以承受，但问题在于，苏图尔变成了玛格莉娅冕下的所有物，黑岩之城对此颇有微词，毕竟你们在这过程中也出了很多力，这通过地脉洗涤骸骨的仪式甚至出自苦摩冕下之手，苏图尔又一直都是南方的大英雄……双方争执了蛮久，后面又搞出了两个方案，只是可行性低一些。”

　　安可听得一抽嘴角，咋回事，你们也学寂静之井搞上中下三策啊。

　　“比如你们黑岩之城理事会提的方案，直接在苏图尔晋升时用地脉能力协助他，强行洗掉污染与负能量，但这融合多半就要以骸骨为主了，况且大地的力量太过霸道，很容易迷失……”

　　昆达望着茉茉，说得比较委婉。

　　“以骸骨为主，容易迷失”，其实与寂静之井帮骸骨招魂吞噬掉苏图尔差不多，只不过他们那办法得到的是亡灵生物，是骨龙；而黑岩之城得到的多半是一具空有四阶力量，心灵却沉沦在地脉里的悲哀生物，没有自主意志，只会随着地脉变化而变化，沉眠、破坏、亦或是漫无目的地游荡。

　　当然，北境里有人能驱使这样的生物，前提是掌握地脉魔法。

　　听到这残忍的方案之时，茉茉难得挑了挑眉头。

　　一方面是明白了理事会让自己过来的原因，另一方面也理解了为何阿摩没有事先提醒自己，估计是想让自己独自做决定吧。

　　“还有另一个方案，只是不太靠谱，据说是抄了教会的圣灵仪式与披甲仪式，然后——等等，骷髅头亮了。”

　　昆达一挥手，四周嘈杂的声音瞬间消失，只有不断摇晃的骷髅头，眼眶里冒着苍白色的火焰。

　　布罗发起的联络申请。

　　出事了？

　　还是说他起疑心了？

　　察觉到据点与成员都消失了？

　　几人一瞬间都变得神色凝重，特别是安可。

　　无论接还是不接，似乎都很陆扒诌VlingIV溜呜难办啊。

　　要是接了，这骷髅头可是有感知功能的，而且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回应，安可还要担心对方提及黑鸦的名号，容易引起茉茉与昆达的注意。

　　虽然得益于老东西出乎意料的身份，她似乎深受信任，但能别节外生枝的话，那自然再好不过。

　　可要是不接，对方只要脑子不傻，多半能察觉到有问题。

　　麻烦了。

　　这使徒似乎远比想象中要警觉啊。

第124章掌控之中

　　前一刻刚刚得知昆达城主还有一号储藏库，下一刻安可就亲眼见到了。

　　浮空的箱子，外形近乎于低音提琴的琴盒，一打开里面是不同的格子，摆放的东西并不多，总共也就七件，而且过半都是与音乐有关的东西。

　　昆达最先拿出一個八音盒，然后交给茉茉，同时告诉她这玩意能切换三首不同的乐曲，一首能提升移速与魔力回复，一首能抚慰心神且迅速摆脱控制，还有一首能专门针对亡灵生物，能让范围内一二阶亡灵无法行动，三阶的也能让其行动迟缓。

　　同时提醒茉茉别掉以轻心，布罗并非普通的死灵法师，他是永寂死星的使徒，除了操控亡灵，对方还掌握着复数的高阶杀伤法咒。

　　茉茉点点头，随着大量法阵与禁制的解除，她一瞬间就离开了高塔地底。

　　高阶法咒“大地航行”，安可眼里的土遁。

　　先前茉茉就抱着她在大地里急速穿行，安可没啥感觉，而且也看不到啥东西，因为四周都黑漆漆的，等再度有光亮时，她们就出现领主府的大门了。

　　而现在，茉茉要拿着八音盒赶往灰岩森林，攻击布罗所在的大据点。

　　安可与昆达则留在原地，负责用骷髅头牵扯对方的注意力，同时要避免苏图尔出意外。

　　高塔地底有一些房间，全都是当年缄默守卫与负责混沌孽龙项目的高塔专员所留下的，好些已经废弃了。

　　不过此时恰好能用上，可以用于搪塞布罗，骷髅头的感知范围有限，而且昆达在房间外已经布置了遮掩道具，待会就说是待在山崖里的幽暗洞口。

　　当然，倘若半精灵能别盯着就更好了，那样安可就能肆无忌惮地扮演来自深渊的黑鸦女士。

　　奈何待在城主长期经营的巨塔地底，几乎不存在避免他观察与旁听的可能，特别在安可位阶更低的情况下。

　　没办法，那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安可一边在内心编排话语，一边在用魔力勾连骷髅头，接通了布罗的来电。

