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圣泰拉也是泰拉
没有永立不倒的城墙，亦无永不磨损的钢铁。
裂痕会蔓延，磨损会加剧，利刃也会因战斗崩出缺口。
此时，便应坦然投身熔炉。
在千次淬炼、万次锻打中去除杂质，褪去昔日的风霜。
“当！”佩图拉博敲打着，塑造着。
淬炼会去除杂质，正如那些耀眼的火花。
它们只有一瞬的绚烂，落地时留下满地狼藉，露出粗黑碎屑的真容。
“当！”
钢铁在淬炼中重塑自我，也会在锻打中产生磨损。
若得不到新的熔铸，它终将在反复锤炼中消磨殆尽。
从铁锤到利刃，从利刃到匕首，直至再也铸不成任何兵刃。
“当！”
他以比钢铁更钢铁的意志重塑钢铁，在千锤百炼中锻造粗粝的钢坯，赋予其全新的剑胚。
“当！”
钢铁，至诚至真，刚直不阿，不藏奸诈，不怀诡谲。
它是战士的金属，不似黄金娇贵易折。
汗水浸透了佩图拉博的衣袍，咸涩的汗珠模糊了他的视线。
但每当汗珠即将坠入眼眶时，无形的大手便会轻柔擦拭。
“当！”
所以，黄金亦有其意义，它们华贵精美，数量稀少，是天生的艺术。
黄金可以装饰钢铁，亦如艺术可以装饰战士。
它们浮于表面，不会令钢铁软化。
它们只是装饰，令敌人敬畏。
“当！”
剑胚在烈焰中七进七出、反复捶打、再三淬炼。
每次锤击都会激起金属的颤音，火花四溅，在地板上烙下细密的灼痕。
但它正变得越来越坚韧，锋利。
“滋！”
滚烫的剑身浸入淬火池，翻涌的水面骤然翻腾出浓白的雾气。
金属在高温中嘶鸣，蒸汽在工坊中弥漫，时间在悄然流逝。
佩图拉博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握住武器的柄脚。
剑身朴实无华，没有任何配饰，尚未磨出锋芒，刃口还残留着粗粝。
淬炼与锻打已赋予钢铁剑的形骸，但它仍缺一道工序——打磨。
佩图拉博握着剑走向磨石，钢铁与岩石擦出火花。
随着打磨的深入，粗粝的刃口逐渐变得平滑，刃口的纹理愈发清晰，冷冽的寒芒在剑脊上流淌。
佩图拉博手腕陡然翻转，剑刃嗡鸣破空，锋芒毕露！
“好剑！”
赫拉孔激动的鼓掌，他虽然对锻造了解不多，但这把剑一看就是好看！
达美克斯更是惊为天人，佩图拉博的技艺已经炉火纯青，让人很难想象这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
佩图拉博用手柄包围裹住剑柄，将剑收入他早已制成的黄金剑鞘，分毫不差。
“哥哥，收下它吧。”男孩双手平举剑身，郑重地递向赫拉孔。
赫拉孔欣喜若狂地接过长剑，小心翼翼地抚过装饰精美的剑鞘。
皮革包裹的剑柄完美贴合他的掌心，这把剑本就是为他量身订做的。
当他缓缓抽剑出鞘时，刃口流转的寒芒中映照出他眼中难以掩饰的兴奋。
达美克斯看得直皱眉，这把剑他是真心喜欢。
赫拉孔又不用上阵杀敌，给他实在是太浪费了，不如交给他来保管！
但达美克斯终究是将这份私心压下了，心中虽有不舍，可这毕竟是佩图拉博亲手为赫拉孔锻造的礼物，他不好夺人所爱。
而且，佩图拉博可是他的儿子，大不了日后让佩图拉博也给他铸一把剑！
“他真的是人类吗？”安多斯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但他咧开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脸颊瞬间涨得通红，手足无措地低下头，“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
原体是人类吗？
站在生物学的角度，着实很难评价。
成年原体的身高普遍在四米及以上，原因之一便是为了容纳他们五花八门的特殊器官。
每一种器官都是帝皇的杰作，星际战士改造手术经历的十九道器官只是最简单的，原体体内还有大量复杂的器官没有揭露。
即使是掌握了原体最原始的基因样本，恐怕也很难挖掘出所有器官的秘密。
但原体的基因基础依然是人。
他们必须是人类，也只能是人类。
“没关系。”佩图拉博轻轻摇头，让达美克斯把对次子的训斥也咽回了肚子里。
佩图拉博迈步走向画架，他早已在脑海中勾勒出完整的画面，动作娴熟得如同呼吸般自然。
卡莉芬妮踮着脚尖悄悄靠近，当她看清画布上逐渐显现的轮廓时，那双明亮的眼眸瞬间睁大，红润的小嘴惊讶地微微张开。
画笔在佩图拉博手中仿佛有了生命，短短十分钟，一幅栩栩如生的肖像画已然成型。
