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电流
此刻的他站在法师塔的最高层，紧锁着眉头。
有一个问题萦绕在他的心头，却百思不得其解：
那位为了胜利，而选择出手偷袭七罪代行者的终末，真的是这种堂堂正正，一决胜负的性格吗？
他将入侵的时间分毫不差地告诉了自己，这莫非意味着他其实很自大吗？
神明对凡人来说变化无常，是因为凡人的情报严重不足，无法揣测神明的思想，而未知才是那份捉摸不透的感觉来源。
但是萨尼铁塔唯独不觉得令十二神都忌惮的终末，那应该已经赢下了无数场神明游戏的王牌，会是这样一个听上去就很容易输掉的行事风格和性格。
还记得，当年在爱丽丝城时，自己选择让晴风陪同鲁莎卡一并前去，这个决策看似毫无问题，被鲁莎卡提醒后反思了一下，才意识到是毫无理由的。
也就是说，神明之所以觉得地上这些有自主意识的生物，却都是可以随便摆弄的棋子，或许是因为祂们能够干涉人们无意识的行为。
那终末呢？
如果他是终末，也有同样的力量，会怎么做？
让恶魔变强，成立一支比以前更加高效，训练有素的军队，多培养几个地狱领主让主位面生物措手不及，亦或者是有着某种颠覆战局的王牌魔法。
但这些都逃不过要正面对决的命运。无论是哪一边，单纯被力量碾压而输掉战争的话，那对于那位DM来说便是无趣的。
单纯比数值大小一点也没意思，骰子的乐趣就在于丢下去那一刻的未知。所以即使是那些看似掌控一切的神明，也绝不会下场操控骰子的点数大小。
嗯，艾露恩除外。
她是新人，玩游戏输不起，倒是可以理解。
就在他还是想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结论之时，鲁莎卡那边的声音清晰地传递到了私聊频道中。
“报告，七罪域内通往地狱的空间裂缝已经彻底打开！”
“要来了么，全体做好战斗准备！”
萨尼铁塔看着投影在水晶屏幕上的法师之眼所记录的城墙上的景象：要开始了么，这一场如此顺利，一切都仿佛按部就班的战争。
秒针滴答、滴答地转动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私聊频道里一片寂静。
要不是鲁莎卡打破了沉默，来了句「尼玛的，这狗终末不会又迟到了吧？」萨尼铁塔还差点以为那边的频道断了呢。
凌晨0:10分，七罪域通往地狱的封印解除了已经整整十分钟了，但是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在这紧张和不解的氛围中，时间又经过了两个小时，七罪域的深处依旧一片死寂，没有任何活物从空间裂缝中的迹象。
就算是再激动和紧张的人，在这儿整整罚站了俩小时，也足以让那股上了头的热血在身体里打上好几个循环了。
已经有人忍不住提出了质疑：“珠泪领主，虽然封印确实是破碎了，但你说的那个叫终末的恶魔，它真的会准时带领军团入侵吗？”
不来真撤了，留下一些常备军就行了，大家聚在这儿是以地狱领主一定会来作为假想敌的，不是来整
军事演练的。
鲁莎卡也很郁闷啊：那咋办，你的意思是希望我过去催祂一下吗？
这时候也有几位法师提出了了「时间不恒等」猜测，表示或许地狱的时间流速与主位面的流速不同：第一次恶魔战争时，可能恶魔军团是在信仰战争的阶段就打算通过空间裂痕传送入侵主位面的。但是由于时差问题，导致晚到了几百年。
那这会不会意味着，如今的封印解除后，其实恶魔军团也同样会再一次晚到几百年？
鲁莎卡：（飞哥，要不我下去催一下吧，你等得起几百年吗？）
萨尼铁塔这时候心情也很复杂，艾露恩的存在让他已经充分意识到了「神明有时候也是草台班子」的事实，那倘若终末祂就是有迟到的坏习惯，自己除了这无处发泄的吐槽欲之外，还真拿祂一点办法也没有。
