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星泰坦 第72章

　　就连阿芙蕾蒂雅都认为这是一个非常合格的派系领导人，打算在自己成为魔王后，就让他担当改良派第二任主导者。

　　谁知道，就是这样一个好人，竟然会是亡灵派系在十几年前就安排好的间谍，他甚至出卖了公主的行踪，让这位殿下遭遇一次几乎成功的危险刺杀。

　　然而在事情还没暴露前，在身份没有被公之于众前，凯撒便孤独无声地倒在下城区的一处废屋中，带着他的理想、抱负以及未曾做出的解释，就那样简简单单地死去。

　　“是谁！”不止一个声音发出这个问题。

　　人们都在等待阿芙蕾蒂雅说出凶手的名字，然后他们会用埃隆德人的方式让凯撒的灵魂得以安息。

　　红发的公主陛下看向坐在角落的一个年轻人，从刚才开始他就浑身颤抖，额前满是冷汗。

　　“布鲁图。”阿芙蕾蒂雅语气平和地念出年轻人的名字。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殿……殿下？我？我没什么要说的啊。”布鲁图脸色瞬间变得一片惨白。

　　“我是问。”阿芙蕾蒂雅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身上却散发出强大的魔力威压。

　　龙之魔力带来的可怕威压令所有人都为之一颤，仿佛看到那位身穿白色长裙的美丽少女身后浮现出恶龙展翅的可怖魔影。

　　“你有什么要对凯撒说的话吗？”

　　“不，我没杀他！别忘了，凯撒对我来说，可是像父亲兄长一样的存在啊！”布鲁图结结巴巴地狡辩着。

　　但他的表现却让所有人都确认了事情的真相。

　　刷，阿芙蕾蒂雅丢出一件物品。

　　那是一张纸条，上面用潦草的字迹，非常简单地写着凯撒被杀时所在那栋废屋的地址。

　　“怎么可能！”布鲁图一下子站了起来，然后就被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的两个改良派成员用力按倒在桌面上。

　　“怎么可能！我亲眼看那那家伙烧掉的！卡杨！卡杨你这家伙！！！”布鲁图的脸在冰冷的桌面上挤压成扭曲狰狞的样子。

　　看到纸条的一瞬间，这个同样隶属亡灵学派的间谍叛徒就知道自己已经无法隐藏下去。那日，他以自己的名义约凯撒在下城区见面，然后却将写着会面地址的纸条通过情报箱交给卡杨。

　　之后发生的事，就是一场非常简单而直白的谋杀。

　　可让这个叛徒感到不解的却在于，他躲在暗处窥探情报交换箱时，明明亲眼看到那个穿着黑袍的年轻亡灵法师，当场就将纸条烧掉了才对！

　　那么，眼前这张至他于死地的纸条又是怎么出现的？

　　“殿下，我请求与这个卑鄙小人决斗。”一位出身没落贵族的改良派官员直接起身拔剑。

　　“哼，用不着这么麻烦，要我说，今晚就把他绑上石头沉进埃文摩尔东港。”另一个平民出身的改良派成员冷笑一声，坐在椅子上向布鲁图比划出割喉的手势。

　　东港是位于埃文摩尔东侧的一处商业港口，那里连接着护城河与另一条贯穿埃隆德国境的大河，所以水流量颇大，水深也堪比大湖。

　　“这个小人已经难逃审判，但我更好奇他之前提到的卡杨是谁？”带着金丝眼镜的财务官神色冰冷地看了布鲁图一眼。

　　“一个隶属亡灵学派的法师，他应该是谋杀凯撒的执行者。”阿芙蕾蒂雅沉默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

　　“现在正被全国通缉中。”出于多种原因，她并没有说出所有事实。

　　凯撒确实是个叛徒，但他也做了许多好事，甚至救助了很多很多人。在对方已经死去的现在，身为受害者的阿芙蕾蒂雅却觉得自己没必要让他背负起骂名。

　　就让一部分事实的真相沉没在历史中吧。

　　另外，有关卡杨，王室之所以没有取消通缉，实际上却是想保护他。

　　因为亡灵学派的其他人同样在寻找那个年轻法师，那些涉及邪神的堕落者自然难逃责罚，实际上其中绝大部分都已在献祭中失去，但其余逃过一劫的法师对于这家伙同样恨到牙痒痒。

　　耗费学派多年物资与心血建立的三座法师塔，就是因为这家伙埋设的炼金炸药，直接倒塌了三分之一！一整座！

　　眼下，还活着的亡灵法师们恨不得活生生吃了卡杨·保卢斯！甚至不需要蘸调料！

　　那么，名为卡杨·保卢斯的黑袍法师眼下又在做什么呢？

　　下水道中，两个头发蓬乱脸上也沾满污垢的家伙正在紧张对峙。

　　“真是奇妙的偶遇啊，柏希亚女士。”顶着一头枯黄色乱发的卡杨，用那对眯眯眼看向面前不期而遇的‘熟’人。

　　“确实，我也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遇到你，保卢斯法师。”来自热那亚邦联的半精灵，柏希亚·维斯特菲尔德同样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两人手中都握着林德生产的魔导蒸汽枪。

