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星泰坦 第622章

第二百五十七章 目标地狱

　　“拜拜。”

　　小小的拉拉米尼人即便走出很远也在朝这边挥手告别。而送出更长距离的，则是一曲婉转悠扬的琴声。

　　“音乐真是个好东西。”芙蕾微笑着哼出相似旋律，但渐渐地她却停下脚步，不再与艾文继续同行。

　　“怎么了？”艾文诧异地回过头看向少女。

　　“没什么，就是想起刚才石台上刻下的那行字。”阿芙蕾蒂雅神情渐渐变得严肃。

　　“哦，那个啊，只是开玩笑而已。”艾文还是有些奇怪，石台本身没什么东西，不过出于玩梗心态作祟，他在侧面随手刻下‘拔出此剑者，方可为王。’的谶语。

　　自从与阿芙蕾蒂雅一人袒露自身来历，艾文便不太刻意掩饰前世经历，偶尔还会主动与少女谈起过往，后者始终表现出非常感兴趣且耐心聆听的姿态。

　　“说起来，翘班粗来玩已经有段时间，差不多也该到回去认真工作的时候。”阿芙蕾蒂雅凝视着艾文的眼睛，慢慢道出这番话语。

　　“……”艾文沉默片刻，就个人来说他很希望与芙蕾继续旅行，但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

　　虽然奥斯托尔福可以帮忙，可他毕竟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而王者的责任却很沉重也很重要，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轻易担负起的东西。

　　一个国家，数十行省，千万人民，王冠的尊贵绝非黄金可比，而王冠的分量亦是赤金难及。

　　总不能真搞君主离线制吧？

　　同样，艾文身为泰坦，也有着独属于自己的责任需要履行。

　　有些事，一些很重要很重要的事，只有他能够做到。比如四神，比如地狱，比如遥远未来注定降临的大敌。

　　“这么有责任心，芙蕾将来肯定会变成超严格的管家婆呢。”用调侃语气说着，艾文眼中透露出浓浓的情谊。

　　“什么叫管家婆啊，听起来好像好几千岁的老婆婆一样。”芙蕾眉毛倒竖，立刻扑过来捏住男友脸颊往两旁拉扯。

　　“哼哼，就是管家婆，就是。”艾文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两个人笑闹成一团。

　　回过神来，他们躺在春意盎然的草地上，头顶是皎洁如霜的月光，周围万籁寂静只剩唧唧虫鸣，而彼此的心跳则成为最直接的表白。

　　“对了。”芙蕾忽然出声打破这旖旎的氛围。

　　“啊？”艾文有些不解，可随后传入耳中的话语却让他表情僵住。

　　“还有继承人问题。”芙蕾凑近到少年耳边，脸红得好似成熟苹果，显露出一抹艳丽色彩。

　　“等、等一下，怎么突然拐到这么沉重的话题上了。”艾文仿佛中了定身咒，同时感觉有一只光滑白皙的小手越发摸了过来。

　　“哈？沉重？你有什么不满吗？对人家的体重？”芙蕾眼神瞬间锐利。

　　“绝对没有，但现在说这个是不是有点早。”

　　“我看，你是完全不懂人家的意思哦~”

　　“等……”

　　“让我康康泰坦的底力！”

　　“压灭龙！”

　　于是，在天界探测器都无法找到的海岛一角，蜜月旅行的终末以可怖之龙的胜利告终。当然，或许也可以视作双赢，各种意义上的双赢。

　　数日后，旅行家号甲板，艾文双目无神、表情呆滞地遥望远方，旁边是走路刻意放轻脚步的猫猫虫水手。至于魔王陛下，芙蕾已经于昨日提溜着奥斯托尔福返回北方王国埃隆德。接下来她会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论生活还是工作两方面皆是。

　　同样，泰坦要做的事也有很多，比如去天界取回最后一块圣剑碎片。

　　但当艾文返回悬停在近地轨道高度的战舰，就见有段时间没见的炽天使路西菲尔正一脸熟稔地向自己挥手手。

　　“等等，难道……”

　　“嗨嗨嗨，好久不见。”路西菲尔蹦蹦跳跳凑到近前，炽天使奇特的结晶材质发丝，此刻正透露着象征高兴等情绪的粉金色彩。

　　“总感觉又被人算到了。”艾文喃喃自语。

　　“这种事，习惯就好。”路西菲尔同情地拍拍少年肩膀，然后把揣在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递到他面前。

