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星泰坦 第289章

　　我讨厌谜语人行为！

　　就这样，带着满脑子问号，黑发少年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酒馆之中。

　　“不告诉他那些事真的没问题吗？不希望见到乌拉诺斯文明再生的可不只有那四个叛逆者。”白袍老头冲艾文消失的方向摆摆手，然后将目光望向独眼老者。

　　此刻，除了二人所在的这张圆桌，身边其他酒馆景象都如同黑板上被被擦去的笔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虚无。

　　独眼老者没有立刻做出答复，只是默默抬头看向那片点缀着无数繁星的黑暗宇宙。

　　闪烁的星辰如同无数眼睛，注视着脚下这颗渺小的星球。

　　“现在……还不是时候。”

第三章 天生之王

　　又一次苏醒，咦，我为什么要说又。

　　睁开格外沉重的眼皮，视野范围中是一片用金色细线绣着繁复花纹的纯白布匹。

　　干燥的空气中飘荡着一股香料焚烧所散发的甘甜气息，而身下躺着的‘地面’则传来好似船行水中般富有节奏的微微晃动。

　　身材高大的黑发少年有些困惑的原地坐起，这动作让原本盖在他身上那块色彩繁复、编织也极为细致的盖毯在重力作用下滑落，显露出他那有着黄金比例完美肌肉的上半身。

　　虽然脑子依旧有些糊涂，但艾文还是立刻认出那块盖毯有着非常典型的沙漠民族传统风格。

　　像是这种面积大小的手工编织毯，如同放在林德或更加遥远的埃隆德，肯定能卖出颇为不菲的价格。

　　当然，价值不是关键，虽然居所内使用物品的风格不一定与当地特色相同，但结合干燥的空气与之前维度跃迁停止时留下的模糊记忆。

　　也就是说，自己现在正处于占据大陆东南部分的广阔地区，帕拉迪亚世界最大的沙漠，别名‘尘埃之海’的寂静沙漠。

　　这个名字的来源众说纷纭，但最广为流传的则是与这片沙漠面积有关的那一种。也即由于这片沙漠实在过于宽广，所以就连飞速前进的声音都无法横穿这无边无际的沙丘。

　　最终，一切都会被掩埋在茫茫沙海之中，只留寂静之名。

　　“幸运儿，看来你比普通遇难者要强壮得多。”忽然，不远处响起一个略带调侃意味的沙哑声音。

　　这让艾文不由一惊，以他过人的感知居然都没提前察觉到对方的存在，这通常意味着出声者也是和自己一样的超凡者，而且大概率是那种实力不凡的高阶存在。

　　用不会引起误会的速度转身看向背后，黑发少年见到一位正以慵懒姿态斜依在软榻上的成熟女子。

　　陌生女子约莫二十六、七岁，穿着一身沙漠民族风情的服装，上身是一件露出腰肢的白色无袖纱衣，下身则是一条同样白色的滚边及地长裙。

　　纯白的纱衣与白裙虽然显得十分朴素，但上面缀着的纯金丝线与各种暗纹刺绣还有一根根宝石细链却于无声中显露出奢靡的感觉，而这也是沙漠民族服饰的特点之一。

　　只不过，不管是昂贵的宝石细链还是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金线，在女子那白皙如冰雪的肤色前都显得格外暗淡。

　　依靠在软榻上的动作，又让她那纤细柔软的腰肢弯曲出一个诱人的弧度，同时也令人莫名联想到蛇这种动物。

　　并不是那些匍匐在地的危险毒蛇，而是原始森林中游走在巨大林木间，拥有斑斓美丽鳞片且身形修长有力的森蚺。

　　危险的气息……

　　艾文暗自提高警惕，但也没觉得紧张，毕竟在经历之前的梦境后，自己正处于最佳状态。

　　不过，如果说刚才那些都只是是梦中景象，灵子空间中那小小的木雕长船模型又是怎么回事？

　　没有机会细想，此刻两人正处于一座宽阔的帐篷之中，艾文醒来初期看到那有着金色刺绣的纯白布匹就是帐篷的顶盖，而包括他躺着的区域在内，地面上铺着一张十分巨大且柔软光滑的真丝地毯。

