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星泰坦 第18章

　　避免出现不必要的作战单位损失的同时，也让他和他的军团暂时无法移动。

　　正负能量对冲造成的魔力乱流在天空中形成可怕的漩涡，多色光芒杂糅的可怕漩涡裹挟着雷霆、火焰乃至冰雹在天上快速转动，各种魔力混乱造成的异常现象此起彼伏，影响到周围数公里内所有地区。

　　山林间的飞鸟走兽们惊恐地逃向四方，简直就像发生了一场毫无征兆的森林大火。就连河流中的鱼群都在疯狂跳跃，一副天灾降临的可怕景象。

　　远处的弗兰德尔甚至开启了城防用的战略法术，由庞大魔法阵组成的护盾覆盖整座城市的天空，让异常现象引发的类法术效应被阻隔在城墙之外。

　　但这短短几分钟的法术防御，就会烧掉弗兰德尔大半个月的赋税收入。

　　两个路过的高阶职业者打起来，遇到这种近乎天灾的突发人祸，总督大概会气到吐血昏迷。

　　天空中，交战的魔法光芒忽明忽暗，直到几分钟后，包裹在加柏莉身旁的高浓度正能量渐渐退去，显露出正在破碎的投影之躯。

　　“啧，老东西，便宜你了，下次换本体我一定用斧子砍下你的脑袋！”

　　身躯支离破碎的加柏莉抬手比划出一个粗鲁的手势，然后在对面路西乌斯好似要将她点燃的愤怒目光注视下，大笑着回归上层位面。

　　突如其来的遭遇战，让大巫师根本没来得及准备能禁锢对方灵魂的仪式，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打乱自己计划的圣歌天使带着关键情报返回上层位面。

　　这种竖中指的天使到底哪来的？还有之前那个根本不像野蛮人的野蛮人，长公主身边到底还有多少隐藏力量？

　　况且，以这群天族数千年来积累的声望，以及和那些将神国放置在上层位面的正神间良好的关系，只要长公主阿芙蕾蒂雅再次把她召唤到物质界，那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证，还是受到教会力量支持的那种。

　　见鬼，这事越来越麻烦了！

　　冷汗顺着路西乌斯的额角留下，因为魔力乱流引发的各种异常现象，眼下他已经完全找不到长公主的踪迹，只能让手下诸多学徒和低阶法师散开来搜索。

　　天知道，他还来不来得及在对方返回埃文摩尔前抓住她。

　　难道只能用最后那个办法？路西乌斯在心中暗暗思虑，随后一挥手，启动【黑暗天幕】重新遮蔽自己的亡灵大军，化作阴云消失在天际。

　　不过，途径弗兰德尔的时候，他似乎想起什么，于是控制一支死亡骑士小队冲入当地炼金术师协会，把一个只剩内裤的倒霉鬼提上天。

　　“……”看着这个印象中还算有些小聪明的学徒，路西乌斯额头青筋暴起。

　　抬手一道【折磨鞭挞】打在卡杨身上，让他痛苦滴翻滚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爬起。

　　“抱歉，苏拉导师，我的实力太弱了，没能拖住他们。”卡杨颤抖着单膝跪地。

　　他虽然受到剧痛惩罚却依旧摆出一副痛心疾首、悔不当初的样子，不过话语中却不动神色地为自己辩解了一句，好像失败完全是因为自己只是个二阶的缘故。

　　“起来吧，那个天使实力不凡，你一个二阶确实不是他们的对手，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

　　尽管有种一把捏死这个不争气家伙的冲动，但一想到把他介绍给自己的也是位亡灵学派的四阶大巫师，路西乌斯·苏拉还是压下心中的邪火勉强安慰了一句。

　　想了想，他叹了口气。

　　“接下来，你就别再管这件事了。”

