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丽丝小姐姐
211、死人
格蕾丝骑着灰鹿从马莱格一路向南，她于森林与山峦之间穿过，越过西部平原的一角，她一路上避开了商队和旅者，也没有在沿途的村庄里歇脚，危机四伏的森林给格蕾丝带去了一些麻烦，那些魔物并不欢迎她，但都被她用魔法驱赶逃跑了。
直到第二天傍晚，她才终于得见那雄伟的丹马士要塞。
灰鹿在荒野停下歇息，一天一夜的赶路让它发出了疲惫的鼻息声，健壮的四肢都仿佛在散发着热气——这一只灰鹿带有魔物的血统，若是单独拿出去卖，能比同样体型的战马还要贵得多，算是以亚人为主的赫兰西斯·布坦纳的“特产”。
因为只有那些亚人才能成为一个优秀的驯兽师，这些带有魔物血统的家伙可不容易被驯服。
“辛苦你了，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
格蕾丝抚摸着灰鹿的脖子，为灰鹿取出了准备好的食物，一种掺杂了经过加工处理的魔晶石粉末的麦麸和干草。
她自己则坐在一旁，轻轻一个响指生了火，烤着用树枝叉着的鱼。
从这里往东看去，便是那依山而建的高耸要塞的方向，此时傍晚，遥远东方的天幕与夕阳的火云之间已经割开了一道鲜明的区分线。
“教会肯定不会那么顺利就让索菲亚离开，恐怕她这个时候才刚刚从马莱格出发吧？”
格蕾丝抬起她的眼眸望着丹马士的城墙，喃喃自语，又摇了摇头。
“我大概只有三天时间，索菲亚就该来了，那时候再去和薇薇安接触的话大概成功率不太高，所以得尽快弄清情况才行。”
她估摸道。
格蕾丝了解教会在对待魔女的事情时的慎重，所谓“三天”，还算是比较宽容的结果，但就算是索菲亚隔了四天五天之后才姗姗来迟的话格蕾丝也不会觉得意外。
吃过晚餐，格蕾丝灭了篝火，便开始了她的行动。
格蕾丝自然是进不去丹马士的，任何大型的都市都会提防一些具有与常人无异的外表，但却危险万分的家伙们——比如吸血鬼和它们的血奴，或者像是格蕾丝这样脱离了教会契约的魔女，之类的。
要塞或许对于一些心怀叵测的人没法确凿地进行审查，但对于魔力性质特殊的魔女来说却是没有取巧的余地，但格蕾丝有自己的办法。
她守在足够遥远的地方，用魔法遮蔽了自己的身影，徘徊着，等待着，直到有行商、旅人，或是外出的冒险者和农夫、猎人们回到要塞，格蕾丝提前一步拦截了他们的去路。
“告诉我你知道的——关于魔女的传闻，以及一个叫做薇薇安的女孩的情况，以及城门守卫的情况。”
格蕾丝用命令的口吻对每一个人都使用了催眠术，她用这种方式强硬地询问一些基本的情况，只有在确认这个人持有有用情报的时候格蕾丝才会动用深渊魔法去直接搜寻他们的记忆——这一招并不容易使用，格蕾丝只能挑选价值较高的对象下手。
为了不引起怀疑，她还必须在之后消除这些人的短暂记忆——这是非常消耗魔力的事情，但不得不做，格蕾丝可不想在事情还未落定的时候就被一座庞大的要塞通缉。
但她找了好几个人，结果他们的记忆里都没有“魔女”相关的字眼，这些人更是完全对“薇薇安”这个姓名没有印象。
记忆搜寻本身是存在一定谬误的，因为记忆本身会随着人的主观认知而发生变化，但大众的记忆却不是那么容易被改变。
“莫非是隐藏了魔女的身份吗？难怪……”
格蕾丝很快猜到，薇薇安的身份或许并不如马莱格时一样为人所知，这令格蕾丝颇为意外——不然的话，魔女的存在必然会成为这座城市里的居民的酒后谈资，格蕾丝可不认为这些人会大度到任由一位魔女居住在自己的城市里。
曾经的魔女们也大多隐姓埋名，想要躲藏在人群里安静地生活……格蕾丝的眼前闪过了过去的记忆。
也是第一次的，格蕾丝产生了一抹犹豫，但非常短暂，很快就被她驱散了。
找不到和薇薇安有关的线索，不过格蕾丝却注意到这些人的记忆里出现了一个非常引人注目的存在：一个名叫“艾莎·珐丽丝”的修女——和她有关的各种各样的传闻在酒馆里都非常流行，总是被人津津乐道，于是也被格蕾丝轻易地获取到了。
“好像是一个相当麻烦的家伙啊……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一个人真的能做到铲平一座山脉那种夸张的事情？不管怎么说，格蕾丝对“艾莎·珐丽丝”多留了一份心眼，以防万一。
休息片刻，格蕾丝灌下了一瓶魔力恢复的药水，她不再将魔力浪费在这些人的记忆搜寻上，转而专注地给这些人下达催眠暗示，将这些人都暂时地纳为她的手下——格蕾丝自己是没有办法进入城市的，所以只能用这种相当愚蠢的办法去慢慢摸索。
很快，她的魔力就消耗一空了，精神也异常疲倦，魔力可以通过药水来补充，可精神却很难短时间内恢复，她停下了魔法，她的眼前一共站着四个人，都是受到她催眠暗示的人，有一个猎人，一个冒险者，两个农夫。
“去吧，将我要的信息带给我。”
