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鸾
视线前方的沼泽深处，隐约出现了一小片建筑物的轮廓。
像是一片破旧的村庄。
“到了。”
姬灵韵坐在白鸢身旁，吐气如兰：“那边就是姜家曾经的祖祠了，没想到居然还在……走吧，下去看看。难得能在如今的世间见到这些老东西，或许其中能看到一些故友的痕迹。”
……
“到了。”
一叶数米长的飞舟从半空中飘落下来，停在了白鸢一行曾经到过的【苍梧之渊】入口前。
飞舟上站着四个人。
其中，领头的那个穿着一袭玄色衮袍，袍身上面绘有繁复的山河暗纹，正是天元剑宗掌门凌修涯。
后面跟着一大一小两个女修，是燕姝和姜娆。
至于第四个人……
则是一名身穿青袍，神情肃穆的天元剑宗长老。
对于这趟行程，凌修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带太多人。如果不是燕姝的执意要求，他可能连燕姝都不会带，而是打算自己一个人带姜娆过来一趟，拿完了东西就回去，轻车简行，最大限度减少节外生枝的可能。
不过，【苍梧之渊】毕竟不是一般的地方，天元山也担心自家掌门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在商量了一番后，还是派出了一名元婴九品的长老跟着，以便在关键时刻为凌修涯和燕姝师徒挡刀。
——顺带一提，这位长老曾经百年前那位天骄燕歌行的弟子，曾于年幼时跟着后者来过一次【苍梧之渊】，虽然不曾进到深处，但总归有些经验，可以作为一行人的向导。
再顺带一提，这个“挡刀”的位置原本是准备给百里青锋的，后者也确实做好了一同动身的准备。
但是因为不久前，青灵子带来的那条有关“血鸢”的情报，让百里青锋改变了主意。毕竟他还等着跟“血鸢”再干一架，一雪“元空秘境”内不战而败的耻辱。
此刻。
几个人并没有直接进入山谷，而是回头看了一眼。
就看到姜娆捂着额头，神情痛苦地跪坐在地上，额头上布满了冷汗，一副惹人怜惜的模样。
燕姝试着向她体内渡入灵力，却丝毫无法缓解，只能看向凌修涯：“掌门，娆儿她……”
“应该是因为那座死城的缘故。”
凌修涯叹了口气：“我听说，那座名为‘苍梧县’的地方，是黄泉深处的枉死城，投影于世间的产物，任何人只要在里面待过两个时辰，就将被其吞食同化，变成不人不鬼的活死人……姜师侄幼年时，应当是去过那里的吧。”
“……”
姜娆当然是进去过的。
并且时至今日，她还能偶尔回忆起一些有关那时的残片。尤其是自己被逼入绝境，上天无门入地无路时，被那位一袭红衣的女修出手救走的画面。
但是除了这段画面以外，有关“苍梧县”的其他部分，就比较模糊了。像是被什么东西锁住了一样，每次试图回想时，都会感到头痛欲裂。
可现在……
在来到【苍梧之渊】的路上，姜娆看到了和白鸢先前几乎一样的景象，于是整个人都变得不好了。似乎有无数的画面想要从识海最深处钻出来，让她感到头痛欲裂，仿佛下一秒整个头颅都要炸开。
“清心。”
凌修涯一只手点在姜娆眉心，念动咒语，让后者的神情渐渐舒缓开来，然后合上眼帘，倒在燕姝怀里沉沉睡去。
“让她先睡一会儿吧，这样或许能好受一些。”
凌修涯说道：“我们进去看看，待会儿再叫她醒来。”
当下。
凌修涯率先踏入了山谷。
燕姝以一条飞梭法器搭载着姜娆跟上。
那名元婴九品的长老断后。
在即将完全没入灰雾地带的最后一刹，凌修涯回头朝着“苍梧县”的方向看了一眼，视线在那条连接着姜娆的因果红线上略微停留，而后收回目光，脸上流露出一抹微妙的表情。
“昔日因，今日果。”
“果然，是一段孽缘啊……”
第130章 算不算是吃软饭？
正如先前所说。
【苍梧之渊】所在的这块地方，当年曾是姜家的祖地。
其先祖姜宇恒，就是于此处悟道，踏入天人之境。
所以直到现在，这里仍然留着早期姜家人生活过的痕迹。
当然了……