　　或许是因为卡杨那句话，路西乌斯觉得手下那些一、二阶确实不堪使用。

　　原本他没有晋升四阶时，出于防范心理，也没有赐予学生或者说仆役们三阶晋升仪式，但现在看来，还是有必要提拔一些下属成为新的三阶才行。

　　“回到法师塔后，准备接受晋升仪式吧。”路西乌斯面无表情地说道。

　　“感谢导师！”卡杨一副激动的样子，但低头致谢时却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

　　反派间的勾心斗角暂且不提，带着陷入沉默的阿芙蕾蒂雅，艾文在魔导马车内作为燃料使用的储存水耗尽前终于抵达下一个城镇。

　　准确的说，这只是一个偏远的小村庄。

　　还没进入村内，就听到田地中传来一片哭声。

　　“发生什么了？”因为自责而满脸木然的阿芙蕾蒂雅终于有了些表情，她探出车窗望向哭声传来的方向。

　　“好像是农民的耕牛死了。”艾文眺望片刻不太确定地说道。

　　田地中，一头侧腹被撕烂的耕牛躺倒在地，血液与残缺不全的内脏碎片到处。

　　它应该是被某种野兽袭击，所以内脏以及大部分皮肉都被撕烂咬走，只留下骨架和长角的头颅还算完整。

　　一个衣着破烂、双臂长过膝盖，看起来接受过廉价批量改造的农妇正抱着耕牛的头痛哭，几个穿着衣服或者说破布袋的孩子也围在旁边嚎啕大哭。

　　“不，那不是耕牛。”阿芙蕾蒂雅嘴唇微微颤抖，她似乎看出什么。

　　“那是人。”长公主的声音非常沙哑。

　　“是埃隆德人。”

第二十一章 苦难众生

　　艾文虽然从背景设定中了解到，包括平民在内，部分埃隆德人会接受一定程度的咒术改造来适应北地恶劣的环境。

　　但了解与亲眼看到却又是不同的概念。

　　那头倒地死去的尸骸虽然有着牛角以及比普通人更宽大的骨架，但看肢体末端的五指结构与头部残骸上隐约可见的人类五官，不难发现这确实是一个接受过低级咒术改造的埃隆德农民。

　　“一头普通耕牛的使用寿命大概在15到20年左右，北方土质坚硬，如果失去耕牛，农民很难靠自己的力量完成全部土地的耕作。”看着远处凄惨的一幕，阿芙蕾蒂雅有些沉默。

　　“所以在耕牛年老后，农民往往会花钱找低阶法师举行非常廉价的咒术改造仪式，吸收耕牛剩余不多的血肉精华与生物特质，使自己成为下级魔族来负担原本属于牛的工作。”长公主的语气微微有些颤动。

　　虽然最初让她萌生改革想法是其他原因，但正是因为了解到埃隆德底层人民的苦难生活后，她才最终下定决心站出来直接对抗那些顽固的保守派。

　　“假如他运气好遇到一个合格的法师，那改造后大概还能保留粗略的人形，只在力气和耐力方面得到强化，平时还能靠自己的力量抵御一些野外异怪的侵扰。这也是埃隆德人最初集体接受咒术改造的主要原因，毕竟这块土地对于我们人类来说实在算不上友好。”

　　“但如果是那种使用廉价素材，或举行仪式时不管基本规则对超标人数施法的恶劣法师，那改造后的农民外表看起来就会和耕牛差不多。”阿芙蕾蒂雅语气变得越发沉重。

　　“简直就像牺牲自己的后半生换来一头能够继续耕作的牛。并且，他们因为体型变得比普通人大许多，在遇到野外异怪时，连躲进地下室都做不到。”阿芙蕾蒂雅慢慢道出埃隆德农民经常遭遇的悲剧。

　　“领主不会定期招募人手清理领地中的异怪吗？”艾文有些疑惑，游戏中，领主平时发布给冒险者的日常任务大多都是清理异怪。

　　“那是在林德或其他地区，他们遇到的野外异怪无非是哥布林、地精或水鬼之类的‘小’家伙。”阿芙蕾蒂雅摇摇头。

　　“……”艾文一愣，随即回想起原身在北方冰原的生活记忆。

　　那里因为天寒地冻，能活下来的物种要么是魔王松鼠那样灵活聪慧的，要么就是白熊兽那样能打能抗的，放到其他地区几乎个个都是局部一霸。

　　而同样身处北地的埃隆德，虽然不至于像冰原上那么严寒，但这边却有着各种如瘴气、沼泽之类的复杂环境。

　　这也就催生出一批同样难缠的野外生物，更别提因为局部地区混乱的魔法力量而发生突变的种种野生异怪。

　　“况且，在上代魔王开始改变政策削减领地贵族的权力后。那些人也越发不愿履行自己保护领民的义务，而接管部分工作的王国官员又数量有限，大多数人职业位阶也较低，能接受的改造仪式更无法与贵族传承秘仪相提并论，这就导致野外异怪数量越发难以压制。”

