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丽丝小姐姐
而下一瞬间，锋利的血色尖刺猛地洞穿了布鲁西法的胸口，噗嗤，血雾迸发，血色尖刺化为利刃，将布鲁西法连同他背后的高大侍从同时一分为二。而那血色尖刺的另一头，泰特正死死盯着布鲁西法倒下的尸体，紧紧皱起眉。
“我当是什么玩意，装神弄鬼的，结果这么弱？”
老实说，他刚才着实被吓了一跳，因为没有任何人前来报告这个全身黑袍的男人是如何来到庄园，就连嗅觉极为敏锐的泰特自己也丝毫觉察，等回过神，这个男人就突兀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泰特毫不怀疑，这个男人早就已经在这里等待自己多时，然而来到这个房间的所有人，以及自己，都一无所知，也就是说，只要这个黑衣男人愿意，这庄园里的一切都不是秘密。
泰特的出手几乎是对危险的本能反应，立刻就下了杀手——但理性来说，他应该留个活口的，至少要问一问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又是怎么盯上自己的，而且……似乎认识自己？
渐渐地，泰特心底忽然产生了巨大的违和感。
下一刻，他猛然睁开眼——他忽地从“梦境”中惊醒，震颤而诧异地盯着眼前的两人。
“冷静一点了吗？‘首领’阁下。”
布鲁西法依旧从容优雅地站在那里，分毫未伤。
泰特立刻反应了过来。
幻术。
刚才他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陷入到了幻术当中——这几乎颠覆了他的认知，他可是血族侯爵，能让他也毫无察觉地陷入到幻术当中的存在到底该是什么人？
他如临大敌般死死盯着布鲁西法，脚步不由得退后一尺，喉头艰涩滚动。
“你是……谁？”
“一个曾与你们的老首领有过深厚友谊的故友。”
布鲁西法闪烁其词，没有正面回答，但泰特已经立刻就猜到了他的身份——魔王军残党，而且，看这双银色的眼眸，毫无疑问，是白银一族。
不，不对！
泰特立刻推翻了心底的猜测——对方没有道理直接亮明身份，以对方的手段，自己看到的也未必是真实，说不定，此时此刻依旧还在幻术内。
这是故意误导。
布鲁西法看着泰特闪烁不定的眼眸，只是笑了笑。
“不必紧张，我没有与你为敌的打算，相反，我是来帮你们的——我与你们曾经的首领有过密切的合作，虽然他已故去，但我依旧希望这份友谊能够在你我身上延续，而不是眼睁睁看着你们直接去送死。”
“你知道什么？”
泰特谨慎发问，他没有选择过多的对话，因为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依旧身处幻术之中，身为血族侯爵，虽然他对幻术没有什么深入研究，但依旧知道幻术的可怕，在幻术中的人很容易会无意识地暴露自己的内心，从而被幻术利用，在这种时候他只能尽可能收敛心神，避免越陷越深。
但面对实力强大的布鲁西法，泰特又不能完全无视，这种前后无路的感觉令他非常难受。
“你们逃不掉的，”布鲁西法微微勾起嘴角，“你们都会死在那个修女的手上。”
泰特没有说话。
他当然知道，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甚至于，泰特其实早就做好了打算，他要找到一艘巨大的、结实的船，将血族统统送走，但他不走，或者说，暂时不走。不如说，他之所以要费尽心思计划这么多，无非就是把那些追随自己的家伙当做转移视线的工具罢了。
泰特对自己有极为清醒的认知，他无比确信，以他的实力和这个铤而走险的逃离计划，是绝对无法在那个修女和秘法贤者的围剿下幸存的，再说了，就算真的侥幸逃离，那么危机四伏的暴风海呢？怎么过去？真的要将自己的性命托付给那些人类造出的船？那毫无疑问也是九死一生的深渊。