就在这时，萨尼铁塔和鲁莎卡脸上尴尬的表情突然不约而同的变得严肃起来，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和气场的转变，把周围的骑士和贵族们也吓了一跳。
“怎么了？珠泪大公？是发现什么了吗？”
他们确实有发现，但是是比恶魔更为可怕的发现。
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也是两人的私聊频道的消息记录之中，突然浮现了一个个如同火焰般跃动的字迹。
【不好意思，来晚了，我稍微花了点时间才打开通道。】
【放轻松，我是不会亲自插手的，那样就太无趣了。】
【不过在游戏正式开始之前，我想问两位一个简单的问题。】
【你们认为，恶魔这个上下限差距极大又很杂乱的种族，它最大的战争优势是什么？是后勤补给轻松、多元化作战单位、个体实力很强、亦或者是战斗意志高？】
萨尼铁塔从「私聊频道」被黑的意外情况之中冷静下来以后，大脑立刻开始对终末提出的问题运转思考起来。
而鲁莎卡没有大脑，所以他的反应比萨尼铁塔快得多，直接在私聊频道打出一句：（草泥马，谜语人！）
【哈哈，答案是「不添加任何杂质的获胜本能」。】
随着这句话在私聊频道中浮现出来后，众人惊骇地发现自己头顶上的天空变成了一片赤红色。
不，并不是天空变了颜色，而是整片天空被一个足以遮蔽世界的超巨型传送门给挡住了。
萨尼铁塔就连终末会在后方打开传送门都考虑在防备计划内了。但唯独没想到会有疯子在天上打开传送门——毕竟根据DND的规则，传送门的建立必须要有一块稳定的地面根基才行。
但是到目前为止也没有问题，终末这个举动虽然反常识，但同时也是一种作茧自缚。毕竟诸如「恐惧魔王」这种挑战等级大概在13级左右，主要强度也只是因为会飞行的精锐恶魔单位的话，即便是在地狱中也不多。
随后，他就看到传送门里竟然降落下了一枚又一枚火红色的硕大「雨点」，极速地向着大地俯冲而来。
就连萨尼铁塔都露出了震撼的表情：“终末竟然采用这种空投的方式，祂疯了？”
空投恶魔的作战方式，当初在亨达利亚城也见过一次。
但那时的情况完全不一样，那时采用的是「召唤」而不是「传送」，本质上不是把恶魔丢下来，而是依托于那个巨大的恶魔仪式，然后从距离地面至多十几米高的仪式壁上召唤恶魔，靠着仪式的保护安稳落地的同时还能炸一颗火球术的效果，从而实现全城覆盖的点对面快速打击。
但这一次，是一次来自几百数千米高空的，一场堪称毫无保护的直接传送。
按照这个高度，就连萨尼铁塔本人在没有任何浮空手段的情况下，都不敢保证他自己能够靠着纯魔法防御来进行一次安稳的硬着陆。
毫无疑问，即便是以皮糙肉厚生命力强大当选数值怪，挑战等级大概在10级左右的「末日守卫」，在这种高度掉下来也立刻会变成四分五裂的「末日碎片」。
所以，它们的行为完全是在进行自杀！
运气好的话，落点砸到人还能勉强单换。
运气不好，那就是在平白无故拿自己的生命去攻击大地母亲了，根本毫无意义。
唯一的作用可能只是对于地上的人们来说，这是一次是在恒久位面战争历史上前所未见的「世界级空袭」，亲眼所见时造成的恐慌效果要远大于这战术实际的杀伤力。
但是保险起见，他还是迅速打开了白银城的魔导屏障。
随着法师塔顶一道光束冲天而起，透明的淡金色半圆屏障便包裹住了整座城池。
“中计了！珠泪大公冕下，他们打算从天上降落！后方还没做好准备，我们应该立刻让主力通过传送门回到爱丽丝城，然后迅速前往各地协助防守！”
鲁莎卡也是这么想的，他刚想下令先调集半数部队陆续从传送门回防时，萨尼铁塔却阻止了他：（调虎离山罢了，别撤，估计只是牺牲一小部分炮灰营造出这
种恐慌氛围，逼你们主动将兵力调走，再打个时间差从七罪域边境突破，只有七罪域这处空间薄弱点的的传送是百分百稳定的。）
