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鸦
“毒法师，稍微小心点。”于漫在公会频道，打字给了小鹿，“这人有点水平。”
“这就是传说中的毒法师……”小鹿听于漫念叨过好几次了。
她迅速拉开距离，同时观察起Ginkgo。
毫无疑问的强者。
单系专精恐怕已经满了，身上的装备以七阶为主，散发着非常有压迫力的气息。根据其袖口镶嵌的金币来看，其冒险者职业是贸易师，而且超过了六阶。
他毫无疑问就是海盗，并且靠着海盗贸易使自己的贸易师升阶了许多。
“JD……能听懂英文吧？”Ginkgo开口了。
“你好，海盗头头。”
“那就行。”Ginkgo挥挥手，让复活并装备整齐的手下驻足，只是独自上前，“谈判？”
小鹿想回头看于漫——
但比她的动作更早，于漫已经将文字打在了公会频道。
“会长，您看着办。”
那就看着办吧。
小鹿清了清嗓子——
“我方的诉求是，你们海盗团彻底倒闭，不再进行任何劫掠。顺便，把所有资产包括你们身上的一切装备，装上你们的船，开到黑市变成金币送到我们包裹里，然后你们就可以安全了。”
海盗们听到了她的要求，纷纷躁动而不安。
有人喊着船长上去揍死他们，有人则叫嚣着用同样的条件对待他们。
但无论如何，Ginkgo颇为理性。
“JD，我知道你的水平，在竞技场里交手过许多次。在那样将专精、装备阶级限制到同一水平的环境，我也打不过你，野外当然更不行。”
交手过吗？
小鹿颇为吃惊，自己没印象。
主要是——每次进场都只要两个大招轮流开，对方基本都会直接死，就这样而已。
但既然能跟自己交手过多次，就说明Ginkgo在单挑场跟自己撞过多次，属于顶分局选手。
“既然JD在，传说中的鳗鱼恐怕就是这冰海的缔造者。”
“你好。”于漫站在后面，乐呵呵的抬手打了个招呼。
这引发了更大的骚动。
他们当然知道“鳗鱼”这个人——那可是传说。
Ginkgo抬起手，平复了手下的噪音：“你们能做到你们所要求的，我们会全部赔进去，这没错。但你们误会了一件事，玩家是自由的。”
见到她们都以莫名其妙的目光看着自己，Ginkgo的语气反而困惑。
“难道不是吗？你们杀我们无数次，那又如何？在这非法区拿走我们所有资产，那又如何？我们能下线，我们能认怂，但很快我们就会卷土重来。”
听到这，70表情阴郁，因为这的确是事实。
即便将海盗根据地摧毁成粉末，但玩家能无穷无尽的复活和集结，他们又能从零开始进行劫掠和报复。而「闲看」也好，于漫也罢，都无法永远的和他们对抗下去，毕竟都有各种的事要忙。
他们丢了这个复活点，那又如何，无外乎是从主城再次起航。
丢掉了所有钱也没关系，他们有专精可以从零开始攒钱。
迟早都会再度劫掠。
Ginkgo很清楚这一点——这正是玩家的恐怖之处。
而玩家和玩家之间结了梁子，互相也都要面对这些恐怖。
Ginkgo以此为筹码，相当平静的问：“谁花了大价钱请动了你们两位传奇？我们认栽，以后不会对你们的老板下手。但相对的，你们就放过我们，签个契约，如何？要不然的话……我们是不死、不休的。”
见到小鹿有些为难，于漫稍稍挥动手指——
一道冰砌的阶梯，从船延伸向海面。
她沿着这冰雾缭绕的路，走向战场。
“你们所有人的复活点，都在这对吧？”于漫这么问。
见到了传说中的鳗鱼本人，Ginkgo和海盗们都感到了不小的震撼。
相较于他们，眼前这位似乎已经攀登到了另一个世界，玩得似乎不是同一个游戏。
Ginkgo则非常敏感的，从于漫的话语里察觉到了一丝危险。
他没有作答。
但于漫也不想追问：“没事，你们副团长已经说过了，你们所有人复活点都在这……这就行。”
再迟钝的人——也从中感觉到了危险。
浓郁的、未知的、无法想象的危险。
他们在心里翻腾了好几遍，玩家确实是自由的啊……有哪里搞错了吗？
“这游戏有个缺点。”
