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星泰坦 第502章

　　“想必，如果让这种蕴含预设概念的‘异常’不断扩散，最后或许会让整个世界都彻底化作与常态截然不同的异界吧？”

　　“如果所谓纯色之力的本质便是如此……”空无一人的古代要塞战场上，艾文的声音平静却又无比清晰。

　　“不得不说，那还真是令人眼熟啊。”

　　雄壮的钢铁巨神活动着完全修复的手臂，一步一步朝再起不能的这头怪兽走近。

　　那动作充满狂野而原始的霸念，足以让绝大多数知性生命体都感到自灵魂深处漏出的颤栗。

　　相比死国之主、冥府之王那般威严肃穆的称呼，此刻的钢铁巨神反而更像一位从蛮荒之地走出的北地狂战士，嗜血、好斗且永不言败！

　　就连死亡与绝境都会被其跨越，这才是北地男儿该有的豪快！

　　但艾文心中却远没有表面上这般这么平静。

　　能力上的相似足以说明很多很多事。

　　纯色超兽与泰坦巨神之间，难道存在某种类似生态位竞争的关系？

　　这就让人感觉颇为……讽刺！

第一百七十二章 高维攻击

　　相似，却又存在本质上的区别。

　　泰坦用高于世界的视角进行‘作画’，而纯色超兽却是一昧地将画布‘染’上自己的污浊色彩。

　　双方在能力上或许确实存在相似乃至相同之处，但从出发点到终点都有着截然不同的差别。

　　至于说生态位竞争，呵，这形容到确实有些接近。

　　毕竟画布有且只有一张，而想要作画或者说将其肆意涂抹的存在却有两个。

　　那么，冲突就成为百分之一百发生的必然，从相互厮杀升级到确保对方彻底毁灭也是水到渠成的发展。

　　这些掌握匪夷所思技术的高等生灵，当理念上存在无法调和的冲突后，甚至会变得比普通人更加极端也更危险……

　　惆怅的感觉莫名浮现，与超古代战斗代行体冥王合二为一后，即便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纯粹使用，也让艾文管中窥豹地体会到一丝源自真正泰坦之力的强大。

　　而无论是泰坦还是纯色超兽，其对世界乃至概念本身进行操作的能力都是那么超乎想象。

　　以艾文现在的境界，根本无法理解如此宛如奇迹的技术究竟是如何发展而来，甚至能够被直接写入近乎模因的遗传因子当中。

　　望着怪兽眉心那枚独眼内浮现的明显情绪波动，年轻的泰坦血裔迅速收敛心神。

　　重剑熵蚀虫根本没有自我意识。

　　那么，纯色超兽孟山都卡是否有类似意识的东西？

　　对此他感到非常好奇，以至于像个占据上风后迟迟不下杀手的婆妈反派一样自说自话。

　　“无法理解刚才发生了什么？”

　　“很简单，你的场域就像是一个画在二维世界、完全封闭的圆，任何身处这个维度以内的线条，都无法越过‘圆’的存在直接触及被其包围环绕的内部。而无论是纯粹的物理攻击还是高深的魔法，只要触碰到圆环就会引发预设概念，被截取走部分乃至全部力量。”

　　“真是近乎无解的能力，即使称之为‘不破之盾’也毫无问题。”

　　身披铁灰色沉重甲胄的钢之巨神走到距离重剑熵蚀虫仅有五步距离，而后他的动作忽然停下，就像面前被某种力量划出一条无法看见的线条，轻易不容跨越。

　　即使是现在，艾文依旧能感受到‘预设概念场’的存在，所有常规攻击都无法将其越过，都会成为重剑熵蚀虫力量来源的一部分。

　　“想要越过‘圆’的存在直接触及身处其中的你，唯一办法就是跳出世界本身，从更高的维度做出干涉。也就是在三维的世界越过二维上存在的阻隔，直接将干涉本身送进圆环之内。”

