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鸾
——原因无他。只因那些侧影，分明是姜娆、叶霜儿、还有青萝的模样！
“哼，想要用这么低劣的伎俩，来唤起我的恐惧吗？真是可笑。”
白鸢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是微微一沉。
理性上，她知道，这些景象大概率只是被人为制造出来，用来乱她心绪的幻象。
可是……
当真只是幻象吗？
别的死法都还好说，但涉及到姜娆、叶霜儿的那些死法……看上去分明和《问仙》的原本剧情中，血鸢的那几段死亡cg非常接近！
如果按照原来的时间线，作为穿越者的白鸢没有来到这里的话，那么这位魔道天君，大概率会以这几种方式，走向落幕！
就算是站在，白鸢的结局也不好说。毕竟这些画面中，可是还有青萝的身影呢，那几副开膛破肚的死法，就是由她所赐。
所以……
该不会，这些镜面上显现出来的东西，不仅仅是“幻术”的范畴，还涉及到了一部分时间方面的法则之力吧？
就在白鸢这么想着的时候。
对面。
身穿大红嫁衣的凤冠女子的身影，再一次显现了出来，隔着一道道似真似幻的死亡之景，和白鸢遥遥对视着。
是“血鸢”。
和在外面街道上相遇的时候相比，这位的身影，看上去显得虚幻了一些，但一双眼睛变得更加冷冽，好像看死人一样，面无表情的看着白鸢：“你好像对我的出现，一点都不吃惊？”
“……当然。”
白鸢笑了一下：“因为我差不多已经明白，你是个什么东西了。”
“哦？”
“血鸢”挑了挑眉，不置可否：“说说看。”
“你，即是我。”
“……”
听到白鸢的话。
“血鸢”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就慢条斯理地摘下凤冠，露出了那和白鸢完全相同的容颜，以及额间一道细长的朱红印痕。
在白鸢的头上，也有一道类似的印记，只不过她的印记是花钿的模样，而“血鸢”头上的，则更像是被人用剑劈开头颅时，所留下的伤口：“看来，你已经想起来了啊。”
确实想起来了——
二十年前，“血鸢”先是在【苍梧县】中，待满了足足两个时辰；之后又为了躲避申屠家那两位的追杀，带着姜娆逃进了这座死城最深处的钟楼里面。理论上，她应该早就被留在这里了。
可实际上，“血鸢”既没有像申屠家两位一样，陷入到“苍梧之渊”内寸步离开不得；又没有像那些来到“苍梧县”的前人一样，被死气侵蚀，变成不人不鬼的“活死人”。
其原因就在于……
当初的“血鸢”，用一种特殊的手段，将自己的一部分神魂、血肉和因果剥离了出来，炮制成替身，用其替自己承担了【苍梧县】的反噬，这才得以逃出生天。
嗯……这种做法确实很符合血鸢的特色。
对自己够狠。因为剥离神魂的痛苦不亚于锻骨重生。
也足够无情。
事后，“血鸢”顺利逃出了苍梧县，并失去了这一部分记忆。不久后，就凭借这次对生死轮转的体悟，将自己的元婴后期修为更进一步，踏入到了化神境，成为凶名赫赫的“血鸢魔君”。
而她当年留下的这一部分神魂，连同其中蕴含着的属于“血鸢”的因果记忆，则是在机缘巧合下，被她的“倒影”得到，两者融合为一，才形成了这么一个极为特殊的存在，一直在【苍梧县】内存活至今。
某种意义上来说……
眼前的这个凤冠女子，也是“血鸢”。
并且是比白鸢更加纯正的原版血鸢。
两人的神魂本是一体，如今则是血鸢的两个半身，哪怕是被前身强行斩断了因果，也依然藕断丝连。
所以，白鸢此前刚一回到这里，就被这一个“血鸢”觉察，【苍梧县】因此出现，而双方之间的那条因果之线更是重新连接了起来。
也正是这未曾了却的因果之线，使得白鸢在见完了姜太虚以后，没能顺利离开姜家祖地，而是在穿梭空间的中途，被空间乱流牵引到了这座死城中，经历了先前的那一切。
同时……
白鸢刚才斩落在“血鸢”身上的那一剑，没能将她确实击杀的原因，也在于此——
因为双方之间，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因果联系，这种联系甚至比白鸢和白虎之间的【同心戒】还要紧密。所以，无论是她想要杀“血鸢”，还是“血鸢”想要杀她，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或者说，理论上就是不可能的。
“二十年前，你斩断因果逃出此地，却把我永远困在了这里。”
在白鸢的注视下，“血鸢”缓缓开口，语气中透着万年玄冰般的冷意：“如今，换你在这苍梧县内再待二十年，到时候我再来接你。”
“如何，是不是很公平？”
“如果你不愿意交换，那也无妨。毕竟我本来也不是在跟你商量，只是在通知你而已。吃掉你，离开这里，也是一样的。”
“……”
白鸢沉默了。
平心而论，“血鸢”的要求……还挺合理的。
毕竟，从客观结果上来说，她确实是个被遗弃者。定位上和前身那个大弟子青萝差不多，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没办法算作一个“人”罢了。
但是……
做事情的是“血鸢”，跟我“白鸢”有什么关系？
“可以和解吗？”
白鸢还想再尝试一下。
“……哈？”
“血鸢”一怔，脸上的神情就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事到如今，你该不会是在说笑吧？但是一点都不好笑，太愚蠢了，简直愚不可及！”
“我也这么觉得。”
白鸢叹了口气，随即手腕一抖，炽烈的青芒再次亮起，把这片漆黑的棺内空间，映得有如白昼！
“既然话不投机，那就还是手下见真章吧，就在这里，就在此时！”
