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大人别肝啦 第163章

　　那是始终笼罩在这片大地上的恶灵。

　　但人们却并没太多畏惧。

　　也许大家刚开始还在四散奔跑，还是惊慌失措，可随着那团火焰的出现，随着半精灵骑着鹰演奏《北境序曲：开拓》，随着那烈焰巨剑的闪耀。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停住了脚步，齐刷刷地望了过来，忘记了恐慌，忘记了逃跑，甚至忘记了惊叫。

　　哈恩出来的时候，差不多赶上了战斗的高/潮与尾声。

　　有人握着烈焰之剑在骸骨巨龙背上起疾驰。

　　由尾椎开始，沿着脊骨一路向上，留下熊熊烈焰与狂暴的风，伴随着骸骨巨龙的哀嚎，简直让人环视那是鲜红的血。

　　烈焰抵达龙的头颅，无形的羽翼拍打，高高跃起，迎着璀璨的阳光翻转，庄严的审判与宣告也开始响起，

　　“肆虐北境南方的恶兽，蛊惑英雄血脉的残魂，妄图再造杀戮的邪龙，你的命运，你的野望，你的恶念，纠缠百年的恩怨与锁链……”

　　无比响亮且肃穆的声音，在那团可怕的烈焰之中/出现，

　　“此时此刻，全都由这把炎魔屠龙之剑——”

　　烈焰在空中汇聚，无法想象的庞大魔力，感觉整个城市上空都蒙上了一层赤红光。

　　“一并斩断！”

　　话音落下。

　　狂风与怒炎彻底吞没了骸骨巨龙，无比躁动的高热气流卷着火焰四散，扑面而来的热风刀一般割面。

　　于是。

　　随着冬日的太阳抵达中天，绚烂的炎魔之剑落下。

　　如同那充当背景的雕像。

　　说不清是遥远的历史成了现实，还是后人的祈愿由假成真。

　　长剑轰然落下。

　　巨龙再哀嚎匍匐授首。

　　现实、历史与雕像在此刻重合。

　　呼啸的热风，四散的烈焰散落，整座巨塔都陷入了无尽的颤抖，仿佛下一刻就要坍塌。

　　人们呆呆地望着一切。

　　要不是周围有法师及时施法抵挡，恐怕碎石、烈风与坠炎要造成不少伤亡。

　　而哈恩更是陷入了完全的宕机。

　　虽然已经当上了正式法师，但此时此刻他的大脑已经过载，压根无法处理眼前的景象。

　　帅，很帅，帅炸了。

　　无论是台词，还是场景。

　　简直是吟游诗篇变作了现实。

　　可惜主人公不是自己，不是自己就算了……为什么，莫非是自己眼花了，耳朵也出了毛病……

　　为什么是我的同学？

　　为什么是眼熟的小女孩？

　　为什么是安可在当屠龙英雄啊？！！！

第154章结束与开始（五千五）

　　出场，耍帅，开刃，登龙，念诵中二且羞耻的台词，炎魔剑，耍帅，等多角度的留影石记录完毕，收工。

　　这就是安可眼中的一整套拍摄流程。

　　时间、台词、场地与出招都经过了精心的设计，配乐更是以增幅且安抚民众的名义合理加上。

　　一切的一切都是要呈现最棒的演出，力求实现最完美的仪式效果。

　　当然啦。

　　战斗部分其实也没掺太多水，毕竟无论是幽渊巨蛇，还是这骸骨巨龙，全都扛不住一记【炎魔堕罪之曜】。

　　茉茉的操控只是防止巨龙乱跑，顺便避免战斗余波对城市造成过多的伤害。

　　演出过程非常顺利，没有任何波折。

　　由于苏图尔已经成功洗涤了大半的孽龙污染，他自己就能承受起炎魔剑的负荷，以至于安可唯一的作用就是充当执剑人，顺便贴合一下设计好的剧本。

　　噢，还有在吸取了上回斩蛇的经验之后，安可这回总算是成功偷吃了一口。

　　奈何它的灵魂先天有缺陷，本就是由寂静之井强行制造出来的不成熟产物，又经过了茉茉野印齐爸扒冷起六艺蛮的地脉冲刷，挨的炎魔剑也比虹色之箭猛得多，导致最后爆出的精神力非常磕碜，甚至比二阶的巨魔还要少三分之一。

