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捏的人有我可爱？ 第203章

她摇了摇头：“从诞生、拥有自我意识至今，我熬过了很漫长的时间，只是为了知道答案。你能赠予我，我当然不会做那种事。”

“但愿如此。”

倒计时的数字，在于漫头上一点点落下。

还有数十秒要等。

镜中人却发现了新的，让她觉得有意思的事。

“你的灵魂……正在脱离这个世界，以我依稀可以理解……但奇怪的、没有权力干扰的方式……而且……你并不是要去镜子之外的真实世界，而是……跨过更远的门，去往它的另一侧？”

“是。”象征肯定的单音节，从她的唇中呼出。

“异乡人……”镜中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前所未有的散发出激烈，“我绝无恶意，请你安心，我要做一点事——看起来，到你的灵魂离开还有些许时间……”

她要干啥？

不是，她能对玩家的“下线”行为干什么？这可是造世的神祇所创作的。

镜中人的动作很灵敏，从那些虚假水珠映照的虚假花园里，翻出了一只小袋子，然后解开上面的皮绳。

称不上清脆的碰撞声，随她的动作轻轻从袋中传出，就这样倒在她的手心。

那是一些小石子。

或者说，是小石子外表的神秘之物。于漫也没见过，但却可以感觉出来。

那是“真实性”的结晶。

从溺亡者、货物之中剥夺的真实性，就是以这样的方式被储存着。它们汇聚成了这种极其朴素的小石头，但却是这个世界里，除了镜中人的感情之外，唯独存在的真实。

镜中人选了一颗细小的，轻轻在指间碾开——

那些真实性的粉末，四散在空中，然后被镜中人的愿望吹拂。

它们飘摇着，落在了于漫的肩头、衣服上，就这样消逝不见。

“无论如何都请答应我……到了你们的世界时，拿一面水镜，务必。”

“……什么？”

没等于漫反问，系统的倒计时已然消逝。

那意味着——灵魂归位，回到旧世界。

……

比以往要难受一点，兴许是因为从小世界里出来，比平常多一道门。

但——也比以往要舒服一点。

因为这是无比真实的世界，一切都鲜活。哪怕是灰尘、腐朽、蜘蛛网或是窗上的小虫，这些都被强烈的真实性包裹着，非常美妙。

对了——猫前辈呢？

虽然有镜中人的承诺，但很难说小鹿她们，在那个世界迷迷糊糊的能持续多久。

于漫可不想她们任何人受伤——甚至包括箱箱。

速战速决，早点把情报扒出来，早点回去交差。无论结果如何，多点时间应付总是多一丝机会。

“凌晨三点……猫前辈可千万别出去觅食啊……嗯？软软的。”

于漫手撑在床上，去看床头柜的时钟。

但不知不觉，手按住的地方却很暖和、很柔软、很有弹性……显然不是床。

噢，是猫前辈。

确切来讲，是它的小肚子。

比其他地方的毛要少，但都是很美好的短绒，洁白之中藏着花纹，隐约还能见到一些变成人之后，就无法展示的部分。

猫前辈仰躺在床上，四肢摆得极其恣意妄为、头跟身子像是仇人一样拧巴。

小小的呼吸声，轻轻从它粉粉的鼻子里往外冒。

这代表它极有安全感，正在极度的深沉睡眠之中休憩。

“……自带睡眠模式？罢了。猫——”

于漫正想叫醒它，但忽然想到临走之前，镜中人的嘱咐。

水镜……不可能吧？但试试也没什么吧。她蹑手蹑脚的起床，做贼似的找了玻璃杯，往里面倒了水，这才捧着杯子回来，这下，自己算是守约了，希望回去的时候她也能守约。

玻璃杯被放在床头柜上，被台灯轻轻点亮，以此观摩着整间屋子。

而于漫揉醒了它。

“喵……”猫前辈没太惊讶，只是摆出一种已然习惯的无奈，但看见是谁之后，“……居然是小漫吗？”它反而惊讶了。

“出事了。”

“……怎么了怎么了。”猫前辈的敏捷度雷霆万钧，立即从睡姿翻转成狩猎姿势。

“我打了个奇怪的副本，关底好像是你媳妇啊。”

猫前辈翻了个白眼，似乎在叱责于漫居然会开这种玩笑。但于漫的表情却不似如此，它才缓缓认真起来，试着问——

“哪个……媳妇？”

“卧槽，有很多个吗？”

“不是，只是有很多人都会自称我的爱人、情人、恋人、妻子之类的，或者说是被我抛弃的。大多数应该都已作古风化，但有那么一、两位存在，也不奇怪，挺正常的事。”

这是正常的事吗？

猫前辈说的很实诚，没有丁点儿炫耀，仅仅是流露出一抹愁绪：“只要不是仇人就行，我的仇人仅有一位。”

“「谎言」？”

“不，「三秘」里的另一位。”

于漫打断了它：“曾是「双秘」之中的一位？”

猫前辈稍有吃惊，但很快变成高兴。

轻盈的跃到于漫肩上，故意踩弯了她的背，在她的脖子、头上作威作福。

于漫给它来了个过肩摔，但轻盈的猫咪只是享受着，又跑到了她的大腿上揣好手，卧坐了下来。

“不愧是你，连这个也知道了。嗯，那个故事太长了，回头讲给你听，你现在应该是碰见好事了吧？否则也不会下线找我。”

“在水里面，存在一个小世界，全部是由虚假构成。关底是个小女孩，认得「逆拂万物」，不认识「谎言」……”

