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星泰坦 第507章

　　“允许接入。”按下心中疑惑，艾文轻轻点头同意。

　　“喂？喂！听得见吗！？！”一个有些焦急的声音立刻在舰桥内回荡。

　　“前方不明身份舰船，我不知道你是在哪个遗迹幸运捡到这东西，但现在请立刻停止上升。”

　　屏幕上天使的图像越发放大，她的面容十分清隽，有着一头爽利的银白齐耳短发，身穿白色紧身衣却没有多少起伏轮廓，整体感觉十分中性化，与艾文记忆中某个喜欢粘着阿芙蕾蒂雅、身形下作的变态天使截然不同。

　　除此之外，这位天使的翅膀也非常与众不同。并非传统意义上遍布洁白羽毛的飞翼模样，反而通体呈现出银光熠熠的钢铁质感，末端还隐约可以看到夹杂着淡淡蓝色的橙红火焰在不断吞吐。

　　钢铁之翼下方，悬挂着数枚形似短剑却看不到剑刃的奇特武装，外形就像一根钢管上面加了个带尖头的圆锥，表面上并不具备冷兵器特有的危险感。

　　但那是对于海蒂这样的帕拉迪亚当地民众而言，在艾文看来，那东西的造型活脱脱就是个导弹啊！

　　不过，最让人好奇的地方却在于，这位天使脖子上有着一道再明显不过的缝合痕迹。

　　看起来简直就像惨遭斩首酷刑之后，又被人或别的什么存在以鬼斧神工手段重新把脑袋接了上去。

　　更重要的是，艾文可以肯定，此刻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天使乃是本体，而非通过异界盟誓等手段召唤到物质界的投影。

　　于是，问题便来了。

　　因为诸位正神在沉寂之年发动的特殊防护，以天使为首的天界百种以及以恶魔为主的地狱万魔都很难进入物质界，所以才有了异界盟誓以及各种或邪恶、或扭曲的恶魔降临仪式。

　　可即便通过这些特殊手段，天使与恶魔能够出现在物质界的也只是力量投影，而不可能是他们的本体。

　　那么，此刻自己面前这位天使，为什么会以其本体直接登场？

　　“喂喂？通讯接通了吗？还是说你们不会操控？啊啊啊，所以说偶然捡到古代王国遗产的新生文明就是麻烦。”天使的声音变得越发焦急，甚至隐隐有些暴躁。

　　“别上升！总之先别上升！再上升可就要撞到了！”

　　“原来天使也有这么活泼的一面吗？”海蒂语气古怪地说道：

　　“啊，我还见过更活泼的。”艾文耸耸肩，脑海中自然而然浮现出芙蕾的身影，以及少女身后某个笑起来很欠揍的圣歌天使闺蜜。

　　“不回话吗？对方看起来很急切的样子。”女法师挑了挑眉继续问道：

　　“确实。”艾文微微一笑。

　　“再不说话可就有些不礼貌了。”说这，他看向恩布拉的全息投影。

　　“恩布拉，把我接下来说的话发给对方。”

　　“谨遵御令。”舰载系统的虚拟投影立刻做出回应。

　　“这里是新罗吉拉斯号，我是舰长艾文·埃里安，请问为什么不能继续上升？”说完，艾文略作思考便试探性的提出邀请。

　　“如果不介意的话，劳烦进来详细解释一下。”

　　“呃。”天使明显愣了一下。

　　然后，她的表情忽然变得非常奇怪。

　　“埃里安？那个传说中让恶魔都会哭出声来的艾文·埃里安？”说到这，天使的身形下意识后退一段距离。

　　“……”艾文的表情立刻僵住了。

　　他可没想到对方表现出的迟疑居然不是因为突兀的邀请，而是出于自己的名字。

　　我什么时候刷了天界声望？

　　还有什么叫‘让恶魔都会哭出声来’？

　　这种奇怪的谣言，别让我知道是哪个大嘴巴散播的，到时候牙都给他打飞！

　　“或许，这当中可能存在一些小小的误会。”年轻的泰坦强行控制住脸皮抽搐，用尽可能温和的声音慢慢说道：

　　“……算了，接下来我会引导贵方前往临时停靠点，那里有专门的人士普及相关信息。”不知名的年轻天使显然不打算进来。

　　随后，艾文就看到天使翅膀两端各自亮起一红一蓝交替闪烁的明亮光芒，并在对方控制下开始有节奏地挥动。

　　远远看去，简直就像交通事故发生后，现场维持秩序的交警手中拿着的——

　　——荧光指示棒？

第三章 天使行动

　　当艾文正在思考天使交警与普通交警之间的区别时。

　　临时充当宇宙空间交通管制者的天使尤利娅尔已经紧张到感觉快要忍不住哭出来，嗯，也可能是差点漏出来。

　　反正，当她看到那艘体积庞大到惊人程度、甚至比传闻中次时代超弩级战列舰还要更夸张的未知星舰，一种对超巨大物体所特有的莫名敬畏立刻涌上心头。

　　身为太空战特化的炽天使预备役，哪怕还处于成长期尤利娅尔的体型也比普通天族更为高大。可与面前这艘宇宙船相比较，那就是蚂蚁之于摩天大楼，水滴之于海洋，根本没有半点可比性。

