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鸦
不规矩、缺乏一致性、而且焦躁。
是因为团长不在？
还是因为——本该由他们攻略的Boss，被不知何来的人随手扬了，正在恼火？
无所谓。
随着月光散漫，那扇大门之外，百人队伍不加掩饰的闯了进来。
一群实力明显高于之前队伍的精锐玩家，映入了于漫眼中。
光是目光扫过，“攻略组”每个人的装备、专精情况、备战程度……还有专注度、反应力，都被于漫纳入眼中。
带队的是……副团长定位的人，队伍不是很服气，但暂时相安无事吗……有许多人都想表现自己，这是自信和自傲的想法。
副团长立即下达指示：“小心，先观察Boss种类，再退出去制定计划，然后把营地盖好。”
防御性坦克站在前排，准备进行一次简单的开怪，测试Boss机制。
但——
“Boss是……咦？”
“有、有ID？”
“是玩家！”
人群立即吵闹了起来。
这理应是Boss房的屋子，却空空荡荡，只有少量的战斗痕迹。
而一位陌生的少女，正立于整个陈列室的中心位置。
“鳗鱼……是、是鳗鱼！”
“咦，真是她……”
“——你们好啊。”于漫随口说，明明是在眺望，但那眼神却仿佛俯瞰。
副团长一脸困惑，却暂时放低了警惕：“朋友，是你们把那对八阶的Boss给做掉了吗？那这间房的Boss呢？还有沿途的小怪也……我们一路走来都很安静。”
明明是碰见玩家，而且是落单的寥寥数人。
但整个“攻略组”却不可思议的，本能的产生了剧烈紧张感。
他们隐隐约约知道这种感觉，在遇到跨越了太多阶级的Boss时，经常会有这种本能的战栗。
但——Boss在哪里？
在诡异的、锋利的寂静之中——
“八阶Boss吗？没注意跟小怪有什么区别。”
于漫开口，并摇了摇食指。
食指忽然停滞。
然后指向自己。
“不过——你们可以将我视为这里的Boss。这是非法区，你们应该理解吧？”
198·一个惨淡的结局
太荒唐了。
这里可是有百人精锐的……而且……是精锐中的精锐，在公开招募里精挑细选的百人啊。
你们也就五人不到，为什么敢说这种话？
副团长的本能在如此咆哮。
但涌入嘴边的，却是截然相反的话：“我们……有误会吧？”
“没有吧？你们不也是见其他人就揍？我也想这么干，然后独占所有Boss。顺便，在进最终Boss之前……拿你们测测输出而已。”
副团长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想起。
眼前ID叫“鳗鱼”的玩家，是开服就非常有名的冰法强者，还建了第一家公会，名噪一时。
但后来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再没有什么故事为人所知。
而冰法这个职业，被许多玩家亲自上手之后，发现是个难度很高，输出很低，脆皮……而且只有控制能力出色的缺陷职业。在PVP里能稍微恶心下人，但仅此而已。
直到前几天，“攻略组”在论坛进行公开招募时，鳗鱼申请入队。
但被以输出不足为理由拒绝了。
“六同七花……退队的治疗也在……”副团长看见了角落的人。
好吧，是有仇，副团长理解了。
却还是不太理解：“你们……三个人……想打我们一队？”
“不。”于漫摇了摇头。
“果然藏人了……看来应该是AS那队和东南亚……还有那家公司。”副团长的脑子飞速运作，将那些失去踪迹、但有些实力的队伍一一列出。
可哪里都不像是能藏百人队的样子。
于漫也十分坦然：“那两位只是旁观，你不用担心以多欺少。”
“……啊？”副团长完全没听懂。
她……究竟在说什么？
“好了。”于漫不再谈话。
而是轻轻翻开魔法书，将其中的力量揭示。
副团长也放弃了思考：“拆了她的装备，之后再说吧，大家——上。”
虽然有些犹豫，但队伍整体还是涌入了房间，开始对于漫动手。
下意识的阵型很好，比之前的敌人强了不少。
很多人甚至嗑起了冰元素抗性的药水，辅助和治疗、火法的针对性操作也全部拉满。
