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大人别肝啦 第62章

　　安可点了点头，但与往常不同，她没有耐心解释，反而把话锋一转，

　　“只是现在还要再确认，哦，说起来，德罗克，上一回在酒馆里，我还听见你在炫耀自己狩魔猎人的履历，可惜没能听完，你现在能不能展开讲讲？”

　　“为啥突然间问这个？”

　　德罗克挠了挠头，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虽然有可爱的小女孩愿意听他吹嘘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大家刚刚打完魔物累得够呛，哪怕要侃大山，起码也先回到酒馆坐下，然后再边喝边聊吧？！

　　“只是好奇，因为镇民都说你离开红岩镇十几年了，一直在外面当狩魔猎人，应该有很多经历，见过很多魔物，没准会对我们解决异变事件有帮助。”

　　……好牵强的理由，但态度蛮强硬的。

　　没办法，谁让人家实力强贡献大，想问就问吧。

　　德罗克耸了耸肩，然后自口袋里掏出几颗亮闪闪的子弹：

　　“喏，苍白色的，用五年前地窟里斩杀的骨悚怪头骨研磨制成，幽绿色的，用的四年前沼泽地里碧水蛇怪的毒牙……”

　　“别说这些，我想问一些更详细的。”

　　安可无情地打断了他，“比如说你到了哪些村镇，描述下当地的风土人情，再比如曾经遇见了哪些印象深刻的人，发生过哪些记忆犹新的事情？”

　　“呃，你猝不及防这样问，我一时半会也答不上来啊。”

　　德罗克无奈地双手一摊，但瞧见安可一副“等到你回忆完组织好语言都行”的神情，他也只能再挠挠头，开始绞尽脑汁，

　　“那些风土人情其实没啥可聊的，沙漠啊，沼泽啊，丛林啊，没有记忆点，人也差不多，因为我是狩魔猎人啊，要说记忆犹新，肯定是与魔物的战斗啊！”

　　“好歹是本职工作，这些我可以说上三天三夜，印象深刻的还蛮多，能放电的黄色泥沼蛙，貌似有美杜莎血脉的蛇发女妖，一身怪力的乌刻巴克……呃，真的要我展开吗？”

　　“……不用了。”

　　安可定定地看着他，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你还记得在第一回见面，我们去挖东西，然后找到了你儿时的生日礼物，那个《范海辛狩魔手记》的绘本？”

　　“当然记得啊。”

　　“那你知道范海辛是谁吗？”

　　“你这话说的，哪怕他不是我的偶像，但身为大名鼎鼎的传奇猎人，只要是个狩魔猎人都肯定知晓他的名号。”

　　德罗克对安可的提问表示很不满，可既然提到了偶像，他还是滔滔不绝地开始了介绍，

　　“范海辛，传奇猎人，烈阳学派与阴影学派的大师，曾经冒险者公会的五大金字招牌之一，狩魔战团的缔造者，祂的知名事迹与辉煌成就完全无法用三言两语讲明白，只能点出其最鲜明的特征——

　　明明是血族的亲王，甚至在一些传说里，祂还接触过魔神海辛迪赐下的鲜血圣杯，可范海辛非但没有腐化堕落成深渊的走狗，恰恰相反，祂凭借自身努力与意志挣脱了束缚，而且在日后围攻海辛迪的大战中发挥了无与伦比的作用。

　　一直到死去，范海辛都活跃在对抗黑暗生物的最前线，他是真正的，伟大的狩魔猎人！”

　　进行完一轮慷慨激昂的宣讲，德罗克得意地朝安可挑了挑眉，意思很明确，别随便质疑他对偶像的崇拜。

　　安可沉默片刻。

　　“……你说的没错，但是没说全。”

　　她迎着德罗克诧异的眼神，轻声道，“一直都有声音说，范海辛其实是教廷的傀儡，是为围杀魔神海辛迪而创造的工具，同时也是打进冒险者公会里的一颗钉子……”

　　“嘿，嘿，等等，范海辛与教廷有合作确实是公认的，但你这说法完全就是单纯的阴谋论！”

　　可能是觉得自己偶像遭到了侮辱，德罗克的声音都高了两度，

　　“好比提到深渊与恶魔下意识就想到旧帝国，提起烈阳学派与狩魔猎人就非要扯上教会，这完全是简单无脑的贴标签！”