　　阿芙蕾蒂雅的眼神逐渐变得坚毅起来。

　　“埃隆德现在可谓是最衰弱的时期，所以才需要公开超凡资料培养更多的合格职业者，让平民不至于只能接受劣质改造，让有力量保护同族的强者变得更多。”长公主斩钉截铁地说道。

　　“同时也能开放晋升通道，缓解社会阶级固化带来的压力，让王国内部的人口阶级整体活跃起来，增强人民的主观能动性。”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艾文点点头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改革思路。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哎？”阿芙蕾蒂雅认同地说道。

　　接着，长公主突然愣住了，她这才意识到和自己讨论社会改良问题的人，实际上却是个刚开始学习读书写字的文盲野蛮人。

　　但他刚才总结的那番话，虽然用到的名词听起来有些奇怪，仔细一想却非常精炼地点出自己改良方案中的关键，甚至可以说是指明本质要素。

　　他怎么知道的？一个野蛮人怎么会知道这些？总不会是靠本能反应吧？

　　哎，真是个神秘的家伙，心中暗自感叹的阿芙蕾蒂雅忽然看到艾文跳下马车，迈步向正在哭泣的农妇走去。

　　见一个两米多高的男子向自己走来，农妇一下就表现的十分畏惧，她甚至用那双被低级咒术仪式强化过力量和长度的手臂，迅速拿起一把脏兮兮的草叉将尖头对准艾文。

　　但艾文却不慌不忙地掏出一些在弗兰德尔买的糖果，因为游戏里的经历，他知道如何与这些生活环境接近中世纪的农民交流。

　　慢慢将糖果放在掌心然后说了几句表达友善的话，躲到附近草丛里的农家小孩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在饥饿和嘴馋的因素促使下从他手中一把拿过糖果。