　　因此，就算天界百种对各种负面情绪的抵抗高到近乎免疫，但这种并非出自天生恐惧，反而是由理性判断产生的敬畏还是难以避免地不断浮现。

　　接受过完整通识教育并取得优异成绩的尤利娅尔十分清楚所谓‘超弩级战列舰’代表什么，更明白那种级别的星舰理应具备何等惊人的力量。

　　更让她感到手足无措的，却是这艘战舰并非由火界天内圈锻造环带所生产，而是直接从物质界升上来的！

　　这意味着什么？

　　首先，天界会定期接受通过物质界神殿反馈的各种信息，依靠汇总分析的方式判断物质界文明总体发展情况是否健康。

　　其次，从信息流通管理局向外发布的公开消息来看，现阶段物质界文明发展水平还停留在第一次技术革命阶段。无论是材料学、魔导动力学亦或是天文学，都远没有发展到对星空展开探索的阶段。

　　最后，这艘星舰类似拉长箭头的流线结构以及比现今主流战列舰还要更庞大的体型，非常符合灌输知识库中对第一巨人王国末期试做型宇宙船的描述。同时，还有一部分竟有些类似超古代乌拉诺斯文明的描述。

　　前者是曾经最有希望突破星球引力的文明，后者更是众神都不愿轻易提及的未知国度，像尤利娅尔这样年轻的新生代天族，只在通识教育的历史部分知晓二者间存在一定程度的继承关系。

　　综上所述，面前这艘未知战舰的持有者，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概率并非出自有能力建造星舰的先进国度。

　　大概率是一个拥有无与伦比的幸运，从未曾有人发现的第一巨人王国遗址中挖掘出这艘星舰的冒险者。

　　冒险者都是什么人？熟读物质界冒险小说的尤利娅尔小姐当然无比清楚。

　　那可都是些……

　　“Knowledgeispower.”

　　口中默念智慧古神最核心的传统祷言，尤利娅尔背心冷汗直流。

　　虽然仅是保持巡航速度飞行，根本没有开加力，但还不到一百岁的年轻天使，此刻却感觉冷汗像是坏掉的水龙头般冒个不停。

　　先进到只要按下按钮就能激发的武器，无论是握在一名战士还是握在一名婴儿手中都没太大差别。但这里的差别仅仅只是在于杀伤力，如果从威胁高低出发，反而是后者更加危险。

　　因为，谁也不知道小孩子什么时候会因什么原因毫不犹豫按下发射按钮。

　　这，才是让尤利娅尔紧张到差点漏出来的根本原因。

　　好在，这个棘手的问题很快就不只是她一个人的问题，压力如果分摊出去，想必每个人需要承担的分量也会变少许多把？

　　哈……哈……哈哈……

　　心中干笑连连，尤利娅尔却不敢随意提高速度。不幸中的万幸，对方似乎琢磨出一些驾驶心得，至少到目前为止没有出大问题。

　　但万一她突然加速的行为导致后面那艘星舰的驾驶员不小心误操作，那自己岂不是自找麻烦甚至自寻死路。

　　不要急，我知道我很急，但我先别急，反正等穿过伪装层，上头的大人物看到肯定比我更急。

　　事实也确实如此。

　　等星舰继续前进到近地轨道边缘。

　　周围驻防的一座空间要塞内部立刻警铃大作。

　　“检测到不明星舰上升！已经靠近火界天内层环带！”

　　一名年轻的天使迅速吹响挂在腰间的金色号角，可随后从这件乐器中发出的却是十分响亮的话语声。

　　“怎么可能！？！天眼局的干员都死光了吗？连这种最基础的日常工作都没做？”听到这话，另一边面相俊美却周身散发出浓郁‘加班过头社畜’气息的权天使，立刻神情惊愕地看向对方。

　　“是伪装层，火界天启动运行后，星球防护结界最靠内的伪装层始终过滤着外层空间向物质界传递的各种信息。但这种屏蔽与过滤实际上双向起效，只要保持结界开启就会对我方的观测也造成极大干扰，而那艘船……那艘船居然是直接从物质界内部升上来的！”

　　“别开玩笑了！靠近物质界的内层不是有安排定期巡航吗？人呢？难道都被击落了？就算只是候补，那也是炽天使候补！”

　　身为这座小型空间要塞管理者的权天使大声否认，但他手上动作却丝毫没有半点迟疑，立刻发出道道魔力光辉完成指挥链构筑并将大量指令向下传递。

　　“再说了，现阶段物质界文明等级最高的国度连Lv0.5都不到，怎么可能造出能达到第一宇宙速度的星舰，等等，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似乎想到什么，权天使的表情忽然变得凝固。