　　“喏，给你这个，我的任务就完成咧。”

　　“什么东西？”艾文接过被油纸随随便便包成一坨的东西，感觉自己像是接了个普通快递。

　　等他撕开外面乱七八糟的包装袋，不出所料，映入眼帘的物品正是最后一块碎片。

一截仅有巴掌大小、通体漆黑却散发出灼热气息的剑尖。

　　等艾文下意识取出另外两块圣剑碎片，它们便自动吸附到一起。至此，不朽级兵器，燃烧魔剑-雷瓦汀宣告完全重聚。

　　没有任何夸张特效，也没有任何冲天异象，三块碎片就那么自然而然组合成一柄完整的长剑。相反，断裂处原本永不消亡的暗红光芒渐渐熄灭，雷瓦汀的外表甚至比之前更普通。

　　看着安安静静躺在自己手里的燃烧魔剑雷瓦汀，艾文只感觉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但他可以肯定，在古井无波的普通表象下，魔剑的灵魂正在纵情高歌，高歌一曲死亡重金属噼啪大摇滚。

　　她在高呼战斗，召唤烈火，急欲身化破坏之兵刃，以火焰之光华，焚灭大气，燃尽星辰！

　　“不要这么极端。”艾文喃喃自语。

　　“姑且烧两个地狱庆祝一下。”

　　“好耶！”魔剑还没表示，旁边踮着脚打量的路西菲尔先蹦起来表示赞同。

　　“先烧哪个？我个人比较推荐永世之疮的花园，呕，那地方根本不配叫花园。”炽天使故意摆出作呕的表情。

　　“不。”艾文摇摇头。

　　“先去烧那个家里书最多的。”

　　“哎？”路西菲尔愣了愣，一时间没明白其中缘由。

　　“说起来，自从我来到这个地方，那家伙反而是动作最少的。”艾文摸索着下巴，念出前世玩家间流传的新编谚语。

　　“小鸟静悄悄，肯定在作妖。阴谋家怎么会如此安静？这里面显然有问题，大问题！”

　　“好像……有点道理？”

　　事情便这么定下，获得不朽兵器燃烧魔剑的第三小时，艾文对深度地狱-窜变天发动深入打击。

　　那一日，魔剑的烈火点燃了整颗小行星，也让泰坦巨神的威权对周边宙域尽情彰显。

第二百五十八章 寂静书墓

　　“好恶心的颜色。”

　　俯瞰前方星球，艾文毫不掩饰地进行直球辱骂。

　　过去，无论是驾驶巨神兵轰炸（自爆）地狱，还是虚拟帕拉迪亚中涉及到深入外域的任务中，自己都是通过传送门或超远距离空间转移之类的方式进入深度地狱。

　　眼下却有所不同，依靠路西菲尔的领航，艾文直接化身巨神形态远行至深度地狱所在位置。

　　于是，他第一次以肉眼看到整个深度地狱的全景。并非什么异位面或泡状宇宙，深度地狱的本质，乃是围绕行星帕拉迪亚进行周转的一颗卫星。

　　单论尺寸，深度地狱所在天体比大多小行星要略大些许，却又达不到矮行星范畴，所以既不能靠自身质量克服固体引力以达到流体静力平衡形状（近于球体），也无法清除运行轨道中其余的星体。

　　总之，现在艾文视野中有四颗体积接近、外表却相差甚多的小行星排列成行，保持椭圆形轨道围绕行星帕拉迪亚进行周转。

　　这让他立刻有所领悟，难怪地狱侵扰的频率与力度都呈现固定周期波动，原来不是出于什么神秘学理由，只是单纯因为双方距离的变化。想来火界天战线的诸多天界军团，也是依靠星环距离行星帕拉迪亚更近这个简单优势，得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稳固防区。

　　“深度地狱窜变天，应该就是蓝色那个吧？”说这，艾文将目光投向那颗蓝色小行星。

　　这颗星球外部散发出浓烈到近乎凝固的魔法能量，大气表面时刻旋转着不住变化地蓝色[]气旋，那同样也是高浓度汇聚的魔力旋涡，时不时还能看到冲天火焰化作毒蛇、飞鸟等等造型跃出大气，划出一道不稳定多变轨迹后重新落入星球。

