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捏的人有我可爱？ 第33章

“嗯，这个我记得，因为写到第二本时，我渐渐适应了工作……再然后是变成四本书，之后我就记不得了……因为它们数量庞大到我永远也写不完。”

于漫和小鹿哑口无言。

一种迄今为止没有体验过的诡异，不知为何的萦绕在她们心上。

“请问。”于漫深呼吸之后，问道，“是谁给你的这份工作？”

“一位旧世界魔法师，应该是吧……”公主不太确定，“我应该央求了对方……无论怎样的代价都行……我想唤回我的故乡，让过去的日子和时间回来。”

“然后那位魔法师给了你这份工作，让你开始誊抄？”

“嗯……肯定是。”

说到这，公主的眼神变得更为迷茫，虽然之前便不是很清晰。

于漫不再询问，而是静静拿起书，想看看里面应该有的内容。

哪一本都无所谓——反正内容都一样，但她拿起的是落有雪花的那本，它唯独躺在门口。

于漫将它翻到了最后一页。

靠着自己认不全的旧世界语，她啃着词汇，试图构筑句子。

然而，最后的一行文字渐渐变得能够看懂——是翻译忽然起效了。

「你带着笔吗？」那文字如此问道。

“带着。”这次，于漫这么回答，“是可以改写故事的笔。”

029·故事

看着手中的书，还有这无穷无尽的书之庭院。

于漫摸到了一些门道。

简而言之，在这里抄书至今的公主，应该并不是NPC，也不是Boss。

而是一位……类似于故事中的虚构角色——诸如此类的形象。

换言之，她的庭院、她的宫殿，还有这些书，乃至于她抄书本身的行为。

这一切，都不过是故事的具现化。

而玩家要做的，就是解开它的机制……影响故事。

但这一点却有些复杂，于漫并不清楚自己的选项，会如何影响故事进展，因为到目前的信息量还太少……

如果是小鹿来解密，应该直接开大把公主砍死？大概吧。

然而这可能就是正解，因为那多半会触发“终结了抄书人无尽命运”之类的好结局条件，反而是一条好路。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这位抄书公主的故事，不过是整个副本流程的开头。

既然如此……后面的路还长，无论开头如何选择，都应该有补救机会……

这么想着，于漫选择了最简单的方法。

——她撕掉了那本还没抄完的书。

“你的工作结束了，让被那只笔虚构的景象，统统破灭吧。”

回应于漫的不是公主的愤怒……或是解脱。

而是一行淡淡的系统文字。

「埋葬了关于银庭公主的往事。

勘破了故事层面。

拥有了抵达叙事层次，成为撰写者的资格。」

虽然系统文字的信息量并不大，但依然印证了于漫的想法。

正常想勘破这个小故事，应该是有多种解法的。

砍死公主，炸掉宫殿，毁灭图书馆……或是像自己一样，通过半生不熟的旧世界语阅读，因此察觉到故事可能性，然后扮演宣告工作结束的人——这一切，应该都可以达到相同目的……

“解谜成功了？”小鹿也看见了提示，于是问。

“只是解了其中一个，接下来，应该才会进入这个副本的正题。”

抵达叙事层次……撰写者……这些提示词，让于漫大概已经猜到了接下来的发展。

恍惚之间——

她们见到，那扇合着的银门，亮着微微的引导光点。

而这里的一切，无论是公主，或是被于漫撕碎向天扔去，因此纷飞的纸张，都已经被奇妙的黑白定格在了原地，仿佛时间随之冻结。

于漫和小鹿没做停留，顺着指引，推开了银门。

她们离开了这本书。

……

这也有坏处。

想从摊在桌面的书本之中，向外界的现实迈出脚步……就意味着，双脚是向天花板走去的。

但在因为失重而摔倒之前——她们被某种轻盈的魔法托住了身子。

那像风的力量，轻轻搀扶着她们的肩，帮她们找回平衡安全落了地。

当双脚触底，于漫也立刻观察起周围环境——

然而，很熟悉。

“什么情况，又是书房？”这是于漫的第一想法。

但这应该是最好的一次。

因为这是一间相对普通的书房。

两面书架，一张长桌。

魔法灯的烛台闪亮，老船木的地板斑驳。

到处都是的细碎墨迹，乱丢的笔记和食物残渣。

以及——

一位站在窗前，手握羽毛笔的作家。

“没受伤吧？二位。”作家问。

“谢谢你扶了一把。”于漫立刻回答。

对于于漫的从容，作家微微吃惊，但很快释然了。

他将刚刚在空中写下“此间禁止摔伤”的笔，缓缓收回。

然后用空出来的手指，指着自己的头顶。

但不是那顶鸭舌帽，也不是从中冒出的几根白发。

而是——

“看得见吧？我的名字。”