　　安可无奈地笑了笑。

　　“也许你是对的，但我现在只想说，这《范海辛狩魔手记》确实是灵界的提醒，问题是这提醒未免也太隐晦了，正常人的脑回路很难想到。”

　　安可叹了口气，扭头看向席琳薇尔，“站了那么久，我们是不是该动身出发了？先去哪里？”

　　黑发少女想了想：“墓园？”

　　“墓园，行，你们谁带个路？”

　　安可望着一脸困惑的药师与德罗克，随口胡诌道，“唔，墓园是埋葬尸骸的地方，往往会汇聚大量的负能量，好些魔物就喜欢负能量，我们去那里看看没准有线索。”

　　“您说的确实有道理，但问题在于，我们红岩镇的习俗是沙葬，所谓尘归尘，土归土，没有墓园，无需担心该问题。”

　　药师摆了摆手。

　　“……”

　　安可朝席琳薇尔无奈摊手，然后她自己又想了想：“那我们去矿区吧。”

　　给的理由也蛮合理。

　　“因为旧帝国建立红岩镇为的就是宝矿，那里可能有线索，再不济我们过去看看有没有能用上的装备……呃，金属与矿物，因为后面估计会有大战。”

　　众人都齐齐点了点头。

　　……

　　矿井。

　　同行的人变了。

　　因为在镇子里又发现了魔物的踪迹，药师与德雷克又带着教士们前去围剿，安可与席琳薇尔没去。

　　而她们带路的则是两个熟人。

　　一个是小报童。

　　安可在矿道里瞧见这灰头土脸的小东西时也蛮惊讶的：“你不在饭店前卖报纸，怎么跑这里来了？”

　　而后者在瞧见安可一行人后，一脸的不敢置信，而在听完安可的问话后，他直接哭得稀里哗啦。

　　总结一下，因为那天晚上安可请吃饭，他吃饱喝足睡香香，甚至治安官搜查街道都没反应过来，最后给逮住了，送到矿洞里当苦力。

　　安可有些啼笑皆非，然而还没等她开口，旁边的艾丽女士就免去了小报童的VI捌jiu（五）覇O（四）铃工作，让他重归自由。

　　唔，艾丽女士就是开膛女，曾经的队友，手持弯刀的妖艳女子。

　　虽然在那时候的战斗里没啥戏份，但她在红岩镇里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掌管着下城区的很多产业，黑色灰色的就不提了，白的就有一大串，其中包括了矿产。

　　她现在就负责指路介绍，以高层人物的视角；而小报童则在旁边补充，以苦工的视角。

　　花费了好一些时间，简单看了看。

　　安可并不在乎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只是要亲眼确认一件事：

　　“这里都没有多少宝矿了，甚至连普通的铁矿与石头都没剩多少，黑铜与大地结晶完全见不到，隐藏装备更是没影，唉，那要怎么打……”

　　开膛女没理解后面那半句话，但她能明白了前半句。

　　她笑着解释道：“红岩镇的存在时间都超过六百年了，哪怕下面的宝矿再丰富，那也早就挖得一干二净，现在还能留有一些普通矿产，这储量已经相当可以了。”

　　安可耸了耸肩：“既然都这样了，那因矿而建立的红岩镇还有啥存续的价值？”

　　开膛女先是一愣，然后笑着回答道：“因为镇子的地理位置还可以吧。”

　　安可懒得理她。

　　席琳薇尔倒是轻声道：“正是因为失去了原先的价值，后面索性就变成了实验场吧。”

　　“嗯。”

　　安可抿了抿，然后扫了眼前面的两人，半开玩笑地说道，“你觉得它们会是啥？”

　　“感觉是蜘蛛魔物与老鼠魔物？”

　　席琳薇尔无法明确判断，安可也只是随口一问，并不在意这个，然后随便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

　　落日余晖

　　熟悉的天台与塔顶。

　　安可望着面前一具具的魔物尸骸，掰着手指头：

　　“绿叶长足虫，沙地蠕虫，沼泽蛙，绿藻鱼人……呃，怎么还有雪原狼，怪不得那老头看着病怏怏的，谁想出要把这魔物给丢到沙漠里来的，不怕它直接死了？”

　　吐槽完，安可又叹了口气：

　　“其实我早就该想到，这小镇子怎么可能有那么厉害的疾病与诅咒，居然能把正常人变成不同的魔物，而且还是有名有姓的。”