　　说完，停留在重剑熵蚀虫周身场域之外的冥王将右手高高举起，没有做出其他更复杂的动作，只是凭空握紧拳头。

　　胸前宝玉形状的【永动恒常真空以太缩退型无限魔力创生装置·座】再度泛起微光。

　　而后，冥王高举紧握的巨神之拳也亮起无比耀眼的魔力辉光。

　　“就像这样。”

　　话音未落，如先前一样的无形攻击再次出现，重剑熵蚀虫躯体表面立刻被‘挖’走一块球形空缺。

　　细碎到极致程度的微小物质化作偏偏雾气逸散开来。

　　而后，大量碎裂组织残片与莹绿色体液也如爆炸般朝四周猛烈喷溅。

　　无法理解，无从理解，这种毫无征兆的攻击甚至比禁止魔法还要令人费解。

　　但艾文很明显不打算继续婆妈，他可不是真的话痨反派，先前那番言语实际上只是试探的一种，试探面前怪兽到底有没有思考能力并提防对方可能存在的底牌。

　　毕竟，从开始到现在短短几十秒的战斗中，无论化身巨神的泰坦血裔还是吞噬超兽血肉的可怖怪兽，双方都数次严重威胁到对方的存在，至少有着消灭彼此的能力。

　　既然重剑熵蚀虫没有进一步运用‘场域’做些什么的打算。

　　那么，也是时候结束这场短暂而又无比凶险的战斗了。

　　宝玉造型的【座】机关开始全功率运作，伴随象征虚无的超古代文字浮现，从中散发的微光逐渐变得无比明亮，直到旁人完全无法直视其光芒，就仿佛巨神胸膛中跳动的不是一颗心脏，而是一颗与那高挂天穹的骄阳别无二致的恒星天体！

　　在心中感谢缅怀已经逝去的师父里戈尔，艾文的眼神无比冷冽且坚定。

　　借助巨神之眼的力量，身为拳斗士的他得以将‘岚斗圣拳’这门拳法提升到超越想象的层次。

　　是的，就算看起来好似魔法般神奇，但那无形攻击的本质却是拳法！是用巨神之躯发动岚斗圣拳究极拳法奥义-力弦支配并将其进一步提升后的终极拳法！

　　以泰坦巨神超越世界本身的洞察抵达比世界更高之境，然后依靠力弦支配将‘空间’作为媒介的能力，跨域空间距离并让承载一切的空间本身化作武器，在分子乃至更小层面上完全瓦解对手的基本结构。