　　见艾文没有更多举动，农妇才放低草叉开始和他对话。

　　简单交流了几句后，阿芙蕾蒂雅就看到艾文毫不在意血污地帮对方掩埋好她丈夫的尸体。

　　这时，心思单纯的小孩子们甚至已经和艾文混熟到能够挂在他挽起的手臂上荡秋千的程度。

　　“不可思议的家伙。”阿芙蕾蒂雅嘀咕了一句然后走出车厢。

　　见她走来，农妇拘谨地将沾着泥土的手在同样脏兮兮的围裙上擦了又擦。

　　虽然阿芙蕾蒂雅现在只穿着一身城市中产阶级的服装，但对于农民来说，这已经和他们想象中高贵的贵族小姐没有任何区别。

　　“大小姐，这位阿姨说附近村子里就有水井可以打水，给魔导车补充清水后我们就能继续出发了。”艾文镇定自若地说道，让旁人完全看不出他们正在被追杀。

　　就好像两人真的只是外出郊游的贵族小姐和她的车夫兼护卫，因为一些突发意外才会找附近农户询问消息。

　　“夫人，非常感谢您的援手。”阿芙蕾蒂雅态度温和地向她表示谢意。

　　没想到，她的举动反而让农妇表现得更加紧张，甚至都有些手足无措。

　　“别这么正式，会吓到他们的。”艾文摇摇头越发有种带公会里新人的既视感。

　　“……”阿芙蕾蒂雅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

　　“好了，和村里人交流的事还是交给我把。”艾文上前一步低声说道。

　　“那就拜托你了。”阿芙蕾蒂雅最后只得点点头退回车厢内。

　　接着，尽管阿芙蕾蒂雅做出邀请，但农妇和她的孩子们都不愿坐进车厢，宁可在前面的车夫位上挤着或干脆自己走。

　　于是，艾文只好用最慢速度开动半魔导马车向村内驶去，结果半路车里的水就耗干了。

　　在一阵吭哧吭哧的声音中，引擎彻底停止运转，让魔导马车变成一辆比普通马车还笨重没有马匹的马车。

　　于是，艾文只好耸耸肩下车走到后方，然后在孩子们的欢呼声中抬起双臂抵住车厢，直接推动马车以及爬到车顶上的小鬼们向村内前进。

　　村里其他人见一辆造型怪异的马车靠近，连忙拿起农具和简陋的武器凑到村口，他们到不是有什么坏心思，只是单纯的提防劫匪和强盗而已。

　　除了野外的异怪，就这两类畜生对农民的威胁最大。

　　不过，见和有村里人与他们同行，村民们的警惕便降低了一半。了解到对方只是需要一些水后，更是纷纷放下手里的家伙帮忙把马车推进村里，然后像看稀奇一样围在魔导马车旁边。

　　当艾文把井水倒入机器，魔导引擎补充完水分重新发出有节奏的运行声，围观的村民们纷纷发出惊讶的呼声。

　　考虑到亡灵学派不会这么轻易放弃，两人没有继续逗留在这个不知名的小村庄，购买一些食物作为补给后就再度出发。

　　没有走主要商道，艾文在阿芙蕾蒂雅引导下沿着一条盘山小路继续向埃文摩尔前进。

　　当夜幕完全降临时，他们没有遇到第二个村镇，于是只好在树林附近找了一块较为平整的空地露宿。

　　艾文起身捡来些易燃的干苔藓，见状，阿芙蕾蒂雅也下车主动表示自己可以负责生火。

　　结果，当他拿着干柴返回空地时，对方依然在和两根枯树枝较劲。

　　阿芙蕾蒂雅板着脸坚持用手转动树枝。

　　“我说……你就不会放个魔法吗？”艾文一脸无语地看着对方，顺便把后半句‘你可是个法师，要知耻知耻啊’咽了回去。

　　阿芙蕾蒂雅低下头，伸手一指柴堆，一道魔力塑造的细小火舌迅速将其点燃。

　　接着，她就坐到一边双手抱膝一言不发地沉默着。

　　“我是不是……很没用？”过了好一会儿，长公主忽然问道。

　　“怎么突然提起这个？”正在准备晚饭的艾文有些诧异地看向阿芙蕾蒂雅，却发现她表情稍显黯淡，没有之前那种锐气，甚至显得有些……脆弱？

　　“之前那个四阶追上来的时候，我什么忙都没帮上，还害得加柏莉必须用绝唱和敌人拼命。”芙蕾低头把脑袋埋在胸里。

　　艾文适时递过一张手绢，长公主接过来只是握在手里，抬起头却是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不论是加柏莉还是改良派的其他人，大家为什么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帮我？我是个不怎么聪明的人，我只是想做些对的事。”阿芙蕾蒂雅的声音有些低落，但她眼中的光芒却从未熄灭。

　　见到这一幕，艾文再次感叹任何成就伟业的人都有一颗坚定如铁的心。

　　即使承受着远非十八岁年轻女孩所该承受的巨大压力，阿芙蕾蒂雅依然表现的冷静而理智，甚至在最放松的时候也没有流露出半点焦躁。

　　眼下，刚刚逃离一个四阶强者的追杀，亲近的友人生死不明，但她依旧没有因为压力而崩溃。

　　所以，眼前这个人未来才会成为埃隆德第四十三任魔王，所以她在剧情里即使化身可怕的血皇后，也能带着骸骨大军席卷半个大陆。

　　“那群愚蠢！呆板！不知变通的废物旧贵族！他们就不愿意睁眼看看埃隆德之外的世界吗？明明年初还被林德的春季大阅兵吓成那副丢人样子，现在却一个个都把头埋进土里假装自己是瞎子！聋子！”阿芙蕾蒂雅横眉冷对地呵斥着。

　　每一句话每一个单词都蕴含着燃烧的怒火，那是来自一位将来的女王、一位环抱理想的公主的怒火。

　　“埃隆德的人民在受苦啊！他们没看到吗？！？”未来第四十三任魔王愤怒的质问，回荡在空无一人的林间久久不曾散去。

　　“大阅兵啊，林德在新历1885年展现的魔导部队对旧时代军队来说确实挺可怕，虽然他们实际上……”艾文的声音渐渐放低以至于没让芙蕾听清后面半句未说完的话。

　　阿芙蕾蒂雅闭上眼睛不再言语，她忽然靠到艾文身边将头抵在他肩上。

　　“抱歉，只是一会儿，一小会儿就可以了。”女孩用几不可闻的声音悄然说道。

　　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白皙脸庞，以及她眼角那唯一一滴泪水，艾文不由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阿芙蕾蒂雅承受过大压力时可以暂靠在他肩上，可他又能靠向何人？

　　心中那些这个世界现在根本无人知晓的可怕秘密，却是谁也不能告诉的绝对隐秘。

　　无论是论坛上剧情党有理有据的缜密推理，还是官方预告片中泄露的只言片语，都表明帕拉迪亚世界的本质远比表面上显露出的更深邃且难以言喻。

　　这才是穿越后真正让艾文无法感到安心的根本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