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99999但是圣修女 第231章

　　现在想来，好像确实是那么回事——神明帷幕的存在是区分“伪神”的重要标志，在“神明帷幕”的保护下，超凡以下的力量都会被直接无效化，而超凡，则是禁咒魔法的标志。

　　当然，这只是表象。

　　至今没有人能解读神明帷幕的本质，但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神明帷幕的存在难道和所谓的“领域”不是有着某种程度山的相似吗？前提是，星神所说的话并无虚假，艾莎的魔法驱散的的确确就是神明的“领域”。

　　“我忽然在想，那些强大的神明到底是什么样的……这个世界之于他们，会不会就如同魔力之于我们一样？”

　　翠西娅的声音变得轻飘飘的。

　　她似乎也有些拿不定了，陷入了沉默。

　　艾莎也没有接话，而是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睫。

　　艾莎自认为是不信神的，但不信神只是指不相信那些神棍的一套，那么如果，所谓的“神明”并非是一种对于这个世界来说超自然的、抽象的、虚幻的、捏造而来的事物，而是一个曾经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掌握着超凡力量的强大存在，那意味就完全不一样了。

　　一种凌驾于世界之上的生物。

　　可能吗？

　　这时翠西娅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阵法已经完成，她站起身。

　　“她并非是我所知的唯一一个荒神，大约是六七十年前的时候，那时候世界树还未枯萎，我在阿尔阿特亚的深处遇见过一个荒神，也是她指引我找到世界树。”

　　翠西娅面带回忆地说道，手中动作不停，随着她的双手下压，一缕缕黑雾从玛德蕾娜身体内渗出，在空气中散溢。

　　“咕噜咕噜……”

　　星神的虚影发出古怪的声音，虚影蠕动——奇怪的是，此时的星神给艾莎一种好像委屈巴巴的感觉。

　　“但很遗憾，后来我去看她时，她已经因为力量枯竭而死去了。”翠西娅继续说着，看向星神，“她恐怕是目前为止依旧活着、醒着的唯一一个‘荒神’了。”

　　“荒神也是神明吧，神也会死去吗？”

　　“会，不如说，这个世界早已经无法容纳神明的存在了。”

　　翠西娅抬起眼帘，直勾勾地盯着星神。

　　“自神代之末，神明就再也无法从这个世界汲取力量，他们全都迈入了不可抑止的消亡之中，许多神明都选择了沉睡，那些神代遗迹多半因此而来，大多神明在沉睡中就因为力量枯竭而亡，即便是醒来，也很因为力量的加速流失而死去，所以也有神选择像星神这样舍弃肉体将灵魂依附在圣物之上——据我所知，光之座·格拉墨的剑身之中似乎就有神明的灵魂碎片存在，但格拉墨并非是如星神这样苏醒着的。

　　当然，我所说的这一切都并非是神代终结的原因——神代之末，依旧有不少神明没有选择沉睡，依旧有大量神代的子民依旧生活着，世界的文明并未因为一部分神明的沉睡而之消失，神代的终结是突然发生的，没有人知道神代因何而终结，曾经辉煌的文明仿佛一夜之间消失，只留下这些神代遗迹。

　　这也是我一直好奇的问题，上一次我没有来得及得到答案，这一次说不定可以……只不过……丢失了如此多的力量，她的时间看起来也已经不多了。”

　　艾莎也看向星神，星神的虚影再次朝翠西娅靠了靠，发出可怜巴巴的“咕噜咕噜”声。

　　她的确是太怕艾莎了，她甚至不敢当着艾莎的面回到黑剑里面去，相比之下，能说上话的翠西娅看起来就好相处太多了——虽然翠西娅给她的感觉依旧很危险，但她还能怎么办呢？

　　“她说，她并不是想伤害勇者，”翠西娅有些古怪地看着星神和艾莎，叹了口气，充当起了翻译，“她认识格拉墨，也知道勇者——勇者似乎就是格拉墨的眷属、子民的后裔，所以才能继承格拉墨的力量。”