　　并不在意黑发少年的沉默，女子此刻正用右手托着小巧精致的下巴，身边搁着一根末端镶嵌珍珠的象牙法杖，面前还摆放着一本泛着古旧气息的典籍。

　　意兴阑珊地伸出右手翻动着典籍，疑似法师的女子将左手搭在身旁四角垂有流苏的丝绸靠垫上，任由软榻旁人立而起的猫科亚人仔细涂抹着颜色接近石榴汁的鲜艳花汁，让原本粉色的指甲因此染上一层艳丽的色彩。

　　艾文认得那种亚人，千塔之城为获得优秀法师魔宠而进行定向繁育后得到的产物，能够使用部分工具且拥有一定类法术变形能力的人工培育魔宠-随从猫。

　　顺带一提，现阶段如果千塔之城还没完成随从猫的批量繁育，光是这只不到半人高的小猫咪，其身价就足够买下一座位于卢泰西亚近郊的别墅。

　　或许是许久没听见回复，女子放下手中并不感兴趣的典籍，慢慢抬其头用微微眯着的双眼看向艾文。

　　这让后者注意到，在她眼睛下方有着一小团形似泪痣的纹身，而对方的发色则是帕拉迪亚世界颇为罕见的纯黑。

　　要知道，通常情况下只有在位于北地冰原的野蛮人部落中，这样的发色才比较常见，就如同艾文的黑发一样。

　　此刻，那一头带着些许卷曲的黑色长发正如丝绸般顺着女子肩头披散。

　　“真是罕见，在距离北地冰原如此遥远的尘埃之海，居然能遇到一位同样来自北地部落的少年。”

　　女子的声音略带沙哑却并不难听，反而透露出一种成熟的韵味。

　　她用饶有兴致的目光打量着艾文，一路扫过那肌肉健硕毫无遮蔽的高大身躯，却不像少女那般流露出半分羞怯，反而微微挑起唇角，露出一种令人再次联想到森蚺之类狩猎者的微笑。

　　“我的名字是海蒂，以长枪杀死白龙者，猎龙人芬恩的长女-海蒂·拉玛。”

　　女子说出自己的名字，接着似乎想到什么，不由挑了挑眉梢。

　　“于是，你又是哪个部落的年轻人，连纹面都尚未获得……等等，难道你还没成年？”

　　打量着艾文已经超过两米的夸张身高，名叫海蒂的女子眼神忍不住显露出几分诧异。

　　由于空间转移的缘故，原本用以遮掩身形的外交官魔戒似乎出了些问题，眼下艾文的形象直接是接受秘仪改造后的真实模样。

　　也就是那副身高超过两米，全身肌肉呈现出黄金比例，宛如大理石质地的古代神明雕塑般活过来般健硕完美的样子。

　　虽然对方面露讶色，但她的话同样也让艾文感到十分吃惊。

　　也就是说，面前这位女法师实际上是个出身北地部落的野蛮人？开玩笑的吧？

　　不过，从细节上来分析，这似乎不无可能。

　　在北地部落，由部落巫医亲手绘制的纹面标志着一个人已经完成自己的成年礼，即赤手空拳独立从冰原上捕获一头野兽。

　　之后，不同部落的巫医就会赠予顺利完成成年礼的后辈，一小片拥有部落图腾部分特征的纹身。

　　仔细观察后不难发现，海蒂眼角那酷似泪痣的纹身，实际上是一枚抽象的猫科动物爪印，而在北地以猫科动物为图腾的部落有且只有一个。

　　苍白猎手，他们的部落图腾是北地白猫，唯一一种生活在北地冰原上的猫科动物。

　　虽然说是猫，但北地冰原上的猫和其他地区的猫又不太一样。那些全身雪白的安静生物，其大小实际上已经接近艾文前世在动物园见过的猞猁。

　　同时，它们也是冰原上捕猎效率最高、成功率足有六成的顶级猎手，所以也有着白死神的别名。

　　“有趣。”

　　海蒂从软榻上起身，她的身材颇为高挑，远高于大多数女性，即使光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也超过了一米七五。

　　迈开修长的双腿，刚刚报出姓名的陌生女人来到艾文面前。

　　俯身看向保持沉默的少年，海蒂微微一笑，接着继续说道：

　　“没有面纹的北地人要么未成年，剩下便只有那个冰原上的传说……”