听到这，于漫并没有第一时间搞懂他在说什么。

可过了一秒——这次换于漫吃惊了。

作家指着的地方，有一个玩家可见的玩意儿……叫做名称栏。

「银庭首席作家·怠惰者·风筝。」

这是Boss的名称栏，会有称号和完整名字，就意味着它是这里的主人。也有例外，但最起码也是重要的小头目……如果运气好，甚至，还有可能是隐藏关卡的守护者。

但……

“按常理，Boss知道自己头顶有这么方便的名称栏吗？”小鹿忍不住问了，用好友频道。

“按常理是不知道的。”

但回答她的，却是作家——也就是Boss本人。

作家穿着一身造型独特，宽松的白色衣服，有一张被墨迹浑浊了的中年面孔。但他的眼，却比看上去要有用。

这下，于漫和小鹿都忍不住瞪眼了，甚至开始怀疑这是不是什么玩家假扮的。

但作家并没有履行好Boss的职责，并没有想动手的打算。

他坐在椅子上，并不从容。

脚因为不加掩盖的紧张，而微微抖动着。双手也是无从安放，桌子也好、膝盖也好、双手交叉也好……哪里都不是归宿。

“这对你们来讲应该很奇怪，但我没有敌意，希望你们相信。”作家说，“你们刚刚参与的故事编撰，是我的作品之一，就先从这个讲起吧。”

“……那个抄书人的故事？”小鹿问。

“对，确切来讲是一本未完成的作品。”

注意力集中在话语上，作家的不安褪去了一些。

他接着说：“我是一名为银庭服务的魔法师……但主职是作家。长久以来，我的笔已经灵感枯竭，想维持创作，我必须做些新的事情……于是邀请别人为我代笔，就成了我的选择。”

“如何代笔？”于漫问。

“比如你们刚刚参与的故事，其中的主角是某位亡国公主，我和她立了契约：无论形式如何，我都会重现她的故国。”

于漫问：“那你是如何实现它的？”

“我以魔法构筑空白书本，将为我代笔的人送入其中，并赠予其一支笔，任由她自己谱写世界……那就是她的世界。”

听到这，于漫转过身。

那本书——那本她们曾参与过的书，就敞在那儿。

“但如你们所见，那位公主其实并不知道自己的国家是什么样，她能构筑的，仅仅是一片拥抱鲜花与植被的庭院，一座起居饮食的宫殿。”

“那……废墟？”小鹿问，“我们一开始进去是一片废墟。”

“毕竟，她是亡国公主，死亡和破灭也是记忆中的一部分。”

所以……她才在那狭隘的世界里，无穷无尽的，重复抄写着，她自己唯独知道的那部分故事吗？

但那本书，如今被于漫结束了。

也因此，才得以离开已然终结的故事。

“正是如此——当你的目光从书上挪开，你也就离开了那个世界。”作家平静的说，“然后，你眺望了自己所属的世界……回到了这个世界。”

“你还请了很多人代笔？”于漫问。

“的确——人们称我为实现愿望的作家。但我唯独能做到的，就仅仅是赠与空白的书与笔，然后收获代笔者所写的每一册故事，这一切都是自愿。”

他摊开手，向着所有书柜——那些各式各样的书本。

里面……也装着各种各样，沉浸在愿望被实现的故事当中，被书永远合起来的代笔者吗？

作家收起了手，以目光刺向访客。

“异乡来的各位灵魂，请听我说。这不是你们称之为剧情介绍的环节，也不是副本关卡的解密环节，更不是开战前的布告——我没有与你们为敌的打算。”

听到这，小鹿已经瞠目结舌了，这和她理解的游戏完全不一样。

这是制作者埋的彩蛋吗？试图将游戏塑造成异世界，而Boss甚至知道上层游戏机制的运行？

于漫则还在怀疑，这其实也是副本机制的一部分……

但有一个方法，可以彻底解除这个嫌疑。

“这样，你把你守护的宝箱拿出来，双手献上，那样我就听你说。”

“如果你能保证不跟我战斗，并且愿意安静听我说，那我就同意。”

“……真同意？来。”

总不能这一环也造假吧？于漫也没有闲着，从包裹里掏出了宝箱方面的专家，同为NPC的箱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