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鸾
后者好像已经明白了过来：“原来如此，这种事情是不太合规矩的吗……那好吧。”
说着。
姬听雪就再次张开嘴巴，把食指指尖递入口中，轻咬了一下，再伸到白鸢面前。指尖上泌着一滴鲜红的血珠，但闻不到血腥味，而是有种淡淡的芳香弥散开来。
“既然津液不可以，那试试这个吧。或许对你有用。”
“……”
这一次，叶霜儿终于没再反对。
——用手指来喂，总比用嘴巴来得好。
白鸢则是沉默了一下，轻声询问道：“我可以把这滴血先收起来，稍后再服用吗？”
“嗯？”
“我要寻找的那件东西，就在这‘元空秘境’内，而且距离此地不远。成败与否，最迟两三日内就能见分晓。如果那种方法被证实无法重塑灵根的话，我再服用你的这滴血珠……可以吗？”
“重塑灵根”的成功率，固然只有70%。
但是喝下这滴血就能修复灵根的概率，恐怕连30%都不到。
——哪怕这东西的纯度比“洗澡水”要高出不知道多少倍。
可反过来说，如果是在重塑灵根成功后，再用“姬听雪的树液”来增强悟性……那么形成的结果，就是一加一大于二了。甚至可能会造就一个天赋堪称妖孽的怪胎。
白鸢不想白白浪费这个机会。
“可以。既然我决定将血液送出，那么如何使用它，就是你的自由了。”
得到姬听雪的许可后。
白鸢才从身上取出一只瓷瓶，放在了姬听雪的食指下方，看着后者用指尖挤出几滴鲜血，滴入到瓷瓶中，然后将手指收回去。在这个过程中，她指尖的伤口就已经愈合，甚至没有结痂脱落的过程。
“走吧。”
姬听雪站起身来，看向不远处的山路：“天色还不算太晚，我陪你们去找那处机缘的所在。‘重塑灵根’这种事情，在修行界的历史上都不多见，我也很想见识一下，是否有人能做到。”
正如先前所说，“元空秘境”内的限制，导致绝大部分修士的御剑术和穿云舟都无法正常使用。
所以，白鸢一行只能像普通人一样，用双脚丈量这处秘境。
不过也还好。
御空法术不能用，并不影响体内的灵力运转。哪怕是因为灵根损毁，在三个人中相对比较“孱弱”的白鸢，也有着相当于武道高手的体力。如今在这片茫茫林海中穿行，就当是在异世界体验旅行了。
一路上。
姬听雪和叶霜儿一前一后，担负起了开路和警戒的职责。
白鸢因此得以轻松下来，一边走着，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下一步的打算。
……
与此同时。
“元空秘境”的另一处。
姜娆和另外几名修士一起，走进了一栋木屋。
就像白鸢预测的那样，“元空秘境”入口处的那条特殊机制，让事先没有准备的大部分正道弟子、包括天元剑宗的修士，都在进入秘境的第一时间被拆得七零八落。
不过，姜娆的运气不错。
她和天元剑宗的年轻一辈大师兄楚河，被传入秘境内的同一个初始点，之后没走多远，就又遇到了另一名宗门长老万若雪。于是，三个天元剑宗出身的修士结伴而行，在一番探索后，找到了这间能够暂时落脚的木屋内。
“今天大家已经走了很久，先休息一下吧。”
“虽然传讯玉符在秘境内无法使用，但是万长老已经在想办法通过信鸽联系百里长老他们，这方面无需担心。毕竟我们可是天元剑宗的弟子。”
“这木屋内房间不少，一人一间吧。如果晚上休息时发现了什么异常状况，记得第一时间示警。”
楚河把木屋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什么问题，才说出当前的打算。
姜娆等人自然没有异议。
等进入房间后。
姜娆从储物戒里迅速取出几件法器、符箓，将自己的房间简单布置了一下，设下一道隔绝探查的结界，然后在桌前坐下，从怀里取出一幅巴掌大的手册，摊开。
手册上，是一行行用蝇头小楷书写的姓名，每一个都做着只有本人能够明白的简短标注。
[赤炎宗，沈雪，闻诗云]
[散修，隗星瞳]
[卖茶老妪……]
[……]
上面这七八排、累计一二十个名字，无一例外都被姜娆用红笔划去。只有最后一行的两个，看上去像是刚刚写上去的名字，还保持着原样：
[清心宗，苏白芷，叶青鱼]
第35章 血潮噬心蛊
白鸢和叶霜儿，并不是姜娆的第一个怀疑对象。
早在半个月前。
刚刚通过眼线，得知隐月山“百鬼夜行”的消息时，姜娆就已经制定了有关“元空秘境”的后续计划。并提前安排[夜雀门]的探子们，在隐月山和“秘境”之间的各处路口、集镇、村庄布下哨卡，只为第一时间获取“血鸢”的行踪信息。
甚至，姜娆连“血鸢易容”这个可能性也考虑过了。
所以她吩咐给[夜雀门]的任务，是观察所有独身一人、或者带着另外一人的女性修士。哪怕对方是个七旬老妪。
——以“血鸢”的性格，独身行动的几率较大。但是如果“叶霜儿成为傀儡”的猜测属实，那么她多半会被叶霜儿带在身边。
基于这些安排。
一条条可疑人物进入清单。
然后再被一条条剔除出去。
最后剩下的……
就是这两位“清心宗”的来人了。
姜娆双眸微闭，在秘境外所见的画面再次浮现于脑海——
“不愧是师尊大人啊，伪装能力简直精湛到无可挑剔，哪怕是面对面交谈时，都看不出一丝破绽。只可惜……小师妹还是给了我一些暗示。”
准确的说，并非“暗示”。
因为叶霜儿主观上并没有暴露身份的意图。
只是她和姜娆，毕竟是一对师姐妹，在姜娆前往天元剑宗卧底之前，两人曾经朝夕相处过好几年的时间，几乎无话不谈。甚至那封“回忆杀”书信中有一些凭空捏造的亲近之事，其实也是叶霜儿和姜娆之间曾经真实发生过的。
在这种熟悉程度下，叶霜儿身上那点易容伪装，骗骗其他人还行，却很难骗过姜娆的眼睛。
但是……
