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香双鱼
凌晨四点多,湖面起着微微的雾,湖水映着岸边昏黄的路灯,沉静得让人发慌。
这里有一间很大的厂房,看起来已有些年头,铁皮外壳锈迹斑斑,外墙上还能看到几块褪色的旧招牌,从各种鱼虾图案看应该是水产工厂。
孙坎从车上下来,懒洋洋地对厂门口一名穿蓝色保安制服的中年男人点了点头。
保安只是扫了周厌一眼,也没多问,默默把铁门推开。
“走吧。”孙坎拍了拍周厌的肩膀,领着她走了进去。
厂房里面是典型的水产加工流水线结构,走道两侧摆着几条长条输送带,操作台上散落着一些沾血的切割刀具,空气中满是刺鼻的鱼腥味,看上去就是一家很正常的水产企业。
但越往里走会越觉得怪异,空气里除了鱼腥味,还混杂着某种与淡淡的化工品味道。
在一间冷库外,孙坎停了下来,蹲下身在金属地板边缘用力一掀。
一道暗门赫然打开。
“进来。”
孙坎率先走进那黑洞洞的地道中,周厌也快步跟了上去。
来到地道尽头,空间豁然开朗。
这是一处面积非常大的地下空间,四周摆着各种复杂的化学机器,台面上满是试管、烧瓶与各种调制剂,空气中弥漫着刺激性的气味,令人头晕目眩。
许多人正在这里彻夜忙碌,有的在调配液体,有人在清点制成后的“货”。
孙坎随手拿起桌上一袋透明塑料包着的白色粉末,笑着扔给周厌:“老活,一趟2000,怎么样,哥哥待你不错吧?”
周厌手忙脚乱接住扔来的东西,轻手轻脚将其放到一旁,试探性问道:“哥,一趟要运多少?”
孙坎耸了耸肩:“十几斤吧。”
周厌听后顿时吓一跳:“多少?十几斤?!哥,这要是被抓到,我得吃花生米的...”
孙坎调侃道:“怕啥,你还没成年,不会枪毙你的。再说了,干我们这行就是脑袋别裤腰上,你要不想死,别被抓不就完事了吗?”
周厌纠结了一会,小心翼翼问:“那...还是和以前一样,一路上都打点过了?我骑个自行车给人送过去就行?”
孙坎摇着头说:“这批货不是在边陲里送,我们最近在开拓市场,这批货要送进新市。”
周厌有些犹豫地说:“可是,新市不比边陲,那边查得很严吧,跨湖大桥上都有关卡,这要往里送,岂不是一抓一个准。”
孙坎拿起桌上的纸团砸向周厌脑门:“一年多没见,个子没长就算了,怎么脑袋也不见长?谁让你大摇大摆从桥上过去了?跟我来。”
孙坎带周厌从侧门出去,不远处是一处出水口,再往外就是广袤的黑水湖。
孙坎拿起地上不知谁留下的背包,说:“喏,防水包,把货装里面,背身上,游到新市岸边,然后去找人接头就行。”
周厌顿时目瞪口呆:“游过去?!从边陲游到新市,少说得游十公里吧?!”
孙坎不屑地一笑,抖着腿说:“游十公里很难吗?又不是叫你憋着一口气游十公里,你这么年轻,体力肯定没问题,放心啦。”
周厌咽了咽喉咙:“距离远是一回事,关键还背着十几斤的货。这...以前淹死过不少人吧?”
“啧。”孙坎被弄得有些不耐烦了,“叭叭叭的废话怎么这么多?我告诉你,我可是听你说缺钱,才给你介绍这份好活。”
“要换别人,干活前我都要收押金的,我是看在以前咱们合作过的份上,才没问你要。”
“一句话,干还是不干?不干拉倒,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眼看孙坎发火了,周厌不敢再多说什么,唯唯诺诺道:“我干...我干...那我现在就出发?”
孙坎一甩手:“看你,你要没啥问题就现在出发。”
周厌接过一名暴徒递来的背包,并向对方询问了抵达新市以后的接头时间、地点。
随即她背着包来到岸边,回头看向孙坎:“哥,那我就走了。”
孙坎挥挥手:“加油,好好干,回来哥哥请你吃夜宵。”
周厌深吸一口气,跳进冰冷的湖水中,开始向着远处的新市游去。
待周厌游远后,孙坎又点了根烟,招招手让那名暴徒过来:“弄架小点的无人机,一路上盯着她,如果发现她是在跟公家的人合作搞我们...”
孙坎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暴徒沉声问:“孙哥,你不信她?”
