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电流
像他这样的烂人，早已做好了死亡的准备，要说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能令他感到害怕的，那就只有当他看着自己那站立在昏暗地牢时的背影之时——因为他知道太多，也尝试过太多自己也不想体验的折磨手段，所以他知道，很多时候，死亡，是一种解脱。
那么快速地杀死敌人，也是一种令自己永远无法满足的无用复仇。
鲁莎卡看着这片狼藉的战场，缓缓走到了菲妮克斯坠落的地方，弯下腰，将地上的那把由于浸染过阴影之力而透支材料，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匕首握捡了起来，随后，放进了自己的装备夹层里。
对不起，菲妮克斯。
在和兄弟回家之前，我必须要保留这份力量。
等一切结束后，我会替你打那个dm一拳的，一定会。
【进程点已更新。】
在结束战斗之前，鲁莎卡还有要做的事情。
他缓缓提刀，朝着钟楼的方向走去。
在把城主府清空之前，还没到战斗结束，也就是可以撤销技能，痛痛快快地掉眼泪的时候。
————
“大人，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快逃吧。”
得知沙洛西斯和蝮蛇小队阵亡的情报，以及鲁莎卡将钟楼那边上百位士兵全部击溃，并且正朝着城主府的赶来消息后，两位侯爵的儿子根本没有犹豫地骑上马车，飞速朝着东门的方向逃跑。
那里至少有着自己一半的军队，而且有着城防地图，自己还可以在护卫的护送下，从小门逃跑。
现在他们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父亲执意要把鲁莎卡骗到城内再杀，而不是直接在平地开战了。
但是神明在上，谁也想象不到，区区一个大骑士，能以一己之力杀死整支蝮蛇小队，甚至还有一位“剑圣”与他们配合。
他一定是艾斯迪那边派来的终极间谍，是一位近卫骑士团团长级别的，能够直接和艾斯迪的最高层，也就是那位教皇或者圣女直接见面对话的人物。
是了，这才能解释为什么他身边会有那么多圣骑士跟随，甚至刚刚陷入困境，就有一支艾斯迪的军队前来攻城营救。
自己只要把这个情报上报给德莱大公，足以抵消蝮蛇小队和剑圣身死所带来的负面影响。
就在两人互相交流该如何修饰情报的时候，马车突然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让可颂和晨歌在车厢内差点滚倒。
“怎么回事！你这混蛋如果不会驾驶的话，就赶紧滚回家种地！”
“大......大人，前面有个士兵设置的哨卡，马车过不去啊。”
“妈的，他们眼睛瞎了吗？把这个徽章给他们看，让他们滚开！”
“但是他们的打扮......”
车厢突然天旋地转，两位侯爵的儿子就像是被翻转鼠笼里的老鼠一样四处乱撞，最终猛地从车厢窗户摔了出去。
周围爆发出了一阵喝彩声和哄笑声，只见一个身着金色重甲的胡须大叔，正一手撑着车厢，一手插在腰间，弯腰低着头，端详了一下地上躺着的狼狈的两人以及他们胸口的族徽纹章。
然后他起身，转头看向了背后一位双手合十，正在瑟瑟发抖的小修女：“这俩人看上去也是个思妮迪的贵族啊，但是这两个族徽都对不上，看着也不像是个大骑士的样子，应该不是那个珠泪领主吧？准.耀光修女小姐，圣女大人那边有提到这个该怎么处理吗？”
“呃，这个......我......我也不清楚，圣女大人好像没有回音，要不先把他们带上，去给那位珠泪领主看看？”
金色的壮汉叹了口气，一用力把马车车厢从另一个方向掀翻，然后如同提溜小鸡一样把地上两位侯爵之子一手一个抓了起来，让部下上来给他们绑了。
“唉，真是的，肯定是你晚上又因为害怕没睡好，才导致听不见圣女大人的声音的。”
“我......我......”那个小修女红着脸，就连撒谎也不太会的样子，支支吾吾的，语气也越来越小声：“我没有害怕，我只是在为大家彻夜祈祷。”
“哎呀你这也太胆小了，虽然耀光修女只需要在大教堂负责照顾圣女大人，但是没上过战场的也配叫牧师？大家说对不对啊，啊，快看，那边有一具没了头的尸体唉！你要不要过去给他祈福一下？”
“噫呀——”
小修女吓得赶紧躲在了他的背后，闭着眼睛不敢往他手指的方向看，但是她也没忘记自己的教义，双手紧紧合十，口中念诵着为死者祈福的圣词。
周围骑士见状都跟着起哄般地笑了起来：“哈哈，团长你也太恶劣了，她就是个刚刚毕业的小姑娘，别吓她了。”