那么他不如反其道而行之，让逃离出海的血族变成一个靶子，自己则金蝉脱壳逃出生天，只要能继续潜伏几个月时间，等到来年冰雪融化，暴风海迎来平静，商路与航路开启，他就能混入往来的商队商船离开，彻底寻得生机。
然而，布鲁西法却立刻给了他当头一棒：“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还是那句话，你会死在那个修女手上——你所谓的计划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只是自作聪明罢了，你还是太高看了自己，也太低估了那位秘法贤者的手段，只要她想，给她一点时间，你根本逃不过她的眼睛。”
泰特皱眉。
布鲁西法接着说道：“你现在之所以还活着，只是因为她们在等待收网的时机——你在第一时间就将你的手下散开到整个港口之中，这是你做过最正确的事情，这让她们无法罔顾这座城市的安危而直接对你出手，她们不愿意对这座城市造成第二次伤害，这足够令你的死期能够推迟几天，但你应当明白，这只是她们的仁慈，当然，不是对你的仁慈，而是对这座城市的仁慈。”
虽然泰特一直不想承认，但的确，这都是必然的。他不愿意铤而走险出海求生，但又何尝愿意留下来？那无疑只是从一把刀刃上跳到另一把刀刃上，只是相对而言，后者比前者多了一丝生机罢了。
“我可以将那些血奴、那些平民抓来当做人质。”
“是吗？你这样想的啊？那你大可以放手一试，你猜这会让你夺得一线生机，还是说会彻底激怒她们，然后不顾代价地对你出手？——在两个极端之间，你不妨选一个。”
泰特无言了。
“呵，这都只是你的一面之词罢了，要我怎么相信？”
泰特干巴巴地反驳，这种时候，他还不能直接服软。
“可别小看了我的情报网。”布鲁西法侧过身去，斜视着泰特，其实从内心里，布鲁西法完全看不上这些血族，明明拥有着得天独厚的种族天赋和强大的种族潜力，却几十年来都受制于人类，反观他们魔王军残党，在战败之后的几十年里已经不止一次地成功实施斩首行动了，就连帝国都有好几个威名赫赫的战时名将死在他们手中，其中就有丹马士的前领主兼镇守将军，当然，那一次行动其实也只是为后面唤醒不死魔将的计划埋下种子而已。
“如果你不信，大可以当我没说。如果你信，那你可以听听我的建议——比如，约束你的手下，别让他们对这座城市的人出手，相信我，这不会让你得救，但至少能让你多活几天，然后，你才有机会求得最后的生机。”
泰特自然是信的，这种情况他不可能不信，如果真的妄图以人质作为要挟，毫无疑问立刻就会死，而且死得很惨，没有人会相信仅凭几个人质就能裹挟一个强者的意志吧？而如果安分一点，则是慢性死亡，但总能多活几天，而这几天里，则说不定会迎来希望，比如眼前这个神秘男人。
但泰特同样明白，对方不会无缘无故地出手帮助他。
“你想要什么？”
看着泰特逐渐转变的态度，布鲁西法呵呵一笑，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知道鲛人族吗？”
“鲛人？”
泰特自然是知道的，所谓鲛人也作人鱼，算是亚人的一种，但与被称为亚人国度的赫兰西斯·布坦纳没什么关系，他们生活在海洋中，是非常稀少又神秘的种族，很少有人见过他们的踪迹。
他不明白布鲁西法说起这个的用意。
“是的，他们就在这片海域生活，”布鲁西法指了指西海岸的方向，又继续说道，“如果你的船想顺利地穿过暴风海，那些‘大鱼’的帮助必不可少，但，它们可不会帮助你这个外族，甚至，你根本无法找到他们的踪迹——而恰好，我这里正好有办法让你找到他们，并让他们为你所用。”
泰特微微睁大眼睛，他对此从未听说过。
布鲁西法见状笑着补充道：
“当然，这是有条件的——我需要你将这个东西带去暴风海域的一个地方，然后扔下去。”
布鲁西法从黑袍下拿出一个木盒子，泰特接过，沉甸甸的，不知里面为何物。
他抬头看向布鲁西法，布鲁西法眼底挂着笑。