孙坎眯眼注视着周厌离去的方向:“以前确实合作过许多次,按理说问题不大。但这家伙消失了一年多,谁知道是跑哪去了,小心点总没错。”
第182章 剑拔弩张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周厌彻底扎进了孙坎的地盘,白天在黑水湖畔的水产厂干着装箱封货的营生,到了夜里就帮忙运违禁品,替孙坎跑前跑后。
有很多苦活累活,那些资历深的暴徒懒得干,就都会甩给周厌这个新来的,她也总能干得干净利落。
有几次周厌运货点背,上岸的时候刚好遇上巡逻队,孙坎以为她要栽进去了,结果都被这小丫头急中生智溜掉了。
要换作一般外人,无论活干得多漂亮,孙坎都要设置至少三五年的考察期。
但双方不是第一次合作了,以前周厌年纪还小的时候,孙坎就经常指使她干各种危险的事,结果都挺让人满意的。
一年多没见,周厌干活还是那么利索,跟以前没两样。
本来就是熟人,干活又靠谱,孙坎原本的疑心也就在日复一日的观察中打消了。
渐渐的,孙坎开始让她去接触一些更核心的业务,比如记录货物流通账目,协助联系运输渠道,甚至还让她陪自己去谈过一笔定单。
一天下午,孙坎把周厌叫到了园区里一间被重铁门隔绝、四周贴满吸音海绵的密室。
“周厌,过来。”
孙坎坐在沙发上,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
周厌走过去坐下,双手放在膝上,她对面坐着一个身形高瘦、浑身罩在黑色斗篷下的男人。
那人微微垂着头,一双眼睛藏在斗篷阴影下,透露着隐隐的危险感。
孙坎笑眯眯看向斗篷男说:“老刘,给你介绍一下,这丫头就是我说的那个周厌,贼尼玛机灵。”
“周厌,这位是刘大山,以后你喊他刘哥就行。”
“刘哥好。”周厌很乖巧地和对方招呼。
“嗯。”刘大山应了一声,斗篷下那双眼睛缓缓抬起,细细打量着周厌。
那眼神里没有任何轻浮,就像是在评估一件商品的成色,但也正因如此显得令人不寒而栗。
“小妹妹,孙坎可是好几次跟我提起你,说你非常能干,是个人才。”
周厌颔首笑道:“谢谢孙哥,谢谢刘哥。”
孙坎拍了拍周厌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都是自己人,我也不跟你藏着掖着了。老刘是魔女联合阵线的人。”
周厌的神情很明显僵住,眼皮轻轻一跳。
这个小细节没逃过孙坎的眼睛,当然,周厌这种反应在他的预料之中。
边陲这片多的是流氓暴徒,一天到晚偷鸡摸狗舞刀弄枪,混暴力团体的能有几个好人?
但和魔女联合阵线这种被官方点名定性的非法组织比起来,再坏的暴力团体也是小巫见大巫了。
突然见到魔联的人,紧张是正常的。
孙坎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继续说道:“我跟你直说了吧,魔联最近在边陲拓展生意,跟我们有些来往。”
“你这小鬼头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本身悟性也不错,一天到晚到处瞎混不是个办法,不如就跟着我做事,趁年轻多历练历练。”
“以后你就专门跑老刘这条线,我让人带带你,等你熟悉了,以后可以独当一面了,我指派几个人给你带,让你当个小头头什么的,那样赚钱就更轻松了。”
经过最初的发愣,周厌渐渐回过神,喜上眉梢,用感激的口吻说:“谢谢孙哥!谢谢孙哥!那刘哥这条线的话,主要是运些什么?”
话一出口,气氛很明显冷了下来。
刘大山的脸色阴了半截,目光从斗篷下的阴影里扫来,寒意逼人。
孙坎也皱起眉头,表情不再温和,他不悦地拍了一下周厌的后脑勺,语气带着几分教训的意味:“刚夸完你机灵,就在这给我瞎瘠薄问!问你母啊问,我怎么教你的?!”
周厌赶紧低下头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刚才太高兴了...我不该问的,是我嘴贱...”
刘大山冷哼一声,起身说:“算了,小孩子毛躁很正常,年轻人都这样,以后跟着我慢慢磨砺吧。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孙坎也跟着站了起来:“成,我跟周厌送送你。”
...