“是啊，反正以后她也不用上战场的，不适应也没关系嘛。”
金色壮汉撇了撇嘴：“好吧，那请问两位娇贵的贵族少爷，你们既然是从城里逃出来的，那想必你们也会愿意回答我的问题吧，请问珠泪领主现在在哪？”
第117章 特蕾莎来访
从巷战结束，到城主府被鲁莎卡的军队攻占，也不过是半天的时间，在两位侯爵的儿子率领部下逃跑后，敌军就陆陆续续投降了。
军队到达城主府大门口的时候，没有遭遇到守军的抵抗，他们只看到一个身后全是尸体，将大剑插在一旁的地面上，然后坐在已经破碎的大铁门前，浑身都被血水浸透了的，正在嚎啕大哭的鲁莎卡。
说实话，他这种表现挺搞士气的，但萨尼铁塔倒是难得地没骂他，一方面是他把城主府内杀穿了，也算是完成了任务；另一方面，他要是还笑嘻嘻地走出来，那萨尼铁塔就得为去哪儿给兄弟找心理医生发愁了。
如果是坐在桌子边上玩游戏的话，跟着小队的npc死了，杀完敌人为她报仇以后，鲁莎卡可能还会在这种时候给大伙儿整个活儿，表演一下佛耶戈。
嘴里念几句什么“永失吾爱，举目破败”“痛，太痛了”“今日，我手震，今日，我心痛”，给跑团桌边添上几分欢活的空气。
但现在，他连一句话都不想说，不如说他根本就没有心思和力气去开口说话，一想到自己刚刚穿越来的时候，第一个见到的也是最喜欢的，始终陪着自己的，就是菲妮克斯。
可以说她是这个世界上除了萨尼铁塔之外，自己最信任的就是她了，如果说世界上所有人在鲁莎卡眼中都是被分为可以死的以及不想让他死的npc的话，那菲妮克斯就是一个他希望能够带回世界的，活着的人。
中间经历了好多事情，也度过了快一年半的岁月，但是如今她就这样离开了，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鲁莎卡这才发现自己还有好多话想跟她说，他越是想起自己和她的点点滴滴，哭得就越难过。
“呃，鲁莎卡团长，别那么难过了，战争就是这样子的，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赢得胜利，把莱特神的光辉洒满世界，消灭战争，给予永恒的和平，不再让后人经历我们经历过的这份痛苦。”
萨罗尔特走了过来安慰起鲁莎卡，而妮西亚则是犹豫着也跟了过来，给鲁莎卡递来一个手帕并且打开：“那个......鲁莎卡团长，别难过了，吃点饼干吧，我难过的时候，阿嬷就会给我吃甜食，心情就会变好。”
鲁莎卡本来哭声的分贝可能只有40，但妮西亚一拿出饼干，睹物思人，声音直接飙到了70，差点哭到背过气去了都。
萨罗尔特急忙把饼干抢回来，伸手敲了下满脸无辜的妮西亚的脑袋，尴尬地说道：“那鲁莎卡团长，我们就先去清理一下残留的敌军，顺便打扫一下战场，节哀。”
“滚滚滚，带着你老婆离开我二十米内。”鲁莎卡低着头，一手捂着脸浑身抽抽，另一只手抬起来，没好气地对着他甩了甩。
萨罗尔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开始指挥部下们一同进入城主府，而周围经过鲁莎卡的骑士也都纷纷摘下头盔低声对他说一句节哀。
鲁莎卡一边哭一边在私聊频道里骂人：（这帮混球，就不能放我一个人静静吗，他们一说我就忍不住，好不容易快忍住了，他妈的又来一个安慰的，我哭不停了日啊。萨罗尔特最该死啊，这时候不仅带着妮西亚在我面前晃，还给我饼干，我真想学学朱重八，给他儿子也赐死了啊，气死我了呜呜。）
好吧，看在鲁莎卡已经有心情开始打比方了，萨尼铁塔也知道自己不用太担心后者的精神状态了，他耸了耸肩，说道：（没关系的兄弟，在dnd世界观的魔法里，一切皆有可能，等我有了九环法术，就可以许愿复活菲妮克斯。）
鲁莎卡一抹眼泪，抽着鼻子：（废话，我当然知道，要不是知道这个，我就不是坐在这里，而是早他么提着大剑去把那俩混蛋侯爵给砍死了。等着吧，等我把军队训练好，第一个把他们灭了。）
就在萨尼铁塔坐在门口陪着鲁莎卡断断续续哭了差不多快有2个多小时的时候，一个信使赶到了门口，他一脸同情地看着门口的鲁莎卡，然后转头问萨尼铁塔道：“您好，我是来自艾斯迪的支援，我们已经打下了东墙，我看到附近都是圣骑士同伴，说明这边已经被珠泪军占领了对吧，请问珠泪领主在里面吗？”
萨尼铁塔指了指边上还在抽抽的鲁莎卡：“诺，你要找的珠泪领主。”
鲁莎卡深吸一口鼻子，然后抬起头，眼睛通红地看着信使，没好气地说道：“对，我打下了这里，你要干嘛？有话说，没话爬，下午茶就别想了，做饼干的已经，已经......呜......”