姜家在此生活，还是清浊未开时的事情，距离现在少说也有七八千年过去了。普通的房屋，材质再怎么坚固，也是绝不可能在【苍梧之渊】深处存在这么久的。
能做到这种地步，还要归因于当年那位天人境的遗泽。
甚至，就连周围这一大片形如“绿洲”的地方，也都是其尚在时布置出来的，并施加了特殊的禁制加以保护，否则这些花鸟、林木生长在距离黄泉这么近的地方，按说早该死绝了，根本不可能繁育到现在这么茂密的程度。
此刻。
随着白虎翻身落地。
白鸢一行也先后跳下来，踏入了的姜家祖地，摄入了几口清新的空气。
“这里就是二师姐的老家吗？”
叶霜儿按捺不住好奇心，刚从虎背上下来，就忍不住开始东张西望，嘴里则是小声嘀咕着。
白鸢看了一眼自家徒弟，欲言又止。
嗯……确实也是“老家”。某种意义上这儿可以算是姜娆的“祖籍”。
只不过，这个“祖籍”隔得有点远，中间不知道差了多少辈。就连当初的姜太虚，一生中也只到这里来过几次而已。如果不是因为姜家覆灭，姜娆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踏足这里。
“话说……姬前辈以前来过这里吗？”
白鸢看了一眼旁边的姬灵韵。
后者只是双眸微眯，打量着周围的景色，面露追忆的神情。过了一小会儿，才微微颔首道：“算是吧。
“我曾经认识过一位姜家的朋友，跟着他到来过这里一次，想要在这和黄泉最近的地方，探索一下生死轮回的奥秘……不过那已经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了。没想到时隔这么久，这里的景色竟一点没变。不愧是天人境的遗泽。”
《问仙》世界中的修行者，寿命确实比普通人要长，哪怕是刚刚入门的练气境，也通常都能活到150岁以上；金丹、元婴则往往在3、500岁。
不过，只要没有达到传说中的天人境界，那么寿命就都还停留在千年以内。
至于天人境……
这个境界的寿命不太好说。
因为无论在游戏里面、还是白鸢从前身那里继承到的记忆中，都没有出现过活着的天人境。但所有资料片和典籍里面，都说它“传闻中能够与天同寿、长生久视”。
考虑到“传闻”这种东西，往往都是带有水分的，而且《问仙》中也没有“太上忘情”的说法，如果天人境还活着的话，按说不应该坐视自己的子嗣后代被人覆灭，所以白鸢估摸着，天人境可能也是有极限的，至少不可能活到七八千年那么久。
要不然，那就是他们都已经飞升上界，成为“天上之人”了；或者天人境之间有着什么特殊的法则或者约定，约束着他们不能轻易现身和出手，所以就算想管也管不了……
这样才能解释得通。
——当然了，以上这些说法，都是针对人类而言。
而在妖族里面，确实存在着少数一些特殊的种族，寿命是能够以数千年、甚至上万年计算的。例如神凰一族的凰祖血脉，龙类中的太虚古龙、还有……
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姜家祖地深处好像也有一个老怪物级别的东西。
不过白鸢不太确定那玩意属于什么种族。
按照前世玩家们的经验来看，那东西只有在姜娆、或者其他姜家族人来取【五行轮】的时候，才会出现，给姜娆和玩家开个门，进去拿东西。其他时间则是都处于沉睡状态，哪怕玩家或者申屠家在上面闹得天翻地覆，也不会现身。
——事实上，就算是申屠家、或者血源宗的老一辈强者，也很难在这里闹出什么动静，毕竟这片房屋都是天人境留下的，想要将其破坏，至少得有返虚境中后期的实力才行。
更重要的，那个老怪物从来都没有亮过血条，也未曾在剧情里出过手，所以玩家们对这家伙的身份和实力众说纷纭。从半步天人境，到没有丝毫修为的吉祥物的说法，都有不少。
所以白鸢也不知道，它和姬灵韵是否认识。
反倒是攻略贴里提到的另外一个“小boss”，应该是会在这里出现的——
“霜儿，过来。
白鸢向叶霜儿招了招手：“这儿可不是一般地方，说不定会有什么不可预知的风险，你待在我身边不要乱走。”