自从上次那位“丑哥”收拾了罗飞,褚凡就接手了对方的地盘和生意。
罗飞是个放贷的,这行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做。
这年头,讨债的是孙子,欠债的是大爷,放贷容易收债难。
尤其是边陲这种弱肉强食的地方,你要是没点本领就敢去放贷,分分钟被人薅秃。
说是这么说,但谁要是敢欠褚凡的债,那真的是活腻了。
谁不知道褚凡是大名鼎鼎的“边陲斧王”,据传他当初一个人,一把斧子,冲进罗飞的仓库见人就劈,硬生生劈死三十多个。
就算是各大团体之中最嚣张、最能打的那些红棍,也没几个敢说去找褚凡练练手。
凭借着强大的名号,加之不断积累的资金和逐渐扩大的团体规模,褚凡的不死帮这半年来发展势头非常猛,已经成为了边陲团体诸多后起之秀中最亮眼的那一个。
这一天,褚凡坐在办公室里的真皮沙发上,面前摆着半杯冰镇白兰地,正抽着香醇的雪茄。
那深沉优雅的模样像极了事业有成的大总裁——如果不是空气中有血的腥味,还有一个被揍得老惨的男人跪在面前,就更像了。
跪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周海伟,他整个人被打得鼻青脸肿,嘴角裂开一道口子,像条刚被拖上岸的鱼一样哆哆嗦嗦,
“凡...凡哥...”周海伟颤抖着,说话时血沫子混着鼻涕一同滑下,“我欠的那些钱,您看能不能再宽限几天?”
“我...我真不是想赖账,我只是...我最近手气不错!真的不错!凡哥你再给我几天,我肯定能从那些狗庄赢回来,到时候我连本带利全都还你!”
褚凡深吸一口雪茄,感受着口腔中那股浑厚辛辣的感觉,就这么斜眼看着他,什么都没说。
一旁站着的小弟读懂了意思,猛地踹在周海伟脸上,打得他像皮球般滚出去,倒在地上抱头哀嚎。
“啊啊——凡哥!凡哥别打了啊!”
褚凡终于说话了,在缭绕的厌恶中淡然地说:“小周子,不是哥哥我不给你面子。”
“你这每次新债抵旧债,一张张借条叠得比我的办公桌还厚。越借越多,越拖越久,你这是拿我当傻子呢?”
褚凡站起身,手中雪茄轻轻一抖,几粒带着火星的烟灰落在周海伟手背上,烫得他一抽。
“你又不肯把钱换上,又不肯剁手,搞得我很难办啊。”
几个小弟上前按倒周海伟,其中一个把他的手抓过来,拿砍刀抵了上去。
“别!别别别!”周海伟疯了一样挣扎,跪着往褚凡脚边爬去,抱住他的裤脚哀嚎,“凡哥!凡哥求你了!别砍我手!我一定能还钱,一定能还!!!”
褚凡走上前,直接把周海伟的手当烟灰缸,将燃烧的雪茄按在他手背上:“一定是多久,啊?小老弟?”
雪茄烟头烫得皮肉呲呲作响,周海伟龇牙咧嘴冷汗直流,他咽了咽喉咙,颤声说:“一...一个月!凡哥,给我一个月,欠你的20万我一个月内想办法还上!”
褚凡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笑中满是讥讽,猛地抬脚把他踹开。
周围的小弟也开始围着周海伟拳打脚踢,打得他满地打滚。
“凡哥!凡哥别打了!!!”
褚凡上前踩住周海伟的头,将尚有余烬的雪茄在他眼珠前晃了晃,阴森地说:“三天,我只给你三天时间。”
“三天凑不齐20万,每过一天,我从你身上拿走一样东西。”
褚凡话落,小弟们把周海伟套进麻袋里,又是一顿打,这才将他拖出办公室。
周海伟像条死狗一样被人拽着扔进面包车,车门“砰”一声关上。
面包车一路颠簸,开了大概半个小时才停下,司机开门将周海伟从车上扔下来,自己扬长而去。
周海伟不停挣扎,双手笨拙地摸着袋口的绳结,费了好大的劲才将其解开,从里面爬出来。
他现在浑身是伤,衣服早被弄得破烂不堪,到处都是污泥和斑驳血迹,两只眼眶乌青肿胀,跟熊猫似的,舌头随便动一动就能尝到嘴里的血腥味,真是要多惨有多惨。
“踏马的...老子到底造了什么孽,怎么就这么背呢...”
周海伟鼻头一酸,明明都快四十的人了,居然差点在大马路上哭出来。
“不行...搞钱...我得想办法搞钱...得三天内搞到20万,不然凡哥会弄死我的...”
周海伟经常在褚凡那借钱,很清楚他是什么人。
那个青年看着儒雅随和,其实骨子里是头吃人不吐骨头的狼,他说三天就是三天,绝不会多给一小时。
欠的钱还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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