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饼
“是啊，帝国继承部分巨人文明遗产，最终研发出超越之路的雏形。至少在双星之路断开前，那条升格道途还只是雏形。而被碎日战争打断文明演化的帝国，因为更加偏向于魔导工学技术，直到最后也没能将这条道路推进到理论上的五阶完备境界。”
凝视着面前看起来年轻的强大存在，尤其是对方周身近乎于无的魔力波动。贝塔此刻心情十分复杂，既有身为学者见到先锋理论得到验证的喜悦，也有面对强者时难以避免的紧张。
好在，对方从始至终表现出的温和态度让他得以保持镇定，也让对话顺利进行下去。
“双星之路就是通过神之门-巴贝伦链接两个世界的通路？”
“没错，那是‘过客’留下的技术遗产，不论过去的巨人文明，还是后来的帝国，都只能使用而不能理解这件神奇的造物。”贝塔长叹一声。
“若非如此，我们也不会在数百年前就与旧世界帕拉迪亚断开联系，只能扎根异乡重新发展。想来，失去新世界后，留在帕拉迪亚的帝国势力也会产生不少混乱吧？毕竟，当时的帝国最强者与精锐军队都驻扎在新世界。”
“嗯，古帝国当年确实爆发了内乱。等等，为什么会发生最强者与精锐军队都跑去新生国土这种事？”艾文先是确认了贝塔的猜想，但很快他有因对方话语中提及的内容而倍感意外。
“各种各样的原因吧。”贝塔摇摇头。
“主要还是因为新世界远比帕拉迪亚稳定的魔力环境，这对魔导工业发展相当有利，所以整个帝国重心都在百年前快速向此地倾斜，就连原本的首都也逐渐变得纪念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也就是说，数百年前帝国几乎整个搬家到新世界了？”艾文挠了挠耳朵，这才确认自己没听错。
“是啊，那可是一项非常漫长的计划。”即使没有亲生经历那段历史，贝塔此刻的表情依旧十分感慨。
“至于当时帝国最强大的战士为什么也会来到新世界，却是因为另一件事。”
“哦？”艾文露出感兴趣的神情。
“其中涉及到‘过客’遗留的究极秘宝。”贝塔神情认真地看向远在地平线上的神之门-巴贝伦。
“幻想之风！”
第二百零八章 衰败胜者
贝塔很快说出一段尘封已久的历史，言语中充斥着唏嘘以及与年龄不相符的感怀。
或许对他来说，那并非只留下文字记录的历史，而是曾经切身体会的过去。
从另一个层面上来说，新世界呈现惰化特性的环境魔力也意味着更加稳定，就连法术生成的魔力反应都会变得更加平缓。因此，帝国主流技术代表魔导工学迅速得到蓬勃发展。
除此之外，帝国还在新世界发现了规模空前的超古代遗迹，既现在阿莫离人所说的神之门-巴贝伦。
那座占地面积惊人的浮空城虽然有巨人文明参与痕迹，但核心部分毫无疑问来自‘过客’，也就是曾降临帕拉迪亚出手改造整颗星球的泰坦巨神。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神之门-巴贝伦的居住环境无比优渥，从最基础的食物到最先进的技术产物都可以从遗迹中批量获取。任何人都能在满足温饱后，选择自由追寻人生的目标，简直就是神话传说中的乐园。
最终，整个旧世界都开始发生大规模移民潮，哪怕帝国本身也逐步向新世界转移。
但真正让踏上超越道路的超凡者们无法忽视的，却是遗迹最深处持续运转不知多少岁月的一台装置。
“那就是幻想之风？”艾文轻声念出刚刚听闻的名字。
“嗯。”贝塔点点头，表情却没有多少喜悦，反而显得格外沉重。
“幻想之风汇聚了超乎想象的魔力，这才导致整个世界整体环境魔力呈现出惰化特性。”
“并且，帝国当时的研究人员还发现，新世界天空中悬挂的太阳被过客以不可思议技术进行改造，让每时每刻散发出庞大能量的天体，将难以计数的能量遥遥输送给神之门内部那台装置。相较于行星环境内流淌的魔力，这才是真正驱动那台装置的主要能源。”