格蕾丝挥挥手，他们便神情呆滞地分散离开了，一直回到要塞前，他们的眼神才猛然清明——但他们完全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也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在他们的记忆里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时间被“抹除”了一段，哪怕天色都已经发生变化。
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的脑海里已经被植入了一道命令——去打听名为“薇薇安·特劳温斯”的修女相关的情报。
而格蕾丝就顿守在城外，她想了想，就着空间戒指中的材料做了一些迷幻粉备用，而这个时候，两个身影从城东原野的方向骑马赶来，格蕾丝眼尖地发现他们似乎是魔法师团的人法师，那规格划一的制服可不多见。
格蕾丝眼前一亮。
魔法师团的人，这可是好目标——她当即拦截了他们，甚至连战斗都没有发生他们就落入了格蕾丝的掌控之中。
但令格蕾丝诧异的是，这一次她的深渊魔法失效了。
她搜寻不到这两个魔法师的记忆。
“没有？不可能……怎么会没有？等等……”
格蕾丝微微皱眉，忍着疲惫开始检查这两个人的灵魂——然而，他们的灵魂是一团扭曲的混沌物，完全不是正常人类灵魂的模样。
“死灵人偶？”
格蕾丝愣了愣。
这两个人竟然不是活人，而是一个只有着人类外壳的死灵人偶——这种低级的人偶哪里来的记忆呢？她当然搜寻不到，哪怕外表上如此的栩栩如生，以至于一开始都骗过了格蕾丝。
格蕾丝从未见过如此精湛巧妙的死灵术，如果不直接探入灵魂的话根本发现不了任何异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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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不应该啊（4K5）
喧闹繁华的街市，人来人往的巷道，夕阳从遥远的天空垂下颜色，那温温吞吞的好看云彩——霞光将城市里的建筑分割成明暗的两半，圆滚滚的团雀三三两两站在露台，站在高耸的塔尖上，朝着不知道何处叽叽喳喳。
傍晚的微风没有早晨时的清爽，多了一份说不清道不明、却令人难忘的朦胧。
好喜欢——
这座城市，每一个地方都好美丽。
要是自己稍微健谈一点点就好了，薇薇安想。
因为她想要和艾莎说话，说很多很多话，她好想更了解艾莎一点。
薇薇安牵着艾莎的手，指尖的温度和触感仿佛透过皮肤溶入血液，被雀跃的心跳泵送到全身。她们穿过拥挤的人群，时而坐在广场边看着热闹的街景，时而走过那高耸的钟塔眺望城下的田野，从遥远的夕阳落下的地平线，到吆喝、吵闹的街巷旁，薇薇安的目光从来没有离开艾莎多远，艾莎的明媚动人的笑意令她着迷，就像是第一次喝醉了酒、做了一场小时候不曾有过的梦。
在其他人注意不到的时候，艾莎轻轻拾起了她的手，像是捧着多到满溢出来的珍珠，又像是轻轻托着一片洁白的羽毛——然后，艾莎那美丽的唇柔柔地落在她的手腕，那柔软的触感伴随着呼吸轻抚着。
薇薇安并没有见过亲吻手腕这样的礼节，只见过蹲下来亲吻手背那种。
显然，艾莎又在做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了。
“说起来，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哎？”
艾莎说话时，呼吸打在皮肤上，痒痒的感觉让薇薇安忽然意识到什么——她的手并不好看，因为训练长了茧子，并不像艾莎那样干净又柔软。
薇薇安下意识想要抽回手，但被艾莎轻而易举地抓住。
“是不能告诉我的事情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不问了。”
“不……只是……”
薇薇安到了嘴边的话又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我也不太清楚……我只是喜欢……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喜欢了……”
“那……我，是薇薇安的第一个吗？——第一个喜欢上的人。”
“嗯……”
和薇薇安不一样，艾莎总是能坦然地将这样的话说出口，每一次都让薇薇安感到脸颊发烫。
但她发现，她很喜欢这种感觉。
“我很高兴。”
艾莎那深邃的眼眸抬起，轻轻指腹轻柔地从薇薇安的手心、手指、指尖划过，又滑入指间，轻柔地揉捏着，很舒服，而艾莎的唇瓣下露出好看的虎牙——薇薇安读不懂艾莎眼底的意味。