萨尼铁塔一摊手，得，又哭上了。
信使哪见过这架势的领主，顿时给他干傻眼了。
————
“珠泪领主，节哀。”
“呜......我......我节你个头。”鲁莎卡双手捂着脸，仰面朝天，看也不看这次要接待的对象长啥样子，问道：“你们是特蕾莎叫来的？我先感谢你们过来帮我，然后现在想找我干嘛？如果是想要明月城的话，告诉她我送给你们了，等我军队休息好，立马就回去。”
萨尼铁塔看到了那金色的骑士团长明显露出了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就默默叹了口气，没开口。
萨尼铁塔：（你怎么能直呼圣女的大名呢？）
鲁莎卡现在的攻击性很强：（咋了，大家都是爹妈取的名字，叫不得？不服气过来打我啊，但是，菲妮克斯她的名字是我们取的......）
就在旁人看来，鲁莎卡很正常地说完这句话后，莫名其妙就又开始抽抽上了。
“那......那个，不好意思。”边上一直坐着不出声的小修女，见大家都不说话了，于是弱弱地举起手说道：“珠泪领主，圣女大人在来之前，让我跟您说一句话，说是您听后就会想和我单独讲个很重要的故事的。”
鲁莎卡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缓缓吐气：“你说。”
特蕾莎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小修女想了想，说了一个词：“双子座。”
鲁莎卡一下子不抽搐了，他把手从脸上放下，然后把抬起的头低了下来，也是从进门到现在差不多十几分钟，他第一次正视面前坐着的，给他带了“礼物”的“客人”。
小修女被鲁莎卡的眼神盯着感到了害怕，就像是一个小松鼠一般蜷缩起了身体：“这个......我也不知道它有什么特殊含义，这是转达圣女大人的意思，所以......如果有冒犯到您的话，非常对不起。”
“倒也不是冒犯。”鲁莎卡闭上眼睛，再次深呼吸了几口后，缓缓说道：“嗯，行，你到我房间单独聊聊吧。”
小修女点了点头，也没觉得这句话有什么歧义：“好的。”
金色的军团长在这时开口了：“稍等一下，珠泪领主，让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金色之刃骑士团的副团长，蒙吉利。而这位小家伙是打算今年年末回去后就成为辉耀修女的艾黎，也是圣女大人特意让我带她历练历练的。”
鲁莎卡没什么心情做花式自我介绍，就简单回了一句：“你好，我是鲁莎卡。”
萨尼铁塔也自我介绍了一下：“你好，我是萨尼铁塔，珠泪领主的幕僚，法师。”
蒙吉利便开口说明了自己的意思：“就，我发过誓，必须要保护好艾黎的安全，把她完好无损地送回去，各种意义上的，所以......”
鲁莎卡：“你知道的，我也是圣骑士，我和特蕾莎认识，不会伤害这小姑娘的。”
蒙吉利点了点头：“我也明白您是值得信任的，但是您毕竟也是思妮迪的贵族，恕我冒昧，您能稍微向莱特神发誓吗？”
鲁莎卡：“我向莱特神发誓，保证不伤害艾黎。”
蒙吉利倒也是有话直说：“呃，不是伤害，就怎么说呢，独处的话......实不相瞒，思妮迪贵族在咱们这儿，男女之事上的风评不太好。”
鲁莎卡被他气笑了：“好好好，我向莱特神发誓，我不碰她总行了吧，菲妮克斯才刚刚死，我怎么可能......呜......”
