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星泰坦 第39章

　　“用一座城市的生命作为祭品，这种事就算大巫师也不可能轻易做到，光是笼罩范围那么大的献祭法阵就至少需要三个月以上的准备时间，那还是在完全不受干扰的理想状态下。”艾文注意到这个计划中不合理的地方实在太多。

　　这不正常。

　　“有人在帮他，我不确定具体是什么人，但路西乌斯绝不是一个人在行动，他背后还有另一股势力。”卡杨快速说道，同时保持着对周围环境的高度戒备。

　　“至于献祭法阵，我倒是调查到一些事，埃文摩尔下水道环境对于普通人来说太过恶劣，就连鲜血修会通过咒术改造出来的秘仪怪兽也不太适应，除非他们提高生产成本。”

　　“所以，综合性价比考虑，这件工作被交给亡灵学派，我们会定期制造一批有着固定活动时长的特制亡灵，将它们释放下水道内就可以清缴里面滋生出来的低阶异怪，以免威胁到首都居民的安全。”说到这，卡杨不由感到有些讽刺。

　　原本保护首都居民的工作，尽然有可能变成杀死他们的捷径。

　　“你的意思是，他们会通过下水道布置献祭法阵。”艾文意识到这当中的关键。

　　“对，几个月前，路西乌斯那家伙就借口实验新亡灵兵种的能力，把这部分工作要到手里，如果他取消那些亡灵的自毁机制，那下水道内可能已经遍布各种受他控制的危险亡灵，老家伙最擅长的就是对大量亡灵的集群控制。”卡杨冷笑着说道。

　　“我本来还以为能借魔王宫廷的力量把他赶出去，顺带摸点东西，没想到这老家伙居然暗中搞出这么大动静。”说到这，黑袍法师不由露出一丝苦涩的神情。

　　现在的卡杨毕竟还太年轻，远没有那些活了几十上百年的大巫师计划深远、老谋深算。

　　“没有切实可靠的证据，就算是魔王也很难立刻处理一个派系的高层，毕竟古斯塔夫先生不在全盛状态。”艾文摇摇头随后看向不远处的下水道入口。

　　那里靠近这片城区下水道的主干道，因此比那些分支管道要宽敞许多。不过，为了避免下水道中滋生的异怪冲出来，所以用一扇非常结实的铁栅栏门进行封锁。

　　古斯塔夫先生……

　　听到艾文对魔王的称呼，卡杨脸色有些奇怪。

　　“没有证据啊，这确实是个问题。”他一边说，一边顺着艾文的目光望去，随后有些僵硬地回头看向对方。

　　“等等，你该不会是想……”

　　“没有证据，那么找到证据就是。”艾文给出简单粗暴却直截了当的解决办法。

　　“况且，那种法阵哪怕多留一天都是对这座城市的威胁，虽然不是旅游玩家，但我也想好好游览一下埃文摩尔这座年代久远的城市。”说着，他一脚踹开被铁栅栏门封锁的下水道入口。

　　作为一座常年多雨的城市，埃文摩尔的下水道系统非常庞大，即使分支地区的主管道都足以容纳十个人并排行走。

　　“来不来？”站在黑洞洞的入口前，艾文回头看向愣在原地的卡杨。

　　“我就……”

　　“听芙蕾说，她小时候常来下城区。”艾文莫名说起不在场的长公主。

　　以他的智力，早就猜到一些事的存在，只不过没有说破而已。

　　“啊哈，我想起来今天好像也没什么事要做。”卡杨突然抬高嗓门。

　　“玩玩探险游戏也没什么关系。”黑袍法师耷拉着脑袋走到高大的野蛮人身边。

　　其实，卡杨知道自己要走对方多半不会拦，能和那个傻乎乎的烂好人混在一起的，就算不是烂好人至少也是个好人。

　　但当他的目光扫过周围破旧的下城区，黑袍法师最后还是默默叹了口气并没有转身离开。

　　“上了。”艾文带着满脸复杂表情的临时‘同伴’，大步迈入堪比地下迷宫的埃文摩尔下水道。

　　但没过多久，他又折返回来一把抬起被踹倒的栅栏门，【重塑世界】的暗金色光芒涌动，迅速完成门的修复固定工作，甚至比平时更坚固。

　　“不能放怪物跑出去。”艾文嘀咕着拍了拍手，露出百分百任务完成度强迫症患者特有的满意神情。

　　“你怎么这么磨蹭！”不远处传来卡杨的声音。

　　“来了来了。”