　　讲到这，她忽然顿了顿，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更加灿烂。

　　“天生之王，伊修托丽的爱子。”

第四章 沙海泛舟

　　“你想多了。”

　　艾文出声打破帐篷内有些令人压抑的寂静。

　　“我只是单纯还没有完成自己的成年礼而已。”

　　“是吗？看样子，以你的实力应该很容易做到这一点。还是说，你们部落的成年礼有些不同？”

　　海蒂笑容不改，并没有纠结于之前的话题，只是绕着艾文缓缓踱步。

　　柔软的地毯让女人的脚步变得更加轻盈、安静，几乎听不见任何响动，就如同那些狩猎于冰原之上，踏雪无痕的苍白猎手。

　　“我只是……运气不太好。”艾文停顿片刻，语气显得颇为复杂。

　　因为某种原因，穿越后有关北地的记忆都变得支离破碎，这让他觉得非常不适，有一种下意识不愿回想的感觉。

　　“嚯，那也没什么，因为运气不会一成不变。至少三刻钟之前的你就很幸运，还没被这片沙海彻底吞噬便遇到了我们。”

　　海蒂俯低身子拍了拍艾文的肩膀，然后在少年耳旁轻声说道：

　　这动作让她那头柔顺的黑色长发随之垂落，就如同一缕缕柔韧的藤蔓，扫过艾文脖颈与后背的肌肤，带来一阵稍瞬即逝的麻痒。

　　“我们？”艾文表情微动，随后意识到似乎有什么地方与自己猜想的不同，毕竟普通帐篷所在的地面可不会有节奏摇晃。

　　“是的，我们，流金之沙商会。难道你没发现自己现在正坐在一匹‘沙海之舟’上？”海蒂颇为自豪地一笑，接着举起双手在头顶轻轻一拍。

　　伴随清脆的掌声，帐篷内吹起一正无形之风，四周垂下的帘布向上卷起，飘动间显露出外部骄阳普照的沙漠景象。

　　并且，艾文还注意到，这座十分宽敞的帐篷居然直接搭在一头体态惊人的驮兽身上，而那如同水中行船般有节奏晃动的地面，实际上就是驮兽随步伐微微起伏的背脊。

　　除此之外，驮兽头顶有着一座藤条编制成的棚屋，里面是手拿长鞭的‘司机’或者说‘马夫’，而它背后与身体两侧，都用网兜以及跨架在背脊上的木板平台放置有大量货物。

　　时不时便能看到有着小麦色皮肤的当地人雇员，爬上爬下仔细检查整理货物是否捆扎妥当。

　　他们身上也穿着沙漠民族传统服饰，男子多为短裙，女子则是过膝长裙与抹胸，只不过质地并非柔顺的轻纱或昂贵的细亚麻，而是相对廉价且没有任何染色的白色粗亚麻衣物。

　　“科米多恩兽，横渡沙海之舟……”艾文面露讶色地喃喃自语道：

　　所谓科米多恩，实际就是寂静沙漠中生活的一种庞大野生动物，它们长相类似双角犀牛与蜥蜴的结合体，但体型却比大象还要夸张。

　　单是刚出生的幼崽就有接近二百六十公斤的平均体重，在之后的发育过程中，更是能成长为以吨作计量单位的惊人程度。

　　普通人很难想象沙漠这样贫瘠的自然环境是如何养育这种体态庞大的生物。

　　其实原因并不复杂，即使在别名‘尘埃之海’的寂静沙漠中也有着绿洲存在，而且科米多恩兽还拥有如同骆驼般饱餐一顿就能抗饿很久的能力。

　　它们体内多个内脏都可以储水，一口气能喝干一片湖泊，并在食物充足时会将大量养分转化为脂肪，从而做到长时间不进食也能维持正常活动。

　　每头科米多恩兽都是独居生物，它们往往会占据一整片绿洲作为自己的领地，只有在繁殖和抚育后代时才会临时组成小家庭。

　　另外，个别体型极大的科米多恩身上还会与植物达成共生，它们皮肤褶皱里积攒的尘土混合体表分泌的极少量汗液，就能让许多植物的种子迅速生根发芽，乃至缩短长出成熟果实所需的时间。