“唔……艾莎……这是在做什么？”
“恶作剧~”艾莎说道，“不要动哦。”
手腕的一点刺痛让薇薇安不自觉地绷紧手指，她看到艾莎的嘴唇在她的手腕短暂停留，然后便留下了一排小小的整齐牙印，和一抹银丝，还带着一点点亲吻吮吸之后的变红的痕迹。
“从今往后，你是我的了——在我的故乡，亲吻手腕代表着占有的欲望。”
艾莎笑着说道，第一次的，薇薇安从艾莎的眼底看到了一点点俏皮的笑意。
她看得呆了。
艾莎很美，一直都很美，只不过大多数时间里这一份美丽都被修女服遮掩了个七七八八，但只要是和艾莎相处过一段时间之后就越是能发觉艾莎的魅力。
薇薇安下意识地回忆起了和艾莎一同洗澡时那旖旎的一瞥，艾莎的身材饱满却也修长，每一寸肌肤都恰到好处。
那样的记忆在现在想起来，却是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梦幻一样的感觉。
“今天的时间格外的短啊，不知不觉就已经到傍晚了——要回去吗？”
薇薇安低下眼睫，牵着艾莎的手，脚步变得踌躇。
“或者说，薇薇安还有其他想去的地方吗？”
薇薇安抬起眼帘，看到艾莎，又看到那夕阳的颜色倒映在艾莎的眼眸里。
“我……想看看夕阳……”
艾莎笑了笑，明亮的眼眸弯成了月牙。
“那我恰好知道一个地方，跟我来吧。”
艾莎拉起薇薇安的手。
那十指相扣的触感令人迷恋，那红润透亮的唇色令人沉醉，只是看着艾莎，就好像呼吸间就涌出了艾莎嘴唇的香味——
“就在这里吧，好像差不多能看到夕阳的样子。”
跟着艾莎，薇薇安穿过小巷，她们一同来到钟楼的中段露台，从这里能看到西边的落日和远方的平原与森林的一角，葱葱郁郁的绿和金黄的颜色蔓延开来——其实钟楼的顶上视野会更好，但若是未经允许就跑上去的话这里的管理员小姐大概会很为难。
而且，站的太高的话很容易被别人看到，薇薇安还穿着战斗时用的短裙，要是走光就不好了。
艾莎就地坐下，看着夕阳，薇薇安也紧紧挨着艾莎，坐在艾莎身边。
薇薇安瞧着艾莎的侧脸，远方的夕阳就变得模糊起来。
“真漂亮啊——一个人的时候没有这种感觉，果然看夕阳还是得两个人来才行。薇薇安也这样觉得吧？”
艾莎赞叹道，那好看的红唇倒映在薇薇安的眼眸里，她连忙移开目光，望向远处的夕阳，将远方与艾莎同时纳入了自己的视野里——那远方的夕阳拽着层叠的燃烧的云，向着地平线下沉，那炽热的光线变得越发深沉，地平线上泛着一圈耀眼的弧线。
明明是很漂亮的景色，但平常的时候却很容易忽略掉。
或许也是因为已经一个人已经看过太多次这样的景色，完全习以为常了吧？所以当从一个人变成两个人的时候，夕阳的景色才再次变得特别起来。
“嗯……好看……”
薇薇安看到艾莎的睫毛轻颤。
薇薇安攥紧了艾莎的手，她抿着唇，想要更靠近艾莎一些。
夕阳的颜色越发深沉了，夜色从东方的天穹袭来，城市渐渐沉入夜幕之下，要塞里开始亮起了灯和蜡烛的光，钟塔反而变得越发朦胧——或许是人在夜晚就会容易变得紧张，也或许是因为薇薇安意识到了什么，她的手心渗出了汗末。
想要和艾莎亲吻，薇薇安的心跳在如此呼唤着。
在化妆品店的时候薇薇安第一次品尝了“恋人之间的亲近方式”，和艾莎接吻的感觉轻而易举地俘获了薇薇安。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呼吸中带有恋人的味道是一种多么幸福的体验。
“等待会儿天黑下来，我们就回去吧，菲莉雅和索菲亚阿姨应该也早就已经回去了。”
艾莎说道，偏过头看着薇薇安——薇薇安不知道到底是自己真的太藏不住心底的想法，还是说艾莎也和她一样想要接吻，艾莎的脸颊自然而然地凑了过来。
薇薇安也紧张地轻轻闭上眼。
然后便是软绵的吻。艾莎的吻很浅，很软，薇薇安的吻很生涩，很糯，呼吸很重，她甚至会紧张到咬到艾莎——虽然根本不会咬破艾莎的嘴唇，对于艾莎来说大抵不痛不痒，但薇薇安觉得自己一边想要接吻，却一边完全学不会接吻，这实在是有点丢人。
不过对于艾莎来说，这正是薇薇安可爱的地方。
薇薇安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直到她喘不过气来她们的嘴唇才分开。
“天已经黑了。”
艾莎的声音随着晚风飘过来，带着艾莎呼吸里的清香，薇薇安的心跳仿佛快要冲破胸膛。
天黑了，就该回去了，但是不论是艾莎还是薇薇安都没有起身。
钟塔下方人来人往，城市迎来了夜晚的繁华，但并没有人注意到漆黑的夜幕里，钟塔上的身影。
“不要出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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