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菩提
“我会组建一支职业乐队,目标是全日本或者其他地区的最大演出舞台,每个成员都有各自的音乐理想,都愿意为追逐理想而不断努力。”
“或许只有这样,乐队才能支撑凛去追求她的吉他理想。”
白毛少女如此说道。
“还有,在追求职业乐队的路上,我会尽量让乐队盈利,赚到很多很多的钱。”
“钱?为什么?”
丰川祥子不理解。
虽说自己组建职业乐队的另一个目的就是赚钱生活,但真白前辈显然与自己如今的处境不同,没有来自生活的压力和重担,这般,为什么乐队还要赚很多很多的钱呢?
难道凛有这么喜欢钱?
这绝无可能!
凛将吉他看得比她的生命还重要,更别提区区的身外之物。
“凛不喜欢钱,但她很缺钱。”
真白如实说道,语气里的低落难以掩盖。
“缺......钱?”
丰川祥子语气不确定地吐露出这个她无比熟悉的词汇,但若将这个词汇放在她记忆中那位无比闪耀的白毛吉他手身上,两者的结合显得无比违和与矛盾。
能上月之森这种贵族学校的学生,家里会缺钱吗?
丰川祥子前不久通过与凛的闲谈,她知道凛会继续在月之森的高中部就读,所以她从来没有想过凛会缺钱,下意识以为对方和睦一样家庭富裕,优渥的经济条件足以少女支付月之森的学费。
“祥子应该不知道凛的家庭情况吧?”
“不,不知道,凛家里.......怎么了?”
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涌现在少女心头,纤细双腿止不住颤抖,连说话时都带上一阵微弱的颤音。
心中的坚定在此刻荡然无存。
丰川祥子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脑中飞快闪过她与凛共处的片段。
“凛的父母在半年前去世了,家里没有给她留下任何钱财,唯一的财产就是一栋房子和一把吉他。”
“除了逝去的父母外,凛没有任何在世的亲戚,也就是说,没有亲人会救济她。”
“那时,凛才刚刚升上月之森的初三部,并且家里还未给她交上学费。”
“怎么会......”
忽的,丰川祥子的脑海中突然仿佛出现了一个令她沉默的场景——未成年的柔弱白发少女身边没有亲人陪伴,孤身一人,只能红着双眼跪在自己父母的葬礼上默默哭泣。
眼泪流尽后,这位柔弱少女所需要面对的是前途一片黑暗的人生。
没有任何依靠,早早背负起自己的人生。
世间莫大的不幸降临在这位本应该在大好年华享受青春的少女身上,击垮了她原本拥有的美好幸福。
少女生活的前后反差想必在某种意义上比自己都要严重吧?
自己所认为的困难,实际在少女面前浑然不值一提......
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仓田真白自然不会就此打住,她回想起这些不幸的事,心情同样无比糟糕。
顾不上祥子愈发惨白的脸色,她面无表情地继续讲述。
“凛没有卖掉父母留给她的房子,也没有卖掉父母留给她的吉他。”
“一个未成年的初中生选择了自己独立,不依靠别人,独自承担月之森的学费和生活的一切开销。”
“而现实正如祥子你所了解的,凛这么拼命地去演出,不顾身体的疲惫,全都是为了赚钱。”
“诚然,凛如今经济情况因为不断演出而比之前好转了许多,但如果祥子你和我一样见过那段低谷时期的凛......祥子应该就会明白其中的沉重与不易。”
片刻,丰川祥子彻底陷入沉默。
她不再言语。
难以想象......原来凛所需要背负的人生居然比自己沉重如此之多吗......
死死咬住嘴唇,不发出任何声音,隐约可见洁白的牙齿周围出现一圈鲜艳的嫣红。
可接下来真白的一段话,更是让这位蓝发少女直接破防:
仓田真白在讲述完这一段埋藏在心中许久的故事后,她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少女不断稳定心神,尽量不表现出任何的失态,但脑中却不断回想起一张可怜兮兮的小脸。
终归是情绪战胜了理智:
“我知道CRYCHIC的问题不是由祥子导致的,这可能不是祥子的问题......我也没有要怪祥子的意思。”
“可是......凛她明明真正需要的乐队是一支像Morfonica般可靠的乐队啊!”
少女的话几乎已经明确指出丰川祥子的不负责责任,以及暗示“CRYCHIC只是一支浪费时间和精力的过家家乐队”的事实。
这是仓田真白为数不多说得如此严重的话,但这些的确是她发自内心的想法。
她隐瞒了几个月的不满情绪终于在此刻得到了释放,内心叩问着自己:
为什么?