　　下水道昏暗的环境中，枪口折射出危险的寒光，但不论是谁都没有立刻做出行动。

　　“柏希亚女士，眼下我有个非常迫切的问题需要您解答。”卡杨忽然开口说道。

　　“什么问题？”柏希亚眼中流露出警惕的目光，因为和手下失散，这段时间她过得非常糟糕，不论体力还是魔力都已快到极限。

　　“你有办法离开埃隆德吗？”卡杨直截了当地问道。

　　“……有。”柏希亚沉默了一下，随后给出肯定的答复。

　　“如果方便的话，请带上我。”卡杨率先收起枪，一脸真诚地恳求道。

　　“为什么？”柏希亚挑了挑眉继续问道：

　　“凭什么？”

　　“凭这个。”卡杨拉开袍子，在对方尖叫着开枪前，向她展示了袍子下满满当当的补给品。

　　看到那些东西，已经两天没吃东西的柏希亚立刻做出决定。

　　“成交！”

第九十五章 公主革命

　　发在新历1886年春的改革，是埃隆德历史上极为重要的一次改革，其本质是结合社会转型的高度中央集权化变革。

　　当时，还没有继位的王国公主阿芙蕾蒂雅·安东尼娅·约瑟芬·古斯密斯率先在农业、军事、教育以及超凡者培训等多个领域发起改革。

　　仿佛一夜之间，鲜血修会就突破多项技术瓶颈，秘仪怪兽的生产成本降到只有原本几分之一的程度。多种适用于生产生活的秘仪怪兽，直接从实验生产转入批量制造，埃隆德由此开始出现与林德魔导革命极其相似却又不尽相同的特殊工业化趋势。

　　只不过，在这个位于大陆北方的寒冷国家，负责进行工业化生产的并不是一台台冰冷高效的机器，而是一头头能力各异却同样高效的秘仪怪兽，还有成批接受改进型埃隆德秘仪改造的新埃隆德魔人。

　　农业方面，在那位大人提出的建议下，鲜血修会直接对粮食作物的生命线进行杂交融合。由此诞生的多种高产作物，能够充分满足新魔族与秘仪怪兽日常生产生活所需的高热量。另外，专门给食肉怪兽提供的肉用秘仪小怪兽跳跳可也在各地投入批量养殖。

　　埃隆德原本的耕地大多相对贫瘠，但鲜血修会制造出结合豆科植物与蚯蚓生命线的怪兽改变了这一点。

　　这种名为肥料兽的秘仪怪兽拥有极强的生物固氮能力，每天都会通过吞食沙土与水等原材料，再结合自身呼吸，源源不断地生产出充满植物所需养分的浓厚肥料，并且还可以作为辅助型农业生产设备大规模翻耕土地。

　　再加上新魔族自身比凡人强壮许多的身体素质，各类农产品的生产速度几乎都是过去的几十上百倍。而拥有快速大批量运输能力的物流用秘仪怪兽，加上运用普及类低环魔法的低温保存技术，确保这些农产品能够快速稳定地流入市场，不会腐烂在地里。这让农民阶级的收入迅速增加，而城市中产阶级的生活水平也因农产品价格降低而得到提高。

　　某种意义上，这种农业生产已经摆脱传统手工模式，开始进入新型农业工业化生产阶段。

　　军事方面，集群化怪兽军团开始投入建军，结合古代猫科动物和北方狼生命线的剑齿奔狼逐步取代普通步兵、骑兵进行战场填充或高速奔袭，同时还有重装三角龙以及利爪战熊等重型主战单位负责正面战场。

　　并且，以阿尔沃斯飞行兽为代表的飞行类秘仪怪兽，也将天空这个原本独属于超凡者的决斗擂台，逐渐演变成投入军团进行大规模作战的新战场。第一支埃隆德空军同样是在新历1886年建立。次年，以巨型秘仪怪兽为组成单位的埃隆德海军也出现在北方冷海之中。

　　相对的，传统埃隆德超凡者的社会地位虽然没有下降，但战场主力却将逐年转向秘仪怪兽，而他们则开始向精锐化特战部队等新型战术部队改变，亦或是向军团指挥官、战场法师等战略方向进行转移。