　　于是，两人再次消失在黑暗中，就如同被阴谋慢慢笼罩的勇者，亦或是即将洞穿黑暗的正义双枪！

第四十二章 大地之下

　　我需要防毒面具……

　　艾文脸色发青地行走在地下水道中。

　　中间流淌污水的沟渠中飘着各种污物，两旁的道路也随处可见湿滑的苔藓。

　　帕拉迪亚虽然是一个通过取消状态栏等方法尽量增加代入感的游戏，但原本在游戏中至少还可以通过调整感官同步率来降低外界刺激，但现实的帕拉迪亚就没有这种便利功能了。

　　“果然，你这家伙越看越不像个野蛮人。”卡杨啧啧称奇地打量着脸色难看的艾文。

　　“真正的冰原蛮族可是一整个冬天不洗澡都不在意的种族。”

　　此刻，黑袍法师戴着一块纱布当做口罩，身为下城区长大的人，他非常适应这种恶劣环境，就连面上习以为常的假笑都没有半点变化。

　　“……”

　　艹，这没法还口啊。

　　不过，艾文集中注意力后，改造秘仪的隐藏效果逐渐显现出来，通过咒术秘仪获得的人造器官并非单纯的器官植入。仪式过程中，与之相对应的操纵方式也会通过魔法印入大脑。

　　靠坚定的意志排除外界环境刺激后，艾文逐渐找到如何降低生理上的排斥，并更加精确地控制强化感官的方法，那是将感官受到的刺激纯粹作为感知信息的一部分来对待的理性感知模式。

　　这种理性感知模式让他迅速适应下水道中恶劣的环境，非但不受外界气味干扰，反而借助发达的嗅觉感官敏锐地捕捉各种信息。

　　见他这幅表现，卡杨不由挑了挑眉，心中对此人的危险评级再次提高一级。

　　毕竟，增强身体力量的方式有很多，唯有意志这一项只能靠自身。

　　此刻，黑袍法师左手举着一簇魔法火焰，那是‘萤火虫尾光（二五仔之光）’的原型‘盗贼烛火’，这种魔法火焰散发的光芒只有施法者及其队友可以看见。

　　所以，两人也不用担心自己的行踪因光亮暴露。

　　“等等。”艾文忽然抬手示意卡杨停止前进。

　　“有东西过来了。”

　　“你确定？我好像……”卡杨压低声音，死魂眼的魔力感知范围内并没有异常出现。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阵清晰的水声向这边靠近。

　　就好像有一条大鱼在顺着水流快速游动。

　　“这里总不会有鱼吧？”虽然这样说，但艾文已经抽出粉碎者重型手铳。

　　“大概有，不过我怀疑来的是水鬼。”卡杨同样从腋下枪袋中拔出林德蒸汽铳，然后果断开启阀门进入激发状态。

　　像水鬼这样魔力低下的杂鱼异怪，确实不会引起魔力感知的反应。

　　啪，伴随一阵水声，前方二十米远的水面被某些东西破开，一个结构类似人形但却长着蓝绿色皮肤的怪物猛然跃出。

　　它没有头发，双眼也没有瞳孔，被一层白色的膜状组织覆盖，干瘦的身体上可以清楚看到外凸的肋骨，但腹部却如同肿胀般硕大滚圆，五指狭长且末端长有利爪，双腿呈现出干瘦的样子。

　　这是一种食腐类的异怪，原本以三到五头的小家庭模式盘踞在水边。但当人类开始修建大型城市后，不论哪座城市的下水道中都开始出现它们的身影。

　　虽然这种怪物威胁度不高，却非常难以完全清除，就算一口气把本地下水道里的水鬼全部消灭干净，日后也会有其他水鬼顺着水道从别处迁来。

　　成年男性拿根棍子就能赶跑一头水鬼，成年埃隆德魔族可以一个打一群，但它们对老人、小孩以及怀孕的妇女却存在不小的威胁，所以下水道出入口才需要用铁栅栏门进行封锁。

　　人们就像讨厌蟑螂一样讨厌这种怪物，以至于部分地区出现专门以清除水鬼为业的冒险者。

　　看到水鬼弯曲着背脊站在原地向自己发出嘶嘶吼叫，艾文和卡杨都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前者因为咒术秘仪获得超人的感知，而后者也通过死魂眼共享广域魔力感知。

