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鸾
而后，这头影豹妖君舔着被灼伤的指尖，嗤笑道：“青萝妹子的火气，倒是比三十年前更旺了，怎么一听到血鸢的名字，就如此激动，莫非心里还惦记着那个人类师尊？”
这一次，谷中温度没有继续升腾，而是骤然降落，高空中的那九座大鼎同时嗡鸣，青萝身体正下方的熔岩更是停止流淌，凝结成了冰晶凤凰的模样，振翅间冰火交织：“再提那二字，我今日便挖出你的妖骨泡酒！”
“啧啧，好凶。”
墨狰抛开头骨，身形忽地化作万千残影，声音也好像来自于无数个方向，显得飘忽不定：“可你别忘了，当年是我影豹一族，发现了你这半人半妖的怪物，将你从中州带回这东荒妖域……如今你为了个人类魔头，竟要与救命恩人动手？”
最后的“动手”二字，带着同为化神境的威压，化作了滚滚惊雷，在空气中掀起了猛烈的波澜！
狂风过处，谷中古树有半数以上被拦腰折断，又在半空中被狂风撕碎！
青萝眼底金焰暴涨，神凰虚影冲天而起：“我为人做事，恩怨分明。墨渊前辈于我有救命之恩，我自当报答，可你……”
她挥袖震碎扑面而来的毒瘴，“身为墨渊前辈的后代，却性格卑劣，只知四处挑事；明明已经饱腹，却只为玩乐的理由，而去屠戮人类村落……这些行径，与那剜骨弃尸的血鸢魔头有何区别？”
“你和她一样，都该死！！！”
山谷外侧。
墨狰真身骤然浮现，利爪撕出的漆黑妖风，顷刻间便凝聚成上古狰兽的模样，咆哮着扑上半空，与神凰虚影轰然相撞，爆发出有如核弹爆炸般的乳白色冲击波，往四周蔓延开来！
与爆炸声一同传扬开来的，还有墨狰那猖狂的嘶吼声：
“区别就是本君活得痛快！”
“想杀就杀，想吃就吃，才是我妖族的风范，哪像妹子你，明明恨不能啖其血肉，听到死讯，反倒像死了道侣......”
“你找死！！！“
这一句“道侣”，彻底惹怒了青萝。
一时间，就听她身后的青铜巨鼎，发出了古老的嗡鸣。
一道涅槃火从鼎内迸发出来，化作长长的锁链，直接越过重重浓烟的遮挡，以及山谷内这横跨近万米的距离，精准卷在了狰兽的咽喉处。而后，青萝眉心更是迸射出一道赤金光柱，有如开天辟地的神剑一般，向墨狰直射而来！
名为死亡的威胁已经临近，墨狰狞笑着捏碎了保命玉符，声音随着消散的黑雾传来：“不妨告诉你，本君不久前曾经抓到过一个人类探子，说是肩负血鸢另一个弟子的密令，要寻你共商弑师大计.....如今血鸢身死，或许就是你那个同门的手笔！
“果然，就算弑师这种事情，也早有人赶在你之前做了呢。再说三十年对人类而言，已经是沧海桑田，就算那人类魔头还活着，难道还能记得你？恐怕早就忘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
越发肆意的大笑声中，墨狰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而那长长的锁链也随之坠落，又在半空中化作万千火羽，缓缓消散。
只有那赤金光柱，依然扎扎实实地落在了神凰谷的外侧，一时间引得整个山谷、连同周边数百里地动山摇，巨大的裂谷从山壁中间浮现出来，引得远近妖族纷纷抬头看向这边，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表情。
“呼……”
青萝余怒未消，一双熔金色的眸子宛如火烧。
此时。
一道虚影忽然浮现在谷内上空。
那虚影赫然也是一只凰鸟的模样，与青铜巨鼎上的浮雕非常相似，只是尾羽略显苍白，似乎已经上了年纪。
但是一看到他。
原本还在愤怒着的青萝立刻就冷静下来，盘膝坐下，躬身低头，恭恭敬敬地开口问好：“老祖。”
“……”
那“老祖”瞥了青萝一眼，又看了看山谷内被刚才那番冲突造成的动静，缓缓开口说道：“一个小小的人类魔头，就能如此牵动你的心绪，看来你这养气功夫，还是差得远啊。”
青萝低眉信手，略一迟疑后开口说道：“仇恨是修行的养料，若非这份仇恨驱使，晚辈未必能够坚持活到现在，或许早在当初未曾遇到老祖您前，就已身死。
“更何况……
“晚辈的身体里，毕竟还流淌着一半的人类血液，若是不能将这份恩怨了结清楚，恐怕也无法担负起振兴我神凰一族的重任，还请老祖体谅。”