　　艾莎有些诧异。

　　所以说，勇者其实是神代遗民的血脉？

　　翠西娅继续说道：“她在漫长的时光中一次次苏醒，又一次次强迫自己沉睡，以此保留自己的力量，但这一次她似乎失败了——失去肉体的灵魂已经到了崩坏边缘，圣物的躯壳终究难以跨越漫长岁月，她的力量开始不受控制地流失。”

　　这与翠西娅观察到的情况一致——星神的确应当不是第一次苏醒，这里的峡谷就是因为一次次的空间剥离形成的，但为什么以往的影响范围一直只有峡谷，这一次却扩散到了整片森林呢？

　　或许，星神是故意的，但也或许，星神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散溢了。

　　“所以她将主意打到了神代遗民的血脉上，她想要夺取玛德蕾娜的身体？”

　　“与其说夺取，不如说是‘寄生’——夺取的风险太大，而且她看不上人类的脆弱身体，只不过是当做一个临时的容器，她真正看上的，是勇者作为神代遗民的血脉。”

　　“什么意思？”

　　“转生，”翠西娅眼底有微光流转，“她想要自我破除神格，放弃神明的身份，通过怀胎降生的方式获得一个新的肉体、并以神代遗民的血脉洗刷灵魂痕迹，从神明的‘诅咒’中逃离，获得再生——在这个过程中，她会改善玛德蕾娜的身体。”

　　所以星神才说不会伤害玛德蕾娜。

　　但这种话太取巧，翠西娅和艾莎都不会完全相信。

　　“咕噜咕噜……”

　　星神不知道在嘀咕什么，艾莎听不懂，只觉得星神的语气很是可怜。

　　“她说，她受够了无止尽的等待，不想再沉睡了。”

　　翠西娅说着，忽然顿了顿，脸色变得古怪万分。

　　她看了星神一眼，又将目光转向艾莎，眼底勾起一抹深长意味。

　　“她还说，她现在改主意了……她说她更想做你的女儿……”

　　说到最后，翠西娅都已经有些压不住嘴角的弧度了。

　　艾莎眉角一挑。

　　好吧，收回前言，星神哪里可怜了？她一点都不可怜，甚至很欠扁。

　　……

　　————————————

429、贫穷星神（4K5）

　　艾莎并没有对星神说出的“想要做艾莎的女儿”那样的发言做出任何回应，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星神是古代、甚至连古代都不算，大概算是远古时代、史前文明的荒神，艾莎权当是星神的三观和现在有很大区别了。

　　一般人会因为一个时代都不一样的陌生人说出一些令人伤脑筋的话而觉得不爽吗？

　　当然不会的。

　　其实艾莎不是对生孩子这件事情反感，不如说，因为前世的艾莎并没有过这种经历，作为女性同性恋者艾莎和女友们也有过这种愿望，但前世时的医学还没有走到在技术和伦理上都认可相关技术用于临床的地步，因此不免抱有一定的遗憾。

　　所以，如果有机会能拥有一个自己的女儿，艾莎并不一定会抗拒。

　　可问题在于，艾莎想要的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和翠西娅的，或是和薇薇安和夏莉她们的，而不是其他人的，更不是一个被她人的意识占据、通过一种根本与爱情完全无关的方式诞生出来的完全独立的新生命——那与直接去领养一个小孩子又有什么区别？

　　再说，退一万步讲，就算艾莎真的愿意让星神进入自己的身体，星神做得到吗？她进得去吗？

　　她进不去。

　　星神大抵以为艾莎的“神之领域”是艾莎自己控制的东西，所以才会有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实际上只有艾莎和翠西娅知道，艾莎现在还无法很好地控制这种能力，只是空间戒指和一些魔导器这种外物还好说，艾莎可以做到在不损坏它们的情况下接触，但一旦有魔力试图影响艾莎，那么艾莎会本能地将之驱逐——如果星神想要进入艾莎身体，大概率会立刻就灰飞烟灭。