　　不过，让战史学家们感到奇怪的是，虽然这当中有很多部队明显是新生产物，但对应战术与运用的发展速度却异常迅速。

　　换言之，在这一代军事变革发生的同时，与之相匹配的军事理论就随之出现，有一部分甚至可以说是一步到位，提前规避了大量可能出现的早期错误，直接进到可以投入实战使用的完善阶段。

　　总而言之，新技术的投入以及军事改革，让被命名埃隆德新军的新式军队拥有凌驾于过去传统军队的战力，这进一步巩固了古斯密斯家族的统治，并对地方贵族造成极为有效的震慑。

　　除了农业与军事方面的重大改革外，阿芙蕾蒂雅公主在国民教育方面投入最大成本，初级学校以过去几十倍的速度建立，其中的教室将由早年皇家学院的毕业生们负责，他们会从扫盲以及基础知识普及方面着手，尽快提高国民素质以便应对其他方面改革带来的冲击与影响。

　　除此之外，以皇家学院为中心的新式超凡者培训体系也被确立，人们不再拘泥于传统的师徒关系，而是以学院的形式将超凡资料进行一定程度、一定范围的公开化，这在过去绝对是让人难以置信的事。

　　由此带来的信息交流、碰撞，最终导致后续超越时代限制的巨大大发展！

　　超凡者数量开始持续增加，结合大量使用秘仪怪兽新式军队，埃隆德境内数量庞大的野生异怪也被成批消灭或驱赶至人迹罕见的深山，人们的生活随之变得更加稳定安全。以前，普通人一辈子都要看两三次兽潮的情况被彻底消除。

　　与此同时，阿芙蕾蒂雅公主在政治方面的改革更不容忽视。历史学家们甚至惊愕于其手腕的强硬与老练，觉得那根本不像个刚刚继位的年轻公主，反而与上一任魔王陛下的风格非常吻合。

　　但那个时间段，第四十二任埃隆德魔王古斯塔夫·阿道尔·安德烈·古斯密斯应该已经去世才对，只能说，古斯密斯家族或许有着一脉相传的王者之风。

　　当时还未继位的阿芙蕾蒂雅公主以三方议会取代了传统的贵族评议会。表面上，古斯密斯家族似乎在主动分权，开始让贵族大规模投入参政议政。但这看起来分权的行为背后却隐藏着集权本质。

　　首先，议会规模过于庞大导致难以对魔王的执政造成快速有效的干涉。

　　其次，新建立的三方议会内不但有贵族，同时也许诺平民以及中产阶级也可以获得对应席位，并且还对所有想要成为议员的贵族提出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建议。

　　每位成为议员的贵族或平民都必须定居首都埃文摩尔，对于平民来说这并不算什么，但却导致大批领地贵族被迫移居埃文摩尔，除非他们愿意完全放弃自己参政议政的权力，可这对贵族来说却是更加不能接受的事，因此他们不得不减少对家族领地的直接管理。

　　借此机会，向魔王效忠直接受中央管辖的地方行政长官们，便开始以各种方式陆续收回各行省的完全行政权力。

　　埃隆德的中央集权由此进入新阶段。

　　这一年开始的多项改革对埃隆德王国造成非常深远的影响。

　　由于，阿芙蕾蒂雅陛下当时还未继位，因此，这场大规模社会体制变动又被称为——公主革命。

　　当然，这场历史重大变革对于身处其中的人来说，却是身边正在发生的事。

　　夜，包括阿芙蕾蒂雅公主在内，改良派最为核心的一批人出现在埃文摩尔东港。

　　“殿下！请慈悲些吧！殿下！救救我！我为改良派出过力！我为埃隆德流过血！呜呜呜呜……”

　　话还没说完，名叫布鲁图的叛徒就被人强行堵住嘴，接着全身缠上铁链，在链条另一头还系着一块大石头。

　　“这、这也太不体面了。”出身没落贵族的改良派官员一脸无奈却毫无怜悯地说道。

　　“叛徒就该这样对待，东港一月的水可是很冷的。”下城区出身的另一位成员冷笑着把布鲁图拖到水边。

　　“……”阿芙蕾蒂雅沉默看着布鲁图在岸边剧烈挣扎，眼中流露出一丝责备与不忍，但她并没有多说什么。

　　塞口的破布被拿出，布鲁图还没来得及求饶或呼救，就有满满一瓶高浓度圣水硬生生灌进他嘴里。接着，推到岸边的大石头被人一脚踢进河里，锁链飞快拉动，直到将叛徒也一同拽入冰冷的河水。

　　很快，水面上便只剩下一连串气泡与荡开的涟漪。

　　“各位，当改革开始后，你们中有许多人必然会进入高层，然后手握权力面对无数来自各方面的诱惑。”阿芙蕾蒂雅轻叹一声。

　　“但我希望像今天这样的事不会再次发生，望诸君共勉。”