“截止到碎日战争爆发前，帝国都没弄懂那台装置究竟是做什么的。我们甚至连靠近研究这一点都无法做到。唯一受惠的，反而是对魔力更加敏感的超凡者。幻想之风汇聚的庞大魔力对整颗星球都能产生影响，跟别提与之近在咫尺的神之门-巴贝伦。”
“仅仅只是魔力汇聚后产生的自然波动，也让神之门-巴贝伦内部生活的人类与其他地方的人类几乎成为两个物种。”
“巴贝伦住民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对魔力的承载操控程度，都有着超越其他任何种族的天生素质。这让帝国变得越发傲慢，乃至逐渐走向疯狂。当时的皇帝与诸多贵族，甚至认为自己能够超越神明掌握曾经‘过客’拥有的无垠伟力。”抬头仰望缀满星辰的夜空，哪怕时隔多年，提起这段过去也让贝塔下意识攥紧双手。
“傲慢……吗？”艾文摇摇头，他已经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参考巨人文明遗留下的种种资料以及与‘过客’相关的珍惜遗物，帝国确认了过客的真实身份，那边是神话传说中搅动火海重塑星球的泰坦巨神！”
“之后，便有了巨神计划。”贝塔大叔放缓声音，仿佛提到这个名词都让他倍感压力。
“参考‘过客’遗物，帝国妄图以魔导工学技术还原巨神之力。于是，多个研究机构从不同角度展开计划，最终制造出十二台当时魔导工学尖端技术集合。”
“大兽神。”艾文立刻猜到巨神计划的最终产物是什么。
“呵，兽类的神明吗？人类模仿神明之影制成的人造石像，或许就如同猿猴模仿人类捏造的粗陋泥团，后者只会让前者发笑。某种意义上，这名字真是再合适不过。”贝塔笑了，那笑容格外苍白无力。
“碎日战争是一场意外？”事情的真相让艾文不禁愣了愣。
“不，在皇帝与贵族决定将自身灵魂注入人造巨神之躯以获得永恒力量那一刻，就已经注定这场悲剧的发生。”
“现在看来，‘过客’的力量已经超越凡人所能掌控的极限，后来发生的兽神集体暴走根本就是一种必然。”
“……”庞大的信息让艾文陷入沉默。
“看的出来，大叔你很反对我们去探索神之门遗迹。”艾文转而说起更加现实的事，这让贝塔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但他很快对这番话予以肯定。
“嗯，‘神之门-巴贝伦’遗址真不是什么适合巡游冒险的好地方。即使那曾是阿莫离人古老的乐园，现在也只是遍布暴走傀儡与致命机关的险地危境。”顿了顿，贝塔格外严肃地看向艾文。
“别的不说，碎日战争唯一的胜利者……至少是最接近胜利者这个定义的个体，此刻就在神之门周围徘徊。”
“还有具备活动能力的大兽神？”艾文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
将对方非但不惊讶反而格外感兴趣，甚至还有点小兴奋，这让贝塔觉得事情好像哪里不对劲，可谈话的惯性还是驱使他继续说道：
“那台魔导兵器被称为太阳神乌图尼亚，拥有吸收天空中太阳的力量，因此具备近乎无限的行动能力。它虽也在碎日战争中遭到重创，之后却依靠自我修复机能重新拼凑起来，甚至有传闻，说是某种巨大而恐怖的身影在神之门附近游荡。”
“考虑到战争结束后有经过了八十多年时间，我也无法确定那东西会变成什么模样。”
从中联想到某种可能，艾文立刻皱起眉头，
“说到这，我觉得有件事不得不提一提。”
“哦？是什么事？”
“有人在收集大兽神的残躯。”艾文凝视着贝塔的双眼，随后从中看到震惊、不解以及恐惧。
以自己现在踏入完美领域的感知，普通人很难在他面前撒谎。所以，贝塔大叔的表现倒是派出一种可能。
“不可能，这不应该啊，与大兽神相关的信息明明被全部销毁了，怎么可能还有人……”贝塔焦虑地来回踱步，最后却突然僵在原地。
“你似乎想到了什么？”艾文低声问道，可他的话却久久没有得到回答。
