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星泰坦 第199章

　　“……也就是说，这家伙可能还活着？”卡杨眉头一挑露出有些古怪的神情。

　　“是啊。”说着，艾文也低下头嘴角慢慢弯起。

　　两人的目光同时集中到瑟特·哥罗德那颗一片焦黑的首级上。

　　或许是错觉，他们似乎发现这颗脑袋刚刚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第二百一十八章 冠军诞生

　　艾文和卡杨面面相觑。

　　“你能处理好这玩意吗？实在不行就留给林德人。”艾文忍不住问道：

　　“别小看我，经历过上次的事件后……”也许是回想起什么，卡杨的声音不由放低，那双平时眯成一条细缝的眼睛也稍微张开些许，露出隐含其中的锐利目光。

　　死灵法师用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目光，平静地注视了一会儿纳污斯恶魔残留下来的焦黑首级，然后才开口继续说道：

　　“我可是花了很多时间去思考和实验如何对付这些家伙啊。”他的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间强行挤出，低沉而沙哑，在平静的语气内蕴含着压抑的情感。

　　“那就交给你了。”艾文点点头轻声说道：

　　“嗨呀，话说回来，你打算怎么和林德人解释这件事？一个炼金术师啪的一下拍死一头恶魔，不论怎么看都很可疑吧？”卡杨脸色忽然又升起那种惹人恼怒的怪笑，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提出问题。

　　“哦，关于这件事。”艾文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受损严重的希望号。

　　这台魔导车现在已经变回赛车形态，不过中间空出一大块，整流罩也只剩半截，那样子简直就像台敞篷跑车。

　　“就说是用车撞死的好了。”

　　“……”卡杨脸色的表情僵住了，随后他忍不住爆发出一阵响亮的笑声。

　　“你在开什么玩笑，哈哈哈，被车撞死的纳污斯恶魔，噗哈哈哈哈哈哈！不好意思，我实在没忍住。恶魔被车撞死了！【埃隆德粗口】这是我今年听过最大的笑话。”死灵法师笑到直不起腰，就差倒在地上滚来滚去。

　　“无所谓，反正只是一个借口而已。”艾文耸耸肩。

　　“到时候把这枚徽章丢给他们，就连光神殿都不会多说什么。毕竟，不管事情的过程如何，结果都是我们冒着巨大风险消灭了一头破坏力极强的纳污斯恶魔，成功保护了成千上万的普通人。”

　　“确实如此。”卡杨止住狂笑，

　　“但是一枚高等邪物，就算完全破损也有不小的价值吧？就这样直接送出去？”

　　“没关系，光神殿可是很有钱的，他们就算为了自己的面子都不可能毫无回报就收下这玩意。”艾文抛接着遍布裂痕的徽章，露出一个让卡杨联想到食肉动物的灿烂笑容。

　　“你加油。”卡杨耸耸肩，取出首饰盒大小的魔影盒。

　　考虑到因为青年魔导车大赛的缘故，林德国内各方势力的注意力必然会集中到艾文身上。所以为了保护己方隐藏身份，这个从吸血鬼身上搜出来的空间道具，近段时间一直由卡杨保管。

　　箱子里原本用来放置各类财宝的储藏间也已被他改造成一间小型实验室，除开用来存取物品的小型傀儡魔像外，现在里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试验器具。

　　用魔法密钥开启魔影盒后，卡杨从容不迫地控制雕刻成矮人造型的傀儡魔像取出一个铅质金属盒。

　　四方形盒子的每个面上都刻画着相互连通的魔法阵，这种立体结构的魔法阵能够发挥出比传统二维平面法阵更强大的力量，同时也对刻画者的技术要求非常高。

　　当然，这对拥有‘泰坦牌高精度手工雕刻机’的埃隆德男人小分队来说，大该也就是喝杯茶的功夫。

　　将瑟特·哥罗德的烧焦头颅放进箱子，魔法阵亮起微光，合拢的盖子与箱子间的缝隙完全消失。

　　两人对视一眼都露出有些意外的神情。

　　“难道真死透了？”艾文挑了挑眉问道：

　　“无所谓，反正都一样。”卡杨搓了搓手露出非常符合世人对死灵法师刻板印象的邪恶笑容。

　　“那行，快点离开，别被堵住了。”

　　“放心，跑路这种事我是专业的。”

