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星泰坦 第79章

　　之后，他们还会更加丢人。

第五章 海不扬波

　　如果说之前败给血龙大公先祖的那只吸血鬼，是天才遇上天赋碾压自己还格外不讲究的超天才。

　　那之后逃离陆地、远蹲海上的吸血鬼海盗们，却纯粹是因为故步自封、沉溺于广阔海洋带来的安全环境以及虐杀弱者带来的虚假优越，最终被自大彻底糊住了眼。

　　目前活跃于北部冰海、南部热海以及其他海域的吸血鬼海盗一共有七位头领，按照他们的说法就是七位爵爷、七位海盗之王、七位夜之贵胄。

　　其中有什么死海挽歌、冰海蓝月、血之浪潮，名号一个比一个好听，但这群家伙的实力却都止步于三阶，非常严谨地与其传承的血族伯爵位阶相对等。

　　三阶的实力并不算弱，本质上甚至是迈入高阶时的最初位阶。

　　但令人感到讽刺的是，在未来诸国崛起，超凡资料开始大范围流通，各势力大幅度增加交流合作的新时代中，吸血鬼海盗王的数量依然只有七位，不过他们的爵位倒是统统都有晋升，一个不落地开始自称尊贵的侯爵大人。

　　只不过，这一次身负侯爵称号的海盗王们，其实力却不像之前那样非常严谨地与血族位阶相对等，这些家伙依然还是三阶……

　　当然，并不是说三阶超凡者在那时就是弱者，实际上，不论现在还是未来，三阶都是各大势力的中坚力量。不过成为高级干部的人员通常会往四阶努力，更直白点说，除了纯粹的文职外，超凡势力中基本没有三阶以下的高级干部，各国将领和超凡骑士团团长更是如此。

　　这也是后来原生血族彻底沦为海上野怪的根本原因。

　　艾文没有参与过早期的吸血鬼相关任务，一是他所在地区远离海洋，另一方面也是对血族的掉落毫无兴趣。

　　不过，之后他倒是有参加过一次玩家自发的群体活动，所以对吸血鬼海盗也不算全无了解。

　　那段时间，吸血鬼海盗因为世界变化被集体赶到南部热海。

　　当地商队通常以大船团的形式出行，所以他们无法像往常那样对四散开来对商船进行劫掠，只能朝附近南部群岛的原住民痛下杀手以发泄愤怒。

　　大量群岛原住民被猎杀烹食，当地最大的拉拉米尼人部族数量锐减到过去的一半！这些对弱者提起屠刀的懦弱吸血鬼，甚至还宣称这是难得的鲜嫩美食。全然忘却过去的血族先祖，以狩猎强者之血作为荣耀的历史。

　　至于所谓的拉拉米尼人，那是一群外表接近于人类儿童，但身材比例即使在成年后也变化不大、始终圆滚滚的小人种。他们的文明程度还保留在原始部落时期，却凭借可爱的外表在玩家群体中颇有人气。

　　有不少玩家甚至放弃其他高加值种族，也要开个拉拉米尼号体验一下宣传动画中，所谓‘从直立猫咪角度看世界’的特殊感觉。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吸血鬼海盗肆虐南方群岛后，论坛震怒、社区暴跳，来自其他阵营的各路玩家成批成批打蒸汽轮船或干脆打空艇汇聚到南部热海。

　　当时已经成为四阶钢铁侍者的艾文也……

　　思虑从过去拉回，黑发少年看着已经缓过劲来的血仆。

　　就恢复速度这一点来看，亨利船长从他的主子那里获得的血液应该不少。

　　换言之，即使在血仆中他也是非常接近真正吸血鬼的存在。因此，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出现各种吸血鬼才有的特性。没过多久，除了衣服下那些特别严重的伤势外，亨利·贡萨尔维什身上已经看不到其他伤口。