泰特见状，将木盒打开，这才看到木盒内的事物——那是一颗心脏，枯槁、干瘪的心脏，早已经没有了任何活力。
……
两天后。
泰特依旧按部就班地推行着原本的计划，他通过打入商会的血奴购入了一艘巨大的货船。
其实他原本的计划是从波尔莫的近海舰队弄一艘最大的战舰，那东西可比货船结实多了，但很显然，布鲁西法的劝告令他打消了这个很可能会招来祸端的行为——艾莎和秘法贤者之所以暂时没有出手，无非是想不想将伤害带给那些普通人，但这不代表着她们会纵容。
为此，泰特已经开始约束手下，命令他们不要对这座城市的任何人出手，甚至于那些已经转化成血奴的人也暂时搁置一边——泰特可不敢怀疑布鲁西法的话到底是真是假，至少他的确不想做出任何有可能会刺激到艾莎的事情。
谁会拿自己的性命去赌一个可能。
泰特的做法一度让众多追随者不解，他们一路逃亡至此已经饥饿了多日，甚至部分人的实力都已经开始下滑，但终究没有人反抗什么，毕竟没有人想在这个关键的时刻跳出来找事。
又过了两天。
夜晚。
艾莎独自坐在城楼，望着飞雪漫天的夜幕。
这几天，艾莎都没有睡觉，当然，这对艾莎而言算不上什么，她甚至感觉不到任何的疲累。
白天里，艾莎就带着贝姬在城市里穿行，到了晚上，艾莎就会像现在这样坐在最高的城楼上看着郊外的某处，那正是泰特所在地酒庄的方向，虽然酒庄距离波尔莫城足有十多公里远，虽然漫天的飞雪阻碍了视线，但这并不影响艾莎对酒庄的监视。
有时候，贝姬也会跟过来，但今晚没有，因为贝姬得去盯着泰特在商会买下的商船。
“艾莎——”
轻柔飘忽的呼唤忽然出现在耳畔，翠西娅一步从虚空中跨出，来到艾莎身边。
翠西娅四下看了一眼，见贝姬不在，她便大方地走到艾莎身侧贴着艾莎坐下，凑到艾莎脸颊边，冲着艾莎的脖颈呼出一口热气，将盘踞在艾莎颈间的一缕发丝和一点点积雪吹落，然后顺势歪过头来，乌黑的发丝与积雪的兜帽一同垂落，翠西娅的红唇印在艾莎的嘴角，带去一抹冰凉和一丝馨甜。
翠西娅的“偷袭”，已经是这几天的“惯例”了。
这几天晚上，翠西娅时不时就会跑过来和艾莎坐在这里“赏雪”，单单把可怜孤独的鸦留在海上维持封锁法阵，当然，翠西娅这么做也有完全合理的依据：她需要艾莎帮助压制魔王诅咒。
至于是不是必须每天都要艾莎进行这么长时间的“压制”……
那还不是任由翠西娅自己说了算，不是吗？
……
————————————
534、暗流涌动的暴风海（4K6）
夜晚的港口极冷，海风呼啸，锋利如刀，夜色下的街道黑得深邃，零星的几盏灯光闪烁着，映着寥寥人影，那些都是顶着寒风巡逻治安的巡夜人。
城楼上，艾莎与翠西娅的身影隐没于微微扭曲的黑夜中。
没有任何人察觉到城楼上还坐着两个人，艾莎依旧静静地注视着城外的某处，而翠西娅则依偎在艾莎怀里，安静地枕在艾莎双腿上，只有沉稳绵长的呼吸起伏。
和艾莎依偎了一会儿后，翠西娅就这样睡着了。虽然身为贤者，翠西娅的精神力远非常人能比，别说只是忙碌几天了，哪怕是一个月甚至一年不合眼她也撑得住，但不知道怎的，仅仅只是在艾莎身上靠了一会儿，她就不知不觉地陷入睡梦中。
后半夜，风雪渐歇。
期间巡守海岸的鸦拍打着翅膀来过一次，不过它看起来并非是有什么要紧事来找艾莎，而是担忧自己的主人为何一直未归而已——就结果而言，它当看到正在艾莎怀里安详入眠的翠西娅之后呱呱叫了两声拍拍翅膀飞走，看起来颇有些可怜。
“她在做一个和你一起冒险的梦耶，”阿黛尔的声音在艾莎脑海里刷取着存在感，她从翠西娅睡着之后就一直很是活跃，“哎呀，不愧是世界树的守护者，哎呀，想不到她去过这么多地方，哎呀……咦？你和她睡一起去了耶，你们人类怎么这么喜欢嘴对着嘴——哎呀？！痛欸！”
阿黛尔非常多余地读取了翠西娅的梦境，然后又被艾莎敲了个爆栗。
“不要趁别人毫无防备的时候做这些无聊的事情。”
艾莎收回手，黑剑发出吃痛的声音。
“而且也不用念给我听。”
艾莎轻轻为翠西娅拨开脸颊的碎发。