Morfonica不是明明更好吗?
为什么凛不能待在我的身边?
明明已经可以换我来保护凛了......
许久,沉默消融。
“我......我刚才失态了,很抱歉,祥子同学,但我能给祥子的回答只有这些了。”
“不过,祥子同学的觉悟如果只能像上次那样给出错误答案,还请你.......取消这个不负责任的想法吧。”
不容丰川祥子有所反应,心情复杂的真白率先离开了这里,返回高中部。
只留下一道凄清纤细的蓝色身影,久久矗立,不愿离去。
不多时,滴答,豆大的泪珠接连坠地。
118.哭泣的祥,内疚
我是在哭吗?
可退出CRYCHIC那天,自己不是早已决定将过去软糯的自己彻底杀死吗?
那这些眼泪算是什么呢?
或许......自己是在为凛哭泣吧?
当丰川祥子从真白口中听到凛先前的经历,她的泪水便再也无法控制,窸窸窣窣掉落地面。
嘀嗒嘀嗒。
没有下雨,但少女身前的路面已然被她的泪水浸湿。
丰川祥子垂着脑袋,硕大的泪珠径直打在地面,眼眶通红,两行清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不知道这些。
记忆中闪耀白毛吉他手的生活居然如此沉重。
独自一人生存,无依无靠。
身上背负月之森的高昂学费。
仅仅想想就让人感到窒息......
自己通过不断打工,加上羽丘给出的高昂奖学金,才足以支撑自己高中在羽丘就读,完成学业。
光是这些已经让自己身心疲惫了。
那......凛呢?
她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需要付出多少努力和血汗?
喉咙已然发不出任何声音。
丰川祥子无声哭泣着,双手颤抖。
视线被泪水模糊,眼中只能看见前方出现了一道模糊的身影。
“凛?”
丰川祥子连忙抹掉自己眼角的泪水,抬眸看去,可当她看清前方景象时,少女高悬的内心再次重重坠落。
想象中的人没有出现。
在前方的只不过是一块乳白的石柱,在泪水的模糊下误认为是清水凛到来而已。
这时,真白的话语仿佛再次浮现在丰川祥子的耳畔。
【可是......凛她明明真正需要的乐队是一支像Morfonica般可靠的乐队啊!】
【不过,祥子同学的觉悟如果只能像上次那样给出错误答案,还请你.......取消这个不负责任的想法吧。】
不是这样的......
我想对凛负起责任的......
丰川祥子无力地蹲下身子。
双臂环抱着她的膝盖,痛苦地将身体缩成小小的一蓝色毛团,脑袋深埋胸口。
想起过往与凛相处时的点点滴滴。
回忆着记忆中凛那副永远淡然的神情与洒脱自由的吉他风格,少女内心莫名发疼,身体不断收缩,似乎想将自己永远埋藏起来。
丰川祥子软糯的一面再次复活。
“我......我没有想......呜呜......”
软糯的少女终于发出了声音,但她语句中的哭腔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了,令人感到揪心的痛。
诚然,她在邀请凛加入CRYCHIC时已然抱着背负起凛吉他理想的觉悟,曾经真的尝试过让乐队职业出道,挑战属于少女们的奇迹。
但以CRYCHIC的能力显然做不到。
部分成员实力不足,并且情绪方面过于不稳定......其中也包括了自己。
父亲被迫退出丰川家,自己因为生活而去打工赚取养家。
不堪于过家家似的乐队。
不想被乐队成员发现自己的落魄。
为了保存仅有的自尊心,于是选择了退出由自己成立的乐队......
察觉不到凛生活的难言之处,独留下她在这么一支看不到任何职业出道希望的过家家乐队!
为了自己......多么可笑!
“对不起,凛......”
丰川祥子如此痛苦地吐露道。
泪水打湿了她胸前的衣裳,颤抖的身躯摇摇欲坠,似乎随时就要倒下。
真是不负责啊......
明明凛的生活比自己还要困苦、艰难数倍,却被自己这个不负责任的人遇到。
自私的人,因为一场演出,想要舞台上无比闪耀的白毛吉他手加入由她组建的乐队,构建一辈子的命运共同体。
食不饱,寝不眠。
这种困难的条件下,凛究竟是抱着多大的决心加入我的乐队呢......
不知道。
无法想象。
丰川祥子甚至不敢去思考。
无尽的内疚感快要吞没少女的大脑,眼眶微肿,脸颊上滑落的泪水不减反增。
因为一个自私的念头,自己对着这位已然遭受过生活苦难的少女说出了如此多不负责任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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