　　除了水鬼，在他们的感知范围中，还有一个更大的家伙正在快速靠近。

　　见两人毫无反应，露出畏惧神色的水鬼便趴在地上四肢并用地跑向远处。

　　可它还没跑出三米远，一道黑影就从水道中高高跃出，好似。伴随骨骼粉碎的清脆响声，某种类似鲶鱼却长着两条粗腿的怪物将水鬼一口咬住。

　　新出现的怪物足有三米多长，张开大嘴遍布细密锋利的牙齿，仿佛没怎么用力，水鬼的半个身子就像甘蔗一样被它轻易咬断，混杂着内脏碎片的鲜血喷洒在下水道侧壁上，溅出大片大片的污秽痕迹。

　　“这什么鬼东西？！”艾文一愣，随后脸色大变地捏住鼻子。

　　他到没感到害怕，但这东西实在长得太过丑陋古怪，关键是巨臭无比！

　　“该死，是鲜血修会那帮家伙丢在下水道的秘仪怪兽！”看到怪物额前那个模糊的双螺旋生命线符号，卡杨迅速判断出这东西的来历，同时抬手捂住口鼻，因为实在太臭了！

　　“多半还是失控的那种。”见到水鬼像个掉进绞肉机的布娃娃一样瞬间四分五裂，黑袍法师不由心生退意。

　　因为鲜血修会制造的咒术改造生物多通过各种秘仪，所以它们又被外界称为秘仪怪兽。

　　他虽然不了解这种怪物，但却了解鲜血修会那群血肉僧侣的研发思路。

　　首先，要能打，其次，要能跑……

　　埃隆德恶劣的野外环境让他们养成凡事不决先加战力的设计思路。

　　这也是因为不够能打的秘仪怪兽，放到外界进行使用时，多半会变直接成野生动物的猎物，那样的话，根本无法完成任何工作。

　　其次能跑，是因为外界野兽中有着各式各样的危险个体，而秘仪怪兽的战力必然受到成本限制，所以在打不过的情况下至少也要能跑掉。

　　但当这样能打能跑的秘仪怪兽失控时……

　　就会很麻烦。

　　一口咬杀，两口吃光，胃口极佳的秘仪怪兽转头看向不远处的两人。

　　【秘仪怪兽-失控的清道夫】艾文瞥了一眼跳出的提示，却没有像卡杨那样朝后退去。

　　“看它的左腿。”高大的黑发少年单手握住粉碎者重型手铳，将枪口对准失控的清道夫怪兽的同时也不忘冷静观察。

　　这头胃口棒棒的怪物，其身体状况似乎并不像它的胃口那般健康。

　　两条支撑硕大躯体站立的弯腿，相比正常的右腿，左腿明显有些干瘪，二者看起来就像被脱水蔬菜与新鲜蔬菜一样截然不同。

　　“嗯？枯萎射线的打击痕迹？或是效果类似的法术效果。”卡杨眯成细缝的眼中闪过一道光芒。

　　“下水道虽然会滋生异怪，总不会凭空长出法师吧？”艾文嘴角上挑说了个不怎么好笑的冷笑话。

　　“它是从前面过来的，造成这道痕迹的法师应该就在那边。”

　　“啧，我是真的不喜欢这种又丑又臭的东西。”卡杨表情一垮头疼地抱怨道。

　　“谁不是呢。”艾文耸耸肩。

　　下一刻，失控的清道夫怪兽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接着就像一颗长腿的保龄球般跌跌撞撞地冲向二人。

　　接着，下水道内瞬间响起刺耳的枪声。

　　呯呯呯，伴随高压蒸汽的尖锐啸声，卡杨手中的魔导蒸汽手铳射出一连串铅弹，在皮肤结实的清道夫身上开出一个个血洞。

　　但因为口径缘故，小粒铅弹对这种体型硕大的怪物效果有限，卡杨眉头一皱向后退开半步，把艾文让到更靠前的位置，准备施展亡灵法术解决敌人，完成施法前就让不要钱的免费队友抵挡一下好了。