　　这便是属于阴谋与谎言之主，翼下暗语，规则扭曲者，曾经玩家们咬牙切齿戏称‘小蓝鸟’的辛烈治所统御的深度地狱-窜变天。

　　“小心点，窜变天的魔力防护是所有深度地狱中最诡异的，其外层由数不清的法术能量共同组成超大型复合迷锁，任何一处位置都没有固定法术效果，可能上一秒还是单纯力场隔离，下一秒就就会变成充斥火焰的高温陷阱。”路西菲尔严肃地介绍起已知情报。

　　“嗯，关于这点，我到是有些想法。”化作冥王形态的艾文抬手对准下方天体，周身铁灰色装甲片片展开，露出下方逐渐亮起夺目璀璨华光的黄金框架。

　　没有任何征兆，就连魔力波动都没产生半点，以空间为媒介，属于巨神的无垠伟力顷刻间降临！

　　原本变化不定的蓝色[]气旋忽地向四周扩散，就好像有一只无形大手以不可阻挡之势强行探入大气层，而后蛮不讲理地将其搅动！

　　刹那间，星星点点的蓝光向四周逃逸，如同马桶冲水时溅起的污浊液滴。那其实是一头头疯狂逃窜的辛烈志恶魔，天知道怎么会发生如此超乎想象的变故，即使暗语者的伟大计划中也没提到有这个！

　　唧唧唧，呱呱呱，嘎嘎嘎。

　　恶魔凄厉的惨叫声化作痛苦的灵魂尖啸，就连天外都能听闻一二。

　　“打得好！就该这么痛揍那帮卑鄙无耻的混蛋，叫你们玩阴谋！叫你们耍伎俩！”性格直率（一根筋？）的路西菲尔显然最讨厌辛烈志恶魔，此刻她毫不掩饰地在艾文脑袋边飞来绕去，或者说，如天使般翩翩起舞？

　　等波澜平息，下方一大块区域内，原本精巧复杂且千变万化的复合法术迷锁便已当然无存，确实被艾文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排斥到数千公里外，想要重新汇聚修复，至少需要超过七天时间。

　　“天使，我去地表看看，后方支援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

　　尽管只是第一次合作，但路西菲尔却有种奇怪的熟悉感，就好像两人已经合作过成百上千次。

　　大概这就是相性？带着些微妙心绪炽天使用力点头，然后目送身形庞大的泰坦巨神双脚向着地狱，径直跃入其中。

　　因为规格缘故，小行星也有一定程度的重力。可艾文却靠着对空间的制御，间接影响自身受到的引力牵引，落地时几乎没有引起任何烟尘。

　　与记忆中的印象相似，深度地狱窜变天地表遍布各种扭曲生长的陆生珊瑚，它们呈现出蓝色或粉色，每一株都不尽相同，外观更是没有半点类似。就像对准燃烧的烈火进行连拍，每张照片中火焰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模样。

　　除此之外，就是散落整个星球的各种书籍与纸张，上面以各种语言书写着大量知识和信息，有的价值连城，有的一文不值，可艾文却没对其中任何一本投去半点关注。

　　这同样也是陷阱，只要对散落的书籍生出任何一丝好奇，就会被吸引着看完整本书，然后从意识到灵魂皆悲污染，就连肉身都会产生恐怖扭曲，变成如恶魔般不人不鬼的可怕模样。

　　“呵，没有半点新意。”艾文低笑着说出足以让任何辛烈志恶魔为之跳脚的话语，同时将右手伸到左臂下方。

　　铁灰色装甲开启，露出下方隐蔽收纳空间，一点红光闪烁从中坠下，落入右手掌心时，已然化作与巨神形体相匹配的焚空巨剑。

　　漆黑剑刃散发出淡淡烟气，那是与之接触物质遭到彻底焚烧后化作的飞灰，伴随艾文前进的脚步，比周遭蓝粉色魔焰更加绚丽明亮的赤金色光焰于无声中浮现，记录亵渎知识的书本被焚尽，充斥扭曲魔力的珊瑚被点燃，就连周遭大气都开始散发阵阵红光。