　　“难道是……”他用不可置信的声音缓缓吐出半句话。

　　“敌我识别信号对比结果出来了，波长特征符合巨人第一王国！”旁边正在操控精密仪器的另一位天使高声示意。

　　“见鬼，居然是发掘战舰，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真能遇到这种小概率事件。”听到这不可思议的结论，权天使说话的声音都下意识变大几分。

　　如果不是面前还站着下属，他可能都要违规说出些更失礼的语气组词，比如战场上和恶魔互喷时习惯用的那些。

　　“神啊，请保佑里面的乘员足够理智。”有天使忍不住喃喃自语，显然与某位正在领路的炽天使候补尤利娅尔想到一块去了。

　　“不，如果神明大人真的愿意保佑，请务必保佑里面的人什么都别动。”按了按眉心，权天使神情显得格外疲惫。

　　明明已经快要轮休，结果却遇到这种突发事件，命运就这这般的捉摸不定。

　　尽管心中和嘴上都吐槽不断，但天使们却能够一边做出紧急应对一边相互吵吵嚷嚷。天界百种优秀的思维能力完全能够支持他们同时完成复杂的多线程工作，身为要塞主管的权天使之所以没有制止，也是因为相互吐槽在某种程度上有助于缓解压力。

　　这时，最先吹响号角示警的年轻天使忽然用不确定的语气小声说道：

　　“会不会有一种可能，里面的人其实懂得如何驾驶？”

　　“可能性极低，古代王国最后遗民建立的第二王国也早在多年前就亡于北地冰原，剩下失去传承的野化幸存者已经完全变成原始部落，基本不可能掌握如此先进的知识。”

　　“至于其他国度，那些孩子才刚开始第一次技术革新，距离能够理解并正确使用第一王国技术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眼下，恐怕是被误触发的人造思考模块在操控舰船自动升空，希望里面的那些地面国度的孩子不要被吓坏。”

　　虽然身为主管的权天使这般说道，但年轻天使并没有立刻放弃自己的看法，因为他注意到另一件更不同寻常的事。

　　“先生们，那艘船正向我们这边驶来。”

　　“什么！？！”所有天使齐齐扭头望向空间要塞朝着物质界的那一面。

　　然后，他们就看到一艘比空间要塞本身还要更庞大的战斗星舰正缓缓驶近。

　　在其前方，一个不起眼的小小光点正不断拍打翅膀，并用红蓝两色灯光远远发出信号。

　　“是巡航的预备役炽天使，看起来没有被击落。嗯？是光信号通讯。”

　　“……可沟通…初步掌握驾驶……身份不明……”

　　“舰船持有人姓名……”

　　“艾文·埃里安！”

　　瞬间，整个空间要塞指挥室内部都陷入一阵诡异的寂静。

　　“没记错的话，前段时间恶魔那边开始流传一个消息，持有恐怖内鲁基伽特咩咩……”说到这，发言天使的嘴角止不住抽搐了好几下，这才理顺气息继续说道：

　　“持有内鲁基伽特，令恶魔都会痛哭出声的强大战士似乎就叫这个名字。”

　　“顺带，根据未确定不知名小道消息，那位还可能是安东尼亚大人以及落月之剑阁下未来的女婿。”

　　“别说了，这不是我们应该讨论的事。”

　　比其他天使更加成熟稳重的权天使立刻打断不合时宜的八卦话题。

　　“通知交通港，马上展开特种超大型舰船的对接程序。”

　　“事务繁多，事态紧急。”权天使用力拍了拍手。

　　“打起精神动起来，神明大人的各位天使们！”

第四章 混沌入侵

　　望着前方逐渐模糊起来的空间，炽天使候补尤利娅尔轻轻呼出一口气。

　　那里已经是伪装层最靠外的边界，穿过后就能看到宇宙的真实，再过去便是自己临时驻扎的小型空间要塞。

　　别紧张，这没什么好紧张，区区引导超弩级战舰入港而已，充其量不过是训练任务中小概率出现的小小插曲。

　　不可能有事的，绝对不可能。

　　我一定能做好这件事！

　　别忘了，尤利娅尔，你可是智慧之神用美丽之火、殉道之魂糅合至坚之钢锻造出的炽天使之卵啊。怎么可能在获得正式战斗职介前出问题？

　　年轻的炽天使候补在心中不断给自己打气。

　　但她不知道的是，很多事情，往往会在不出意外的情况下，毫不意外的出意外。

　　同样，身处小型空间要塞内的其他天使也是这般想的。作为火界天防线最靠近内圈伪装层的小心节点，这里通常不会发生突然的遭遇战。

　　正因为如此，要塞内部的驻扎人数与整体防御强度都相当有限，主要用来进行候补新兵的训练与初期实习，并利用所处方位的便利，定期与物质界各大神殿进行沟通交流，确保相关情报信息的实时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