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圣泰拉也是泰拉
言下之意，就是要抛弃十八万步卒。
他们深入草原十余日，返回也需十余日。
这不算太深入，可草原人不会放任他们离开。
原本他们的战前准备就不充裕，现在草原人也肯定会切断大军的补给线，而他们的粮草只够七日，那剩下的时间怎么办？
几天时间不吃不喝，十几万大军饿都得饿死了。
但只要有四千具装骑士保护，只有轻骑兵的草原人肯定不敢直接和他们正面交锋。
凭借马匹的奔跑速度，只需两三日，他们就能回到帕拉丁帝国。
虽然脱离大军的保护很冒险，但这已经是目前最行之有效的计策，不管怎样都比留下来送死强得多。
面临艰难的抉择，索戈还想咬牙争取一下，“查尔斯大公，即使只带两万人也不行吗？”
其他贵族的私兵死就死了，但王室的军队总该有些特权吧？
查尔斯公爵缓缓摇头。
尤其是王室的两万人不能带，因为王室的几乎都是重装步兵，只会严重拖累他们。
“陛下，此时草原人援军未至，现在还来得及。”
“不行！”索戈一口回绝了查尔斯公爵的提议，“他们都是帕拉丁帝国的勇士，朕必须把他们带回家！况且，大公你怎知草原人有援军？”
查尔斯公爵见劝不动也就不再劝了，只余叹息在寒风中凝成白雾。
怯薛军仅有五千骑，可五千骑就破了他们一万六千骑。即使他们之前没有援军，在消息传开后草原诸部也会闻讯而来。
现在怯薛军看似仅剩三千骑，无法对帕拉丁帝国的十八万大军造成威胁，可一旦他们与其他草原诸部的骑兵会师，到时候他们就真的想跑也跑不掉了。
骑兵强就强在机动性上，他们永远占据战略主动权。
陛下恐怕还抱着让敌人的骑兵冲击步兵方阵的侥幸心理，认为帝国的重装步兵和火枪手可以挫败草原人的冲锋。
可草原人又怎么会蠢到用骑兵冲击步兵呢？
重骑兵倒是可以，但草原人没有重骑兵。
草原人可以围而不攻，但他们却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即使轮流休息也必须时刻担惊受怕。
连续十余日，大军肯定会精疲力尽。
现在不跑，再过几天一个都跑不掉。
现在陛下既舍不得这十八万大军，又死要面子，那就等死吧。
死了倒也好，只盼他那不成器的儿子能抓住这千载难逢的良机，纵使不能称霸帕拉丁帝国，至少也能割据一方，裂土称王。
几名贵族将领借着军帐阴影的遮掩凑近查尔斯公爵，压低声音问：“查尔斯大公，要不我们跑吧？”
“你们想跑就跑吧，天黑以后趁夜跑。”
“您呢？”
查尔斯公爵摇头：“陛下待我不薄，我写一封遗书，你们帮我带回去吧。”
他们都是聪明人，不然不会来找他商量。
贵族都有私兵，各自的骑兵亲卫也有十余人。再加上那些逃回来的轻骑，聚在一块也有几百骑，趁夜逃回帕拉丁帝国的概率是有的。
查尔斯公爵不跑，是因为他的身份摆在这里，他根本跑不掉。
况且，万一索戈真的逃回去了呢？
到时候临阵脱逃的贵族都得被清算，他这位公爵要是跑了，那肯定排在清算的第一梯队。
查尔斯公爵只希望他儿子看到这封遗书能及时醒悟。
……
“可汗，带我们再冲一次吧！”年轻怯薛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战栗。
他兴奋的浑身发抖。
草原人从未与帕拉丁人有任何大规模战争的经验，但五千胜一万六的战绩依然能让他们吹一辈子，这毕竟是以少胜多的传奇。
怯薛大都年少，会因胜利上头也不奇怪。
但他们可以上头，察合台可汗不行。
“等。”察合台可汗的声音始终保持冷静，“等草原诸部与我们会师，任何人不得擅自冲击敌军方阵。”