　　因此，科米多恩兽又有‘沙海之舟、移动绿洲’等等美名。

　　因为它们庞大的体型就足以驱散绝大部分沙漠中的食肉动物，所以这些动物的性格十分温顺，故而，每一支穿行沙海的商队都会驯养一两只科米多恩兽作为主要驮兽。

　　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使身为穿越者艾文对对于这片远离‘剧情’中心的土地也不甚了解，他前世游戏中的主要活动区域都集中在中央帝国林德与北方魔国埃隆德，只通过一些论坛介绍帖子，如同看旅游手册或科普纪录片般稍稍知晓一些与之相关的知识。

　　这让少年心头不由微微感到些许未知环境带来的刺激。

　　“于是，你的名字？即使是部落里不满六岁的幼崽都知道，作为呼名的交换，应当报上自己的名字。”海蒂将白皙的双臂抱在胸前，语气十分强气地问道：

　　回过神来的艾文看向身边高挑的女子，他大概有些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这样优待自己。

　　寂静沙漠远离帕拉迪亚文明中心，这里超凡者与普通人的比例更接近旧时代，而变革的风潮也远远没有吹拂至此。

　　所以，沙漠中每一个超凡者都有着不菲的身价。而在没有掩饰的情况下，作为一个法师的海蒂当然能认出艾文身上清晰且狂暴的魔力波动。

　　即便如此，对于海蒂以及流金之沙商会伸出的援手，艾文依旧报着感谢的心态。

　　毕竟，作为一个前世在和平年代成长的正常人，以德报德是理所应当的事，即使来到另一个世界，三观这种东西也不会轻易发生改变。

　　何况，黑发的年轻人还有着拒绝改变自身来迎合客观世界所必须的东西——强大的实力。

　　“艾文，我的名字是艾文·埃里安，一个已经和部落断开链接的流浪者。”没有迟疑多久，艾文便用记忆中北地人的说话方式予以回复。

　　“受祝福的第一子？男孩，看来你的父辈予以你很高的期望呢。”海蒂挑了挑眉，抬手找来那根白色魔杖，发出一声轻笑。

　　“别这样称呼我，虽然没有获得面纹，但实际上我已经度过那段最单纯的年岁。”艾文摆摆手，因为对方戏谑的称呼而感到些许尴尬。

　　同时，他注意到自己身上其实穿着一条白色的细亚麻长裤，于是便掀开盖毯起身看向远处。

　　耳旁传来清脆的骆铃声，同时响起的还有科米多恩兽耳朵上挂着的金黄铜铃。

　　远处，昏黄的太阳正朝着地平线坠落，这预示着沙漠寒冷的夜晚即将到来。

　　“海蒂女士，我记得沙漠上，受到救助的落难者往往会将自己身上携带的一半财物赠予恩人。”

　　看着女子微妙的神情，艾文主动提起这条类似水手法则的不成文规定。

　　“确实如此，但我并不缺钱，何况……”海蒂看了看全身上下唯一一件衣物都是商队赠予的年轻人，不由露出一抹甜美又狡黠的笑容。

　　“正如你所见，我现在不怎么方便支付报酬，但至少在力气方面还有些信心。所以……”艾文耸耸肩，对自己身无分文这点显得十分豁达。

　　“你们还招人吗？”说这话时，这位来自北地的年轻野蛮人理直又气壮

　　讲真，排除灵子空间内那一堆无法用金钱来衡量价值的东西，某种意义上他现在确实没有撒谎。

　　于是，短期内接受商会的雇佣，偿还人情的同时，顺路探询离开沙漠的方法，这是艾文在短暂时间内想到的初步打算。

　　“当然，商队永远欢迎勤劳的年轻人。何况这里还是五大城邦高墙外的不善沙丘，即使像流金之沙这样的大商队，也有可能遇到怀抱恶意而来的不速之客。”

　　海蒂点点头，十分像个北地人那样，毫不掩饰自己早就打算招募眼前这位年轻人的想法。

　　当然，她也有考虑对方可能是其他势力派出的奸细这种可能。只不过，作为一名能在寂静沙漠建立起一支庞大商队的法师，海蒂也拥有与这份成绩相匹配的自信与实力。

　　“你是说……强盗？”这个回答倒是让艾文有些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