　　而他其实也已经醒来。

　　“说吧，你为哪个家伙效命？”发问时艾文胸口衬衣下方泛起红光，那是启动中的天界武装-燃烧正义。

　　另一边的卡杨也带着毫无温度的假笑，举起手中十三又二分之一旧寸长、白桦木质地的黑色决斗魔杖，在空气中划出一个小小的圆圈。

　　与此同时，象征高纯度正能量汇聚而成的净化之火在艾文指尖骤然升起一簇，照得昏暗的房间内一片通红。见状。亨利船长不由发出‘嘶哈’的声音，同时抬手挡住自己的脸。

　　之前略一开启就关闭的黄金鹰眼已经让亨利·贡萨尔维什痛不欲生，而这缕红色火焰虽然细小却也有着能够把他彻底烧成灰的力量。

　　“你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有关勒森布拉大人的消息！”化作血仆的船长义正言辞地喊道。

　　话音刚落，他就面露震惊，完全无法理解自己怎么会直接说出伯爵大人的名字。

　　见状，站在黑发少年背后的年轻法师嘴角向上弯了弯，悄悄收起魔杖。

　　“哦，原来是勒森布拉家那个自称‘血之浪潮’的家伙。”艾文露出明了的神色，随后又眯起眼睛。

　　“你认识？”刚刚在暗中施法影响对方的卡杨不由问道。

　　“不认识，但是知道一些相关消息。那是个喜欢看普通人和低阶血族或野兽相互角斗的海盗王。他的实力应该是三阶左右。”艾文眉头紧蹙，他没有参加过‘血宴’任务，可从行为来判断，那个原生血族有一定概率信仰着外域邪神，而且他身边的手下数量也不少。

　　“吸血鬼海盗王吗，有点困难啊。”卡杨同样皱了皱眉头。

　　他现在是一位提前掌握灵魂之力的二阶法师，单论战力，普通刚晋升三阶的超凡者也不见得比他强多少。面对三阶的吸血鬼海盗王想要逃走问题不大，但正面交战取胜的概率却非常低。

　　“嗯，他身边那些东西要处理起来确实有点困难。”艾文出声附和道：

　　“是啊……等等！你说的有点困难是指这个？？？”卡杨点头点到一半才意识到对方和自己似乎在考虑不同的事。

　　“不然呢？一个三阶本身要处理起来不算太难，但那玩意作为海盗王明显不会独自行动，到时候他身边的后裔和血仆至少上百人，真打起来局面会变得非常混乱，要是放跑几个就不好办了。”艾文皱着眉头说道。

　　“……”卡杨陷入沉默。

　　他一个二阶侍魂师感觉面对三阶吸血鬼海盗王有点困难，这种想法老实说已经算得上嚣张，但面前这个一阶野蛮人，怎么反而在考虑如何全歼对方整支海盗团了？他配吗？

　　哦，等等，他好像真的配……

　　“话说，你就没考虑过控制这艘船直接前往林德这个选项吗？”卡杨忍不住问道。

　　“没想过。”艾文毫不犹豫地即答道：

　　“那群吸血鬼手下类似这样的船可不止一艘。既然他们已经开始为血宴进行筹备，那其他船上的受害者加起来至少也有数百人。我觉得吧，这时候怎么说都不能这样转身离开。”

　　“你这家伙把自己当救世主吗？这种恶事可是永远管不过来的。”卡杨的语气忍不住加重，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救世主算不上，顶多只是看不顺眼而已。总之能管一件是一件，反正我乐意。”艾文耸耸肩用理所当然地语气说道。

　　埃隆德粗口！我想起来了！十多年前的事劝阿芙蕾蒂雅不要招惹下城区黑帮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

　　Howoldareyou？怎么又来了！埃隆德粗口！埃隆德粗口！

　　听到他的话，心里开始骂骂咧咧的亡灵法师忍不住用力踢了一脚因为泄密整个人都快崩溃的亨利船长。

　　“说！你们这次一共有多少人参加‘血宴’，要是撒谎，就把你白天挂在桅杆上晒太阳，晚上用正能量火焰烤脚心！”一边呵斥，他一边抽出魔杖，开始用亡灵法术中最歹毒的思维介入魔法直接干涉对方的意识。