——此乃真话。
毕竟在眼前这一位修为深不可测的存在面前，青萝也不太可能，能掩饰住自己的真实想法。
“哼！”
老祖恨铁不成钢的看了青萝一眼，有心放几句狠话，但终究还是叹了口气，转而道：“罢了。那影豹妖族，与我族本就有嫌隙，就算是当年将你带回这里的墨渊，也并非良善，而是对你有所图谋。”
“墨狰前来告知你那人类的消息，一开始就是存着乱你道心的念头，你现在的表现，刚好中了他的下怀。”
“再练练吧。”
“现在的你，心性和实力还是差了一筹，就算离开神凰谷，也是被人利用的货色。等什么时候，你把这九座涅槃鼎上的秘纹都参悟的差不多了，再来谈去往人类世界的事情。”
听到老祖的话，青萝猛然抬头，想要请他们挖出：“老祖，我……”
“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老祖低声喝道，返虚境的威压浮现了一瞬间，又旋即消失，却已经让整个山谷内都变得安静下来。连那些潺潺流淌着的岩浆，好像都变得小声了一些，生怕触怒上方的妖族。
“……”
青萝闭上了嘴巴。
那老祖看着她的表情，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开口补充道：“这几天，我会派人去一趟中州，打听一下那血鸢的消息，看看墨狰所言，究竟是否属实。若有结果，会第一时间通知于你。
“这样的话，你总可安心在此闭关了吧？”
“我神凰一族向来人丁凋敝，自从当年……那件事情以后，更是式微已久。你虽然是人凰混血，却是我凰祖一脉少有的直系后代，担负着振兴凰族的重任，万万不可意气行事，为一些儿女私情，耽误了大事。”
最后这番话，说的语重心长。
若非拥有“凰祖”的血脉，以青萝这并非纯血的半妖之身，也不可能会被允许进入这神凰谷内闭关修炼。这是一般凰族无法享受到的殊荣。
“……是。”
青萝终于还是没敢反驳眼前之人的话，点头应下，这个“是”字被她咬得很重。
老祖的虚影缓缓消散。
随着这一位离开。
神凰谷内，再次恢复了安静，只有炽烈的熔岩还在万年不变的流淌着。
青萝缓缓坐回到九鼎之间，余光瞥了一眼千米之外的岩壁，在那里，一个已经存在了近三十年的、硕大的“杀“字，正在缓缓融化。
“青玄门……吗？”
“就等本座这次出关以后，再去向你们当面……道谢吧。”
……
……
【波动值+5000！】
【当前波动值：10900】
白鸢并不知道，自己的“死讯”，在延迟数月的情况下，已经传递到了遥远的东荒妖域，被某位曾与她有过“骨肉相连”情谊的大弟子得知。
——事实上，因为东荒和中州之间的那片幽冥苦海，具有隔绝灵气的作用，一切传音手段乃至大部分术法神通都无法使用；并且妖域本身又是一个类似于姬家族地那样，相对独立的小世界。所以，两边的信息交互，都是具有一些延迟属性的。
正因为如此，青萝知晓的情报，和当前信息对比起来时，显得稍微有点滞后。
而如今，只在几个大宗掌门之间流传、尚不被修行界的大部分人所知的“血鸢复生”的消息，自然不会那么快就被远在东荒的妖族得知。
这会儿。
白鸢正在为迅速上涨的波动值而欣喜。
不出意外的话……
这新出现的5000点波动值，应该是来自于姜娆了。
果然，论“大量”这种事情，还得看这位二弟子。
从无念宗地宫开始，到现在，姜娆和她这个“师尊”真正见面接触的时间，还不到叶霜儿的十分之一，但是给她提供的波动值，却已经接近叶霜儿的三分之二了。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不太稳定——
比如像最近这两次，因为白鸢的“死亡”和“复生”而爆出的波动值，就可一不可再。
倘若她之后再“死”一次，无论是出于意外，还是自导自演，多半都不会起到同样的效果的。甚至可能会变成“狼来了”的故事，让姜娆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在故意制造苦肉计，以博取同情……这种情况在叶霜儿身上多半不会出现，但姜娆却很难说。
毕竟从前世的一些情况来看，“血鸢”这位二弟子的性格实在有点太理性了，哪怕是在情绪激动中也能敏锐观察和思考。
不过无论如何。
这一次，总归是一份意外惊喜。