　　融会贯通、合二为一。

　　至此，艾文将自己的拳头被铸造成理论上不可能存在于现实世界的幻之兵器。

　　TMD还有什么能够阻挡？还要什么胆敢阻挡？

　　即使是纯色超兽的‘不破之盾’也要败给这巨神五指捏握而成的‘不存之矛’！！！

　　光芒连续闪动，看不见轨迹的攻击接二连三出现，重剑熵蚀虫庞大如蜿蜒山脉的怪兽之躯被硬生生打得快要碎开。

　　就算感受不到疼痛，绝望依旧像挥之不去的阴影般降下，足以撼动大地的狂躁吼声从这头怪物口中不断发出。

　　重剑熵蚀虫确实无法理解，因为它根本没有自我意识。

　　但纯色超兽孟山都卡以概念形式留存在血肉中的备份思考细胞却逐渐意识到，眼前的攻击究竟象征着什么……

　　将空间本身作为媒介乃至武器，而后跨越物质界所在的基准维度，从更高‘角度’发起攻击以达到完全不接触‘预设概念场’直接攻击本体的效果。

　　高维攻击……

　　根本无法想象，这种技术会是一个连完整泰坦之力都尚未具备的‘觉醒种’能提前掌握的。

　　哪怕少到可怜的备份思考细胞无法像真正纯色超兽那样进行人智无法理解的超越思考。

　　此刻，孟山都卡心中依旧浮现出一个无比决然的念头。

　　杀了他！！！

　　即使放弃谋划千年的归来之机，也必须将这个有可能成为……

　　轰！

　　从高维度发起的次元拳法攻击直接命中重剑熵蚀虫眉心属于纯色超兽孟山都卡的眼睛！

　　大片物质被解离瓦解产生的雾气向外急速扩散，将已经字面意思变得支离破碎的怪兽残躯掩盖大半。

　　一切看起来都将尘埃落定。

第一百七十三章 燃烧本质

　　持有‘不破之盾’强大而恐怖的重剑熵蚀虫倒下了。

　　这头体积近似山脉的恶兽此刻却像卷入一场极其惨烈的车祸，还是那种几十辆泥头车在同一个十字路口相互对撞玩碰碰车级别的超大型车祸。

　　艾文驾驭战斗代行体·冥王从高维度发起的跨空间打击，简直就如同在现实里将平面照片上的一部分剪下来并烧成灰烬，令对方庞大躯体上多出数也数不清的规整缺口。

　　更别提冥王攻击中还蕴含着艾文本身的灵魂能力，被裂解成光的物质短时间内不可能被怪兽重新作为养分吸收。因此，即便以重剑熵蚀虫那远超普通生物的顽强生命力也无法快速修复如此严重的伤势。

　　所以，当次元打击爆开的烟尘笼罩怪兽庞大的身躯，艾文便停止攻击稍稍后退几步。

　　虽然【座】机关能无限提供魔力，他此刻依然感到精神上的极度疲惫。纵然自己身为泰坦，可以巨神之躯发动由岚斗圣拳晋升而来的未命名次元打击拳法，这件事比法师不间断释放上位魔法还要费神费力。

　　就算生命本质都已发生升华改变，眼皮越发沉重的感觉还是让艾文意识到身体不在状态的现实。

　　然而，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踏入完美领域的感知当中，重剑熵蚀虫的气息已开始断崖式下跌，眼看就要彻底归零。

　　但某种更能洞穿现实本质的直觉却仍然保持高度警惕，这让他始终没有完全放松下来。

　　当战斗余波扬起的烟尘逐渐消散，一枚撒发着难以描述光芒的眼球漂浮在半空中。

　　那是纯色超兽孟山都卡遗留下来的一只眼睛。

　　对于其曾经的真身而言，这枚眼球简直小到不能再小，简直就像人的一个细胞至于其全身。

　　但，这依旧是一块源自宇宙跨纬度天灾，概念之魔兽，属于真正纯色超兽一部分的身体组织，还在重剑熵蚀虫那如山脉般巨大身躯供养下得以活性化。

　　呼——

　　毫无预兆，完全封锁的冥府之城内忽然刮起一阵狂风。

　　艾文握紧拳头当即发动新拳法，跨越空间的拳法构型之力零延迟显现，被命中的眼球立刻崩开一道缝隙。

　　可从裂缝中倾泻而出的却不是鲜血或别的什么类似东西，一条手臂，一天长度惊人的类人型手柄从小小眼球中强行探出。

　　紧接着，一具体积比眼球本身还要庞大不知多少倍的惨白躯体从裂缝中爬出，它有着类似人型的大致结构，但整体看起来却像是个不足月的早产儿，四肢虽然修长但从臂围到手腕都格外瘦弱，毫无血色的皮肤约等于直接挂在骨头表面，几乎看不到下方有多少肌肉存在的迹象。

　　而在这眼球中生出怪人的腋下，还有着大片、大片未发育完全的血肉组织。正常情况下那大概会变成类似翅膀的结构，可目前却只是一堆胡乱生长成奇怪造型的赘生组织，边缘没有封闭的血管更像是拖在新生儿腹部的脐带，不断从深处流出各种无比腥臭的体液。

　　最为奇异地方则是这怪人的脑袋，那里完全没有五官以及人类脑袋上该有的其他器官，反而被一簇盛开到妖异程度的花卉所占据，其中有着大量难以分辨具体品种的植物组织，从每一朵花心长出的雌蕊与雄蕊都像动物触须般始终在微微颤动、抽搐，远远看着就让人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瘦弱，残缺，怪异，即使有着略小于重剑熵蚀虫却不亚于冥王代行体多少的身形体积，也让人很难相信这种东西具备极强的力量。