　　艾莎看着面露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的翠西娅，露出一抹无奈的笑，说道。

　　“告诉她，我可不想成为她的妈妈。”

　　翠西娅并未立刻将艾莎的话转告给星神，而是顺势问道：“艾莎……难道不愿意有自己的小孩吗？”

　　“这根本不能算是一回事吧？”

　　“这样啊，”翠西娅嘴角露出了笑意，“我明白了。”

　　说着，翠西娅将目光投向星神，星神的虚影看不清表情，但却莫名给人一种她在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的感觉。

　　想要成为艾莎的女儿——星神似乎是认真的。

　　但很可惜，不论是艾莎还是翠西娅都不会愿意这种事情发生的。

　　“她说，她愿意和我她创造新的生命，但你不行，所以打消你那点小心思吧。”

　　翠西娅一本正经地对星神说道——当然，是通过意念，所以艾莎根本不知道翠西娅说了什么。

　　星神低下头去，嗫嚅着。

　　“咕噜咕噜咕噜……”

　　看起来，星神好像整个都焉了。

　　玛德蕾娜身体内的黑色能量还在持续被抽出，翠西娅又向星神问了一些问题。

　　没多久，翠西娅就不无遗憾地停止了询问。

　　“她没有子民，也不知道她沉睡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据她所说，她是非常避世的荒神，而大多数神明都做出了和她一样的选择，除了一部分主神——女神莎柏琳娜就是其中之一，也只有如女神一般强大的神明才能在枯竭的世界继续存在下去。”

　　翠西娅叹了口气，对艾莎说道。

　　她从星神口中问出了很多东西，星神也没有隐瞒的想法，知无不言——受制于人，隐瞒也只是无用的挣扎而已。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在星神沉睡的时候神代还没有发生变故，不过，或许我们应该从另一个方向去思考，神代遗民并没有全部消失，这也是一个值得在意的事情——勇者玛德蕾娜就是神代遗民的后裔，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或许我们都是神代遗民的后裔，甚至于，我在思考圣女会不会就是女神眷属的后裔。

　　但这还是无法解释为什么神代之后会突然出现一段空白、断层……”

　　翠西娅说着说着，就自言自语起来了。

　　只不过，很遗憾的是，正如星神自己所说的那样，她自己知道的事情也非常有限，所以能够给予翠西娅做出参考的信息也很有限——在神代时，像她这样的荒神似乎本就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色。

　　星神甚至连自己的眷属都没有，自己的所有物也仅仅只有这一个规模并不庞大的地底遗迹，以及一柄圣物级的黑剑。

　　除此之外，真的就空无一物。

　　就算是横向对比其他的遗迹来说也显得有些贫瘠，只不过星神算是少数活了这么久的荒神了。

　　星神还在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咕噜咕噜地发出声音，翠西娅眨眨眼，看向前方的遗迹高台一眼，微微露出奇怪的目光，继续说道，“星神说，并不是所有神明都有眷属，比如她就自始至终都是孤身一人，甚至于这座大殿也是她自己亲自搭建的……就这一点而言，与我们一直以来的推论是冲突的——我们一直认为所有神明都应该有其眷属。”

　　星神的自我解释，或许并非是谎话。

　　因为此时的星神本就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和力量了，就算撒谎对她来说也没有什么好处——而且遗迹的情况有目共睹，这里的确是空无一物，一个光秃秃的、贫瘠的遗迹，这或许也是印证了星神自己的说法。

　　艾莎也不禁对星神产生一抹同情，但艾莎也并没有因为星神的一面之词而彻底相信她。

　　“从这个角度看，她还蛮可怜的——前提是她所说的一切都是实话。”

　　艾莎想了想，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她其实也是被那些密教徒所利用的工具？——她想要借助玛德蕾娜的血脉转生，密教便设计将玛德蕾娜引导来到这里，但问题就在于，密教的企图又是什么？”

　　“的确，倘若星神最初的目的就只是找到玛德蕾娜并借玛德蕾娜的身体转生，那对于玛德蕾娜来说或许也并不算是一笔很糟糕的交易——哪怕只是荒神，星神的力量依旧会令玛德蕾娜的实力再上一个台阶，当然，代价也并不低就是了。”