白鸢仿佛已经看到了第三个超大福袋正在向自己招手。
当然了……
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说，既然姜娆爆出了波动值，那就说明，她大概率已经得知了【苍梧之渊】的消息，并很可能会在近期将这个消息告诉凌修涯，使得天元剑宗为此安排行动。
因此，白鸢这边的动作也得稍微抓紧一点了。
此刻。
一行三人所处的位置，正是位于中州北侧的“寂山城”，也就是血源宗一处据点所在。
这处据点，是血源宗在这片地区一个很重要的产业基地。
虽然看起来好像只是几家药铺、拍卖行，但背地里，这里肩负着为血源宗、还有其他几家魔道势力提供人丹耗材的任务。每年都有大量的孩童——有些是凡俗界的，有些则是各个中小宗门的修士，通过这里被中转出去，成为一颗颗新鲜出炉的人丹或者炉鼎。
另外，还有一些魔道修士在进行“血祭”、“炼傀”、甚至是满足口舌之欲的时候，也会从这里大量采购“货物”。
白鸢前世的时候，就曾经知道这个据点。
那时候，这个据点被不少玩家看作是《问仙》世界的极恶之地之一，并对它做了相当详尽的攻略，甚至精确到每一个房间里面有几个人、都是什么修为。
乃至那些“人丹”和“炉鼎”还有多少存活，关在哪里，都有人做过探索。
当然……
因为白鸢这次过来的时间点，跟那些攻略贴里不太一样，所以里面的布置也大概率会有出入，但她还有【流光镜】。
另外，白鸢原本是打算在两三天前就开始这次行动的，但是为了说服姬听雪，稍微延后了两天——这位姬家圣女因为她和叶霜儿的存在，对魔道势力抱着几分幻想，总觉得魔道之中可能也有一些良善之辈。
但等白鸢花了几天时间，搜集了一堆有关血源宗那些勾当的证据，放在她面前时，姬听雪就当场变成了“大雪王”：
“这群魔道修士怎么这么坏啊！”
“血祭、炼傀、炉鼎、吃人、造畜……简直无恶不作！”
怎么办？
只有杀！
或许这座据点内的杂役弟子中，有那么个别几个，是因为种种原因受到裹挟，才不得不从事这些勾当的。但是……鉴于这群血源修士罄竹难书的罪行，哪怕只是从犯，也足够判上好几次死刑了。
对这么一群人，来一场酣畅淋漓的血洗……
无论是白鸢和叶霜儿，还是姬听雪，都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嗯……其实真要说起来，血源宗的这些罪行，原本的“血鸢”也占了不少。
但是，前身不是已经为此付出代价，死掉了吗？她做的那些事情，跟我白鸢有什么关系？
所以，白鸢可以理直气壮地说，自己跟这些罪责已经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夜。
残月从夜幕中洒落，伴随着蒙蒙的雾气蔓延。或许是因为这里紧挨着一处魔宗的缘故，周围的空气显得有些沉闷，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在天地间弥漫。
“……时间差不多了。”
“月黑风高，正是杀人的好时候。”
白鸢站在窗前看了看，转过身来，将【魔蛛千面】扣在了脸上。
随着面具戴上。
一缕浅绿色的幽光闪过，使得她的容貌和身形瞬息发生变化——容貌变得粗犷坚硬，身材则是迅速拉高到了一米八左右，从原本的萝莉形态，眨眼间就变成了中年男性的模样。
看上去隐约和四个月前，落星谷内出现过的某个青玄长老颇为相似。
没错。
她给自己在这次行动中制定的身份，正是这位青玄门的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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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妖族口中的归元境=人类元婴境，因为种族和修炼方法不同，所以称呼不同）
（注2：姜娆派人联系青萝的情节见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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