　　增加的冥想法熟练度也并不多，完全比不上慷慨大方的黑巫师布罗。

　　不过，达到新的阶段那叫一个绰绰有余。

　　【月冕冥想法：102/10000/娴熟】

　　系统提示弹出的瞬间。

　　安可就已经察觉到了灵魂深处的离奇变化。

　　很微弱，很隐蔽，同时也很……搞笑。

　　因为她灵魂里的月之雪鸮长大了一些，看起更加圆润了，洁白的羽翼也愈加丰盈。

　　最重要的是，雪鸮的脑门上莫名其妙翘起了一根亮着蒙蒙月华的呆毛，配合上圆鼓鼓的脸与卡姿兰大眼睛，看上去就显得非常“大聪明”。

　　……不是，这完全是在摧毁雪鸮小姐聪明可爱的形象啊，你这可恶的冥想法究竟在搞什么？！

　　当然，安可只是随口吐槽。

　　她能感觉到“月之雪鸮”的变化可能象征着一些东西，先前还不太笃定，但如今再进月光林地，绝对能领到新的大礼包！

　　而且在安可的静心感知之下，还能察觉到一些自身的改变。

　　首先是魔力的上限好像增加了一大截。

　　众所周知，即便在同一个位阶，不同生物能掌握的魔力总量也天差地别，这里面取决于太多的东西，种族天赋、灵界天赋、冥想法品质与熟练度、是否服用过特殊的魔药、是否用过特殊的宝物、有没有修行特定的法咒……

　　世界上自然存在用于衡量魔力的物品与东西，比如安可刚进阿斯达城时卫兵们拿来区分学徒与正式法师的侦察圆盘，学徒的半圆有刻度，只要过了分界线，就到法师的领域。

　　这里面其实暗藏了两个至关重要的魔法规则：一是魔力在位阶存在所谓的极限，要是超出了上限，就会如同负荷过重的容器，碎成一地；二是最弱的法师都比最强的学徒魔力多，这就是“晋升”二字的由来，升华、跃升、蜕变、登神之路，即便在低阶战斗中存在下克上的可能，但究其本质，双方已是云泥之别。

　　只不过，卫兵们的侦察圆盘由于制作成本的限制，属于简陋版。

　　冒险者公会里就有正式的“所罗门圆盘”，如同钟表一般，同样是四个区域，指代着学徒到三阶。

　　每个区域又有红黄蓝三个划分，分别象征着“凡、良、优”，那是旧帝国在只考虑种族天赋的情况下，大致综合了不同种族的平均值从而划分的标准——

　　凡，主要指人类、地精、狗头人、蜥蜴人、鱼人与一大堆魔兽；良，这里就到了下级恶魔、普通精灵、普通鲛人/塞壬、异鬼、低等吸血鬼、巨魔等强大生物；优，毫无疑问，上级恶魔、巨龙、龙裔、巨人、巨人血裔、高等血族、返祖狼人……

　　嗯，这里面还少了一个劣等，即所谓的家禽牲畜、花鸟虫鱼与毫无智慧的野兽，但它们通常不可能掌握魔力，故而不划分在圆盘之中。

　　正是在该基础上，旧帝国建立了无情且残酷的等级制度，后世常说的“凡”与“非凡”就因此而得。

　　不过，既然是平均值，那就总会存在所谓的特例。

　　而人类算是凡的顶点，而安可又算是难得的天才，冥想法品质与造诣都不差，巡游深度也足够深，晋升后的魔力加得多。

　　因此，早在先前的自我检测中，她的魔力值就抵达了一阶的良级中游，现在又蜕变一波，感觉能勉强摸到优的领域了。

　　这只是魔力上限的增加，回魔、回精神力的速度也增加了。

　　但精神力反而没什么变化，只感觉控制力增加了，接连吞噬二三阶灵魂的虚浮得到了消弭，由臃肿的虚胖变成了结实的肌肉，呃，或者说再度夯实地基更合理一些。

　　只是安可也隐隐感受到一些“撑”的感觉，她好像要抵达老东西口中的“形态所能承载的灵魂极限”了，要是再继续发展，过强的精神甚至让体魄不堪重负。

　　……可恶啊，这副身躯还是太羸弱了，不行，一定要找机会把这方面的缺陷给补一补，战纹、魔药、呼吸法、自然学派法咒……必须统统安排上！

　　虽然身娇体弱易推倒的精神系美少女蛮契合安可的喜好，但比起被推，她更爱推别人，而且她可是立志要成为六边形法师的，绝不能允许自己变成那样！

　　况且，她已经对茉茉随便玩弄（误）自己，自己却无法反抗的现状感到超级不满了。

　　安可要反抗！

　　安可也要长高高！

　　安可一定要玩弄回去！

　　……

　　明明上面这些东西，全都是让人开心快乐的变化与愿景。

　　明明无比顺利完成了演出，大量的留影石也即将散播出去，自己要变成地域级的大名人，全国级的小名人了。

　　明明已经超额实现了原定的仪式，多搞定了一个披甲事件，几乎剔除了所有的混沌孽龙污染。

　　但此时此刻，安可却没有任何高兴的意思，她甚至有一丝丝悲伤与难过。

　　不止是她。

　　在场的几人，昆达，汉斯，茉茉，还有小灰，要么神色复杂，要么心情低沉。

　　只有苏图尔这正主表现得比想象中的还要阔达。

　　“没必要太难过，这不是早就在预料之中的事情吗？”