　　静音结界内，亨利船长发出的惨叫让艾文都不由脸皮抽搐，最后直接捂住耳朵背过身去。

　　次日清晨，当水手们捂着抽痛的脑袋醒来，却发现守夜那批人中有个老水手不见了。现场只留下一个空了的朗姆酒瓶，还有粘着高糖分酒水消失在船舷边上的一排干涸脚印。

　　水手们有些不安地去找船长，却发现对方带着灿烂到不正常的阳光笑容表示不要急，那个老家伙应该是喝醉后失足落水的。

　　就让我们为他可怜的灵魂祈祷吧！

第六章 羊入虎口

　　出现那场悲剧后，貌似风平浪静的旅行也没有持续多久。

　　很快，‘美好旅团’号的船长忽然召集所有人来到甲板上。

　　“实在对不起，我们的船出了一些问题，底层正在渗水，以现有的条件无法就地修复，需要马上掉头返回最近的港口。”那位一把大胡子的光头站在甲板上不断鞠躬道歉。

　　“那我们怎么办？我们买的船票可是去热那亚的！”乘客中有人非常不满地大声问道。

　　“大家请放心，我们已经通过信鸥联络到另一艘也在这条航道上的船，他们的目的地同样是热那亚，并且船上刚好有许多空位，也愿意接受大家的搭乘。顺带一提，那可是一艘运用林德最新技术制造的豪华游轮哦。”亨利船长夸张地用双手比划着。

　　“虽然游轮的船票价格会比大家手中的船票贵许多！但这部分差价全由我个人进行补足，各位只需尽情享受豪华游轮的美好旅途即可！”船长再次鞠躬同时大声说道。

　　“还有这种好事！？”旅客们纷纷交谈起来。

　　最后，他们一致决定搭乘那艘豪华游轮继续前往热那亚。

　　“带着这么多累赘一起进入险地，你就一点都不感到迟疑或迷茫？”卡杨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笑容，但语气却显露出些许不解。

　　他原本认为对方是个圣武士那样的角色，但眼下黑发少年的表现似乎并不那么……正义？

　　“这可不像是个亡灵法师会问的问题。”艾文神色平静地听着法师口中发出的问题。

　　“就算是亡灵法师，偶尔也是会聊些无聊的话题。”卡杨脸上笑容不改，却没有绕过这个话题。

　　“好吧，老实说，如果可以我也不想把其他无辜乘客卷入危险，但现实却非常让人无奈。”艾文环向后靠着船舷，双手平展搭在上面。

　　他整个人显得十分放松，完全不像个了解那番赠礼背后残酷真相的知情者。

　　“你知道，有一艘海盗船始终跟在我们后面。作为战船，他们的性能远胜过这艘老式帆船，就算我们靠武力控制这艘船掉头逃离，也只会被他们在半路上连船带人一起摧毁。到时候我们两个或许能幸免于难，但其他普通乘客绝对一个都逃不了。”

　　“既然如此，不如换个角度来解决问题。”艾文看了一眼远处的海平面，目光平和而坚定。

　　“只要上了他们的游轮，就算吸血鬼的海盗船装备有林德产火炮，也不可能对自己家主所在的船开火。”

　　“话是怎么说，但我只是想知道，如果有人因此而死，你会怎么想？”卡杨的语气有些微妙，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我什么都不会想。”艾文轻笑一声，他慢慢对着天空伸出张开的五指，好像要将那燃烧的太阳也合拢在掌中。

　　“力量能让人选择迷茫较少的道路，所以我现在没有半点迷茫。”

　　“真是自信啊。”卡杨略带讽刺却又分外羡慕地说道。

　　“只是因为我想要那样的未来而已。”艾文微笑着摇摇头，接着再度看向远处的海平面。

　　顺着他的视线，卡杨注意到那里有一道烟柱冉冉升起，平静的海面被一艘庞大的轮船居中破开，浪花翻滚着向左右退避。在那艘船两侧各有一个半没入水中的巨大明轮，在机械作用下卷起阵阵波涛。

　　即使逆风而行，那艘船的速度也达到对这个时代来说非常惊人的十节（时速近18.52公里，注①）。

　　“林德产的蒸汽轮船！火炮也就罢了，但那群吸血鬼是怎么搞到这种最先进的东西？”卡杨表情一滞，忍不住暗自握紧拳头。

　　“靠钱，靠百年积累，吸血鬼们大多都很有钱。”艾文简简单单回答了他的疑问。

　　“林德的工厂并不完全属于皇帝一人，他手下的大贵族和大商人掌控着许多魔导工厂，那些家伙只要能确保自己的利益，就算将武器卖给敌人或非人，他们也无所谓。”