　　几分钟后，当包括加洛林皇室禁卫军在内的官方机构冲入隧道。就只看到艾文靠在希望号旁边，而魔导车的车头部分严重凹陷下去，隐约可以看出是与什么东西撞击后留下的痕迹。

　　令人难耐的寂静过后，一个手持高压蒸汽步枪、全覆武装的禁卫军指挥官忍不住出声问道：

　　“恶魔在哪？”

　　艾文摊开双手显得十分无辜，然后他指了指车头凹陷部分隐约可见的血迹，那痕迹鲜红的看起来完全不像恶魔留下的，反而像是随便抓来普通野生动物的血。

　　“正如各位所见，那头恶魔被车撞死了。”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露出见鬼的神情。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国立赛车场。

　　为了稳住现在还不知情的诸多观众，青年魔导车大赛冠军的颁奖典礼正常举办。

　　有着鸢尾花图案的林德国旗高高升起，无数彩色纸片如雪花般从天上落下，那是特意存放在三艘空艇轰炸舱内的庆祝用品。

　　这些原本隶属林德空军的庞然大物，今天却化身庆典工作人员，将大量彩纸撒向地面，加上赛车场内哄闹不止的喧嚣声，庆祝的氛围随即变得越发浓烈。

　　当戴安娜走上领奖台，远处立刻响起礼炮的轰鸣声，天空中同时还有礼花炸开。而看台上数以万计的观众也因为这热闹非凡的景象而激动万分。

　　魔导革命所带动的社会变化虽然没有让所有人都成为富翁，但整个社会的活性却被完全激发，也让不论哪个阶层的林德人都以魔导技术而自豪。

　　因此，象征着魔导技术极大程度进步的青年魔导车大赛也就被赋予了更多涵义。

　　所以，最终的决赛冠军出现后，不论人们之前支持的是哪一只车队。

　　此刻，所有人都在为戴安娜献上掌声与欢呼，就如同众人为新诞生的英雄献上喝彩一般。

　　然而，出身孤儿院的冷面少女此刻却只感觉全身僵硬，甚至在走上领奖台的时候做出同手同脚的好笑行为。

　　这可是，这可是特蕾莎嬷嬷从来没有教过的东西啊！

　　表面上毫无无表情的戴安娜，在心中却想捂住脸发出羞涩的尖叫。

　　另外，有关恶魔引擎的担忧也让她心中的紧张与压力凭空多上十二分，眼看就要当场失态。

　　“稳住！”凯瑟琳刻意压低的声音从旁传来。

　　本来一身治安官制服的女公爵现在已经换上全套正式晚礼服，一颗让人移不开视线的瑰丽蓝宝石项链紧紧夹在她胸前，虽然钻子发型一如既往的奇怪，但她整个人还是散发出让人下意识屏住呼吸的华贵气质。

　　凯瑟琳手中举着刻有魔导车浮雕的金质奖牌，缓步走到领奖台正前方。

　　“弯腰。”看到戴安娜依旧僵硬立正在原地，女公爵不由再次低声提示道。

　　“嗯，好……好的。”短发少女抿紧嘴唇好像折断身子似的用力弯下腰。

　　凯瑟琳无声地叹了口气，赶忙将金牌挂在她脖子上，然后挽住戴安娜的手将她暗自扶起来。

　　两位美丽的少女并排站在台上，朝四周看台上的观众们微笑着挥手示意，虽然其中一人的笑容非常僵硬，但这依旧引来又一阵无比响亮的欢呼。

　　忽然，戴安娜注意到东面看台后排的廉价座位区，似乎有几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向自己努力欢呼。努力辨认出对方身份的瞬间，她的视野就因为抑制不住地泪水而模糊。