传送门并不是说传就传的，这座边境的传送门是有容量上限的。如果传送走了一半之后恶魔主力突然发起进攻。
那想要再传回来的话就要花费十天半个月的时间，这个时间足够七罪域那几乎可以说是拥有无限增援的恶魔，拼尽全力拿下边境了。到时候等它们在七罪域集结大军站稳脚跟，这场战争就很不好打了。
嗯，鲁莎卡选择相信兄弟继承下来的来自老祖宗的智慧。
鲁莎卡举起三叉戟，拿着扩音喇叭高呼：“不要动摇！这一定是对方声东击西的计谋，一旦我们的防线撤退了，对方的主力立刻就会从七罪域突破过来！”
在此等严肃的战役中必须要行令禁止，而鲁莎卡是边境防线的最高权利指挥官。既然他的命令如此，所有人都只能攒着心脏，默默祈祷后方的防线能够在这场毫无征兆的袭击之下坚持住。
但是等那些「陨石」真正落地，与大地和屏障激烈碰撞时，看清了其内部构造的萨尼铁塔，心中一下子凉了半分。
他意识到了《孙子兵法》虽然在任何战场上都很通用，但唯独不适用于应对「疯子」。
那「陨石」里面根本就不是单独的一个猜想中诸如「地狱火」这般死后会自爆的恶魔，而是数十只恶魔的集合。
它们就这样如同被森林大火焚烧时的蚁群一般紧紧的抱在一起，让诸如矮劣魔、火焰小鬼、沉沦魔之类的低级恶魔垫在下方面临最直接的冲击，为的就是将最精锐恶魔护在最上方，用自己坚硬的血肉之躯，尽可能地减轻落地时对方受到的伤害。
随着落地时震荡产生的眩晕缓解，幸存下来的恶魔抬头发出了咆哮，开始肆意破坏起周围的一切。
不知为何，看着这一幕的萨尼铁塔，脑袋里闪过了一个语境不符但是却完全贴切成语：九死一生！
用「非战斗减员」比例足足超过70%乃至80%的亡命战术，只为了成功投放精锐恶魔进行出其不意的突袭，这样完全不把部队的命当命来用的战术，就连地球上最狠的空投指挥官见了都要紧皱眉头，只要不是士气无上限的部队，在听到这种战术时一定会直接违抗命令。
而且，恶魔赢不了，如果把生命看做数字的话，这种数量的精锐就算能够制造出极大的破坏，为了不被针对而选择在全世界范围内分散投送的，导致兵力不足的情况下，也绝不可能拿下任何一座城市。
然而长期战略，并不能影响短期的劣势。
不是所有法师都叫萨尼铁塔，当那象征着死亡的恶魔之雨落下时。仅仅只有一半的城池做出了危机预防，提前打开了护城屏障，阻止了那些陨石坠入城中。
而剩下的那些，包括野外那些根本没有护城屏障的村镇，便随着无数建筑物被恶魔落地摧毁的瞬间，开始了一场堪称惨烈的遭遇战。
人口稀少的村镇防御根本不足以对抗精锐的恶魔。除了几个超凡的冒险者或者卫兵还在舍命抵抗之外，其余的人们只能在火焰中瑟瑟发抖，祈求领主们能够率领军队拯救他们。
而即便是守备森严的城市也好不到哪里去，这种战术让精锐恶魔绕开了那坚硬难啃的金属城墙，宛若精准地打在了柔软腹部的一拳。
警报声响彻城池，但是比哨兵的警告更快更直接的，是城内冲天而起的火光和烟尘，还有尖叫着四散奔逃的平民。
“恶魔，是恶魔！”
“它，它站起来了！”
“快逃！”
慌乱的人群拥塞了街道，这无疑给支援的部队造成了极大的阻碍，而恶魔的火焰肆意倾泻，一时间大量的普通人死于非命。
这一天，人类回忆起了被恶魔们支配着的恐怖。
第478章 灭世先锋战（2）
【呵呵，我知道人类很擅长已经做好准备的集团作战，曾经第一次恶魔战争时的记录我看过了，主位面的联军稳住了阵脚之后，在地面战场上竟然完全碾压个体实力数倍于他们的恶魔军团。】
【我觉得，恶魔这个种族，在秩序和智慧方面发展并没有前途。】
【那便让其彻底的疯狂，你们所擅长的秩序又该如何应对呢？】
终末的话语在私聊频道跃动，似乎是在嘲笑萨尼铁塔的无谋。
然而萨尼铁塔并不为所动，他指挥着法师塔配合精灵射手，毫不费力地将那些被卡在防护罩外的恶魔点杀：（这些话，等你赢了再说吧。）