沃普：“骑兵对步兵有优势，但这种优势绝对不是靠冲锋建立的。在古泰拉，有一位叫李陵的将领，他是名将李广的孙子。他最出名的事迹是以五千步卒对抗匈奴的七万余骑，以自身损失两千人为代价斩杀了匈奴万余人！”
秦夏好奇地问：“后来呢？如此勇士一定功成名就吧？”
“后来他被匈奴逼到弹尽粮绝，因为无援兵败被迫投降。又因为和他同姓的人给匈奴练兵，他的主将李广利借此栽赃他，皇帝也听信谗言以为是他在给匈奴练兵，于是下令夷其三族。”
怯薛军听得都沉默了。
也速该：“那李广利呢？”
“李广利后来也兵败投降匈奴，被夷三族了，自己也被匈奴杀了祭天。”
察合台可汗：9。
怯薛们躁动的心态渐渐平复，他们虽然不认识李陵，但沃普从来不骗人。
既然他说是真的，那肯定是真的。
如果他们贸然冲击帕拉丁帝国的方阵，只会和匈奴一样自寻死路。
李陵以少胜多尚且能打出1：5的战损比，而草原诸部虽然有三万骑，但他们如果真的敢直接冲击有十八万人的步兵方阵，帕拉丁帝国能把他们全歼。
塔姆挠了挠头：“可如果不冲阵，我们该如何歼灭契丹人？”
察合台可汗的指尖轻抚过弓弦，“快速机动，持续进攻，以战养战。草原的雄鹰从不与猎物缠斗，我们的战马比他们迅捷，骑射是我们的优势。”
“草原勇士的控弦射程至少百步，契丹人的火枪仅有数十步。只要把控好距离，我们便立于不败之地！”
“每日袭扰不断，要让契丹人夜不能寐，昼不敢炊，静待其粮尽马乏之时！”
在马背上控弦的有效射程都有一百步，巧高里斯人确实是天生神力。
帕拉丁帝国过于依赖黑火药和火枪，反倒落了下乘，射程还不如草原人的骑射。
况且草原诸部还有察合台可汗这个BUG，他能在几百步外射杀敌人主将，只要草原人别昏了头去冲阵，沃普都不知道帕拉丁人拿什么赢。
而巴巴鲁斯的解放，此时也到了最后阶段。
……
“他说，可以上了！”
当莫塔里安的命令传来时，山脚下的死亡守卫无不欢欣鼓舞。
他们都是反抗军中的精锐战士，所以才能有幸参与对至高霸主的围剿。
这是一次精心策划的突袭。
莫塔里安率领着他精锐的死亡守卫战士，沿着鲜为人知的山间小径悄然潜行。
他在这里呆了三年，对这片崎岖地形的每一处隘口、每一条隐蔽路线都了如指掌。
在与此同时，余下的死亡守卫在山脚下构筑起一道不可逾越的防线，对抗外出劫掠的傀儡大军，阻止它们回援至高霸主。
死亡守卫们坚信不渝，莫塔里安必将引领他们走向辉煌的胜利！
他们今日也必将毕其功于一役！
莫塔利安大开大合地挥舞着那柄可怖的巨镰，镰刃划破空气发出摄人心魄的嗡鸣。
新月形的锋刃在雾气中划出一道道致命的金属圆弧，其上沾满了黏稠的污血与破碎的内脏残渣。
在他身后，只留下一条由支离破碎的尸体铺就的血腥之路，蜿蜒着消失在雾霭之中。
在过去的三十天内，莫塔里安一直在精心编制他的复仇计划，死亡守卫跟随他多次潜入山上，至高霸主精心构筑的防御网络在他们外科手术式的精准打击之下土崩瓦解。
纳克雷的补给线被逐一切断，他的血肉工坊和奴隶仓库被焚为灰烬，一座座要塞和城堡被从其他霸主那里缴获的化学炸弹夷为平地，甚至贯穿山脊的洞穴网络也因炸药塌陷。
他的计划万无一失。
可越是接近计划的尾声，莫塔里安内心的不安便越发强烈。
莫塔里安的目光如淬火利刃般穿透翻滚的毒云，纳克雷的漆黑城堡始终矗立在悬崖之巅，俯瞰死亡守卫与傀儡的厮杀。
在巴巴鲁斯的群峰之巅，盘踞着无数可怖的霸主，而至高霸主纳克雷还要凌驾于所有霸主之上。
山巅终年不散的剧毒雾霾，足以令次级霸主都化为枯骨。
那里只有纳克雷，只要杀死他，莫塔里安就可以终结他的耻辱！
“为何我的心会不安？还有什么是我未能察觉的？”