　　“嬷嬷，小贝蒂，巴顿爷爷，还有大家……”戴安娜很快破涕为笑，原本心中的紧张与不安全部烟消云散。

　　我一定会保护好大家的。

　　这一刻，长相英气的短发少女在心中默默许下诺言，而她的表情也变得凛然而认真，看起来竟然比男儿还要帅气。

　　一旁瞥见这一幕的凯瑟琳都忍不住感到有些目眩，两侧的脸颊不由微微泛红。

　　终于，第一届青年魔导车大赛顺利结束，而林德的历史也翻向了新的一章。

第二百一十九章 庆祝晚会

　　夜，卢泰西亚下城区。

　　虽然这里的路灯一如既往的稀疏，煤气灯散发出的光亮只能照亮半条街。

　　但今天似乎有所不同，到处都能看到热闹的人群在欢呼，就仿佛庆典提前到来一样。

　　在人们手中或提着油灯或举着火把，里面用的大多是煤油或鱼油、鲸油之类的动物油脂，下城区的特殊环境导致这些蜡烛的原料来源也变得多种多样，其中甚至包括厨余残渣。

　　此刻，年轻的少年少女与年纪小一些的孩子们也举着半截蜡烛，用微弱的烛火驱散些许黑暗。

　　虽然托着蜡烛的器物大多都可以叫做烛台，但这些孩子手中的物件可没法与贵族老爷或商人老爷家的银烛台相提并论。他们手里拿着的多半是半截缺口的破碗、陶片，或者干脆就是一根弯折出钩子的铁丝上钉着一小段蜡烛。

　　即便如此，这些廉价的人造光源依旧让下城区昏暗的夜晚变得亮堂许多。自发的庆典没有太多内容，只是举着照明在夜晚的街道上行走着、交谈着，偶尔还可以看见叫卖烤老鼠之类便宜小吃的摊贩。

　　不管怎样，人们都觉得今天夜空中的月亮似乎比往日更加明亮。

　　令下城区居民感到如此高兴的并不是其他，正是夺得青年魔导车大赛冠军的戴安娜。

　　明明只是个出生孤儿院连亲人都没有的女孩，居然能击败那么多强大的对手，成为今夜首都卢泰西亚乃至整个中央帝国林德最出名的年轻人。

　　她所取得的成功似乎也告诉下城区居民，即使出生这样狭窄的窝棚，也有那么一丁点的机会，去触及那名为‘成功’的希望之光。

　　但事实果真如此吗？

　　也许答案并非肯定。

　　不过，至少对于玛丽琳孤儿院的孩子们来说，今天是无比快乐的一天。

　　比赛结束后没多久，来自加洛林皇室的拨款就已到位，整座孤儿院的建筑都被翻修一新，资金也变得充裕许多。

　　夜晚，小小的庭院内充斥着笑声与叫喊声，长长的餐桌上除了各种熟悉的土豆制品外，还摆着许多平时吃不到的美食，烤鸡与牛肉散发的香味充斥着被炉火温暖的房间，简直就像过节一样。

　　等大大小小的孩子们一个个都吃到肚皮滚圆后，便是卡杨叔叔（尽管他本人更希望被称为哥哥就是）负责的小剧场时间。一个个造型可爱的布偶在木板搭建的舞台上，表演起与它们造型相匹配的童话风冒险故事。

　　台下，与之类似的毛绒玩具孩子们人手一个，其中还混杂着某个因数量不够被迫混入其中强制营业的小山羊。顺带一提，由于一些不请自来的奖励，现在卡尔班特那小山羊造型的灵体映射几乎与实物没有差异，只不过完全实质化需要消耗魔力进行维持就是。

　　另外，不同于孩子们手中的布偶。

　　木板剧场上，那些被死灵法师用碎布、纽扣以及毛线球做成的可爱布偶内，支撑起外皮并让它们活动起来的，却是一具具老鼠烤串吃剩下来的完整骨头。

　　仔细一想，这似乎还挺惊悚的……

　　谁会想到在外表可可爱爱风格的布偶内部，居然用老鼠烤串吃剩下来的骨头架子撑起来的。

　　希望，不要有好奇心太重的小朋友淘气地冲上台把布偶翻过来一探究竟。

　　毕竟，知道太多可不一定是好事哟~

　　至于故事内容，就是非常简单的勇者斗坏人。

　　来自北方的野蛮人酋长大魔王把太阳囚禁起来，只有向他交纳足够的金币才能得到一小份罐装阳光，这令欢笑与光明都远离了美好的帕拉迪亚。

　　乍看起来故事内容似乎没什么，只不过，让艾文稍稍有些微妙即视感的却是。那个手持红色斧头与大剑（木头材质刷上颜料）的反派，其身份是来自北方的粗鲁野蛮人酋长，这个设定上贪吃又愚蠢的布偶体型非常高大，里面甚至需要塞进去两只老鼠骷髅才能撑起来。