于漫尽可能简短、迅速的将事情讲了起来。

猫前辈一开始还颇为困惑，可越听到后面，越是认真。

她甚至失去了玩耍的猫咪心思，只是低着头：“小漫，你说那里的建筑，是「时之教廷」的神庭倒影。”

“嗯。”

“我不太知道那个建筑群的样子——你也不用放视频给我，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猫前辈眨着眼，看着于漫。

“神庭所修筑的位置，曾是一片很美的湖泊，长满了淡蓝色的花，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才好，但很美……”

“原来如此，你的周目还没有这片建筑。”

“这是我和「谎言」的故事，你赶时间的话……也许我说不完，更对你的游戏攻略毫无帮助。但不从这里开始讲的话……这个副本你也搞不懂情况……”

于漫笑了起来，轻轻摸着它。

这可是「三秘」和通关者的故事，又或者说，是于漫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知根知底的同伴，在世界也许会被清零重置之前，向唯一能理解的人说出的故事。

于漫当然想听一听。

“讲述隐藏剧情的NPC呀，灵魂被囚于猫中的你，请向我讲述故事吧！”

猫前辈也笑了起来，但其中有浓浓的怀念。

“首先，你之所以会进到这种副本，是因为「谎言」那个大话精，想向你炫耀我和她的故事，想看看我是否还记得，想让我说出来……仅此而已。”

以同样的笑意为开始，它满足了「谎言」的小小愿望。

“我出生的主城岛往外，有座古老的遗迹，里头住着一位九阶的怪物。在很久以前，怪物被人类骗取了心脏，阻断了进阶的路，因此一直都在诅咒人类，作为当年仇恨的报复。”

“诅咒？”

“嗯，诅咒内容是——「永远只能说谎」。而不幸的是，某个NPC小女孩中招了，而更不幸的是，她求助了我。”

于漫精神抖擞，屏息倾听。

“那会儿刚开服，我也刚玩，竞技场里被傻逼老外喷了，心情很差就去打怪。途中有个小女孩一个劲的对我说‘你好弱、你好笨、我真的不需要你、你能不能离我远点’之类的……哈，虽然过程曲折——但那就是我和「谎言」的相遇了。”

“她在求助你。”

“嗯。”猫前辈叹着气，“当我下线，她会在我下线的地方枯坐。等我上线，她会马上开开心心的对我说‘不欢迎你，见到你很讨厌’。”

“哈哈。”

“我去山里采集砥石，她也会在后面一路跟着我。我去副本里，她居然也能跟进来。我出海，她就藏在酒桶里，哎，不堪其扰呀。我只能帮她咯，但九阶的区域首领，高难野外副本，我又不是小漫，实在是打不过……”

“但你还是打过了。”

“嗯，那是开服已经两个月的事。每天就是为她找解决诅咒的方法，陪她玩，带她一起冒险，然后提升自己……琢磨怎么解决那个怪物……不知不觉，我进度远比所有玩家都快，我也比所有玩家都强了。”

“然后就打职业了？”

“我之前说过，我出道是游戏举办的第一场试水小比赛。但真正察觉到自己有实力，其实是因为诅咒发作，差点要杀死她的时候，我硬着头皮去单挑那头怪物……结果却很轻松。”

于漫拍了拍手，不愧是「逆拂万物」。

可猫前辈的表情却很阴郁：“但那害了她，怪物临死之前……使用生命和灵魂的代价进行再度的亡语诅咒，情况很差。”

“……那？”

“想解开诅咒的办法仅有一个。”猫前辈的表情有些自傲，却又无奈，“就是让她不再说谎，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小漫。”

“……让她闭嘴？呃，等等，难道是——”

猫前辈轻声说：“我实现了她的所有谎言，所有大话，甚至是梦话……只为了将它们变成真实。以此，为她拂去了那沉重的诅咒。”

“……什么？！”

“她是个胆小而笨笨的家伙，想的事情和东西都很小，但诅咒却会将说出口的东西，变成夸张而华丽的大话。我只能一一实现，将它们变成真实——小漫，你如今的副本，就是曾经的一笔。”

“详说。”

“那天我赢了第一顶桂冠，造世者许诺要给我奖励。我开心的带她去旅游……路过了那个湖泊，她见到了湖中倒映的自己，即便想的事情很悲观，说出口却变成了——”

猫前辈略带歉意——

“人类即便溺亡也会很幸福，变成无忧无虑的、传说中的妖精永远生存，无需因为外表或性别引起矛盾。它们能捡走人类不需要而丢进水里的东西，以此就足够生存。”

“……这……”

“很奇怪对吧，很难想象她本来的想法悲观到什么程度。但我能怎么样呢？我只能找造世者，用奖励兑换成能将谎言缔造为真的东西。而那个世界也好，那个倒影也罢，那些妖精……都是那时的弥留。”

但猫前辈摇了摇头。

“可，那些东西……那个世界，那些妖精……不应该会留这么久，甚至直到今天也还存在。”

“「谎言」为了你而留下的。”于漫说。

“是啊，甚至还在那片湖泊上建起了神庭，将她曾几何时的倒影……和妖精的世界留存于那儿。然后，直到今天，也还特意将那一切——这么折腾你……让你转达给我——”

“她还记得。”

于漫说出了它没能说出的。

更是「谎言」现在想对它说的。

看样子——正是它想听到的。

173·感谢怪总的白银宝箱

“总而言之——这就是你现在进入的副本，之所以是这个鬼样子的原因了。”

讲到这里，猫前辈才终于松懈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