　　黑发少年嘴角向上弯曲一丝讥讽的弧度，游戏中在林德阵营待了那么久，他对那些家伙的拙劣之处可以说是分外了解。

　　早期无良资本家所具备的缺点他们全部具备，晚期腐朽大贵族所特有的恶习他们也一个不落。

　　真就是后来战争压力加上林德皇帝的高压统治才勉强保证这个国家继续存续。但现在，骸骨狂潮已经不会发生，那么内部积累巨大社会矛盾的林德又会发生什么了？

　　艾文摇摇头，只觉得未来或许会比游戏中的剧情更加‘精彩’。

　　一道嘹亮的汽笛声传来，那艘巨大的轮船已经靠近到‘美好旅团’号周围。

　　衣着整齐的侍者们在甲板上整齐排成一列，他们每个都露出非常灿烂的笑容，就像接待的是一群贵客而不是一群衣着朴素到甚至打着补丁的平民。

　　但艾文却和卡杨相互对视一样。

　　“熟悉的气味。”年轻的亡灵法师抽了抽鼻子，脸上浮现出混杂着讽刺神情的假笑。

　　“确实。”艾文眼中闪烁着淡淡金光，他能看到那些带着灿烂笑容的侍者伪装下的真实。

　　那并非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排被吸干大部分生命力与鲜血、只保留基本活动能力的无魂傀儡。

　　某种意义上，他们和亡灵没什么区别。

　　除那些侍者外，还有许多影影绰绰的身影站在游轮高层的观景台边。

　　这些居住在头等舱的贵客们，此时正用挑剔的目光俯看着下方陆续登船的人们，那些血光微露的眼中展现出毫不遮掩的饥渴，就像正目送新鲜羔羊自觉走进屠宰场的食客，饥饿以及随之而来的食欲让这些家伙几乎难以自己。

　　当乘客们全部上船，‘美好旅团’的船长便带着一箱子金币与船员们驾船离开。

　　“你塞了多少？”看到那艘帆船的桅杆没入地平线，艾文忽然出声问道。

　　“两包而已，你呢？”卡杨也同样问出类似的问题。

　　“一袋的量。”艾文心不在焉地说道。

　　“哇，真可怕。”卡杨低笑一声。

　　与此同时，‘美好旅团’上的水手们正兴奋地准备分钱。

　　他们聚在一起，看着笑容格外灿烂的亨利船长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从昨天开始，船长就显得非常奇怪，他平时可是整天都阴沉着脸毫无表情的，今天怎么会显得这么高兴？

　　倒是刚才交易时和过去没什么区别，一直板着脸保持沉默，就连那群侍者搬来金币的时候也是一样。

　　难道说是因为那些看不起人又特别吓人的老爷这次给钱给的特别爽快、特别多？

　　想到这，全体都有参与这种罪恶交易的水手们不由露出期待的神情。

　　相同的事，他们已经做过很多次，在每一次交易后，船长都会十分慷慨的将大部分赏金分给水手们。

　　其实，知道内情就不会对此感到奇怪，身为血仆，主人当然没必要给他发钱，就连留下的那部分资金，也是用来保养船只以及将自身伪装成商船。

　　召集众人在甲板上集合后，亨利船长用木偶似的僵硬动作走到人群正前方。

　　“大家，做的，非常，不错哦。”船长结结巴巴地说道，活像个信号接触不良的对讲机。

　　然后，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忽然拉开鼓鼓囊囊的外套。

　　水手们集体露出惊恐的神情，因为他们看到，在那件陈旧外套下，是两大包缠得密密麻麻的炼金炸药！以及一小袋挂在脖子上的火元素结晶！

　　“哈，哈，哈，这是，奖励哦~”被诅咒控制着的亨利船长大笑着点燃引线。

　　水手们下意识想要逃跑，但只剩一根小拇指那么长的引线却迅速烧完。

　　轰！

　　一阵巨响过后，‘美好旅团’号上再无半个活人。

　　并且，这艘船真的开始渗水，很快就在死一般的寂静中彻底沉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