第145章 玉石俱焚
短暂的平静。
下一刻。
两人几乎同时出手！
先是“血鸢”的背后，升腾起无边的黑雾，其中绝大部分黑雾凝聚、幻化成了一头漆黑的魔龙虚影，咆哮着向白鸢破空而来！
与此同时。
白鸢的身边，也爆发出最后的青焰。
另外，她的背后更是隐隐浮现出一团尸山血海般的猩红虚影——那是前身数十年间积累下来的煞气，此刻竟然化为实质，与青焰一起，形成了一只青红相间的凤凰模样。再伴随着白鸢挥动【清风化煞】的动作，向前凤鸣而出！
两个庞大的身影，在半空中轰然相撞！
带起的气浪有如海潮般，一阵阵地往四面八方席卷开来，震得周围的空气浮现出细密的涟漪！
但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因为无论是黑雾，还是青焰，都在碰撞的那一瞬间开始，以极快的速度湮灭、消失，最后悄无声息地化为虚无。
“果然……”
白鸢心中叹息。
表面上看，双方这次对冲的结果，是势均力敌。甚至她还稍微占了一点上风。
但问题是……
“血鸢”的黑雾，是自身的灵力所化，此刻展现出来的只是一部分，还远远不是她的全力；
可白鸢的“青焰”，却是来自于幽火谛听的外物，就像无根之水的性质。一旦用尽，那么她手里就将再也没有克制对方、乃至苍梧县内其他怪物的手段，只能沦为任人宰割的鱼肉。
“血鸢”大概也看穿了这一点，所以才会不紧不慢，以相对被动的姿态消耗着这些“青焰”，只待白鸢手段用尽，再出手收割。
如果想要切实击败她……
或许只有一个办法。
白鸢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然后，她猛然将剑锋倒转，【清风化煞】对准自己的心口，毫不犹豫地插了进去！
噗——！
鲜血迸射中。
一团跳动的金焰骤然浮现出来，再沿着【清风化煞】的剑锋，一路流淌而出。金焰融入青焰的瞬间，幽火谛听的法相虚影在白鸢背后凭空显现，仰头发出了震碎虚空的咆哮。
“你疯了？！”
“血鸢”终于变色。
那张从刚出现开始，就一直保持着镇静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色彩——
原因无他。
只因白鸢此刻所用的手段，竟是在以自身丹田内的灵根，化作本命真火，催动着青焰爆发。虽然这个策略确实能够在短时间爆发出强大的力量，以至于对她造成压制，但是燃烧本命真火，等同于自毁道基，这分明是玉石俱焚的手段！
按理说，以白鸢如今的元婴境修为，就算是玉石俱焚，其实也无法伤到化神境的“血鸢”，但问题是……
“……呵。”
白鸢笑了一下，眼神中流露出狠厉的色彩：“这个画面，不正是你想要看到的吗？”
说着。
白鸢双手握紧，将【清风化煞】往体内更深处推了推。
与此同时，就看到“血鸢”的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似乎也被利刃刺伤了心口。使得她身边的黑雾，出现了短暂的涣散迹象，一瞬间竟然完全被白鸢的金焰压制，有种风中的残火。
——因果之线！
正如先前所说，白鸢在外面之所以没能杀掉“血鸢”，是因为她和“血鸢”，原本就是一心二体，是从前身身上分离开来的两个半身。所以无论是谁想杀掉对方，都会像想要拎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提起来一样，根本无法做到。
但是反过来说……
如果要杀的人不是对方，而是自己……
那么这份伤害，反而会因为因果之线的存在，同等的传递到对方身上，造成两败俱伤的结果！
这也是白鸢唯一的破局之法！
毕竟，她的面板实力确实比“血鸢”要低很多。对方能在【苍梧县】内混得如鱼得水，哪怕是用最保守的方式估计，也是等同于化神境的实力，除非白鸢能够恢复到前身未曾受伤时的实力，否则根本没有正面获胜的可能。
只有这种兵行险招的方式，才可能将大局逆转！
而代价……
大不了再死一次，反正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又不是第一次了！
有【三尸逆命蛊】和【岁月道】这两张底牌在，白鸢对于自己能否复生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疑虑。她只是担心，“血鸢”会不会也有类似的手段，尤其是如果这家伙比她提前一步复活，那恐怕就有些麻烦了。只能寄希望于那迟迟没有现身的某位……
下一刻。
蒙蒙的金色光华如海潮翻滚！
金焰化作了滔天火海，顷刻间已经将棺椁内的空间大半淹没，消弭着对面的黑雾。唯有白鸢背后，叶霜儿和白虎所在的这一小块区域，被她提前留了个心眼，成为了金色焰火中，唯一一片没有被战斗波及的净土。
哗啦啦——
无数道镜玻璃破碎的声音传来。
却是那些镜子、连同镜面上倒映着的象征白鸢各种死法的虚影，都在这高温烈焰的蒸灼下，寸寸融化、破碎。
而对面“血鸢”，更是如同飘摇在海潮中的一叶孤舟，已然处于被倾覆的边缘。
当然了……
白鸢这次爆发固然声势惊人，几乎接近了化神境的一招。但如果“血鸢”这么容易就被击败的话，那她也就不配在这黄泉界内虎踞一方、兴风作浪了。
眼看着黑色的魔龙已经被全面压制，只剩下最后一点生存空间，“血鸢”陡然张口，发出了一声尖啸，然后双臂张开，大红嫁衣包裹着的身体，幻化成一柄巨大的尖刀，朝着白鸢所在的方向直刺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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