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捏的人有我可爱? 第307章

作者:月鸦

  猫前辈也很难做。

  不仅如此,它更是那位无名英雄。

  每当小鹿袭来,它总是会像调皮的猫一样疯狂干扰小鹿的进攻,以此守护于漫的脸。虽然这么说,但它偶尔也会放点水,给小鹿一点甜头吃吃。

  当然——它更不敢把这些告诉于漫。

  猫前辈只是困惑着——

  为什么于漫还不知情呢?

  “三冠王啊,我到底得怎么样才能砍死她?她曾跟我有个小约定,说是当我学会旧世界语了,就告诉我那些她的小秘密。但——”

  “喵?”

  小鹿挠着怀中猫咪的下巴,用坚韧的语气诉说:“但我从不想走别人为我铺设的路,我只想自己争取。所以……附加赛就是挺好的机会。”

  她想赢下鳗鱼讨伐战。

  然后——以这份胜利来换取秘密,而不是按于漫所要求的那样来得到这个秘密。

  虽然结果是一样的,但主动和被动——这却不同。

  小鹿永远不想背叛自由的自己,尤其是她自由而随性的活了一生。

  “……喵。”可惜,猫前辈帮不上忙。

  倒不是自己要扮演猫咪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在猫前辈看来,小鹿确实赢不了于漫。

  其他的都有办法应对,但唯独「挽留时光」是个无法解决的东西。

  说到这个——

  “你看,于漫,这首诗十分讨巧,但在那个时代可以写出如此精致的东西,巴巴·塔希尔确实称得上是时代的先驱。”

  “不是,鸟老五,你觉得我看得懂这玩意儿吗?”

  “无妨,我会翻译给你——「我对我的眼与心感到失望,只因心铭记着眼所看到的一切。我要以铁铸一柄匕首,刺穿我的眼——以此解放我的心。」”

  “……有点意思。”

  一墙之隔,小鹿房间的窗户之外,能见到于漫和「时光」的身影。

  她们就在伸手可以摸到阴雨的檐下,吵杂扮演着表达者和倾听者。

  她们的声音传到屋内,小鹿正盯着她们。

  但——

  “三冠王,我这么说可能很奇怪,但我一点也不觉得不爽。鸟老五跟你家主人应该认识很久很久了,挺奇怪的。”

  “……”

  “你家主人是那位世界诗人的孩子,真正的文艺世家大小姐,跟鸟老五这种怪家伙认识也挺正常,但事情不是这样……我就是觉得……她们似乎本就该那样,很奇怪。”

  小鹿依然用着小声在说,仅猫前辈可以听见。

  猫前辈不太理解。

  但她倒是理解一件事——

  自己变成人,于漫跟小鹿透底之后……有些事情怕是要炸了呀。

  ……

  “你知道吗?于漫,如果你不对创作者祛魅的话,你就永远抵达不了作品的真谛。”

  “……我不知道啊。”

  于漫坐在藤椅上,忍受着鸟言鸟语的折磨,只觉得这是一种需要回应的环境白噪音,类似雨声。

  但这就是她和「时光」的交易,她得花一天一夜来满足她的倾诉欲,听她无休止的、理解不了的话语。以此,换取她不报名参赛,以此少一个超强的劲敌。

  “创作者其实都是些愚蠢的灵魂,和芸芸众生毫无区别。只是他们正好擅长编造故事,正好造出了不错的故事,但他们本质上也可能是极其愚蠢的玩意儿。”

  “……这一点我在我父亲身上已经深刻理解了,倒是你呢?”

  “我当然也是如此。”

  「时光」指着自己,又指着空气。

  不,那是遥远的时间和遥远的世界。

  “你必须对创作者祛魅,他们才不是什么伟人,吹捧任何创作者的话语都不过是无知者的庸人自扰和跟风起哄,他们自身对作品或创作者毫无理解,而这构成了一个巨大的谎言。”

  于漫抱着手,喃喃自语:“可,我也没对哪个创作者憧憬到盲目了双眼啊?”

  “那就好,希望这次你真正的记住这一点。”

  她又说——

  “而创作者也应时刻保持警惕,不暴漏自己的愚蠢,这就是他们需要聪明的地方。”

  “……”于漫沉默着,总觉得「时光」的话语有某种意义。

  可「时光」接下来的话,让于漫很快察觉到——自己恐怕想错了。

  她平静的说:“有一支叫做Camel的老乐队,有一张叫《Nude》的专辑,就十分有趣的暴露了他们作为创作者的愚蠢。”

  “……您讲。”

  “他们听到了小野田宽郎的故事,却以西方人愚蠢的目光和自以为是来理解故事,总觉得其是战争到最后的英雄似的人物,以此为视角,狭隘的改编然后制造了一张自我抄袭式的浪漫主义专辑,却全然不知其那一万个延续战争的日夜是何等意义。”

  于漫仍听不懂她说的话。

  但她仍在说——

  “有时候,创作者就会这样暴露自己的愚蠢和无知,但只有懂行的人能理解其无知之处。希望……你能理解……至少有朝一日能。”

  于漫盯着她,就那样盯着。

  然后沉默的点了点头。

  在这之后,「时光」变成了一如既往的她:“你看,于漫,这是我给你推荐的书单。”

  “……这不是书?”于漫接过一本小册子,从开始到结束,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书名。

  这是人类能看完的东西吗?