　　翠西娅说道，看向迪乌夫和塞拉。

　　“但，有人利用了这一点——那么，不知道他有没有料到现在这样的情况呢？”

　　这时，翠西娅设下的魔法阵的光辉渐渐黯淡，星神有所察觉，朝着翠西娅咕噜咕噜了几声，翠西娅随即点点头。

　　“艾莎，我们先把玛德蕾娜送出去吧——她应该已经没事了，虽然还有少量能量残留在她体内，但这些能量并不会对她造成实质性的危害，接下来只需要等她苏醒就行。”

　　说着，翠西娅伸手一招，黑剑铿地一声从地面弹起落在她的手中，被她紧紧握住。

　　在和士兵进行确认之后，翠西娅就将众人送出了遗迹——只留下了灰风剑士塞拉和密教教徒迪乌夫，以及星神。

　　“你们就先在外面等等吧。”

　　翠西娅将塞拉和迪乌夫禁锢起来，送到了上方遗迹入口处——这两个人身份特殊一些，所以翠西娅并未直接交给帝国。

　　做完这一切，翠西娅才将缓缓看向星神。

　　她和艾莎没有离开，就是因为星神还在这里。

　　此时星神的影子已经非常淡薄了，看起来甚至隐隐有些和周围的空气融为一体——星神的力量越发孱弱，她越是无法掌控自己的力量流逝，看起来若是放着星神不管，用不了多长时间星神就会彻底消失。

　　“咕噜咕噜……”

　　星神发出微弱的声音，此时的她已经彻底认命了——她无法利用玛德蕾娜转生，艾莎也拒绝了她，这意味着她需要重新找到一个合适的母体来完成本来的愿望，可是现在她的力量已经所剩无几，先不说能不能在有限的时间内找到合适的母体了，就算能找到，她真的还能完成转生仪式吗？

　　星神的虚影木然地呆立在那里，不再言语。

　　翠西娅定定地看着她一会儿，又看向艾莎，犹豫了片刻，她忽然问道：“艾莎，我想救救她——如果可以的话，她说不定会成为我们了解神代的突破口，她是荒神，她的身上应该还存在着许许多多神代的秘密，说不定，在未来的神代遗迹的探索中她的存在会成为我们的一个不错的助力。”

　　话音落下，艾莎沉默了，她抿了抿唇，目光变得复杂万分。

　　翠西娅瞧得饶有兴致——艾莎很少会露出这种为难、甚至有些窘迫的表情，和平时总是优雅帅气、稳重可靠的艾莎截然不同，这让翠西娅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到……可爱？

　　总感觉用这种形容词去形容艾莎会让翠西娅产生负罪感。

　　“翠西娅是说……”艾莎不确定地道，目光有些犹豫地抬起眼睫，“……让我同意她的要求，生下她？”

　　“怎么可能，艾莎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么可能会让艾莎去做这种事情——”

　　翠西娅失笑，连忙摆摆手。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翠西娅脑海里却不自觉地浮想联翩——当然，只是想想。

　　“哦，那就好。”

　　艾莎稍微松了口气。

　　如果翠西娅真的对她提出那种要求，老实说艾莎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翠西娅也不想让艾莎产生误会，她细细端详着艾莎难以一见的表情，笑着解释道：“我是说，我想给星神找到足够令她维持存在的东西，一种早已经彻底消失的力量。”

　　“神明的力量吗？”

　　“也可以这么说吧，神明的存在需要一种特殊的能量维持，我从未见过，但或许就是类似的东西。我一直认为那种东西或许早就已经不复存在于这个世界，我也一直认为神代之后便再也没有真正的‘神明’诞生，哪怕是圣女，哪怕是魔王，她们也都只能算是‘伪神’，但现在我改变了想法，或许这一切的答案早就已经来到了我的身边——艾莎，如果说你拥有‘神之领域’，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就是‘神明’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