说着——于漫翻开魔法书，其中萦绕起一笔如梦似幻的魔力。
“传送功能做得非常、非常保守，以至于你们无法从这里……传去任何地方。”
冰封——冻结。
仿佛宣告世界末日的雷鸣，轰隆巨响炸在了所有海盗耳中。
但有人探出头，发现那是一面冰墙。
庞大的、透明无暇的、坚硬至极的冰墙。
它在顷刻间，从海面竖起。
但这样的巨响——接连响起。
许多面墙壁瞬间将他们的岛环绕，四面八方、密不透风。
只有被于漫允许而留下的一个小窗口，能听得见Ginkgo倒吸凉气的惊悚叫喊。
玻璃般透明的冰墙，可以完美欣赏到海盗们的众生相。
“冷……”他们只是在重复同样的意思。
于漫则隔着冰窗：“嗯，大家都这么说。”
Ginkgo紧张万分的跑到了窗口，凝视着于漫和其他人：“什么意思？你做了什么？你要做什么？”
他每次开口，就有寒气缓缓呼出，然后凝结成冰屑缓缓落地。
于漫则回以微笑：“坚不可摧的冰墙，你可以放心，短期内不会有人能打搅你们。”
“……什、什么？”
“缺点是，以你们的水平，即便穷尽一生也没办法凿破它吧……它回应了我的愿望，以尽可能永恒的姿态展露于此，成为保护你们的高墙。”
“……穷尽一生？开什么玩……笑。”
Ginkgo捂着身子，感觉到生命力与温暖，正随着寒冷一起，从自己的身躯之中流走。
一点、又一点。
缓慢……却不可避免、不可逆转的。
他意识到——自己正在步入死亡。
他努力回过头——
自己脖颈的僵硬程度，自己思考的缓慢程度，都让自己感到惊愕。
但更恐怖的是，整片追随自己的海盗都已冻结成了冰雕。
低水平的最先死去，然后落在地上，凋零、碎开。
高水平的挣扎了一会儿，反而碎得更严重。
但没关系……没关系。Ginkgo在下意识告诉自己——没关系的。
因为能复活。
玩家能无穷无尽的复活……无休止的……这是系统予以他们所有人的庇护。
但……
复活点，不就是这里吗？
“你很强，挺了很久。”于漫真心实意的，夸赞着眼前的海盗团长，“但没关系，这冰墙能持续很久、很久……然后我会把这扇小窗也封上。”
“……别——”
“不仅如此，我还会把你们和这座岛一起……放到大海里，正如你们之前那样……不会有人发现你们的。只是……会沉得更深、更深。”
大海里……
沉进去？
永远？
“登——登出——”他挣扎着最后的生命力。
可随即，他意识到了一件事。
即便能回到温暖的现实——可……
那不就是自己唯一的庇护所了吗？
但凡想要回到这个旧世界，取回这里的一切、经历这里的一切……
那都——再也做不到了。
这永远寒冷的冰牢，这凿不出一丝伤痕的完美冰墙。
还有缔造这一切的冰魔法师。
她轻而易举的，决定了他们在旧世界的未来。
“别——”
Ginkgo想拼尽全力打字，但迟了一步。
生命先抛弃了他。
死亡。
在最后，他听见了自己碎裂的声音。
……
Ginkgo复活了，在船长室，正如海盗团里所有先死的人那样。
也和他们一样——身上空无一物，唯独恐惧。
密不透风的冰墙，似乎永远悬在他们的未来。
它更是吞吐起无穷无尽的寒冷。
那寒冷正以每分钟降温数度的方式，缓缓侵蚀着整座岛屿。
很快……
所有海盗都尽可能的挤来了船长室门口，这里是寒冷最后能抵达的地方。
或者说——
寒冷迟早会抵达。
他们没有下线，只是因为所有人都想通了，不希望那被冰牢永封的未来，成为他们旧世界的旅行终点。
他们不希望，自己会在这里被冻死、复活——然后继续被冻死，永远的周而复始。
“……船长，我还跟别人约好了下本的。”
“我在游戏里认识了个妹妹……我真不能不玩这个游戏。我不可能说自己被传说中的鳗鱼……封号了吧？”
封号。
所有人都不愿迎来这样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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