白银城是继爱丽丝城之外，思妮迪防御力最强的城池，区区落在附近的十几只精锐恶魔而已，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都已经成了大家抢战功的活靶子了。
鲁莎卡在边境手痒难耐，本来就苦于没架打了，这终末现在自己跳了出来，他当然要化身兄弟嘴替狠狠输出：（得卟得地说那么多
废话干什么，你有种让你那b地狱领主一起过来，看我用不用至圣斩把它们的脑袋当六个核桃一样敲开来，正好给你补补脑。）
终末在私聊频道里打了个「哈哈」，便不再说话了。
鲁莎卡：（一击脱离是吧，阿Q精神。）
“萨尼铁塔大人，我们是克林特家族，我们的城市被恶魔袭击，屏障节点被破坏，希望您能派出精锐部队前来支援。”
“萨尼铁塔大人，领地各地的村镇都受到了袭击！希望您能派出骑兵小队去支援。”
“萨尼铁塔大人，一有翅膀的大恶魔冲入了城区肆意纵火，我麾下的一支二十人中队已经被全灭了，它一定是高阶恶魔，请求派出精锐的超凡者来支援！”
求救的讯息如雪花般透过面前的中央指挥传讯石传来，萨尼铁塔将所有接收的声音全部屏蔽，统一单方面地回应道：“恶魔没有地面部队的增援，无法建立稳定的据点，它们的这种进攻方式是长久不了的，各位，优先打开护城屏障。如果来不及的话，那就打巷战，不惜一切代价，用人命拼掉它们侥幸活下来的那些精锐！”
“诸位，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灭族战争，不要抱有幻想，不要报告给我那些毫无意义的伤亡数字，我只需要知道还剩多少可以作战的人！”
“我会去尽力救下在外界的平民，如果有城池已经打开了屏障。在足以自保的情况下，请派出部队去拯救外面的居民，不要给恶魔收集足够的生命力去布置仪式的机会。”
说完后，他喊着边上待命的几位副手：“打开广域侦测，帮我收集恶魔落点分布数量的数据，我要知道那个传送门投放部队的侧重点在哪几个位置。”
他不相信终末是一个纯靠概率和不要命来进行作战的家伙，祂一定是借着他们这波措手不及在筹备着什么暗度陈仓的计划。
“顺便，帮我准备导导爆号，尽量出去接一批村镇的居民回半位面，拉到白银城附近躲一下，把城中的军团派到防护罩后维持秩序。”
边上负责打杂跑腿的学徒去传话了，而那位因斯汀则是狐疑地问道：“大人，导导爆号需要您亲自去驾驶，您难道要为了外面的平民，放弃坐镇法师塔吗？”
“我留着它就行了。”
因斯汀看着萨尼铁塔从怀里拿了只法师塔内随处可见的小白鼠出来。
只见小白鼠身上探出了一个符文，里面传出了和萨尼铁塔同步的声音：“这是我的魔宠，我到时候会利用它教你怎么操控主控台。”
鲁莎卡：（鼠鼠我啊，要开始指挥咯！话说我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萨尼铁塔：（急死你了。）
因斯汀一听萨尼铁塔的话，竟然把法师塔的主控权限都开始逐渐教会自己，很难不把它当做是萨尼铁塔把他钦定为正式继承人的意思。顿时激动到难以自拔，语气都带上了几分哽咽和庄重，对着那只小白鼠行了个礼：“是！老师！我一定舍命完成您下达的一切任务，绝不辜负您的信任。”
萨尼铁塔反正是很难共情土著法师的奇怪感动点。在他看来，所谓法师塔主的工作大抵就和系统后台管理员一样，只需要在需要的时候，激活水晶屏上对应区域的魔力回路就行了。
虽然这份工作确实十分关键，但其实只要不乱搞，不操作错，那换谁来做都行，甚至那只老鼠也能干。
无非是因斯汀跟着他很久了，他做事也从来没什么差错。于是萨尼铁塔对他的放心程度比较高，为了避免魔宠过热爆了，所以让因斯汀代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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