后者立刻蹦蹦跳跳地跑过来，用力抱住了白鸢的胳膊，然后小脸红扑扑地往她头顶凑了凑，看上去不像是在准备迎接战斗，反倒像是在和自家师尊一起逛街。
“……抱得太紧了，你不觉得热吗？”
面对白鸢的白眼。
叶霜儿很自然地摇了摇头：“不啊，师尊的身上很凉爽，就像是玉石一样，抱起来很舒服的，一点都不会热。”
“……”
白鸢正想再说点什么，就突然心头一跳。
白虎那边也适时地发出一声低吼。
下一刻。
几个人就感觉到周围的地面，突然震颤了一下，然后就以逐渐急促的速度，开始微微晃动起来。
值得一提的是，那些看似古旧的房屋，竟在这晃动中屹立不动，看上去似乎比白鸢身上的“星轨符阵”还要稳固。
“咦，地震了吗？”
叶霜儿用力抱紧了白鸢，额心处的银莲缠蛇图案微微亮起，一双眼睛则是往四周不断打量着，看起来惊慌不多，倒是有种跃跃欲试想要出手保护自家师尊的样子。
后面，白虎则是将身体微微下压，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以这头凶兽的五感，自然能够感觉到四周空气中，那股呼之欲出、不同寻常的气息。比之前半步化神境的申屠寂血更能让它感到畏惧。
突然！
祖地边缘处的地面轰然炸开，有赤红的熔岩从龟裂的缝隙里喷涌而出，一瞬间就将周围的空气扭曲成了波纹状！
“退后！”
白鸢第一时间张开了星轨符阵，将叶霜儿护在身后。
下一刻，震耳欲聋的嘶吼声从地底传来，三十丈外的大地轰然炸开，钻出一条百丈长的赤鳞巨虫。那怪物周身缠绕着青紫色毒火，八对复眼同时锁定众人，口器张开时喷出的烈焰扑面而来！
“师尊小心……”
叶霜儿额头处的“先天蛊纹”亮起，刚想要出手。
就看到旁边的姬灵韵抬起右手，指尖在空中虚点了三下，每一下都激起圈翡翠色涟漪，使得那赤鳞巨虫的动作随之一顿，身边已经滚滚沸腾的岩浆，也在眨眼间凝固成了黑色的玄武岩。
接着，姬灵韵又将五根葱白手指凌空一张，再轻描淡写地做了一个“收拢”的动作。
随着这个动作，周围的空气中立刻就有翡翠色的涟漪泛起，化作一张巨大的囚笼，将那只巨虫笼罩在内。后者疯狂地扭动身躯，能熔断十米玄岩的毒火撞在光壁上，却连半点焦痕都没能留下。
——炽焰火蜥虫。
这东西，正是原剧情中的那个小boss，一头化神三品的妖兽。是被百余年前一位姜家族长打败，镇压于此，担任祖地的看门兽的。理论上只有将其击败，才能进入姜家祖祠内部活动。
如果白鸢一行是在正常情况下来到这里，恐怕得花费相当一番周折，才能击败这家伙——事实上，按照正常情况，白鸢是打算让叶霜儿和白虎六在原地休整，自己尝试使用“遁”字诀来进入姜家祖祠内部，避免跟这家伙战斗的。
不过现在，有了姬灵韵带队，事情就变得简单起来了。
哪怕是化神境，在这位大佬面前也跟小孩子过家家没什么区别，白鸢只需要在旁观看着，然后等大佬收场就可以了。
嗯……这算不算是另外一种形式的吃软饭？
有那么一瞬间，白鸢开始考虑起“以身相许”的可行性。
如果姬灵韵的爱好，真的是同性别的小萝莉的话……那她也不是不能想办法操作一下……
另一边。
姬灵韵似乎有点不屑地撇了撇嘴，目光没在那头长虫身上做片刻的停留：“才一千多年不见，姜家居然都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吗，镇守祖地的妖兽居然只是个化神三品。”
“……”
白鸢欲言又止。
没记错的话，当初的“血鸢”，好像也是个化神三品。这个实力放在当今修行界中，已经算是头脸人物了，没想到在姬灵韵眼中居然不值一提……嗯，毕竟这位是接近过天人的，说什么都对。
就这么几个闪念的功夫。
姬灵韵已经抬起头来，朝着姜家祖地朗声道：“幽火谛听何在？见到故人，也不知道出来叙叙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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