贝塔表情复杂地站在那，过了好一会才颤抖着抬起双手捂住脸颊，并用旁人几乎难以听清的声音轻轻说道：
“不该是这样……我明明……”缓缓摘下眼镜，原本始终像个老好人的贝塔，此刻镜片后的双目却如鹰隼般锐利。
“已经死去的，就该躺在地下安静长眠。”
“哥哥！”
第二百零九章 差不太多
尽管心中有所猜测，但艾文始终深究贝塔大叔的真实身份。在对方热情招待自己的情况下，那样做多少有些失礼。
奈何对方进行了当面自爆，其间展现出的信息过于令人惊讶，就连他这样的专业吃瓜人士都有些愕然。
从目前见到的文明’残骸‘进行推测，古帝国在魔导工学方面的技术积累已经超过文明传承断裂的第二巨人王国，甚至不亚于巨人们最初建立的第一王国。
考虑到他们普遍信仰智慧古神，让人很难否认预言之眼-伊修托丽在当中施加了多少影响。对于这位遗传学上的先祖，艾文只感觉心情相当复杂。感谢之意固然存在，但对方跨越千年的宏大布局中也存在许多令人怀疑的地方。
还好，至少在抵抗纯色超兽入侵这点双方能够达成统一，这便确保了最起码的合作基础。
先把最后一块无暇宝石拿到手，等完成大秘仪原界之基彻底觉醒乌拉诺斯王魂，想来就能得知对方的全盘计划。一个世纪后即将到来的纯色大群，让所有可能存在的阴谋都变得毫无意义。倘若不能在那之间获得足够强大的守护之力，其他任何事便没有谈的必要。
艾文很快完成思绪梳理，而贝塔大叔却还陷在回忆之中。
不过，这位酋长毕竟是个成熟可靠的中年人，所以并没被过去的情感影响太久。稍作调整便恢复状态，重新着眼于眼下的问题。
“叛徒是谁，我大致能猜到。但阁下提到的变故却意味着某些更可怕的事。”深吸一口气，贝塔抬手指向远处错综复杂的立交桥。那是失控的自动魔导傀儡在几十年间，因为反复循环建造程序制造出的超大型建筑垃圾。
“旧世界来的朋友，你知道新世界面临的最大危机是什么吗？”
“愿闻其详。”艾文直接发问。
“相比于杀伤力惊人的军用魔导傀儡，反倒是那些始终保持工作状态的工程傀儡会带来更大的危机。”贝塔说出令人意外的话。
“由于某件超级武器的释放，它们内部思考齿轮组已经被锁死，简单的说就是无法从外部操控，只会经年累月重复文明破碎前接受的最后指令，其中大多是之前工作计划的堆叠。”
“于是，工程傀儡就开始反复执行相关内容，它们不断制造出更多建筑，甚至在建筑之上继续堆叠建筑。这就导致植被减少，温度上升，最终会对整个世界的生态环境造成不可逆破坏，只留下一片由建筑垃圾堆砌而成的灰色坟场。”
“……”艾文挠了挠头，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先听我说。”贝塔抬手示意对方保持安静。
“我曾与人讨论过这个问题，当时得出的解决办法有两个。”
“其一，传承知识，重新发展文明，积累到一定程度后，再开始逐步消灭各地失控的自动傀儡并修复受损环境。”
“其二，收集帝国时代遗留下来的顶尖魔导武器，不惜与残破的太阳神乌图尼亚打上第二次碎日战争，也要收复‘神之门-巴贝伦’，重建帝国最辉煌的黄金时代。”
“第二个计划，听起来有些过于激进了。”前者也就罢了，听到后一个计划，即使是艾文也忍不住吐槽道：
“是啊，完整的太阳神乌图尼亚拥有灼烧大地、蒸发湖泊的恐怖伟力，以现在碎日废土的文明程度，就算借助帝国时代遗留下来的魔导武器，也没可能将其击败。”
“况且，谁也不知道那台本就残破的机器受刺激后会做什么？万一它向周围所有活动目标发起无差别攻击怎么办？”
“已经进入稳定状态的事物，最好别去碰它。”贝塔摇摇头继续说道：
“所以我个人更倾向于第一种方案，尽管有生之年都不太可能看到计划完成，但功成不必在我。只要文明能够延续，世界未必不能变回曾经美好的样子。”这位中年大叔此刻语气十分平缓，却带着一种坚定不移的意味。
“难怪苏穆阿布姆部落会如此重视知识的收集与传承。”艾文恍然大悟地说道：