沉重的头盔下，莫塔里安的喘息声犹如困兽的低吼，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手套因此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莫塔里安。”提丰的声音在毒雾中显得嘶哑，“我们快要到极限了！”
莫塔里安回头看着他的战士，他们每一个人都穿戴着密封式的盔甲，这些战甲皆依照缴获的古代典籍精心打造的。
提升防御只是次要功效，其真正价值在于能让死亡守卫的战士在这致命的高山毒雾中自如呼吸。
尽管笨重的结构会限制行动，密闭的头盔会阻碍视野，但这仍是突破性的创举。
可即使如此，他们也只能到半山腰，再往上的毒雾浓度已经超出装甲所能净化的极限。
他们呼吸的空气已经变得呛人，肺部也开始感受到烧灼的痛苦。
这预示着死亡守卫已经无法与莫塔里安同行，他们必须在这里停下脚步。
莫塔里安深知他的战士们并非怯懦之辈，他们展现出的勇气与忠诚无可置疑。
但他们终究只是凡人，他们的生理极限也终究无法突破血肉之躯的桎梏。这种与生俱来的局限，使得死亡守卫们不得不在在此停下脚步。
莫塔里安对此并无责备，凡人的极限需要被正视。
莫塔里安的镰刀划破浓雾，刀锋指向山下在雾霾中若隐若现的城堡，“回去，在那里等我们！”
“遵命，死亡之主！”
斯科尔瓦尔捶胸行礼，提丰搀扶着克薇尔往山下赶，她在战斗中被一只杀戮猎犬咬伤了。
伤口虽不致命，但也让她无法再继续战斗。
莫塔里安摘下被污血变得模糊的沉重头盔，凝视着沃普：“现在，只剩下我们了。帮帮我，父亲。”
他的装甲再往上也会无以为继，他不愿让毒雾影响他与霸主的战斗。向父亲求助也不丢人，因为父亲永远不会拒绝他。
沃普的微笑中带着掩不住的温情：“我很欣慰，小莫，你这次没有逞强。”
莫塔里安：“我的兄弟很自大，但他点醒了我。真正的坚韧无需向他人证明，逞强不过是弱者的自我陶醉。”
沃普哑然失笑。
两年了，莫塔里安还是对察合台可汗那番话耿耿于怀。
灵能光辉骤然迸发，浅蓝色的光幕将莫塔里安高大的身躯也包裹在内，纯净的能量波纹荡漾开来，将萦绕山巅千年的致命雾霾寸寸驱散。
于是，莫塔里安开始了攀爬。
通往山巅的道路早已断绝，莫塔里安纯粹依靠基因原体非人的力量与毅力，在近乎垂直的峭壁上艰难攀行。
如果暴露在这里的毒雾中，即使是原体也会精疲力尽。
但有沃普在，莫塔里安只用专心攀爬。
“砰！”
天空骤然被撕裂，数十颗燃烧着尖刺的陨火自纳克雷的漆黑堡垒倾泻而下。
这些由蒸汽投石机发射的炼狱炮弹划破毒雾，在空中勾勒出一道道猩红的抛物线。
它们坠落时发出的尖啸如同受刑灵魂的哀嚎，瞬间盖过了山巅的所有声音。
第一轮齐射的火球在接触地面的刹那轰然爆裂，黏稠的燃烧剂与沥青混合成液态火海。
炽白的火浪如毒蛇般窜向四周，将整片山麓化作沸腾的熔炉。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分裂的弹壳中竟爬出一只只人形傀儡。
这些被高温熔铸的傀儡浑身裹挟着烈焰，如同从地狱熔炉直接爬出的恶鬼，疯狂扑向正在山坡上向上攀爬的莫塔里安。
镰刀切开它们身体的瞬间，这些巫术加持的傀儡便如同被无形之火焚烧的羊皮纸，在“砰”的一声爆鸣中化作漫天飘散的灰烬。
“你的巫术和你的防御一样可笑！”莫塔里安从鼻腔中挤出一声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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