安多斯接过画作时怔怔地问，“给我的？”
沃普：“这幅画叫什么？”
佩图拉博：“致安多斯。”
安多斯低头凝视着画作，画中的安多斯正捧着书卷沐浴在柔和的晨光里，他坐在花园的树下，树丛间投下的光斑在他的脸庞上跳跃。
“这真的是我？”
安多斯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的确喜欢在花园的树下看书。
可佩图拉博是怎么知道的？
佩图拉博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我曾经见过一次。”
他曾经也考虑过画名山大川，或是璀璨群星。
但都被他放弃了。
他最后选择了树下的少年。
因为意义。
名山大川固然气势磅礴，璀璨群星也固然浩瀚无垠。
可它们与安多斯有什么关系？
这样的礼物没有意义，只是单纯在炫技。
既然如此，不如画人，画安多斯本人。
这才是最有意义的。
“只见过一次，你就能把我画的栩栩如生？”安多斯哽住了。
佩图拉博：“希望你喜欢，安多斯…哥哥。”
这声哥哥喊的有些别扭，因为他的哥哥在哭。
不是隐忍的低声抽泣，而是撕心裂肺的哭嚎。
佩图拉博都怔住了。
那不过是一幅画，一幅再普通不过的肖像画，安多斯在哭什么？
“别哭了。”赫拉孔凑近弟弟，压低了声音，“大家都在看着呢。”
安多斯用衣袖胡乱抹去眼泪，但仍止不住地抽泣，“谢…谢谢你，兄弟，谢谢你把我画的这么好，这是我收到过的最珍贵的礼物！”
达美克斯乐呵呵地凑上前，“孩子，那我的那份呢？”
佩图拉博早有准备，让卡莉芬妮取出了一顶桂冠。
这顶桂冠由纯金的橄榄叶精心编织而成，每一片叶脉都清晰可见，叶间还点缀着璀璨的宝石，熠熠生辉。
这顶桂冠的工艺比剑与画都要复杂得多，佩图拉博提前准备了很久。
佩图拉博：“父亲，希望您喜欢。”
达美克斯迫不及待地摘下王冠，像捧着圣物般将新桂冠戴在头上，黄金橄榄叶在他的发间熠熠生辉。
“卡莉芬妮，如何？”达美克斯转向一旁的卡莉芬妮，洋洋得意的声音像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在炫耀。
卡莉芬妮：“父亲，它和您的气质相得益彰。既彰显出王者的威严，又保留了原本的朴素和典雅。”
达美克斯开怀大笑，宽厚的手掌轻轻拍在佩图拉博肩上，“好孩子，好孩子！”
这正是他所追求的桂冠，既简单，又华美绝伦！
沃普：“那我的那份回礼呢？”
佩图拉博先是看了看卡莉芬妮，然后郑重地转向沃普：“我和卡莉芬妮，不正是给你最好的礼物吗？”
卡莉芬妮轻轻挽住沃普的手臂，俏皮的撒娇，“是啊，有我还不够吗？沃普哥哥！”
沃普亲口说过，能看到学生出师就是他最大的收获。
沃普故意板着脸，眼中的笑意却是掩饰不住的。
他笑了，佩图拉博就不笑了。
他紧紧盯着卡莉芬妮的手臂，贴的实在是太紧了！
谁让你贴这么紧的？什么叫有你还不够吗？那我算什么？
卡莉芬妮太没有边界感了！
佩图拉博最讨厌的就是这个。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打破了温馨的氛围，佩图拉博的左颊浮现出淡淡的指印，他低声嘟囔，“该死的蚊子！”
这次是真有蚊子。
人类文明在银河间不断扩张，怎么这该死的蚊子也在扩张？
蚊子不可能独自穿越宇宙虚空，肯定是阴谋！到底是谁？
……
“吾主！”佐里斯慌忙起身迎接。
佩图拉博凝视着男孩，“佐里斯，告诉我，你想做什么？你会做什么？你能做什么？”
“我、我会…”
佐里斯沮丧地垂下头，他好像什么也不会。
佩图拉博厉声呵斥：“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
佐里斯浑身一颤，他涨红了脸，咬紧牙关，“我，我愿意为您献上生命！”
他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身体抖得跟筛糠一样。
佩图拉博：“记住你今天说的。”
“平民区的旧军营已经翻新成孤儿院，所有失去父母的孤儿都可以去那。即使不是孤儿，只要是十二岁以下的孩子都可以去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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