　　恶魔？哪还有什么恶魔，火焰从北半球开始向南半球蔓延，恶魔们疯狂朝着两处极点逃遁，却是半点都不敢参与到这种层级的争斗之中。

　　艾文远远窥见一座飘飞不定的银色宫殿。按理来说，那便是暗语者栖身的巢穴，无时无刻都在以各种形式变换方位。

　　“暗语者，辛烈志，滚出来！”面甲开启，巨神铂金色的冷硬面容发出呵斥。

　　然而，即使火烧鸟巢、剑插地狱，本该统御此处的邪神却浑没半点反应。

　　就仿佛……已经归西咧？

第二百五十九章 固化命运

　　老实说，眼前看到的深度地狱窜变天与自己记忆中并不相符。

　　除开小行星不太会有的大气层以及混入其中的巨量混沌魔法外，这颗天体内部显得意外孤寂，既没看到多少邪神居所该有的扭曲与恐怖，也没看到什么光怪陆离的奇景。

　　以至于让人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进入传说中最恐怖的深度地狱？

　　望着远方造型诡谲的银色城堡，艾文没有立刻闯入。他知道那是谋主辛烈志的居所，被称为‘变化之枢’的法术堡垒。

　　据传，里面存放了从古至今以及未来千年时光中所发明的全部魔法，随之而来的还有从魔法里诞生出的万千变化与可能。这些近乎概念的的东西共同铸就整座城堡，所以其体积异常庞大，造型也极为反常，仿佛物理法则都不存在了一样。

　　艾文此刻便看到，正门入口呈现出远小近大的怪异模样，就连巨神形态下的自己也能直接通过门扉进入。

　　出于谨慎，他不但没选择走进‘变化之枢’，反而直接给城堡开了瓢。

　　身披铁灰色装甲的泰坦巨神看似随意地向前方挥了挥手。

　　轰！顷刻间，无垠巨力被凭空投射出去，城堡顶部连带着三分之一的区域被直接崩飞，散落的碎块中甚至还能看到凄厉惨叫着的恶魔，以及安安静静的恶魔酱。

　　这些东西平日里都藏在城堡之中，会对闯入者发起各种袭击。借助城堡诡异莫测的力量，甚至会可以召唤过去或未来的自己参与战斗。那些来自时光另一头的幻影，有时候属于恶魔，有时候却属于闯入者。

　　如果是后者，那么战斗的结果不论输赢，都会让剩下来的幸存者因命运悖论遭遇巨大伤害，死亡通常只是最简单的结局。

　　看着格外顺利的结果，艾文反而在甲面下皱起眉头。这座城堡本身也能进行自我变化，甚至可以弯曲塔楼避开飞来的炮弹，城墙上附着的防御法术更是数之不尽，即便是无人操控的情况下，也会自行抵抗任何外来攻击。

　　可就在刚才，这座被称为‘变化之枢’的城堡却没对他的攻击做出半点反应。

　　仿佛一个死人……

　　考虑到暗语者占据的权柄，艾文没有寻思太久，那不是他擅长的，反而是对方更具优势的区域。手持燃烧魔剑雷瓦汀，泰坦巨神迈步踏入已成断壁残垣的变化之枢城堡。

　　顺着高耸入云的正门，尽管此刻只剩下半边门扉，以及挂满弯曲镜面的回廊，那里的镜子现在遍布裂痕，只能将闯入者映照出万千道身影，却不会召来对方位于时间长河其他段落的幻影，艾文毫无阻拦地进入到整座城堡最中央也最重要的命运大厅。

　　这是邪神与大魔运转惊世智慧谋划偷天诡计的阴谋之地，也是邪神暗语者除开私人书房外最常出现的地方。

　　但是今天的命运大厅却格外安静，里面既没有传出鸟鸣般的尖笑，也没发出玻璃破碎摩擦的伴奏，空气中只剩下苍白的寂寥沿着浮雕墙壁徘徊游走。

　　艾文停下脚步，凝视着大厅入口处瘫坐着的一具尸体，一具大魔的尸体。

　　这东西身高足有几十米，通体缀满镜子碎片与蓝色鸟羽，左脚畸形萎缩，翅膀下方怪异伸出两条手臂，九根手指缠绕住一支蓝色羽毛笔，上面沾满了亮蓝色墨水与鲜红血迹。最奇特的地方却是它的脖子，长如鱼鹰的颈部居中分裂两条，各自朝左右方向长出两个鸟首，总计四枚眼球均呈现出苍白浑浊的坏死模样，似乎并无视物能力。

　　尸体的死因一目了然，用笔扎进脖颈然后拔出来，于是便死了，死得根本不像一头大魔，反而更像一个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