蒙吉利：“节哀。”
鲁莎卡再次深吸一口气：“节你个头！那个谁，奥术彗星，跟我走。”
艾黎看了看，确认只有自己后，小声说道：“我叫艾黎。”
“没差，跟我过来。”
到了临时用的会客室内，激活隔音结界，又派人驻守门口后，鲁莎卡才看着一路上都畏畏缩缩地低头跟在后面，但从进门开始，随着脖子上挂着的项链闪烁了几下过后，一下子就抬起头盯着自己，气场就突然变化的艾黎，开口对她问道：“特蕾莎？”
“艾黎”对着他笑了笑：“你好，双子座。”
萨尼铁塔：（唉，还是暴露了吗？不过想想也是迟早的事情。）
鲁莎卡不相信艾黎是特蕾莎本体：“你这是类似于附身？还是那什么‘夺舍’？”
借用艾黎身体的特蕾莎，从胸口拿出了那条项链，对着鲁莎卡微笑道：“和福克斯那些野蛮的术士使用的移魂诅咒不一样，这是‘爱情之镜’的功能哦，谁说‘爱情之镜’就一定是一面镜子呢？”
靠，这样一想，这种思维误区的逻辑陷阱，好像非常符合特蕾莎的人设。
鲁莎卡：“好吧，那既然你已经看穿了我的身份，开诚布公谈吧，你想做什么？”
特蕾莎没有说话，而是缓缓起身，弯腰想要把脸凑到鲁莎卡面前，鲁莎卡下意识地连连后退，对她说道：“别，活爹，我刚刚发誓我不碰这家伙的，你控制也不行。”
特蕾莎操控“艾黎”那令人怜爱的娇小身体，做了一个120分的甜美笑容：“我就喜欢你这种正人君子的样子。”
【豁免成功。】
唉，即使不在神明会议上，眼前的“特蕾莎”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鲁莎卡察觉到了后者眼神中一闪而逝的惊讶，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你还是省点功夫吧，直接亮明来意。”
特蕾莎坐回了椅子上，和鲁莎卡面对面，压低了声音，幽幽说道：“双子座，你怎么对人家这么冷漠？就不怕人家下令把你干掉灭口吗？只要我现在让这个可爱的孩子自杀的话，你可就跳进光明河也洗不清了哦？”
鲁莎卡现在已经横竖横了，十分光棍地翘起了二郎腿：“那在我被通缉前，恐怕你的那支金色之刃近卫骑士团马上就要少一个副团长了，一个月内，你带来的骑士团编制也得从世界上除名，然后我直接破誓跑去投奔七罪教会。”
特蕾莎不知道是真相信还是假相信，只是哈哈笑了笑，对着他摆了摆手：“哎呀，双子座真是不爱开玩笑~我是那么地喜欢你，又怎么可能忍心伤害你呢？其实我来呢，只是想和你在现实中做一笔小小的交易。”
鲁莎卡和萨尼铁塔都知道她肯定是有所图，才会不惜一切手段接近鲁莎卡：“什么交易？”
特蕾莎：“能带我去看看你身边的那位菲林族吗？”
鲁莎卡气息一滞，沉声道：“你是故意的么？”
特蕾莎：“如果说我可以救活她呢？”
她的回答是那么地有自信，以至于就连萨尼铁塔都没法分辨她说的话是真是假。
菲妮克斯的尸体现在还保持完整，以后萨尼铁塔自然有机会可以用九环复活，但如果特蕾莎图谋不轨，做了一些破坏尸体的动作的话，就可能回天乏术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特蕾莎的本体不在这里，她就算做了坏事，鲁莎卡也不能为了报仇而杀害被她控制的艾黎。
不仅不能杀，还要保护她，正如她说的那样，现在就算她操控艾黎自杀了，那些根本不知道“爱情之镜”效果的圣骑士，绝对不会相信和她独处的鲁莎卡不是凶手，无论是什么情况，只要艾黎死了，就意味着大概要和这群金色之刃的精锐开战。
虽然鲁莎卡不怕，但也没必要自讨麻烦，和善良势力的头头开战，对鲁莎卡来说无疑是必须要避免的最坏情况。
鲁莎卡摇了摇头：“抱歉，恐怕我不能相信你。”
在拒绝的瞬间，他已经悄悄地握住了小锤子，等着特蕾莎一有异动就把艾黎敲晕过去。
特蕾莎：“没关系，一般这种时候，契约精神就非常重要了，你可以不相信作为大圣女的我，那么，这个又如何呢？”
鲁莎卡一愣，只见特蕾莎的面前竟然浮现出了团黑雾，黑雾中还飘着一张非常眼熟的契约书。
他惊讶道：“你能在现实中使用真实之神的契约？”
特蕾莎非常得意地哼哼道：“哼哼~身为首席信徒，我能借用神明大人的一丢丢能力也是很正常的吧？放心好了，我可不会作假，这个东西和在那里面时的效力是一样的。”
鲁莎卡：“条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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