　　可见到这个眼球中爬出来的怪异人型，艾文脸上的表情反而变得比先前更加严肃。

　　巨神之眼的洞察力让他清晰观测到，面前怪人周身笼罩着比重剑熵蚀虫更加厚重且难以突破的预设概念场。

　　其笼罩范围虽然变小很多，但在厚度方面却至少膨胀了三百倍。这里的厚度当然不是指空间意义上的厚度，而是预设概念场在某些超越世界维度上的‘厚’度。

　　想要跨越如此夸张的‘厚’度，或者说‘高’度，即使是艾文也需要竭尽全力才有可能做到。

　　但对方既然隐藏着如此惊人的力量，之前为什么完全没有动用的意思？

　　问题的答案或许只有决出真正胜负后才能得知，反正面前从超兽血肉中诞生出来的怪人半点没有与艾文交流的意思，而它由盛开花卉组成的脑袋也不像能显露表情的样子。

　　唯有空气中迅速弥散开的杀意做不得假。

　　与杀意一同扩散开的，还有其他更恐怖的东西。

　　以怪人造型奇异的身体为源头，纯色之力，这比纯色遗毒更精炼的污染开始朝四面八方无差别放射。

　　暗红色的手指、眼球、触须等等或类似动物、或形似植物的有机组织，以极快速度从石头乃至金属内部发芽长出。

　　并且，无论长成什么奇形怪状的模样，这些东西都在逼近艾文驾驭的冥王代行体，显然都有受到面前怪人操控，并且，它们还在行进过程中相互组合，快速演化出各种用以战斗的全新结构。

　　除此之外，持续扩散的纯色之力意味着什么后果也是不言而喻。

　　整座要塞都市·阿比斯竟在顷刻间面临彻底污染的危机。

　　不，如果持续下去，就连寂静沙漠都有可能沦陷。

　　下一秒，怪人瘦弱异常的身形突然消失在原地。头顶传来空气被撕开的尖啸，一条由快速生长的赘生组织所构成的血肉长鞭正面砸下，末端还有锋利无比的骨质刀片将空气无声无息地切成两半。

　　更要命的，则是血肉长鞭外覆盖的预设概念场。

　　重剑熵蚀虫的预设概念场仅仅作为防御使用，可面前从超兽孟山都卡遗留眼球中爬出的怪人，却能用周身预设概念场将所有物质都转化成可以被它操控的暗红血肉。

　　确认了，是想要我命的玩意。

　　面对如此凶恶的攻击，艾文忽然笑了笑，脸上更看不出半点焦急。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哪怕局势发生骤变，最优先的依然是情报收集。

　　冰冷金属面之上，金光熠熠的巨神之眼再度发挥洞察，让艾文在极短时间内夺取了胜利，信息战的胜利。

　　眼前这怪物正在燃烧自己的本质，某种不存在于世界之上，原本隐藏在某个比基准维度更高领域中的本质。

　　暴露存在后，那东西在艾文眼中呈现出好似‘培恩洛兹三角形’之类在现实世界不可能存在的奇异结构，质感则类似水晶般晶莹剔透又充斥着大量看不清具体细节的网格。

　　由此可见，先前那枚眼球之所以没在艾文发动的次元攻击下损毁。便是因为它与重剑熵蚀虫其他所有组成部分都不相同，某种意义上，其本质并不存在这个世界之内。

　　但此时此刻，从中爬出来的怪人却在燃烧那位于更高维度的高维构造晶体。由此换来的，便是从威力到影响范围等全方面都百倍强于重剑熵蚀虫的概念场。

　　毫无疑问，如此行为必然不可长久，只要拖延足够长的时间，大概就能等着对方自行灭亡。

　　意识到这一点，艾文忍不住低声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