　　在一地碎石的领主府中厅，在那坠落的骸骨巨龙之上，赫然漂浮着一个古怪的身影。

　　英俊阳光的男子，可惜只有上身，下半如同绘本中那些藏着器皿里的精怪，只有迅速收窄的一小撮，好似悬空的云雾；

　　威武帅气的巨剑，可惜只有半截，中间有着锯齿般的断痕，整把断剑不断在男子身侧徘徊，两者通过烈焰相连。

　　圣灵转换仪式只成功了一半。

　　顺利洗涤了寂静之井的侵蚀，可却未能完全转换成圣灵，也无法成为重新升到四阶。

　　“……也许等到留影石完全传播开来，就能收集到足够的信仰，帮助您完成后续的步骤？”

　　安可低声说道。

　　“差太多啦，小安可，阿斯达城雕像里收集的那些就是主力，会略微把我放在心上的，那也只有阿斯达城附近地区的这些人了，别的，距离太远啦，无论是位置，还是时间，我只是一个遥远的名字，安安静静活在历史书与墓碑上还好，贸然跳出来，比起崇敬，没准是惊吓更多一些。”

　　大英雄爽朗地笑了笑，耸耸肩膀，

　　“况且我们都知道，真正的问题并不在这里，奇纳冕下已经尽力啦，那毕竟是教会最高研究成果，能在缺乏必要条件的情况下，达到这程度，其实已经足够让人惊异的了，不愧是指引我们的高塔。”

　　虽然增加了一个披甲仪式，但这只是锦上添花，毕竟原先就已经安排了非常稳妥的披甲仪式，可真正关键的问题却始终没有解决。

　　信仰的缺乏只是一个方面，重点是仪式与依附对象的缺失。

　　先前就已经强调过无数回了，这是盗版的圣灵仪式，是“万能之人”主导修改后的产物。

　　真正且完整的圣灵仪式，那可是教会花费无数年钻研推演所得到的产物。

　　依托于天国的神明，制造出绝对忠诚，绝对可靠，绝对圣洁，同时在某种意义上实现了不死不灭的可怕怪物。

　　外人能复刻一小部分，成功洗涤掉灵魂上面的高阶侵蚀而不造成新的损害，那就足以教会想办法对这人展开一系列的通缉或暗杀了。

　　更别提这里没有选择神灵去依附，反而改用了北境的高塔。

　　缺了那么多东西，如此大手笔的删改，竟然还能达到眼下的情形，着实够让人赞叹了。

　　“……况且奇纳冕下还是太谦虚了，居然能让我这三阶的伪圣灵也得到一部分真正圣灵的特性，让我通过信仰延长了十几年的寿命，还不用待在阴暗地底与恶心的污染作斗争，万分感激，总算能出来活动活动了！”

　　苏图尔在空中转了两圈，看起来非常开心。

　　圣灵的特性有很多，但最关键的就是“不死不灭”，通过记录与塑造的形式。

　　如同图腾，如同书上的标签，如同抽象的符号。

　　即便阵亡了，只要这段信息还有备案，那就能通过汇聚信仰、输出大量魔力且举行高规格仪式，重新让圣灵复活降世。

　　只不过，这所谓复活的“圣灵”究竟还是不是原物，那就见仁见智了。

　　反正在一部分法师看来，教会制造的圣灵完全是不亚于巫妖的扭曲产物。

　　虽然剔除了巫妖的绝对自私自利，可又由天国与信仰共同塑造成新的形象——也许是覇山球揪溜泣鸠舞芭善良的，也许是正义的，也许是冷酷的，一切只却决于诉求，绝对的工具。

　　可这在另一部分法师看来，在那些信仰教会或走投无路的民众看来，这完全是最美好的事情了——绝对圣洁，绝对可靠，绝对贴合教典的宣传与众人的祈愿，那就是最完美的神之使徒啊。

　　好歹传承了那么多年，能牵头击败旧帝国，能给现界各大势力如此大的压力，要是觉得教会一无是处，那未免太天真了。

　　当然，苏图尔可没有“不死不灭”的特质，但他也得到了通过信仰延长生命的可能。

　　甚至所谓“生命终点”，估计也是消弭完自我，变成一个抽象的图腾或符号，变成无名无我的灵，徘徊在高塔周围。

　　“……总感觉还是逃不掉被研究的宿命，他们该不会打算以我为起点，搞出北境版的圣灵吧……变成龙巫妖要去冬骨之城被研究，变成骸骨龙也要去黑岩之城……哎，有没有搞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