　　而故事的主角则是出身贫寒却聪明智慧天赋惊人帅气勇敢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天才小法师——卡恩，在主角身旁还有漂亮的女法师、胖胖的德鲁伊以及一个同样擅长使用斧头的笨蛋战士。

　　一行人经过各种类似收复盘踞森林道路上、体型无比庞大的野兽之王（由卡杨的魔宠，聪明又可爱的小鼯鼠花生酱现身扮演），拿到传说中大法师的法杖（一根末端插着碎玻璃的小树枝），击败野蛮人酋长手下邪恶的死灵法师（只披一件斗篷的老鼠骷髅，出场时引来一小阵尖叫，不过其中兴奋意味远大于惊恐）等等剧情。

　　终于，聪明指挥……（以下省略）的小法师和他的三个小伙伴奋力消灭了大反派野蛮人酋长，解放被对方囚禁在肚子里的太阳，让欢笑与阳光又重新回到帕拉迪亚大地之上。

　　看到这一幕，孩子们以及被他们簇拥着的戴安娜不由欢呼起来，而同样看完这场话剧的艾文脸上却只能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瞥了一眼被小朋友们当做绒毛玩具抢来抢去的卡尔班特，黑发少年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这笑容充满阳光的气息，让他看起来完全就是个青春乐观的阳光大男孩。只不过，刚刚收好布偶的卡杨看到这个笑容时却不由抖了抖。

　　隔着木板制成的简陋小剧场，看着某个缩在后面遥控布偶的法师，来自北方的野蛮人慢慢捏紧他那双沙包大的拳头。

　　“那啥，实验室还有点东西要处理，我先走了。”面对那仿若实质的视线，卡杨干笑着摸了摸头，然后一把抱起东西脚底抹油似的冲出门外。

　　“你给我等着！”艾文隔空挥了挥拳头，从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

　　决定了，明天就开始团队内部互殴训练！

　　伴随故事的完结，快乐的庆祝晚会终于也还是结束了。

　　考虑到玛丽琳孤儿院的孩子年龄都不大，加上看完表演后时间已经接近深夜。所以，特蕾莎嬷嬷很快就就像把一群小羊赶回羊圈似的，督促每个孩子洗漱上床睡觉。

　　看着一个个和自己挥手道别的孩子们，平时板着脸没什么表情的戴安娜也不由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

　　与艾文一前一后走出孤儿院，她忽然停下脚步看向孤儿院门口一处用砖头封起来的小窗，短发的英气少女脸上浮现出惆怅的神情。

　　“怎么了？”艾文随口问道。

　　“那里原本有个石头浴盆。”戴安娜的声音很轻，但在安静的夜晚却显得如清泉般剔透。

　　听着少女的描述，艾文逐渐明白这个明显是后来才封起来的小窗原本是用来做什么的。

　　在玛丽琳孤儿院远转还算良好时，那里曾放着一个专门用来接收弃婴的石质浴盆。下城区的人们虽然很难养活孩子，但同样视抛弃婴儿为该鄙视的行为，以至于有些人宁愿将孩子丢到野外，也不愿把他们当面交给孤儿院。

　　而那个浴盆就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在石头浴盆后方是一块遮蔽视野的帘布，下面则安装着一个转盘。

　　在浴盆旁悬挂着一跟连接铃铛的绳索。当有人把孩子放进浴盆后，只要拽一下铃铛，里面的工作人员就会知道。等他们转动转盘，孩子便转进后面的帘布内得到及时安置。

　　同时，如此一来，孤儿院也不会知道弃婴父母的身份。那时候的孤儿院除了喂养这些孩子，还要负责他们的教育，并让他们长大后回归社会，有些孩子长大后不愿离开的话，也可以留在这里成为工作人员。

　　但后来孤儿院运转不畅，这个窗口也就被封闭了。而戴安娜就是在一个下着瓢泼大雨的夜晚，被人悄悄放置在石盆内。

　　那人甚至没有拉响铃铛，所以等特蕾莎嬷嬷等工作人员发现时。年幼的戴安娜已经被冻到小脸发紫，但她的哭声依旧响亮，所以才没有在第二天被人以尸体的身份发现。

　　“那时候还发生了一件事。”戴安娜坐在孤儿院门口的阶梯上，目光看向远方，脸上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一丝笑容。

　　“嬷嬷刚抱起我，天上的雨就停了，月亮也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