哪怕猜出了白鸢和叶霜儿的身份，姜娆也没办法将此事挑明。
一方面，正道行事，都要讲究个名正言顺，不可能在相谈甚欢的情况下，只凭她一句话，就出手抓人。
另一方面，姜娆也不太清楚血鸢现在是个什么状态，以及那种“百鬼夜行”的能力还能否再次使用。她是想“弑师”没错，但并不想为此搭上性命，给自己这位师尊陪葬。如果当面撕破脸皮的话，她没有把握能在血鸢面前活下来。
可现在嘛……
到了秘境之内，各方势力已经搅成一团，为了争夺机缘和宝物，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是无可厚非的。
对于“血鸢”来说，这里将是她最好的坟墓。
以一整座秘境，为自己的师尊陪葬，姜娆觉得这场葬礼已经足够壮阔了。
不过……
想要做到这一点，首先需要弄清楚的，是“血鸢”的位置。
“时间差不多了……”
姜娆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油灯。此刻，一缕烟雾已经从烛台上飘荡出来，散向四周。
她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先是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根朱红色的长针，再将胸前的衣物慢慢解开，露出白皙赤果的胸膛。然后在深吸一口气后，猛地将长针刺入心口！
一瞬间的刺痛。
然后……
轰——！
这一刻，姜娆猛然睁大眼睛，体内的气血有如失控了一般疯狂逆转，沿着周身经络向心脏倒灌。在那里，一只肉眼不可见的细小蛊虫，好像受到了刺激，从蛰伏沉睡的状态中恢复清醒，开始变得活跃了起来。
“血潮噬心蛊”。
这种蛊，正是当初“血鸢”种在姜娆身上，用来控制她的蛊虫。此前，往往都是在姜娆犯下过错、或者办事不利的时候，由“血鸢”远程催动，用于对她实施惩处。而现在，则是姜娆第一次主动催动这种蛊。
这个过程自然相当痛苦。
自“噬心蛊”苏醒，仅仅几秒钟的时间，她身上就泌出了大量的汗水，整个人都像是刚从温泉池子里面被打捞出来一样，有无数的热气从背后蒸腾而起。而后，她整个人更是痛苦苦地缩成一团，雪白肌肤上面青筋毕露，双手十指几乎掐进了皮肉里。
就是在这种让人难以忍受的痛苦中。
姜娆死咬牙关，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意识仿佛在这一刻穿梭数百公里，朦朦胧胧来到了遥远的另一处，看到一片茫茫树海，还有潺潺流淌的溪水——
这是白鸢一行现在身处的位置！
恍惚中。
“白鸢”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回眸看来。
师徒俩的视线，在一瞬间对上了。
下一刻，被姜娆点燃的那盏油灯，火苗突然蹿了一下，化作一层无形的屏障张开，把她笼罩在内，切断了双方的联系。
同一时间，姜娆迅速抽出长针，再挣扎着将一颗红色药丸塞入口中，囫囵吞咽下去，闭目调息。
许久。
“血潮噬心蛊”的感觉褪去。
姜娆这才睁开眼睛，不顾还很虚弱的身体，飞快地拿起纸笔，把刚才看到的画面在手册上描绘下来，栩栩如生。
“果然是你啊，师尊大人。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你竟然又换了一副容貌……”
“旁边的两个人，应该就是霜儿和姬听雪了吧……霜儿也就算了，为什么连那位姬家圣女，也会跟随在你身边，听从调遣？”
姜娆有点费解。
不过她一向做事喜欢谋而后动，虽然如今出了一点意料之外的情况，但影响不大。更不用改变她原定的“弑师”计划。
“在‘净神烟’的作用下，七日之内，‘血潮噬心蛊’会被强制性陷入休眠，哪怕血鸢也无法将它唤醒。”
“下一步，该传信给外面的雀儿们，锁定师尊的位置了。”
“这次进入‘元空秘境’的各派修士不少，其中颇有些与‘血鸢’有仇，或者脑子不太好用的狂徒，在找到百里长老前，还得先派他们去消耗一下血鸢一行的力量……”
姜娆这么想着，起身给自己换了一套干净衣物，再用了个“清洁术”，然后就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起来。
……
同一时间。
白鸢在一条小溪旁站起身来，用衣袖抹掉了脸上的清水，看着头顶上方的虚空，若有所思。
第36章 血鸢：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
“师尊，怎么了？”
正在溪边取水的叶霜儿觉察到白鸢的脸色，一脸关心的开口问道。
白鸢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正如姜娆通过“血潮噬心蛊”的联系，“看”到了她的所在一样，她刚才也同样“看”到了姜娆的所在。
并且，身为“噬心蛊”的主人，她所看到的东西比姜娆还要更多一些。甚至能感觉到双方之间的精确距离，以及姜娆体内那明显异常的灵力运转情况。在刚才那种情况下，她只需要稍微出手，就能让姜娆爆体而亡。
不过。
大概也就那么几秒钟，这种联系就被一股外力切断。哪怕白鸢现在主动尝试着去连接“噬心蛊”，也如泥牛入海，软趴趴的，没有任何反应。
（这种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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