此时的翠西娅睡颜恬静，乌发团腮，月色溶于眉湾，睡得像个小女孩，平时的翠西娅虽说并不会表现得如她的身份那般高高在上，但也很少见到她如此的一面。不，或者就是个小孩——都说翠西娅的年龄深不可测，但实际上，翠西娅的外貌在很多年前就停止成长了，她的气质与外貌极不相符。
“我只是好奇嘛……”
阿黛尔悻悻收回读心术，小声嘟囔，听起来颇有些委屈，但艾莎知道她一定是装的。这家伙寄居在黑剑内，艾莎轻轻敲一下根本不会怎么样。
艾莎呵呵一笑：“是吗？那等她醒来你猜你会发生什么？”
“噫！请千万别告诉她呀！”
“如果你能更安分一点的话，我会认真考虑的。”
“我已经很安分了呜……”
换做平时的翠西娅，断不可能会被阿黛尔的读心术读到任何东西，但似乎因为艾莎的原因，翠西娅的那些魔法手段全都成了摆设，自然也就成了不设防的状态了。
相比之下，阿黛尔似乎不受艾莎的影响，所以唯独在这种时候她能够对翠西娅施展读心术——这种情况自阿黛尔第一次出现在艾莎的梦境世界之后就如此了，艾莎猜测过，这有可能是因为阿黛尔服用过艾莎的血，如今阿黛尔能留在这个世界上就是因为有艾莎给她提供“神明的能量”，这或许是艾莎的排异体质在阿黛尔这里暂时失去效果的原因。
除了夏莉之外，作为星神的阿黛尔是为数不多能承受住艾莎完整的一滴血能量的人。
“阿黛尔，你说你经常行走虚空，有没有见过这个世界之外的地方？”
行走虚空，这算是阿黛尔作为星神的“权能”，读心术才是她的业余之作。
“世界之外的地方？那可太多了，我去过的世界我自己都数不清，不过像这个世界一样繁荣、广阔的世界可不多见，大部分地方都荒芜一片，连个鬼影都找不到。”
“在这些繁荣、广阔的世界中有没有令你印象深刻的地方——就比如说，一个充满生机的星球，上面生活着几十亿计的人类，那里没有魔法，没有神明，但却从人类的智慧发展出另一种格外发达的技术……之类的？”
艾莎一边回忆，一边用阿黛尔也能理解的方式做出简单描述。
阿黛尔听完，顿时惊了。
“什么？还有这种地方？几十亿人类？哇……这已经能统治全世界了吧！”
“倒也没错，某种意义上来说。”
艾莎附和着。
很显然，从阿黛尔那惊讶和不可置信的语气中就能听出来阿黛尔在穿行域外的过程中根本没有见过那种地方——那是艾莎前世所生活的世界。
对于这个结果艾莎一点也不感到意外，毕竟，像是阿黛尔这样的域外神明若是真降临过自己前世生活的地方，以阿黛尔所掌握的力量毫无疑问会成为所有历史书上都无法忽视的一部分，然而并没有。不过还有一种可能性——说不定，阿黛尔真的曾去过那里，只不过她到达那里的时候是蒙昧的远古时代，所以并未留下什么痕迹。
“真的会有那种地方吗？”
阿黛尔嗤之以鼻，她完全不相信一个没有神明和魔力的世界，仅凭人类那孱弱的身板又怎么能将文明发展到如此程度。于是，艾莎就和她聊起一些前世的生活，当然，都是以近似于讲故事的形式，以旁观者的角度来陈述的。
然后，阿黛尔越听越吃惊，然后入了迷。
一个以类似魔导技术为主导的高度发达的世界，一个多姿多彩、丰富甚至于令人眼花缭乱的世界，以匪夷所思的技术诞生了闻所未闻的有趣的“玩具”——这一切对于阿黛尔来说都极具冲击性，她从未设想过。
她信了。
人无法描绘一个未曾见过的东西，更何况艾莎所说的那一切环环相扣，逻辑分明，那可不像是随口编撰出来的东西。
阿黛尔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艾莎！你去过那里？”
“嗯。”艾莎大方承认，但她也不会告诉阿黛尔那其实是她的前世，只是敷衍过去，“偶然的一次，到过那里。”
“我也想去！带我去！”阿黛尔直接从黑剑中冒出头来，明亮的双眼期待万分，然后被艾莎无情摁了回去。
“都说了是偶然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过去。”
上一篇：有关我转生成坏女人的冒险日记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