“哈，我确实做了些力所能及的小事。”贝塔不由笑了笑，显然对这件事颇为自豪。
“可这样的眼界，似乎不是一个战后出生的废土之民所能拥有的。”艾文十分自然地说出自己的疑惑。
“旧世界来的朋友，你果然已经猜到了。”贝塔没有直接给出答案，但他的话已经间接证实了艾文先前那番猜测。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继续隐瞒的。我是来自过去时代的残党，即使靠着低温封印魔法侥幸逃过碎日战争的余波，也没有资格获得新时代的席位。毕竟，这片废土就是我们那代人一首缔造的。”贝塔沉重地叹了口气，随即话锋一转。
“不过，卡莉缪说服了我。活下去修复破损的大地，也是一种赎罪的方法。”
是说服吗？看那位夫人的体型，没准是物理层面的‘说’服。
艾文心中腹诽，但表面上依旧像个良好的聆听者。
“总之，眼下面临的威胁很可能和我一样来自过去时代。因为只有从那个年代残存下来的人，才有可能掌握足够高端的知识以修复大兽神。”
“据我所知，那样的人并不多。唯一可以确定的，也早在十年前就……就已经死了。”贝塔的声音变得格外低沉。
“但一个死人可没法筹划新的阴谋。”艾文看着表情凝重的贝塔大叔低声问道。
“是啊，除非他并没有死，至少不像我原本认为的那样彻底死了。”
“其实事情并不复杂，对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曾经大兽神遗留下来的残骸。”艾文磨蹭着下巴，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以至于神情开始变得跃跃欲试。
“如果我们想要阻止他，可不可以选择提前破坏大兽神残骸？”
“年轻的朋友，你想得有些太简单。那可是帝国巅峰时代制造的尖端魔导兵器，光是材质就无比坚固，不是靠几个战士拿着单兵武器就能轻易破坏的。”贝塔忽然一顿。
“不过，看你捌的样子伍，旧世界似乎柒将‘超越陆之路陆’作为主叁要技术发肆展方肆向。你们已贰经达到哪个阶段了？理论上，达到第四阶段的超凡者，的确可能对大兽神造成威胁。”
“等等，你们该不会已经发展出踏入完美领域的第五阶段超凡者了？哈哈，那可是连理论基础都不完善的……”
贝塔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因为他看到艾文正非常认真地看向自己。
“没开玩笑？”
“嗯。”艾文点点头。
“你不会也达到这个阶段吧？”贝塔有些结巴地问道：
“那到还没有。”
“……遗憾。”贝塔此刻确实感到遗憾，对方的态度始终很友善，如果他真是那种强者，或许整个碎日废土都将引来新变化，还是朝着好的方向。
但随即，他就听到预料之外的答案。
“不过也差不太多。”
“啊！？！”
第二百一十章 过去故事
就在艾文与某个老冰棍相谈甚欢（大概）时，留在酋长大帐内的芙蕾也和卡莉缪聊得开心。
月横移，夜渐浓，贝塔夫妻领养的几个孩子都由玛丽安领队乖乖滚去睡觉。倒是三个女人凑在篝火旁，一边喝着麦酒一边闲聊。
“这么说，是卡莉缪夫人先表白的？”阿芙蕾蒂雅分外八卦地瞪大眼睛，一旁默不作声的戴安娜也停下手中拆解魔导装置的活，悄悄竖起两只耳朵。
“嗨，等那个纠结的家伙主动，怕是碎裂之阳都要恢复完整了。”壮硕的酋长夫人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随即又忍不住嘴角上扬。
“总之，在那之后，咱就不当酋长改当酋长夫人啦。”
“贝塔虽然是个老好人，但他能把整个部落都管得很好，让更多族人吃饱饭，生病了也有办法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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