　　另一半，艾文也没在意这个二五仔写作合理分配工作读作二五仔卖队友的毒瘤行为。

　　高大的泰坦血裔单手握住粉碎者重型手铳，侧身平举手枪双脚一前一后原地站定，冰蓝色的瞳孔透过枪管上的机械瞄具，用锐利的目光将清道夫怪兽那张血盆大口与瞄具连为一线。

　　轰！

　　不同于以蒸汽枪施放高压蒸汽时尖锐的啸声，粉碎者重型手铳发出的声音竟好似教堂大钟般响亮浑厚。

　　自推进宝石爆弹末端元素结晶在蕴含魔力的撞针叩击下瞬间爆裂，狂暴的元素力量被约束在惰性厌魔金属制成的枪膛内，被迫化作一股磅礴大力推动子弹沿枪管快速飞出。

　　开裂的元素结晶顺着撞针击打出的孔洞向后喷吐出一股炎流，使宝石爆弹在飞行过程中仍在不断加速。

　　狭长的赤红色火线冲出枪口，末端急剧膨胀，仿佛从枪口冒出一团滚动的火球，元素结晶破损瞬间释放出的力量在周围造成一股转瞬即逝的强烈魔力波动。

　　.75口径自推进宝石爆弹贯穿空气，留下一道红色曳光轨迹，同时也没入了清道夫怪兽那遍布利齿的血盆大口。

　　由于弹头部分结晶宝石的重量比后方作为弹体的侵蚀铁要轻，所以爆弹在撞击瞬间就发生形变翻滚，由此产生的空腔效应在怪兽体内造成巨大创伤。

　　同时也将宝石爆弹携带的动能，以最大程度作用到清道夫怪兽身上，从而造成极强的停止作用。

　　体态庞大的怪物如同被一个无形拳头迎面痛击，整个一顿，然后脑袋不由自主地向上翻折，重重撞到下水道顶部。

　　几乎没有半点停顿，它肥硕的腹部又猛然向外一胀，好似橡胶般坚固的厚皮寸寸爆裂，红色的火元素力量从中骤然爆发，将这头怪物的身子炸开一个前后贯通血洞。

　　清道夫怪兽发出一声惨叫，脚步变得踉踉跄跄，但在下水道这种恶劣环境依然能存活下来的顽强生命力却让它没有彻底停下脚步。

　　见状，艾文没有半点动容，他刚才以坚若钢铁的肌肉力量轻松抵消粉碎者那足以折断普通人骨头的后坐力，开枪瞬间的枪口上跳幅度甚至不超过几毫米。

　　所以，当秘仪怪兽剧烈抽搐的身体继续前进时，他几乎不用调整枪口便再次锁定目标扣下扳机。

　　魔力撞针激发爆弹，赤光闪过，自推进宝石爆弹顺着清道夫张开大嘴钻入柔软的腹腔，厚实的皮肤爆炸显得格外沉闷，一股黑烟伴随好似羽毛烧灼的气味从怪兽口中飘出。

　　清道夫怪兽踉踉跄跄的步伐就此停下，惯性带着它硕大的身躯向前滑动，直到停在距离艾文脚边不足一米远的位置。

　　没有半点怜悯，艾文面无表情地移开枪口，然后抬起右腿猛然跺下！

　　星际战士的力量让这记践踏的威力堪比战锤，清道夫怪兽几乎由整张大嘴占据的脑袋被一脚剁成满地碎渣，在艾文脚下溅开大片扇形血迹。

　　无头的躯体微微抽搐数下彻底没了动静。

　　“保险起见。”直到此刻，艾文才垂下眼帘轻声说道。

　　“那是……什么？”卡杨脸上的假笑整个僵住。

　　冷汗顺着额头不断流下，没记错的话，自己刚才好像就是被这危险物品顶住脑袋的。而握住那危险物品的家伙自身更拥有堪比凶器的危险蛮力。

　　“子弹，不然还能是什么？”艾文诧异地看了看这个抓来的临时同伴，对他口中答案一目了然的问题感到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