　　此刻，红发少女给人的感觉，不再像过去那位充满理想却又有些天真过头的公主殿下，反而让众人联想到那位沉默、低调却格外强硬的前任魔王-古斯塔夫·阿道尔·安德烈·古斯密斯陛下。

　　当阿芙蕾蒂雅开始由公主向魔王蜕变时，刚刚完成原界之基仪式的艾文又在做什么呢？

　　答案是，艾文在玩泥巴。

　　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字面意思上的玩泥巴。

　　湿润的朱红色陶土在黑发少年手中不断变成各种造型，同时还经历着凝固、软化等循环往复的状态变化。

　　通过‘原界之基’艾文的核心天赋【重塑世界】彻底进入新阶段，能够对各种自身理解并解析的物质、能量进行重塑与转化。

　　这看似逆天的能力会对魔力造成巨大消耗，如果只是单纯的塑形到也还好，甚至比之前的原始版本要更节约魔力。但只要对材质本身进行转化，或把一种形式的能量转变为另一种形式，在此过程中就会消耗极其庞大的魔力。

　　不过，随着对相关领域解析度的提高，所需要消耗的魔力也会随之降低。提高对物质和能量两个领域的解析度后，相信这个问题会在短时间内得到解决。

　　但天赋的强大却令艾文想到一个十分费解的问题，如果泰坦人均都掌握如此强大的能力，就算他们人口稀少也应该成为这个世界的主人才对。

　　还是说过去发生的异变，那场导致古代文明沉寂的变故，已经恐怖就连泰坦这样超越巨龙等其他黄金种族的存在都会陷入绝灭的程度。

　　感到沉重压力而陷入沉默之余，通过对‘原界之基’仪式深入研究后，艾文也逐渐意识到身为泰坦之裔所需要面对的挑战。

　　【重塑世界】这项天赋在低阶时固然强大，但想要进入高阶觉醒灵魂力量，却需要配合‘原界之基’仪式来塑造‘乌拉诺斯王魂’。

　　不同于现今超凡者道路，让人们从自己过去的人生以及内心最深处的渴望中挖掘灵魂力量。

　　原界之基仪式会从物质、能量以及时间、空间，四项几乎最接近世界根源的定律出发，让泰坦们在与世界根源共鸣过程中觉醒属于自己的强大王魂。

　　相比于前者的不确定性，任何基于这四项根源诞生的王魂都会拥有超越世界束缚的绝对力量。

　　就像有着‘预言之眼’称号的古代巨人王国女皇伊修托丽，或许就是通过仪式觉醒了涉及‘时间’的王魂之力。

　　两两对照，即使【重塑世界】这样的核心天赋都显得不那么过分。

　　然而，强大也伴随着相对应的困难与风险，无论是泰坦的核心天赋【重塑世界】还是古代仪式‘原界之基’，所能提供的，都是一个通往至强的机会。理论上，这甚至是一条可以获取神之权柄的至高之路。

　　但实际发挥却还要看使用者本人的能力，一个无法理解世界的个体自然也不可能改变世界。更多不够坚定的人，会在与世界共鸣过程中被那瑰丽壮美的景色所淹没，直到彻底与之同化。

　　好在，艾文颇为幸运的占据两个巨大优势。

　　眼下，大陆诸国崛起即将发生，各超凡者势力都会比过去千年更积极的进行交流，艾文相信自己应该能借着这股时代浪潮收获大量知识、开拓眼界。

　　更何况，前世的科学知识与科学世界观，也让他能够从另一个角度更加理性地看待帕拉迪亚世界。而将魔法与科技相互对比结合后，就连少年自己都不知道会发生怎样奇妙的变化。

　　但不论怎么说，现在自身魔力总量都已成为制约艾文的主要限制，因此寻找二阶职业以及进行下一阶段仪式都成为摆在他眼前的重要目标。

　　前者艾文心中已经有几个备选项，后者则涉及到泰坦血脉的觉醒程度。第一阶段的原界之基已经抵达他现在血脉所能承受的极限，强大的原始魔力充斥着全身骨骼与血肉，过度提升只会导致身体内部魔力循环失衡。

　　所以，如果要继续举行第二阶段仪式，就需要想办法提高觉醒程度，而纯化血脉就是其中一种手段。

　　“血脉的话，看来有必要去一趟大荒森。”艾文轻声低语道，同时手中的陶土也变成猫猫头兽耳美少女手办的造型。

　　按照原定计划，他打算前往林德，想办法获取有关魔导工学的各种知识与各类魔导装备的设计蓝图，那将大幅度提高【重塑世界】这项天赋在实战中的运用。

　　只要想象一下，原地手搓百门大炮齐射亦或是就地搓出动力装甲乃至高达来的画面，只要是个男人，哪怕只是个男孩，都会感到心潮澎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