可以说，即便仅有一位敌人的情况下，这支百人队做到了自己该做的一切，行动上毫无轻蔑。
不过——
“指挥——门被冻上了，退路没了。”
“要什么退路？上去砍——嗯？”
最先冲上去的进攻坦克，察觉到了强烈的危险，没有贸然进攻。
但想要换个角度进攻时，坦克发现……自己的动作很迟缓、反应很慢。
“……负面状态？冻僵？火法，驱寒！治疗给我上个。”
进攻坦克刚刚这么喊出来。
但旋即，同样的要求不绝于耳。
每个请求火法驱寒、请求避寒药水、请求寒冷抗性的呼声——
都是那么迟缓、那么发颤、那么无力。
副团长这才注意到——整间屋子变得极其干净，似乎只剩下了冰元素这一种存在。
它们悄无声息的将寒冷遍布在所有角落、横纵交织、无处不在。
“很简单，我不打算采取任何进攻，只是打算缓缓降低房间的温度，直到你们全部冻死。在那之前，你们可以尽管进攻我……倒不如说，拼死了进攻还有点机会。”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火、火法在干什么？”
“请求抗寒的手段。”
“都已经做了，做了啊！”
每个人的声音都像是被拉长了、被冻脆了。
光是呼吸，自己的身躯就在不停的受损。
他们拼命的想继续活动，但却发现温度越来越低，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不听使唤……
甚至——渐渐感觉不到寒冷了。
吵架的声音淡了许多。
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清脆如铃的悦耳之音。
“啊……是我的耳朵掉了。”有谁如此说道。
可那只是个开始。
碎裂声此起彼伏，每个人都在仍存有生命的情况下，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裂开、自己的视野倾斜。身体的部分被冻落在地上，但又因为落地而碎成更多。
直到死亡如此轻易的来到。
直到声音再也无有。
?
“噫……”小鹿抱着小冰，“鳗鱼比想象中记仇……倒不如说比想象中恐怖。”
“……还、还好我退队了，谢天谢地……”六同七花牙齿发酸，一度捂着耳朵，闭紧了眼。
靠着处于「赴死」下的小冰，她和周围的冰元素沟通过，才使附近没有被急速降温波及。
所有尸体化为魔力，悄然的回归。
只留下满地的战利品，堆积在曾经的雪墓之上。
于漫轻轻合上了书。
所有元素重返自由，轻柔的解散。
“啊——队长。”六同七花忽然想起一件事，“攻略组招募的时候，说要自费两套到三套同阶的装备，他们肯定还能重返战场……而且，应该会针对冰法了。”
“他们不会来了。”于漫摇了摇头，平淡的写下句号，“他们的旅程至此结束。”
……
百名精锐玩家的逝去和复活，使一缕缕魔力，如丝般涌入了阴暗之处。
确切来讲——是藏在幕后的「虚构真谛」，和她手中的仪式容器。
“很好，很好。”
……
主城，墓园。
百人同时复活，却死寂一片。
有人颤抖的伸出手……摸向自己的耳朵，曾在眼前碎裂的东西……如今还在。
也有人忘了自己的手臂已经回来，甚至被下意识抬起的手吓了一跳。
有人蹲下身，去寻找地上碎开来的冰渣，那曾是自己的头。
直到很久、很久之后，他们才想起如何说话。
“是谁拒绝了那位冰法入队？”
“……团长……吧？”
这两句话掀起了盛大的涟漪，深深动摇着他们每个人。
有人想起自己的仓库里，还准备了几套针对装备，还可以去交易行买点寒冷抗性药剂……不，还是不了。没人想再去面对，再被敲碎。
“我下了。”不知是谁如此开口。
“……我也。”
“我应该不玩这个游戏了，遗产有人想要吗？”
“我想订张票，去太阳充足的地方……”
“我去熬个夜，喝杯酒，庆祝一下我珍贵的生命。”
没有互相指责、没有甩锅、没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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