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圣泰拉也是泰拉
因为祭司的失败是有目共睹的,他们输给了佩图拉博,又无论如何都不能否认神的存在,那就只能将佩图拉博的胜利解释成诸神的赐福。
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奥林匹亚,洛克斯祭司的失败非但未能终结这场辩论,反而让各个城邦的智者和祭司都慕名而来,他们络绎不绝的涌入洛克斯,只为和佩图拉博一较高下。
智者们好奇这个孩子究竟有多么神奇,而祭司则背负着使命。
他们必须辩倒佩图拉博,证明诸神存在,否则会动摇信仰的根基。
一名祭司败了,就会有另一名祭司接替。
佩图拉博昂首阔步走进剧院,当他的身影出现在拱门下的阴影中时,原本喧闹的会场立刻安静下来,看台上的数千双眼睛齐刷刷地望向他。
最初的辩论只在王宫中进行,只有达美克斯等极少数位高权重者得以列席。
但随着双方交锋日益激烈,祭司们提出要将辩论场地设在洛克斯大剧院,让所有公民都可以来旁听。
佩图拉博答应了。
祭司们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战胜不敬诸神的佩图拉博,佩图拉博对此烦不胜烦,他不能将有限的时间浪费在毫无意义的辩论上。
他必须在公开场合彻底辩倒这些祭司,在世人心中种下怀疑的种子。
种子迟早会生根发芽,奥林匹亚人也终将不再信仰诸神。
“你就是佩图拉博?”圆形剧院的中央,身披法拉基教派彩色斗篷的男子傲然询问。
佩图拉博:“我是。”
男人举起右臂,斗篷随之被优雅地翻折其上,向佩图拉博鞠躬,“幸会,我是拜泽伦的洛达斯克。”
“你来此是为了与我的孩子辩论?”
高台上,达美克斯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遍剧院,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骄傲。
他刻意在‘我的孩子’上加重了语气,生怕别人不知道佩图拉博是他的儿子。
“非也。”洛达斯克露出了一抹胜券在握的笑容,“我是来使他信服诸神的!”
佩图拉博:“这句话我已经听过太多次了。”
洛达斯克:“他们输了,而我会赢,因为我肩负着诸神的使命!”
“佩图拉博,你否认诸神的存在?”
佩图拉博:“这并非事实的陈述,而是两种假设的博弈。你主张奥林匹亚诸神存在,而我提出另一种假设,祂们或许从未存在。”
洛达斯克张开双臂,“诸神的存在何须求证?祂们的印记铭刻在万事万物之中,大地之石,霖雨之形,旭日之升,皆是诸神的伟业!”
佩图拉博:“你所列举的不过是客观存在的自然现象,但你要如何证明这些现象背后存在所谓的诸神?”
“信众们,你们可听见了?”祭司立刻转向观众煽动,“他承认诸神的伟业,却否认创造它们的诸神!”
“请让我举例来说明,假设有人向你出售一匹精美的布料。这布料产自遥远的异国,由一位素未谋面的匠人用你听不懂的语言,在他生活的那座历史悠久的城市中织就。”
“当你买下这匹布时,难道因为没见过那位匠人,就能断言这布料是凭空出现的吗?”
佩图拉博摇摇头,“你的推理很贫瘠。”
祭司:“那为何呢?”
“布料由匠人织造是确凿的事实,正如我的父亲统治着洛克斯,即便人们与他未曾谋面,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但你声称诸神创造万物,却未能提供任何实质证据。”
“将未经证实的假设与既定事实混为一谈,以此证明假设亦是真相,这便是你的逻辑?”
“你无法解释旭日之升,便将其起源归咎于神圣,那证据呢?”
祭司反问:“那你又如何证明诸神不存在?”
“我能解释旭日之升。”佩图拉博从容不迫的问,“让哦我们做个简单的类比,此刻我就站在你面前,你眼中的我有多高?”
祭司上下打量着他,“约两米五有余。”
“若我站在五百米外,在你视野中我的身形又如何?”
“和蚂蚁一样。”
佩图拉博:“正是如此。”
“我们的太阳与夜空中闪烁的群星本质相同,皆为恒星。但太阳距离我们的世界正如我站在你面前,因此当我们目视它时,它是一张大饼。”
“群星离我们的世界正如五百米外的我,大小与蚂蚁无异。”
“这源自我们都习/以/为/常的原理,近大远小。”
“就像你在夜晚点燃了一团篝火,只有当你坐在篝火旁时,你才能享受它的光和热。”
“若你在百米开外,这团篝火在你眼中就只是黑夜中的一缕微芒。”
祭司:“这与旭日之升何干?”
“请保持耐心,我的论证尚未开始。”佩图拉博伸出手臂,祭司这才注意到他手腕上绑着的铁方块。
佩图拉博掀开铁方块的盖子,在铁块下的小方块上轻轻一按。
“啪!”
观众席上立刻爆发出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呼。
只见佩图拉博掌心上方悬浮着一幅栩栩如生的全息星图,奥林匹亚星系的微缩模型正在其中缓缓运转。
佩图拉博指着那颗炽烈的黄色光球,“这是我们的太阳。”
他的指尖微移,指向那颗绿色的光球,“而这,是奥林匹亚!”
“我们的世界并非静止,它沿着这条椭圆轨道环绕太阳公转。”
“但它转至近日点时,奥林匹亚迎来了夏天。当它传至远日点时,冬天便降临了。”
“而我们的世界每时每刻都在自转,当我们所处的这一面朝向太阳时便是白昼。”
“但我们所处的这一面背朝太阳时,奥林匹亚就进入了黑夜。”
“这才是世界运行的真相!”