  「时光」却如此要求:“今天之内,你至少看完这些所有,这样我就能勉勉强强不去参赛,不去揍你一顿。”

  “……不是,哥,这他妈要看多久?一天?”

  “别担心,于漫。你看,时间分两种——因我的意愿而停下的,和为你而停下的。”

  于漫头皮发麻:“你是说,你要把时间暂停,好让我把这些书全看完?”

  “嗯,很美好吧?是不是觉得偷走了许多时间为自己所用?”

  “不是……你——”

  “我?我当然会再停下它很久,用来与你探讨这些作品。从头到尾,从每一段再到每一行。”

  于漫无法想象这种事情,思来想去终究还是跟她爆了。

  “这个书单还你。”于漫十分硬气,“「时光」,我能不能只看你的诗?而不看别人的作品。”

  “……也——不是不行。”

  意外的,于漫就这样被豁免了。

  属于她的一万个难熬日夜终究没有到来,只有「时光」羞涩捧来的一本旧书。

  古老、甚至带着一点点腐朽的旧书。

  上面以极其漂亮的字迹,一行行撰写着她的诗。

  “这是我的诗集,在很久很久以前,我自费出版的。”她十分怀念,“当时印了六册,一册被我自己珍藏,一册送给了你。一册赠予了「北极光之弦」,其他的已经和拥有它们的人一起……变成了灰烬。”

  “我也有?”于漫愣住了,“哪篇废稿里有这种故事?”

  “嗯——那是我亲手撰写的,理所当然会超越时光和作品局限性,而不是废稿。不过嘛,它存在的形式和你想象中的有些不同就是了。”

  啊?

  于漫十分迷茫。

  「时光」的意思是,她曾在很久以前赠予自己了一本诗集,而不受废稿的限制被一起抹去。

  迄今为止,也依然存在着?

  以——不同的形式?

  等等……

  等等等等——

  “……卧槽,是我家老登……吗!?”于漫实在是想不出第二个答案了。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炸裂的晴天霹雳,在于漫灵魂里惊响。

  如果她上周目能掌握这声雷鸣,恐怕早就突破限制再进一阶了。

  她浑身发麻,惊愕、呆滞。

  更恐怖的是——

  「时光」捧腹大笑:“不愧是PVE玩家,恭喜你通关了这个故事,我亲自为你加一分。”

  “……啊?不是开玩笑的?”

  “嗯。”

  “虽然我一直觉得我家老登有点问题,但……那我到底是从哪里诞生的?我的童年什么的……成长经历之类的……都是咋回事?”

  不不不,比起这个——

  “你之前不是说,是我家老登抄袭了你的作品?然后以此找我讨债来了……”

  “你看,于漫,创作者只有一种——永远逃脱不了自己局限性的愚蠢创作者。他们会无穷无尽的自我抄袭,写千篇一律的东西,仅仅是改个名字。”

  “……你是说——自我抄袭。”于漫听懂了她的意思。

  「时光」开怀大笑:“人们确实是这么称呼它的,所以我并没有撒谎,所以我借此找你索要稿费并无问题。”

  这个满嘴谎话的鸟老五,到底还有多少惊雷捏在手里?

  于漫捂着头,消沉至极。

  「三秘」还真是恐怖啊……

  “等等。”于漫抬起头来,“我他妈开局不是就破译了,说你是我家老登……等等,难道我跟你实际上是父子关系?”

  「时光」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剧烈咳嗽了一阵,然后笑个不停。

  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开口解释。

  只是用那柔和的、天蓝色的眼,无比温柔和怀恋的看着于漫。

  “诗歌既是为了表达孤独而写,且亦是为了赶走孤独而写,于漫。”

  “……不是,你到底——”

  「时光」摇着头,用食指抵在于漫的唇上,将那些问题封存着。

  她不希望听到那些残酷的话,同时也十分清楚她要问什么。

  “我并非不愿向你透露,只是倦乏。如果你这次失败,我的答案你仍会忘记。所以……在一切的尽头再来向我提问吧。”

  “……好吧。”

  “希望这些伴你长大的诗,仍能打动你。”

  ……

  翌日,淘汰赛的开赛日。

  比以往更加热闹的观众,早早聚集在场馆周围。不仅如此,大量的周边新闻,都在报道迪拜被大量人潮挤入的引申问题。

  到处都是选手们的讨论和图片,人们挥霍着自己的时间,仅仅是为了别人的荣誉和金钱而陶醉其中,似乎察觉不到哪怕丁点虚假。

  不过,她们则手握真实。

  “鳗鱼,怎么没睡好似的?”小鹿察觉于漫的不对劲之处。

  “我确实没睡好……”于漫实诚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