　　“可换位思考，让弱的瞬间变强很困难，但让强的变成弱的，唔，应该是让它们误以为自己是普通人，这完全可以办到。”

　　“现在回想，甚至在最开始就已经给过暗示了，那个阵亡的狩魔猎人车队，他们并不是因为惑心魔而发生内斗，而是单纯有人脱离了控制，显出魔物的原型。”

　　“还有那个车夫埃连，德罗克的叔叔，呃，至少在安排的身份里是叔叔，他当时说没有尸鬼，只是单纯受了点伤，我还以为他只是不敢面对事实，结果万万没想到，它从始至终都是尸鬼啊。”

　　话都说到这程度，事实已经很明显了。

　　没有所谓的人变魔物，有的只是魔物显出了原型。

　　这就是异变事件的真相。

　　整个红岩镇，没有人，全部都是魔物。

　　“那些教士也是吗？”

　　“嗯。”

　　绘制法阵的席琳薇尔轻声道，“我的圣焰能察觉到黑暗生物与污秽，所以最开始就觉得到不对劲，没有与它们接触。”

　　“但它们可未必是异端。”

　　“……看见那圣水我就知道了，虽然十分罕见，但教会里又不是没有过先例，范海辛，魅魔圣武士……它们这都算好的了，毕竟山鹿人与烈焰马都是性子温和的魔物。”

　　安可去逛过教会的仓库，里面有很多山鹿人与烈焰马的素材。

　　“可是还有好多东西没弄明白，不过再沿着黑雾追下去估计完全没有结果，我们该去找找正主了。”

　　安可顿了顿，望着镇子里那宏伟的教堂，重点是那高高的钟楼。

　　它始终在释放着明亮温和的晨曦之光。

　　确实，那光芒没能影响到安可，因为这光能抚慰施法者的心神，维持冷静，同时可以驱散负能量。

　　但前提是安可是正常人，而且还是外来者。

　　再联想到，那些“病患”距离教堂越近就越不容易“发病”，而且有用的药剂都是镇静与安魂的……先前一直都蛮困惑，现在倒是能理解了。

　　【赝作的福音】，福音书，一切估计与这玩意脱不开干系。

　　“你没问题吧，毕竟是教会。”

　　“……没事，灵界巡游，而且教会里也有很多派系，作为猎巫团的一员，我在前辈那里亦曾听说过一些不太正面的风言风语。”

　　“那就好，等你弄完仪式，我们就动身吧。”

　　“嗯。”

第61章过渡

　　塔顶。

　　法阵亮起，暗金色的焰光吞噬了一切，那些魔物的尸骸迅速消弭。

　　安可在旁边偷瞄，不，明明是光明正大的看。

　　每一回席琳薇尔举行仪式，安可都觉得很神奇，同时也觉得非常离谱。

　　仪式，特别是祭祀仪式，别看其在魔法世界里好像很普遍的样子，实际上除了那些共鸣之路的法师，别的施法者可能一辈子都遇不上几回。

　　这不是说随随便便画个法阵，里面摆好祭品，然后再作出祈祷的动作同时嘴里念叨几句“天老爷，帮帮我”就能完成的事情。

　　哪怕是最简单的祭祀，无论是祭祀对象是神明还是恶魔，起码都要有合格的媒介。

　　做个不完全恰当的比喻，这就如同打电话，即便不考虑信号的问题，首先要有电话号码，而且别人还愿意接。

　　前者还好说，因为在很多时候特定的法阵就充当起了电话号码，虽然想要搞到没挖坑的法阵也不容易，但只要有合适的渠道，终究能搞定。

　　可后者就比较困难了。

　　尽管在理论上，祭祀的规模足够大，献上的祭品足够珍贵，那对方只要条件允许就会回应。

　　但这完全是典型的正确废话。

　　要知道任何能实现远距离回应的存在，几乎都没有弱者，一般都是传奇位阶起步，祂们所真正看重的东西，低阶法师几乎不可能拿得出。

　　因此在很多时候，单纯靠祭品是不行的，还要看主持仪式的人——翻译一下就是刷脸。

　　同是要找大佬办事，有的即便带足了礼物还是会被拒之门外，有的把东西送出去了但要求没满足或是只实现了一部分，而有的则能顺利成功把事情办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