　　她耐心等待对方的发问，同时思索要如何既能在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又能完成拖住对方的任务……不行啊，感觉完全办不到！

　　正当安可苦恼之时，她猛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寂静，诡异的沉默。

　　没有问候，没有声音，甚至连风、虫鸣与呼吸都听不见。

　　如同一团深邃的黑暗，吞没了所有，隔着遥远的距离都能感觉那股寒意，似乎能在鲜血里析出冰渣。

　　兀然有声音响起，好几道。

　　背景音很熟悉，那是整齐如一的颂诗，赞美着古老的神祇。

　　“……祂朝我们招手，在这片凋零的尘世之间；祂朝我们呼喊，在这片坠落的悲惨大地之上；伟大的乌苏是祂的信使，向我们传递着永恒的箴言，带着我们投向深渊的怀抱……”

　　与山崖据点那会的人声鼎沸没法比，对面的人数要更少一些，但整体实力更强。

　　随着赞诗，还有一道阴冷且压抑的声音。

　　说话的是布罗，隔着骷髅头都能察觉他的怒气与狰狞，只是碍于风度与习惯，还维持着最后一丝体面，

　　“好狠的手段，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各凭本事，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话音刚落。

　　骷髅头苍白色的火焰骤然熄灭。

　　只留下满脸惊诧的安可，还有冷笑的昆达。

　　“寂静之井果真是一帮脑子有问题的家伙，狗急跳墙后还过来放一句狠话，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在举行仪式，真以为我们没办法处理苏图尔？还是觉得有悲鸣天使在，可以吃定我们了？”

　　半精灵挥了一下衣袖，转身在琴盒里抽出一个十字剑柄，抛给安可，

　　“安可小姐，辛苦你去通知一下城里的法师，让他们去敲钟，宣布全城戒严，一级战备，阿斯达城马上要出大事情了，有球崽跟着你，他们就知道这是我的指示。”

　　“然后你拿着这剑柄到巨塔的顶端，把它贴到雕像所在的地方，如果你上不去，就让球崽……唔，就是庭院里的雪绒球，下午你与它们好像蛮合得来的。”

　　“去吧，动作快一点，别留在这里了，不然待会我可没空看你，苏图尔要失控了，我要演奏乐曲安抚他，尽可能推迟他进阶的时间，起码要等到茉茉小姐回来。”

　　安可一脸懵逼。

　　昆达城主好像误以为布罗那句话是对他挑衅，是下战书，但实际上，这多半是冲着安可来的，更确切的说，是冲着黑鸦女士来的。

　　甚至那刻意展现的念诵声，似乎也为了表达态度，潜台词也很明显——

　　“你虽然贵为深渊来客，但大家都是使徒，我们也追随永寂死星，我们也有后台，你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刻意破坏我们的行动，那我们也没必要留情面，大家手底下见真章！”

　　布罗似乎意识到山崖小据点的毁灭，察觉到银牙的身亡，而且猜到是黑鸦动的手。

　　而他的反应也非常果决，二话没说就举行了仪式，魄力十足，甚至已经近乎疯狂了。

　　按照寂静之井的美好设想，他们搞出了所谓的上中下三策，上策是让苏图尔转变成龙巫妖，中策是得到骸骨亡灵龙，下策是让其失控暴走。

　　无论是上策还是中策，寂静之井都能得到新的四阶，唯有下策只能恶心北境，制造出一头肆意摧毁城镇的怪物，死灵法师顶多能捡捡漏，收集一下暴走怪物没有吞噬干净的血肉与负能量。

　　很显然，他们断断续续花费了几百年的时间，又投入了大量的资源，只得到所谓的下策肯定不满意，布罗亲自抵达阿斯达城，筹备那么久的巫妖转换仪式与招魂仪式，就是为了避免最差劲的结局。

　　他们也知道昆达手里有“安魂唱片”，甚至可能隐隐猜到了骨之魔女的偷梁换柱计划，因此花费漫长的时间，通过灾厄教团搞到悲鸣天使，只要弄死了昆达，顺带摧毁阿斯达城，他们有的是余裕去准备进行尝试。

　　然而就在刚刚，布罗“狗急跳墙”了。

　　他提前进行了仪式，不是巫妖转换，也不是招魂，而是单纯的污染。

　　布罗居然主动浪费了大量资源用于侵蚀苏图尔，这会导致其上策与中策的成功率大大降低，几乎等同于主动选择了下策。

　　这么做唯一的好处就是能加速苏图尔的灵魂衰亡，迫使其不得不与躯壳融合开始进阶，进而牵制昆达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