“从来没有诸神,这是宇宙运行的物理法则。”
“倘若你口中的神住在忒勒法斯山上,祂们要如何创造世界之外的宇宙,创造比祂们更伟大的东西?”
祭司脸色发白,若他足够无耻,他可以继续诡辩称这些都是诸神的伟业。
毕竟,虽然他无法证实,但佩图拉博也同样无法证伪。
可若是他们都以谎言辩论,辩论将毫无意义。
数千双眼睛盯着他们,其中还有许多智者,谁在撒谎一目了然。
即使他以谎言为论,佩图拉博也能将其戳穿。
今日的辩论将会传遍奥林匹亚十二城邦,他是诸神的祭司,诸神又岂需以谎言为证?
祭司指着他手臂上的铁块,“这是什么?”
佩图拉博高声宣称,“沉思者,它是人类科技的结晶,我见过它的创造者!”
“那你们呢?你们口口声声宣扬诸神的存在,可有谁曾亲眼目睹祂们?”
祭司:“诸神与我们处在不同的领域,凡人如何能得见诸神?”
佩图拉博反问,“你们声称我来自忒勒法斯山,是诸神恩赐之人,那为何我也未曾目睹诸神的真容?”
佩图拉博面向观众席的数千公民,“祭司们声称我是渎神者,那为何诸神未曾降下神罚?为何站在这里的始终只有凡人祭司?诸神何在?”
佩图拉博的质问声振聋发聩,震的洛达斯克耳中嗡鸣不止。
“倘若诸神存在,又何须让这些凡人祭司接踵而至,用无法自洽的逻辑来捍卫祂们的尊严?”
“你…你…”祭司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举着颤抖的手指指向佩图拉博。
佩图拉博呵斥他,“你将声称我会为洛克斯带来灭顶之灾,妄图煽动公民!”
洛达斯克的面色惨白如纸,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他如何得知?
佩图拉博:“我已在此辩倒了百位祭司,你们的信仰早已颜面尽失,诸神何在?”
“祂们只需向世人降下神迹,便能证明其伟大,惩罚我的无知与亵渎。可诸神何在!”
“按照你的逻辑,我已经可以论证,诸神都不存在。”
佩图拉博缓缓开口,“一群囚犯生活在洞穴中,手脚被捆住,无法转身,只能背对着洞口。他们前面是一堵墙,身后燃烧着一团篝火,他们在墙上看到自己和事物的影子,认为这些影子是真实的。”
“这些影子,这个洞穴便是他们全部的世界。”
“于是,他们将影子和篝火视为神。”
“后来有一天,一个囚犯爬出了洞穴,他发现了真正真实的世界。”
“他看到了天空中有另一团火,那团火太大、太热,灼伤了他的眼睛。世界之广袤超出他的认知,那是山洞的数千万倍,数亿倍!”
“但他也意识到,原来山洞并非真实的世界,他们只是一群困在山洞里的囚犯!”
“然而,这个世界也是山洞。”
“天空中的太阳是一团更大的篝火,我们是世界的囚犯。”
“真理在群星之间,那里才是我们也应当追寻的目标!”
“而你——”佩图拉博向着祭司踏出一步,“你和其他祭司,你们以诸神之名编织谎言的罗网,将世人禁锢在蒙昧的山洞之中。想让世人相信这方寸之地,这团篝火,这些影子便是宇宙的全部真相!”
“你们惧怕太阳,因为太阳会戳穿你们的谎言!”
“每当有人试图带领民众走出山洞,或是将他们所知的真相告知世人时。你们便迫不及待地高举名为异端的屠刀,将他们全部处死,以此维护你们心安理得的无知!”
祭司踉跄着后退两步,他已经彻底失了分寸,嘴唇颤抖着挤不出完整的话语,“这、这…”
佩图拉博:“你想说这都是诸神的旨意?”
祭司条件反射般点头,随即脸色骤变,意识到自己掉进陷阱里了。
“你声称诸神授意你编织谎言,将世人禁锢在蒙昧的山洞里。”
“那么,请你告诉我。究竟是你在以谎言编排诸神?还是诸神以愚弄世人为乐?”
“若是前者,你便是亵渎诸神!”
“若是后者,人们又何须跪拜祂们?”
“若国王不能使人民富足,人民便会推翻暴君!”
“若神明不能引领人类进步,我们又当如何?”
推翻神!
佩图拉博引导着这样的念头植入所有人的脑海中,他们的脸上不约而同地浮现出惊惶之色。
他们或多或少还是信仰诸神的,即使诸神从未降下神迹或神罚。
可万一是真的呢?
如今,他们有这样的念头便已经是亵渎!
剧院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再也没有人发出半点声音,只剩下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祭司们暗中替自己捏了把汗,洛达斯克,你得支棱起来啊!
快出辩论辩死他啊!
洛达斯克痛苦的闭上眼,他想指责佩图拉博渎神,可他的指责都被佩图拉博堵死了。
现在他也是渎神者。
即使他以诸神之名呵斥佩图拉博,世人也只会把他当成笑料。
“下一位。”佩图拉博环视着鸦雀无声的观众席,“无论是祭司还是智者,都可以接替他继续辩论。”
“但恕我直言,与你们的辩论既不能让人民富足,也不会让作物丰收。”
“除了满足你们自欺欺人的无知,这样的辩论毫无意义。”
他等了很久,始终无人回应。
他们都不想接替洛达斯克留下的烂摊子,但若是他们抛开刚才的辩论重启辩论。
那岂不是默认了佩图拉博的胜利?
长久的沉默后,佩图拉博向观众席鞠躬,“我的时间非常宝贵,既然无人应战,恕我不能奉陪。”
当佩图拉博的身影消失在拱门的阴影中时,人群依旧久久笼罩在静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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